**---¥---****---¥---****---¥---****---¥---****--¥--****---¥--**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暗恋成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贵女凶悍:摄政王的吃货宠妃 作者:顾生 文案 作为智脑穿越,被公认是个凶残生猛的梁溪冉表示,以暴制暴最可爱了~ 当凶残如她遇到了清隽如玉的他。这么好看的男人让她很有食欲,所以必须吃到嘴里去。 但……他好像也很想吃她!谁先下嘴这是个难题! 第1章   IE是《江湖风月》这款手游的武术系统储存芯片,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江湖风月》试玩那一天,因为主机故障,进化衍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它的意识停留在被it人员从主机里拔出来的那一瞬间,等它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察觉自己似乎停留在一具极其僵硬的尸体里。   IE躺在棺材里,听着耳边欢呼的热闹声以及‘百年好合’恭贺声,作为刚衍生出意识的智脑,此时此刻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想从棺材里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毕竟作为一枚储存武术系统的芯片,她的本性应该算是活泼好动的。   正当她推开棺材盖子,从里面坐了起来,随即便听见耳边的吵闹声一停。   IE抬头,距离她最近的是一个面相尖酸凉薄的中年妇女和一个长的朱唇皓齿,清秀如玉的少年书生。   两人此时分明在争执着什么,忽然见棺材里的新娘子推开棺材盖坐了起来。吓得他们全都张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IE眨眨眼,微微偏头,抓住棺材板的手微微一用力,她手中的棺材板“咔嚓”一声碎成了齑粉。   棺材板屑纷纷落,紧跟着就响起了那响彻云霄、惨绝人寰的尖叫之声:“啊啊啊啊……诈尸了……啊啊啊啊……新娘子成恶鬼回来报复了……”   看着眼前那做鸟兽四散的村人们,诈尸的IE一时半会儿没搞明白情况。   她张了张嘴,好半响才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别跑……”   这声音刚落下,站在她面前的那个长相刻薄的中年妇女,忽然又尖叫起来:“新娘子没死,快给我把她绑进棺材里。”   话落,见周围的帮工光顾着尖叫没动,那中年妇女薅起袖子就要上前自己动手。   他身旁的那少年书生立马拉住她:“使不得,既然新娘子没被淹死,你就不能让她再和你儿子结阴亲了,这太缺德了……”   少年书生力气太小,没拉住那李大娘,反而被李大娘拉远了好几步:“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做……”   “给我住嘴。”   李大娘一巴掌把书生扇的晕头转向,又呼喝了几声,让人搭把手把此时变成梁溪冉的IE给绑进棺材里。   呼喝半天,见没人帮自己,索性自己动手,扯了放在棺材旁边的麻绳就去绑梁溪冉。   因为刚从智脑成人,一时半会儿根本没理解眼前所发生的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的梁溪冉,便呆愣愣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大娘把自己裹成粽子往棺材里面推。   梁溪冉不干了,那小盒子又闷又窄能憋死智脑,她是不躺的。   于是李大娘用力推了好几下,都没推动。   她咬牙抬头正要牟足全身力气,就见穿着大红嫁衣,脸色清秀苍白的少女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李大娘心里一抖,但想着好不容易找到适龄少女给儿子成阴婚,今儿必须把这个人按进棺材里去给儿子陪葬。   这样一想,本来就心狠的李大娘,手下更加用力了。   梁溪冉被她搞的不耐烦,直接用力震断了身上的绳子,对李大娘说:“你躺。”   紧跟着她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抓住李大娘的衣襟就把人给扔进了棺材里面。   李大娘一头撞在棺材壁上,痛的她立马尖叫起来:“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上来帮忙,老娘扣光你们工钱。”   扣工钱几个字像个炸弹落到了那些帮工的耳朵里,因为知道主家是个刻薄的人物,当即大家相对视一眼,也就磨磨蹭蹭的上前想把梁溪冉给放到在棺材里。   没办法,他们主家是镇上的富豪。   这个新娘子是花大价钱从外地买来的,买来的时候是活口,后来就成了死人,如今就算是活了,落在主家手里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大家伙都加快了步子上前,想早点解决这事儿。   那少年书生见状,连忙上前挡在梁溪冉面前,嗓音响亮的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不能这么做!”   没人理会他的一身正气,直接把他弄到一边,对梁溪冉下手。   那书生正着急的不行得时候,忽觉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之时,便见那些帮工全都被那穿着红衣的少女给打飞在地。   他懵逼了好一会儿,忽见那个面色清冷的少女,面无表情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介于诈尸和刚才的武力值,书生虽然怕的瑟瑟发抖,但一双眼还是清爽干净的:“姑娘,你想……”   话没说完,就见那姑娘伸手朝自己的胸口摸来。   虽然是红依佳人,纤纤葇荑,但书生还是死死捂紧胸口,态度坚定的吼道:“男女有别,姑娘别这样。我虽救了你,但我不喜欢以身相许……”   梁溪冉充耳不闻,直接“咔嚓”一声拍开他捂在胸口的手,径直摸向他的怀里。   书生两行清泪的抖着被梁溪冉拍断的手,心中哀叹自己的清白没了。然后便见梁溪冉从他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鸡腿,此时正两眼发直的盯着鸡腿吞口水。   书生容颜讪讪:“这是我赶路的粮食,姑娘喜欢,就吃吧。”   “吃?”   梁溪冉茫然的歪头,她是智脑成人的,还没吃过东西。   但本能就觉得手里的鸡腿像电一样对她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听见书生的话,她愣了一会儿,但好在残留在身体的原主本能还在。   所以愣了一会儿,已经不由自主的张口咬了鸡腿。   鸡腿肉入嘴,顿时腮帮子一酸,只觉嘴里口水泛滥。书生看着她如饕餮般风卷残云的吃完一个鸡腿,然后又要伸手朝自己怀里摸去。   欲哭无泪的看着梁溪冉把自己怀里预备的其他干粮都摸了出来,一眨眼就给吃光了。   书生:“…………”   在面对梁溪冉那‘欲求不满’的眼神时,他真的哭了:“掏空了,再没吃的了。”   梁溪冉点点头,目光落在阴亲堂上拜访着的水果糕点,想也没想全都往书生怀里倒,最后还很满意的拍拍他鼓的老高的胸膛满足笑:“好了。”   书生:“…………”   他抖着断手干笑:“姑娘,劳烦你先给我找个大夫可好?”   梁溪冉偏了偏头,看着他被自己拍断的手眨眨眼,然后拉过他的手,又听“咔嚓”一声,书生的手就被接好了。   开文更新三万字,找错别字,感觉眼都要瞎了。   谢谢书友安静微博私信对顾生的鼓励和加油哦 第2章   大闹了镇上富豪的阴亲喜堂之后,梁溪冉便亦步亦趋的跟着书生走了。   为此书生表示很忧愁,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穿着大红嫁衣的美人是个傻子。   一整天除了吃,就是吃,一直吃个不停!   眼看着从李家搜刮来的水果、糕点都快被她吃光了,书生赶紧捂进背上的包裹:“别吃了。”   梁溪冉望过去,手里还拿着两个苹果,那呆呆的模样和干净清澈的眸光瞧的书生心下一软,他连忙放软了声音:“别吃了,小心撑坏了肚子。”   “肚子?”   梁溪冉随着他的目光落下去,落在了自己的平坦的小肚子上,见肚子没坏,连忙又抬起头,却见书生急促的收回目光,脸颊微红,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便又偏了偏头,伸手去摸他的脸。   这一摸纯粹是因为好奇,不是想撩汉。   而书生却慌忙后退一步,觉得自己被撩了,于是他涨红了脸色,一脸正气的对梁溪冉说:“姑娘,男女授受不清,你不应该这样。”   虽然梁溪冉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是不好的表情,于是乖乖的站在那里,低头继续吃着手里的苹果。   见她如此呆萌的模样,书生心里叹了口气。   这姑娘一问三不知,再问是傻痴。   从李家出来就一直跟着自己走,这都走了一天了,除了吃再没别的话。   对此书生很是无奈,他要进京赶考总不能一直带着她吧?   但这姑娘连自己是哪里人,家住何方都不知道,再加上她是被拐子拐卖来了,他总不能扔下她自己一走了之吧?   怀揣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书生带着梁溪冉又赶了两天的路。   这里两天里,干粮已经被梁溪冉吃光了。   书生为此很是忧愁,总觉得自己随身携带了一个饭桶。   其实对于梁溪冉而言,第一次接触食物,就是接触了新大陆,再加上食物真的太好吃了。   而且在这个没有电的时代,要保证自己有足够的能量来驱动这具身体,她只能用食补和晒太阳的方式来获取能量。   但这几天都是阴天,所以她还能吃吃吃!   这一路上的食物书生自己没吃几个,全省给她吃了。   望着空荡荡的行礼,再望着眼前这漆黑的树林,书生长叹了一口,扭头又见梁溪冉摸着肚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于是只能轻叹一口气:“忍忍,走过了这荒郊野外,我就去给你买吃的。”   梁溪冉乖巧的点了点头,这几天,足够她吸收残留在这体内的残存记忆了。   这个姑娘五岁之前的事情不知道,五岁之后是被猎户养大的,去年猎户死后,她下山买东西,就被拐子拐了,本来想卖进青楼,阴差阳错间却被李大娘买回去给她死去三年的儿子冲喜结阴亲。   原主受不了,跳湖死了,正巧合了李大娘的心意,直接给换上嫁衣塞棺材里。   再后来就是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从一枚智脑变成了人类。   过着没电的苦日子,她就只能吃东西来补充能量。   所以听见书生安慰的话,她虽然性格冷淡,但还是能分个好赖的。   但这林子太大,两人走了好一会儿都没走出去,正饿的不行得时候,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   书生表情一变,拉着梁溪冉就往旁边躲。   他们藏在漆黑的树林里,见前方火光大亮,两人偷摸的走近了一瞧,见是一群劫匪在抢劫商户。   书生连忙扭头对梁溪冉:“乖乖的别动啊,我想想办法……”一句话没说话,扭头却见身旁一直呆着的梁溪冉没有了。   书生一惊,再扭头一看,见前方那抹红衣人影已经朝打斗方向走去了,那挺直的背影,那淡定的气度,很有一种江湖大侠风范。   他正想出声喊她回来的时候,就见梁溪冉徒手空拳的走进了战场里,一脚踹飞了一个正举刀杀人的劫匪,然后带着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霸王气势将劫匪们杀的片甲不留。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这个横空出世且武功高强的红衣少女什么人?   怎么出场这么狂霸酷炫拽?   等梁溪冉走进了火光中,众人再一看她身上穿的红衣分明是一件嫁衣时,表情一瞬间变得梦幻起来。   再看着气势如虹,面色清冷的嫁衣少女越过众人,走向他们保护的马车时,众人表情又一呆?   难道是他们主子在外惹了桃花债   当即谁也没动,只有站在马车外那个护卫默默的做出了防备姿态,目光静静的盯着越走越近的梁溪冉。   躲在树林子的书生见状也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看着梁溪冉那‘事了拂衣来’的背影有些出神。   然后便见梁溪冉掀开了马车帘子,在众人一脸八卦的目光中,和那安静坐在马车里的男子对视了一眼。   那男子全身都溶在一片斑驳的光影中,只有那双清雅如莲的眼眸静静的瞧着穿着一身红嫁衣的梁溪冉。   面对他这直射而来的目光,梁溪冉眨了眨眼睛,便偏头把他身旁那紫檀小桌上的五香牛肉干和糕点瓜果全都端了起来。   然后她一扭头,转身离开,留下那马车里的俊美男子和众人在风中凌乱。   书生捂脸,这个吃货!   看着梁溪冉端着果盘边走边吃的模样,他赶紧从林子里跳了出来,脸色通红的跑过来,将梁溪冉挡在自己身后,对众人赔笑:“对不住了众位,我……”   他看了眼专心吃东西的梁溪冉,正在想怎么向众人介绍她和自己的关系之时,便见梁溪冉依依不舍的从盘子里挑了块最小牛肉干递给自己。   他心中一软,有种喂熟了狼的感觉。   便收回目光,对着那马车内的男子道:“我家小妹是个一心只有食物的纯善之人,方才惊扰到了大家真是对不住了。”   “无妨!”那男子坐在马车内,传出的声音清越低沉,无形之中带着一股矜贵之气。   这话一落,一个装死的劫匪忽然从地上蹦起偷袭坐在马车里的矜贵男子,众人下意识的看向梁溪冉,然后便见她低头继续吃东西,仿佛根本没看见眼前发生的偷袭似的。   等那站在马车旁的侍卫一剑杀了劫匪,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感叹,这嫁衣少女难道真就为了那几盘吃的才出手?   想到这里,表情就有点微妙。   毕竟这种吃货,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3章   满地碎尸血腥之中,梁溪冉端着东西遗世而独立,在这火光之中很有一种莫名的气场。   要是他们活在现代的话,就知道这种叫做装叉!   当然梁溪冉这是发自本能的气场,说装叉有点儿对不起她的智脑光环。   于是一片安静之中,她迅速吃完了东西,然后把盘子扔到了书生怀里。   书生愣了一下,面容讪讪的把空盘子递给了马车里的那人:“这位公子,多谢你的食物。”   说完,他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叫的他面色涨红。不过幸好夜色太黑,倒是瞧不清楚。   马车里的那人没伸手接盘子,正当书生窘迫的时候,那马车旁的侍卫从一旁走过来,接了盘子。   这时才听马车内传来那男子好听的声音:“青武。”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马车旁那叫青武的小厮却懂了他的意思,反身到另一辆马车上拿下来两个锦盒递给二人:“这里面有些吃食和盘缠,是我家主子多谢二位出手相救的谢礼。”   “不用,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做的。”书生正摆手拒绝,旁边的梁溪冉已经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第一个盒子是一些白花花的银子,便毫不在意的扔到书生怀里:“留着买东西吃。”   在书生一脸羞愧的目光中,她径直打开了第二个盒子,见里面是摆放整齐,且无比精致的糕点便弯了弯眼,拿起就往嘴里塞,直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书生见状,只能在心底叹气。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有几个劫匪逃窜的方向,便又对着那马车里的人道:“如今天色已晚,又有劫匪逃窜。前方不远处有一客栈,如果几位不嫌弃,还请与我们兄妹二人同行。”   书生知道自己要是自己把那银子还回去,指不定梁溪冉会把自己扔到天上去。如今接了人家的银子,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做好守护人家的工作。   听闻他这话,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做管事打扮模样的人上前笑着对二位道谢之后,便空出一辆马车让给书生和梁溪冉坐了。   赶了一两天路,如今能坐马车,书生心里也是很高兴。   他揉着发酸的腿,扭头去看吃东西的梁溪冉,一接收到他的目光,梁溪冉一愣,然后把盒子往怀里一揣,轻声道:“我的。”   书生:“…………”   他是不是要谢一谢,她刚才的分食之恩?   好在商队管事大概知道梁溪冉的吃货本质,在两人一上马车的时候就送来了许多吃食。   书生吃了点果腹,一路上都在担心那些逃窜的劫匪又会杀回来,不过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很快他们就到了前方的客栈。   当那马车上的男子下来的时候,周围的人不免都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这男子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交领蓝袍,身材修长欣然。他缓步而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清雅矜贵的气质,只是那俊丽非凡的面上也同梁溪冉一般是个面无表情的。   他路过两人身旁的时候,忽然停住步子,微偏了偏头目光在梁溪冉脸上转了一圈,这才收回目光轻声道:“方才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面对他渊渟岳峙的气度,书生连忙朝他拱了拱手,眉目间带着如朗月入怀的笑意轻道:“公子无需客气。”   两人俊美的容颜,在客栈屋檐的灯光映衬下竟然让人移不开眼。   倒是一旁的梁溪冉眨了眨眼睛,忽然伸手一扯,直接拉着书生的衣袖就朝里面走:“饿了。”   看着牵着自己衣袖的那洁白好看的手指,书生面色一红,连忙讪讪道:“姑娘,男女授受不清……”话还没说完,梁溪冉的那黑黝黝的眼光就扫了过来,书生连忙换了台词:“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肉!”梁溪冉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糕点虽好,但还是肉的能量大。   书生听了连忙扭头对那蓝袍公子送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就被梁溪冉拉了进去。   那年轻公子静静地站在门口,微微侧着头,那双清冷如玉的眼眸静静的落在梁溪冉的身上,带着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书生被梁溪冉拉进了客栈,他知道梁溪冉胃口大,所以叫了一桌子菜,等那年轻公子带着侍卫和随从走进来的时候,也不禁被梁溪冉的胃口所震惊。   这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真没想到是个大胃王。   面对两人侧目的眼神,梁溪冉顿了一下,眼光像狼一样的瞥了过去,瞧见她这护食的动作,那年轻公子忽然弯唇一笑,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光忽然变得熠熠生辉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一般璀璨。   梁溪冉眨眨眼,觉得这个年轻公子让他食欲大增。   她看着那年轻公子,一脸那种‘你看起来很好吃’的模样,让那年轻公子微微扬了扬眉梢。   书生见状捂脸,臊的不行,连忙塞了个鸡腿在她手里,小声道:“人不能吃,你还是吃鸡腿。”   鸡腿太香,梁溪冉眨眨眼,低头咬了一口。   书生对那年轻公子投个歉意的眼神,便低头去看梁溪冉,见她心无旁骛的模样,连忙伸手给她倒了杯全家不饿,如今他带了一个巨能吃的大胃王,到底要想个什么办法来养活这个行走的饭桶呢?   他抬头看着梁溪冉,见她眉目清秀,虽然是个面瘫的,但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大气。   心想这肯定是个好人家养出来的少女,于是便问道:“姑娘,你叫什么?祖籍哪里?”   书生本来想根据她的姓氏和祖籍,到时候好去户部查查看看哪边有她这姓的世家大族,到时候好寻根儿摸去瞧瞧,指不定就能找茬对缝的摸清她的家世。   却没想梁溪冉听了这话,淡淡答:“叫IE,祖籍地球。”   书生愣住,艾一?地球?   这是什么鬼?   于是书生又问:“你姓什么?小生问的是你的姓名。”   姓名?   她想了想,于是说了梁溪冉这个名字。   姓梁?   书生在脑中想了想,当今天下梁姓很是常见,天南地北都有,倒是只有西河郡一脉的仪国公一支最显贵。   书生看着梁溪冉,一看她的吃货样,再想一想她的武力值,立马死命摇头,仪国公那一支自三百年前传承至今,一直都是名门清贵的尚文人家,怎么可能养出这样暴力的女子出来? 第4章   想到这里,书生眼光一亮,好看的脸上写满了笑意:“梁姑娘,你给小生说几句家乡话来听听看?”既然姓氏不能找她的家人,听她的家乡话也能猜出是哪里人啊。   一般情况下,你不动她吃的,梁溪冉都是很好说话的。   听了书生的话,于是她想了想,张口就来:“&ltnoscript&gt&ltiframesrc&gt&ltiframe&gt&ltnoscript&gt”   听着这一串天书,书生傻了:“这是?”   “代码。”梁溪冉老实交代,她的家乡话无疑是构成各种数据的代码。   “代码?这是什么东西?”   “家乡话。”   梁溪冉的话刚落,书生就点头,一脸敬佩的看着她:“原来姑娘家乡是异族人,不过你好厉害啊,官话说的这样顺溜。”   梁溪冉想了想,没开口说自己其实是从地球来的智脑,根本不算人。   但这默认的态度落在书生眼里,就成了:她行事作风这么简单暴力,难道异族人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想着最近梁溪冉出手的情况,和那满地血染的风采,书生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安静的当个喂养官算了。   吃过了饭,他们倒是没在和傍晚同行的那些人打招呼。   书生直接要了两间相邻的房,然后带着梁溪冉上楼去歇息了。   风餐露宿这两日,书生知道梁溪冉是个不会生活自理的人,于是贴心的打来水,妥帖无比的照顾她洗漱之后,嘱咐了她夜里别乱跑,安心睡觉这才关门到了隔壁房间,一番梳洗之后这才躺在了。   书生闭着眼睛,侧耳听了听旁边,发现没什么动静,有些不放心梁溪冉,便半坐起身子,伸出手在墙壁上敲了敲。   梁溪冉正捧着一碟橘饼在吃的时候,忽然听见墙壁响了响。   便微微偏头眨了眨眼,听见没动静之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在房间的书生,没得到回答,有些不放心,又扣起手指敲了敲墙壁,这次是三声。   动静响起来的时候,梁溪冉又歪了歪头,然后又没听见动静,又继续吃着手里的橘饼。   书生敲了两次墙壁都没反应,连忙坐直身子,再敲了三声,一边敲还一边小声的唤着“梁溪冉”这三个字。   大约是混着自己名字一样的声数让梁溪冉反应过来,她连忙叼着橘饼,反手就学着书生的模样在墙上敲了三下。   奈何她力气太大,敲得全客栈的墙都在震动。   住在梁溪冉右手隔壁的年轻公子顿了顿,然后不疾不徐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那清湛的眸光微带着回忆之色。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透过窗,望着斜对面那屋顶上从梁溪冉房间窗户斜斜打过来的昏黄烛光,眸光一柔。   那似徐徐和风的春暖了皑皑白雪的眸光中,却带着一抹疑惑之色。   是她吗?   可是年岁却对不上!   这边在独自回忆着往事,而紧挨着梁溪冉左手隔壁的房间里的书生,得到了她那震动天地的回响声,这才微微一笑,那如裁的眉目间带着一抹不自觉的山色,轻声对着隔壁说了声‘晚安’。   当这边安静下来之时,那个正卧在房梁上守夜的青武,便听见自家主子那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去查一查那两人的身份。”   青武目光忍不住望向侧面并排的两间房,主子为何对那两人起了注意力?   正这样想着时候,忽然感觉身上落下一道淡然的目光,他心中一悸,连忙凛住心神不敢再多想。   夜深人静,当客栈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之后。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将月色的光辉隐去,当整个天地之间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时。数道黑衣人影倏然从客栈房顶快速飘过,躺在的梁溪冉忽然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她悄无声息的从下来,靠近窗户边,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的惊人。   梁溪冉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她辨认出来者是冲着隔壁那矜贵公子去的时候,这才端着桌上装着点心的盘子护在怀里往躺去。   天大地大,吃货的美食最大。   黑暗中,梁溪冉一边咀嚼着糕点,一边细细听着耳旁那轻微的打斗声。   嗯,这样的节奏很下饭,害得她又多吃了几块糕点。   当她吞下口里新塞的糕点之时,便敏锐的听见有人从隔壁屋顶摔了下去。   而后,月光再次出现时,客栈又暂时陷入了月光、安静之中。   梁溪冉借着月光瞧着盘子里的糕点,正在考虑要不要吃最后一块的时候,月光忽然又隐入了乌云,伴随着打斗声响起的同时,一个人从她的屋顶摔了下去,与此同时一片碎瓦也从屋顶掉落砸在她最后一块糕点之上。   梁溪冉:“…………”   当你正在吃和不吃之间为难,一块瓦片却砸坏了你最后糕点,且三更半夜扰你吃兴时你该怎么办?   黑暗中,梁溪冉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冲冠一怒为零嘴儿。   她直接从窗户那里翻上了房顶,手脚利落的把房顶上的黑衣人全都踹飞上天。   又一溜烟儿的跳进了隔壁矜贵公子的房间里,二话不说的打翻了和青武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然后直奔半坐在那长发披散在俊美脸庞的年轻公子,在他冷浸浸的眸光中伸出手去:“吃的,银子。”   在青武那懵逼的状态下,那矜贵公子微微颔首,借着刚跑出来的晴朗月光,近距离的细看了梁溪冉一眼,然后翩然一笑。   彼时,恰好一阵清风入窗,将他泼墨一般垂散在肩头的发和宽大疏松的寝衣拂动,生生拂出一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绝尘来。   梁溪冉瞪圆了两只眼睛看着他,觉得他比刚才还让人有食欲。   但人不能吃,于是她又重复道:“吃的,银子。”   那人默默看了她一眼,淡然的眸中带了一抹光:“青武。”   一旁的青武闻言,连忙应声要去准备吃的和银子之时,忽听隔壁传来书生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梁溪冉,救命啊!有人要劫我的色。”   梁溪冉一听,落下一句“欠着”便手脚利落的翻窗而出,几瞬跃到书生窗前的时候,正巧遇见个长相妩媚的女子扛着书生正要翻窗而出。   几人打了了照面,那妩媚女子一愣,书生倒是眸光潋滟的激动起来:“梁溪冉,快保下我的清白。”   梁溪冉挡在窗前,朝那女子伸出手:“放下。”   那女子闻言,细长的凤眼眸光微闪,而后娇俏一笑:“先来后到,这是老娘先看上的男人。”   梁溪冉立在月光和风中,看着那女子的笑容眸光一沉。   她干净利落的伸手,直接“咔嚓”一声卸了那妩媚女子的胳膊。女人销魂的娇哼一声,见机行事的放下书生,身形麻利的从门口窜了出去,黑暗中只能听见她幽幽的叹息声:“湛郎,咱们来日方长”   新文需要爬一个叫做自然榜的地图,读者是玩家,收藏和留言是奶,而榜单是npc,欢迎和我一起打它 第5章   “梁溪冉……”   书生趴在地上,面色绯红,眸光潋滟又很难为情的看着她:“我被下药了,你快……”   他的话还没说完,梁溪冉便上前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然后……尴尬死了。   因为书生正面躺在梁溪冉的怀中,而某个地方正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书生涨红了脸色,连忙用没甚力气的手去捂住那个地方,却怎么捂也捂不住。   梁溪冉眨眨眼,低头看着书生那艳若桃花的脸颊,忽然吞了吞口水,觉得好像这样子的书生让她也很有食欲。   她正准备咬过去的时候,却见书生期期艾艾的红着脸对自己说:“你快把我放下来,找小二哥要一桶冷水过来。”   梁溪冉茫然的点了点头,还很贴心的把书生抱到床边。   她弯腰正欲松手的时候,一股属于少女身上的独特馨香忽然窜入了书生的鼻尖,书生浑身一颤,顿觉燥热的不行。   他方才本心无杂念的固守本心,忽然被这馨香攻下了本心,顿觉自己落入了一个了,便依依不舍的舍了肉食,拿过做成花朵形状的糕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那年轻公子见状,又给她倒了杯茶,而后轻声道:“我的名字叫做相里续。”他看着她:“你呢?叫什么?”   “梁溪冉。”   一阵夜风从窗外吹来,珠光摇曳间,相里续微微松展开眉头,果然是她?   但有些诧异于她此时的年纪,于是他又问道:“你今年多大?”   只要有东西吃,梁溪冉的脾气就很好,于是她回答:“十四。”   相里续傻了,他记得十年前两人偶然相遇的时候,她已经十六了。怎么这会儿才十四是他认错人了?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梁溪冉,面无表情、吃货,视线往下,她此时拿着糕点,宽大的衣袖往后折了些,露出的白皙手腕间正镶嵌着一颗殷红如珠的胭脂痣。   相里续眸光微微重彩,一颗胭脂痣确定了她的身份,虽有许多不解的地方,但他想着日后慢慢来解开这些谜团,便微微抬起头,眸光柔和的瞧着她,轻声唤道:“溪冉。”   梁溪冉抬头,表情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就算她再不懂,可眼前这出尘不染的男子那温和的语气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对上相里续那隐含笑意的目光,她眨眨眼,然后往桌子旁移了移凳子,一脸严肃的挡住桌上那些吃食,然后再一本正经的说:“我的。”   相里续坐在一旁,看着她护食的动作,愣了愣,然后眸光温和的说:“恩,你的。”   梁溪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听相里续说:“你要不要跟着我回汴梁?”   梁溪冉扭过头吃糕点,脸上没甚表情。   于是相里续又道:“跟着我,有肉吃。” 第6章   “不行!”   有道急促的声音抢在梁溪冉之前回答道,相里续眉头一蹙,偏头望去,见书生站在门口,脸色虽依旧有点红,可眸光却清澈笃定的望着自己。   一片寂静中,两人目光相对,气势相当。   梁溪冉坐在桌前,看着暖黄的烛光中那朱唇皓齿,清秀如玉的书生,微微偏了偏头。   书生察觉到梁溪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便将眸光从相里续身上移开。   他见梁溪冉嘴角沾着一个芝麻粒,便走到梁溪冉面前,伸出拇指捻去她嘴角的芝麻粒:“方才你我之间有了那样的亲近接触……”说道这里,他弯了弯嘴角,说:“我会娶你的。”   梁溪冉没反应过来,倒是相里续浑身冷了冷,嗓音淡淡的反问:“你养得起她?”   书生脸色一红,看了眼那满桌各色精致的吃食,然后小声道:“虽没你这么富庶,但我用一生来养她,还是养的起的。”   相里续闻言,清贵高华的睨了书生一眼,书生不恼怒,而是不卑不亢的看着他:“相里氏,西河郡望族,而能得续称者,普天之下唯有在陛下膝前养大的汴梁王一人而已。”   书生垂眼瞧着相里续,问道:“王爷在京中可是众多闺女的梦中情郎,让她跟着你,以何身份?侍女?妾?还是表妹?”   面对书生的追问,相里续表情沉静,淡淡道:“你想多了。”   书生眨眼,面色有些红,不过随即便高兴起来:“是我想多了就好……”他的话还没落完,相里续偏头看着梁溪冉,微笑道:“让她跟着我,自然是以最光明正大的身份。比如……”他盯着书生,淡淡开口:“我的意中人。”   “王爷的意中人?此话未免太过理所当然了,你能有把握让相里氏族和皇上接受她?”   相里续抬眼睨着他,嘴角带笑:“我能。”   书生气急,却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   于是他扭头看着吃东西的梁溪冉,轻道:“你不能,因为这一切都要看她的意愿。”   此话一落,相里续也扭头看着梁溪冉,收获两人的目光,梁溪冉这才抬头,默默的盯着两人片刻,然后吞下嘴里的糕点,淡淡道:“你们都不能。”   话落,她起身,将两人赶了出去。   等相里续和书生被她关在门外之时,还是书生先反应过来,带着‘捂脸’的冲动对相里续道:“王爷,你房里食物太多了。”   相里续闻言也反应过来,原来梁溪冉之所以把两人关在门外,是因为她要守着那一桌子的美食。   想到这里,他平心静气的点了点头,转身朝梁溪冉原来住的那间房间而去。   书生本想说:你不能去。   但话还没出口,就被青武给点了哑穴,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相里续进了梁溪冉原来的房间,将门关上歇息了。   他苦兮兮的眨了眨眼,一旁的青武把他抗到了原来住的房间,轻声道:“主子清净了十八年,只看中了她一个人。”说着,好心的劝道:“主子说一不二,你就死心吧。”   凭什么?   书生愤然想到,他和梁溪冉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们才是一对。   青武给书生解开了穴道,便径直走向了相里续所住的房间门口,他刚敲了两下门,便听里面传来相里续低沉的声音:“进来。”   青武走进屋内,此时相里续正坐在桌边喝茶。   “主子今夜共活捉了五名刺客。”   相里续点头,淡淡道:“问出背后主谋。”   青武得令,小心翼翼地看了相里续。   相里续抬头,眸色沉沉的睨了他一眼,青武连忙降头地下,轻声道:“主子,梁姑娘那里需要派人保护吗?”   相里续想了想,道:“派几个武功高强,会做菜的人过去。”   青武:“…………”   相里续见状,挑眉:“怎么了?”   青武有些苦恼的答:“主子武功高强的也打不过那梁姑娘,至于会做菜的,您的护卫里面没有会做菜的啊!”   相里续眼风冷冷的瞥过去,青武忙道:“属下这就去调教几个。”   听闻这话,相里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青武离开的时候,其实一直很纳闷,自家那冷清自持的主子怎么就对一个刚认识的姑娘动了心思?难道主子喜欢和他一样的面瘫?   想到这里,青武不免有些担心。   两个面瘫相遇,以后会是怎样相对无言的场景?   今晚的这一出刺杀,并没有引起客栈内多少人的注意力。   反而是昨晚书生差点被女人劫色的消息弄的人尽皆知,导致第二早一起来,书生就面对着众人那暧昧隐晦的眼神,搞的他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心情抛在了脑后,而是喜滋滋的跑到梁溪冉门口去等着了。   没过多久,梁溪冉开门出来,书生脸上连忙绽开一个如春色般的笑容。   但见梁溪冉面无表情,他也不介意,而是将手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摊开掌心,里面放着枚热乎乎的鸡蛋。   他将鸡蛋剥开,笑着对她道:“趁热吃。”   梁溪冉站在门边,接过他递过来的鸡蛋就吃了起来,书生看着她认真吃东西的模样,心底很是高兴,总觉得看着自己喂养的姑娘,安安静静的吃东西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只是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穿的那件大红嫁衣裳,总觉得有些不适合,他想着如今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不能再让梁溪冉穿着大红嫁衣四处跑了,正想着待会儿进城给她置办一两件衣裳呢,目光便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纤细的脖子,向下落下,刚落到她的胸口,书生的脸就猛然红了起来。   连忙闭上眼睛念了一回清心咒,把昨夜一直盘旋在脑海里的不该有的画面全给压了下去。   梁溪冉吃了鸡蛋,见没有了,又看书生闭着眼一脸紧张的样子,眨了眨眼睛,便伸手戳了戳他。   书生睁开眼,恰好对上梁溪冉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如玉的耳尖一红,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   “下楼吃东西。”梁溪冉认真答。 第7章   书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梁溪冉往楼下走去。   到了大堂,书生让厨房上了一只昨夜她吃过的烤鸡和牛肉,自己则点了一份素面。   看着梁溪冉神情满足的吃着东西的模样,书生笑了笑,如玉的容颜上犹带了几分灿烂之色。   两人正吃着东西的时候,相里续带着青武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身上穿着昨夜那一身紫檀色绣祥云团花的交领锦袍,腰间悬着一枚羊脂玉佩,正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那丰神俊朗的模样,让客栈里的人眼前一亮,又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一旁的书生身上。   客栈里仅有的两位年轻公子,一个清雅俊秀,一个冷湛扶风,当真是看来看去都赏心悦目的紧,教人少看谁一眼都觉得是遗憾。   倒是梁溪冉,一心都扑在烧鸡上。   相里续见状,嘴角衔笑的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两人身旁。   他一坐下,书生如临大敌的瞪着他。   相里续却像是没看见,而是对梁溪冉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够么?不够再来一只?”   一听再来一只,梁溪冉眼光一亮,然后又皱眉看着他,那目光微微警惕。   书生见状,心里很高兴,觉得自己没有白养了她这么久。   倒是相里续面对她这样的目光,眼神一暗,而后又轻声道:“溪冉,我只是想对你好。”他看着她,面上带着矜持的含蓄:“没别的意思。”   梁溪冉眨眨眼睛:“胡说。”   书生和相里续都很诧异,她除了吃还能说出别的话来?正在迟疑间,便听梁溪冉继续道:“你想推到我。”   “咳咳咳……”   书生被她生猛的话语给惊吓到了,直咳的满面通红。   而相里续则脸色微微发红,那一抹绯红之色端的让他面上的冰雪消融,带着点春暖花开的羞涩。   他直视着梁溪冉的眼睛,清雅的眼中带着点不好意思:“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没兴趣。”梁溪冉淡道,继续低头吃烧鸡。   相里续:“…………”   青武捂脸,想他主子在京中仰慕者无数,头一次倾诉情丝就给人这样无情的斩断了,感觉有些心疼。   倒是书生闻言,目光又一喜。   那双如天空般清亮纯澈的眸中写满了欢喜之意的瞧着梁溪冉,他的笑容十分干净透彻,瞧的梁溪冉心情一好,便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书生这下心里激动的不行,他神色腼腆却又认真的道:“姑娘放心,我此生定不负你。”   梁溪冉眨了眨眼,面无表情。   书生心情有些忐忑:“姑娘,你不愿意么?”   梁溪冉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摇头:“不愿意。”   书生表情失落,不过瞬间就振作起来,对着梁溪冉道:“姑娘,昨夜我们……我们……”话他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但还是道:“小生从来不是孟浪之人,姑娘现在不愿意,没关系,我可以等到姑娘愿意那一日。”   穿越成梁溪冉的IE,从来不知道情为何物,更加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短短一夜时间,这两人怎么就偏生和自己杠上了?   不过IE是个感官敏锐的智脑,当即就放下鸡腿,神色郑重的看着书生和相里续:“我不需要以身相许。”   书生听着这句话发呆,有些没弄懂,在他的想法里,肌肤之亲就等于要负责,如今,这个姑娘不让自己负责,那他……他心底怎么有些失落呢?   而一旁的相里续听了这话,心情忽然变得极好,这丫头现在谁也不喜欢,那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微抬着眼,清冷淡然的面容上稍带了缓和之色,轻声对梁溪冉道:“溪冉武功如此高强,不如我用天下美食聘请你贴身保护我的安全如何?”   梁溪冉抬头,天下美食?   见她有些心动,相里续再接再厉:“每日让人换着花样给你做美食,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到的。”   梁溪冉吞了吞口水,书生紧张兮兮的看着她,生怕她点头答应了。   然后就听梁溪冉答应了,书生立马觉得心酸无比,她答应了……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她先前之所以跟着自己,无非也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吃的么。   如今遇见一个能以天下美食相许的人,她会离开自己跟着别人走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明明是那么理所当然,可是书生心底就是很难过。   书生面色发白,一双清澈的眼眸竟然慢慢发了红,他失落的低下头,正难过的不行的时候,耳边传来梁溪冉那慢吞吞的声音:“带上他。”   书生诧异抬头,就见梁溪冉指着自己,又重复了道:“带上他。”   相溪续清冷淡然的面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但他也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书生一眼,便点头道:“好。”   梁溪冉闻言点了点头,收回了指着书生的那根手指头,继续低头吃东西。   倒是书生感动的不行,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梁溪冉说:“梁溪冉,你放心,到了京中我一定好好考试,等我考上了状元,咱们不用王爷,也能吃上天下美食了。”   青武想捂脸,觉得书生把自家主子当跳板的想法很是异想天开。   他主子看中的东西,能让旁人撬了去?   梁溪冉觉得能用顺手打人的力气换来天下美食,这绝对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书生心里也很高兴,又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从没告诉过梁溪冉自己的名字,便笑吟吟夹了块牛肉放进她碗里说:“对了,溪冉,我叫做湛若水,以后你就唤我若水好了。”   湛若水这三个字一出,相里续和青武都错眼看着他,尤其是青武脸上的表情简直是不敢置信。面对青武这样的神色,湛若水抬头问道:“怎么了?”   青武摇了摇头,倒是相里续坐在桌前,神色清冷的瞧着他:“听闻一月前,湛公子路过吕县,用万金买下了一个绝色美人?” 第8章   湛若水脸色又红又白的小声道:“不是万金,是画了十幅画。”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梁溪冉一眼,期期艾艾的说:“……我那画不值钱,不值钱,只是老板赏识喜欢而已,才让我以十幅画换了那人的清白。”   相里续神色慵懒:“想来昨夜给你下药的那位妙人,便是湛公子买下的美人罢?”说着,他慢条斯理的道:“湛公子好艳福。”   湛若水俊脸一红,连忙坐直了身子,眼巴巴的望着梁溪冉,支支吾吾的说:“溪冉,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耳朵红的能滴出血,那窘迫的像兔子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笑。   但梁溪冉只抬了抬眼,然后指着碗里的空盘子道:“没了。”   相里续点头,让客栈老板上了一只烧鸡。   湛若水见她没在意这件事心里又高兴又是落,而青武在一旁感叹摇头,自家主子做足了拈酸吃醋和八卦的模样,却不想当事人只会吃吃吃,真是白瞎了主子那热情澎湃的一番话。   在客栈吃过了早饭,几人便收拾行礼准备赶路。   上马车的时候,青武笑着对梁溪冉道:“姑娘,作为贴身护卫,你应该同我们主子坐在一起。”   梁溪冉眨眨眼睛,湛若水忙站出来道:“不可,男女授受不清。”   相里续闻言,微微低头瞧着梁溪冉:“我车上有好吃的,你想吃吗?”   这话可是杀手锏。   梁溪冉直接上了相里续的马车,湛若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正想上前的时候,青武连忙拦住他,湛若水看了他一眼,那清澈的眸光瞧的青武心里有些不忍,但作为属下,他是妥妥的站在了相里续那边。   “湛公子,马车只能坐下两个人。”   湛若水看着马车里梁溪冉正在吃东西的身影,目光一转,便落在马车外的坐板上,然后绕过青武一言不发的坐了上去。   他坐在那里,对梁溪冉斯文一笑:“我在外面守着你。”   看着湛若水的笑脸,梁溪冉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向不远处的城镇行去,到了街市上,湛若水看见路旁有一家成衣店,连忙让青武停车,扭头笑盈盈的捞开马车帘子对着梁溪冉道:“溪冉,我给你买身新衣裳。”   说着不等梁溪冉的反应,已经跳下了马车,想从众多衣物间挑选一件适合梁溪冉的衣物。   但挑来挑去,都不知道哪件适合她   因为梁溪冉给湛若水的印象就是一袭红衣大杀四方的暴力身影,正在这时,相里续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目光四处扫看,忽然去拿一件湖蓝冰云暗纹的绸缎衣裙。   当他的手刚碰到那件衣裳时,湛若水的手也伸了过去,两人的手想碰撞,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刀光四射间,成衣铺的老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说了几句两位眼光真好,这衣裳就适合姑娘这样冰冷透彻的美人儿时,又连忙亲手取下了衣物,让人带着梁溪冉进了里面去换衣裳。   湛若水和相里续在外面等了许久,这才听见梁溪冉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两人抬头一望,便见融融光晕之中,走出一抹袅娜娉婷、仙姿佚貌的少女。两人俱都是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   与穿红衣的她不同,此时的梁溪冉身姿娉婷,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淡的看了过来,虽面容上并无其他神色,但教人恍惚间似乎见到了神仙下凡一般,惊艳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湛若水心中欢喜雀跃的迎了过去,见梁溪冉的腰带有些歪扭,便红着脸腼腆道:“溪冉,你的腰带……”   哪想他的话还没说完,相里续已经走上前,微微弯下腰,伸手去帮她系腰带。   湛若水眼神一暗,便见他系了半日,都未曾系好,这才反应过来,想他贵为王爷,自然是不会这些穿衣打扮的事情。   连忙走到一旁,神色雀跃的道:“放着我来吧。”   相里续动作一顿,微微低着头,春日光华中只能瞧见他颇为不甘心的又试了几次,这才悻悻然的退到一旁。   湛若水见状,隽秀如玉般的脸上衔着一抹欢喜的笑容。   他上前,微微弯腰的伸出手,仔仔细细的将梁溪冉的腰带打了个蝴蝶结,然后特别珍惜的抬起头对她弯眼一笑:“好了,真漂亮。”   相里续瞥了那个蝴蝶结一眼,神色微微一顿,像笑又没笑的点了点头:“溪冉长得确实漂亮。”   湛若水看了眼梁溪冉的脸,然后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是很漂亮。   对于两人的夸奖,梁溪冉直接当没听见。   反正在她心里,论起好看的审美,她还是觉得那一排排组成数据的代码最好看。   她脚步轻快的从两人身旁走出成衣店,然后上了马车,继续吃东西。   相里续和湛若水看着她凝静的背影,同时在心中叹了口气,漂亮是漂亮就是忒不懂人间烟火和世俗伦理了,完全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   两人付了钱,又都上了上马车。   相里续所在的商队,也确实乃相里氏族中的铺子生意。掌柜在城中添了许多补给的生活用品,一行人便有继续赶路。   此地离汴梁还有七日的路程,相里续此次出来是带了任务出来,所以并未在路上耽搁,而是一路朝京城汴梁赶去。   刚巧出了城镇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一个素衣女子跪在路中央,身前挂着一块卖身葬父的牌子。   因她跪在路中央,挡住了马车前行的路。   青武没办法便将马车停了下来,湛若水见状,一时善心大发,便下了马车上前摸出银子对那女子道:“我给你钱,但不要你卖身,也不要你以身相许。”说着,他又补充了句:“姑娘你若答应了不卖身给我,我就把银子给你。”   这大概是被昨夜那生猛美人儿给吓到了,生怕再招了不该招的人,又给自己下药来着。   那女子一直低着头,只能瞧见一截优美细长的脖颈。   湛若水以为她是在难过,便轻声嘱咐了几句,但依旧没忘了那句不卖身,才能给银子的话。   那姑娘低头回了句:“多谢公子,奴家不卖身……”   湛若水一听,这才松了口气,刚把银子放进那素衣女子的手心里,忽然便被那素衣女子反手抓住。与此同时,那女子抬起头来,目光盈盈的瞧着湛若水,笑着道:“奴家只会霸王硬上弓。” 第9章   看见她的脸,全世界忽然都安静下来。   湛若水抖了抖好几抖,才忍不住惊呼起来:“梁溪冉,救我。”   这一声惊呼打破了莫名的沉静,梁溪冉一下子就从马车上下来,闪身到两人身旁,那女子目光哀怨的瞧着她:“如今奴家一没给他,二没掳人,奴家只是想对他以身相许或者是日久生情而已,你难不成也要来拆散我这颗真心?”   梁溪冉茫然的眨了眨眼,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再看了看湛若水那欲哭无泪的脸,一时半会没弄清楚情况。   青武站在一旁闲闲的说:“这就是湛公子一掷万金买下的美人儿。”   “奴家姓沈,名少钦。”   沈少钦自报了家门,然后情深义重的瞧着湛若水:“奴家早先被湛公子买下,奴家只能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了。”   湛若水真哭了:“我不要你的以身相许,我此生此世只娶梁溪冉的。”   此话一出,整个世界又沉静下来了。   相里续从马车里下来,目光淡淡的落在沈少钦身上,然后清冷的道:“姑娘既是来报恩的,便一同上路吧。”   沈少钦欢呼一声,扛着湛若水就往马车旁走,湛若水颤颤巍巍的朝梁溪冉伸出手:“保我清白啊,梁溪冉。”   梁溪冉微微偏头,垂在身旁的手轻轻往上一抬,沈少钦立马如临大敌,她可没忘记这暴力女昨夜才卸了她一条胳膊。   谁曾想在她紧张的目光下,梁溪冉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包糖果吭哧吭哧的往嘴里丢,眼风都没扫他们一个。   湛若水哭瞎在当场。   而沈少钦迷人的笑了笑了,把湛若水扛上了另一辆马车。   湛若水抵死不从,还把清白寄托在梁溪冉身上,叫了好几次都没见梁溪冉有啥反应,忽然双眼一亮,尖叫道:“梁溪冉,保我清白,二十只烧鸡。”   一听烧鸡,梁溪冉双眼一亮。便见一阵风朝那边吹了过去,等众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湛若水已经在她肩上扛着了。   从魔爪中逃生,湛若水一脸万幸的表情,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在梁溪冉的心目中还抵不过烧鸡有吸引力,一颗心立马碎成了渣渣。   那边的沈少钦见状,立马高声道:“梁姑娘,放下湛郎,给你一百只烧鸡。”   湛若水连忙用手捂住梁溪冉的耳朵,生怕她听见了就要把自己放下去。   幸好他捂的及时,梁溪冉大概也没听见,只是把湛若水扛到他原来的位置坐下,然后便朝他伸出手:“烧鸡。”   看着她白的手掌心,湛若水如玉的俊脸微红,磨蹭了好半天从怀里掏出个私藏的烧饼递到梁溪冉手里,轻声道:“烧鸡等到了市集,再买给你吃好不好?”   对于湛若水,其实梁溪冉很大程度上都是比较柔和的。   于是她乖乖的拿起烧饼往嘴里塞,烧饼放的久了有些硬,不过她不嫌弃,照样吃的津津有味   湛若水见状,心里立马高兴起来。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得,柔声的对梁溪冉道:“溪冉,你爱吃没错,但咱们不能随随便便吃人家的东西。”   湛若水很怕某一日,哪个大坏蛋看重了梁溪冉的武力值,想用美食她干坏事,或者是再像如今这样,一些美食就把自己卖给了相里续。   听见他的话,梁溪冉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湛若水以为她听进去了,便又轻声道:“这人分好坏,食物也分好坏,咱们不能生冷不忌,食物坏了是吃坏肚子,这人坏了就是要干丧尽天良的大坏事。”他看着梁溪冉说:“如果有人利用食物引诱你干坏事,你一定要严词拒绝!”   回答他的是梁溪冉咔嚓咔嚓咬烧饼的声音,但湛若水晓得她是听进去了。   因为和梁溪冉相处这么几日来看,他觉得梁溪冉是个简单、单纯,但直觉很敏锐的一个人,所以这番话说完,他便喜滋滋又昂首挺胸的坐在一旁,瞧也不瞧沈少钦一眼,便让青武赶车。   青武瞧着站在路旁,一身素衣,身姿高挑妩媚的沈少钦,在心底惋惜沈少钦没能把湛若水霸王硬上弓,好给自家主子清理情敌的事情,便叹了起,嗓音还算和蔼的对沈少钦道:“你坐旁边那辆马车吧。”   说着便扬起马鞭将车赶走了,沈少钦站在原地,一双翦水秋瞳,默默的目送着载着湛若水的马车往远处而去,清风吹动她的素衣,低眉凝眸间,便是一汪湿漉漉的相思之情。   青武还在一旁瞧着惋惜,这样的美人儿,怎么就看上了那不解风情的湛若水呢?   却说坐在马车里的梁溪冉一个烧饼吃完,又吃了些松子干果一类的零嘴儿,才觉得肚子饱了。   相里续坐在一旁,微微垂着眼眸,那清淡的脸上一直带着一抹奇怪的神色瞧着梁溪冉。   他一直以为梁溪冉会被自己这样的眼神瞧着不在意,然后主动向自己搭话。   却没曾想这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少女,于是他在心中无奈叹气,亲手剥了颗松子递过去。   但相里王爷自小锦衣玉食,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于是递过去的松子在他手心里碎成了渣。   梁溪冉看了眼有些嫌弃,但还是低下头用舌尖将那碎松子给卷进了嘴里。   当她湿漉漉又温暖的舌尖在相里续的掌心里,相里续浑身一震,一向清冷的眼眸中也多了丝别样的情愫,他闭了闭眼,压制住眼里的东西,喉咙间轻轻的喟叹一声。   在梁溪冉完碎松子要收回脑袋的时候,倏然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头想往自己胸膛前压,却没想梁溪冉反应极快的伸手擒住他的手,直接把他往马车外扔了出去。   若不是青武反应极快的伸手接住了他,只怕此时的相里续已经摔了个四脚朝天。   “王爷,你没事吧?”   面对青武的关怀和湛若水奇怪的神色,相里续很是淡定的坐了起来,面上端着矜持的神色,淡道:“没事。”   可耳边的那淡淡的红晕却直到坐进了马车里,还在发热。   不过这一回,相里续倒是小心翼翼的从梁溪冉身旁坐了过去,生怕再次激怒了这个暴力吃货。 第10章   马车继续前行,相里续坐在那里,始终忍不住想再逗一逗梁溪冉的心思,于是又剥了颗稀烂的松子递了过去,清冷的眼眸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吃吧。”   梁溪冉偏了偏头,神色茫然的看着他眼中那温柔的神色,而后收回目光,不甩他。   她是懒得想事情,又不是真的傻,那货眼中那么明显的逗狗心思,她要是上去吃她就真的是狗!   相里续:“…………”   见她没上当,心里有些失落,不过转瞬就把这情绪抛在脑后了。   他拿出个干净的盘子,一边帮梁溪冉剥松子和干果,一边轻声问道:“溪冉,你十年前可曾去过嘉川县救过一个被埋在雪地里的孩子?”   梁溪冉摇头。   相里续眸光一暗,又往她手臂上的胭脂痣瞧了瞧。   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缓了片刻他又问道:“那你家中可曾有人同你长相一般?性情无二的亲人?”   梁溪冉“咯嘣”咬开干果,一边把里面的果肉拿出来一边淡道:“你因为这个喜欢我?”   相里续一愣,微微抿了抿唇,看着她清秀好看的侧颜,将剥好的松子和干果推了过去,嘴角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那清冷隽秀的面容也因这抹笑变得温柔起来:“不,我喜欢你,大约是看你顺眼。”   梁溪冉歪了歪头,眸光淡淡的看着他。   相里续微笑将手中的果仁递了过去,这次的果仁碎的不多,形状也比较好看,于是她点了点头,一把抓过果仁塞进嘴里,等果仁吃完了,这才抬头看着相里续嗓音平淡的说了句:“我不喜欢你。”   相里续:“…………”   真是个坦诚直白的让人无言以对的姑娘!   他默默的坐在一旁,显得有些落寞。   梁溪冉那边却悠闲自得的吃着东西,听着耳旁那特别有规律的吃东西声,相里续又默不作声的伸手拿起松子和干果剥了起来。   一路上,梁溪冉都在吃吃吃。   所有人都在怀疑,她的胃是怎么装下那些东西的?   赶路的这几天,又遇到了几波刺客。   每次都被梁溪冉给解决了,这时候大家才明白,感情这姑娘吃进去的东西都化成了武力值。   能吃多少,她就又多少的武力值。   想通了这个问题,众人倒是喜闻乐见的任由着她吃了起来。尤其是相里续,就算是在赶路也最大程度上满足了梁溪冉吃美食的爱好。   回到汴梁城的时候,正值傍晚。   相里续和相里氏族的商队分开,径直去了宫中,而青武则留下来带着梁溪冉、湛若水、沈少钦一行三人进了汴梁王府。   从正门而入的时候,沈少钦抬头望了眼牌匾上那当今皇上亲笔提名的牌匾,在心中感慨,谁能想到某一日她这种秦楼楚馆的人物,竟然能这般堂堂正正从王府正门而入,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她瞧了眼身旁的湛若水,轻笑道:“依湛郎的大才,待你这一次又高中之后,我在家为你洗衣做饭,你在外奔波升官,咱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着,眼光很鄙视的瞧着正在吃胡桃的梁溪冉。   梁溪冉不在意,直接往里面走了。   倒是湛若水面红耳赤的甩着袖子:“胡说八道,你我怎能婚配?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沈少钦面色幽幽:“你嫌弃我。”   湛若水见状,觉得头都大了。   但那沈少钦的目光是在太过哀怨,让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那沈少钦见状立马喜笑颜开的奔了过来,吓得他转身就跑。   见他仓皇的背影,沈少钦妩媚一笑,而后曼妙无比的身姿跟了进去。   青武站在一旁望天,沈少钦怎么还没把湛若水拿下?   他在一旁看的干着急,哎哟喂!   进了汴梁王府,众人都被青武好生的安置起来。   倒是进了宫的相里续此时还在御书房里面见当今圣上,当今圣上丰庆帝是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和相里续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   丰庆帝看着御案前那身姿挺拔,封神俊秀的少年心中甚是安慰。   都说外甥肖舅,他这外甥被他亲手养的如此出色,他心里怎会不高兴。但看着相里续那隽秀的容颜,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沉,轻声道“听闻你这次在路上收了个武艺高强的女护卫?”   相里续点头:“这次能毫发无伤多亏了她。”语毕,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神色恭谨的递给了丰庆帝。   丰庆帝目光一沉,神色凝重的接过了折子,折子一行行的看下去,丰庆帝身上的气压便越来越低,到最后直接把折子摔在了地上。   相里续见丰庆帝浑身气压低到了极致,挪眼瞧了瞧被扔到地下的折子,便弯腰将它捡了起来,重新摆在了丰庆帝的御案上,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等着丰庆帝发话。   御书房内的气氛沉凝了许久,丰庆帝才回神,压低了嗓音道:“铜山铁矿损失了数十万吨优质铁矿的事情,对外便按照表面的真相对外宣称是外族洗劫。”顿了顿,又道:“此事,你继续暗中查访。”   “臣遵旨。”   相里续行礼站在一旁,倒是丰庆帝脾气缓和过来之后,看着相里续目光露出慈爱之色:“这一行暗查倒是辛苦你一路风霜劳苦了,下去好生歇息吧。”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相里续直接骑马回了王府。   而丰庆帝则面色沉沉的看着他刚才递上来的折子沉思,良久之后,他这才疲乏的揉了揉眉心,让人摆驾永宁宫。   永宁宫住的是丰庆帝此生最爱的宠妃萧贵妃,当丰庆帝到了永宁宫时,便见永宁宫门口站着一个额间缀着一抹蝉鬓状额花,长相英气的红衣女子。   丰庆帝见到她,紧蹙的眉间一松,脸上已是带了淡淡的笑意:“萱儿。”   萧贵妃闻言,连忙面上带笑的迎了过去,伸手牵过丰庆帝的手,像个长姐似得牵着往宫里面走:“面色这样疲惫?是遇到烦心事了?”   丰庆帝即是喜欢萧贵妃这样的态度,从小到大,只要有萧贵妃在身旁,他便觉得心里安稳的不行。闻言,便也叹了口气:“头有些疼。”   萧贵妃闻言,便将他牵到了贵妃榻上躺下,自己则坐在一旁的上,对丰庆帝笑道:“臣妾帮你按摩一下头部,兴许晚上便睡的好了。”   丰庆帝有个烦恼就头疼的毛病,这个毛病太医都治不好,只有在萧贵妃这里,让她按摩片刻才能舒缓。是以,每每丰庆帝都喜欢在永宁宫歇下。   丰庆帝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感受着落在自己头上那双力度拿捏着正好的手,直觉通体舒泰,再多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他感叹一声,柔声道:“这世上也只有萱儿的抚摸才能让朕安之。”   萧贵妃闻言,伸手拍了拍丰庆帝的头,低声笑道:“那就乖乖的睡吧。”   此一夜,丰庆帝在永宁宫睡了个安稳觉。   而相里续则在回到王府之后,连夜面见了几个心腹幕僚,将丰庆帝交代的事情和大家商议了一番。而后直到天亮,众人才渐渐散去。   坐了一夜,相里续便沐浴一番,去院子里练了会儿剑疏散疏散胫骨。   于是众人醒来,便见院子里相里续那英姿非凡的身影在晨曦中闪闪发光,沈少钦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赞赏片刻,扭头对湛若水:“你没机会了。” 第11章   湛若水面色涨红,一双清澈漆黑的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沈少钦。   沈少钦见状眸光一转,指着一旁正在吃烧麦的梁溪冉笑吟吟的说:“你打不过那位女壮士,倒是相里王爷大约能和她打个平手。”   “胡说。”湛若水抿着唇,满脸不高兴的说:“溪冉很乖的,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揍人。更何况……”他转头看着梁溪冉那认真吃东西的模样,放柔了声音道:“只要给她吃东西,她就很听话。”   沈少钦挑眉,妩媚的眼中带着盈盈水光:“那你让她转个圈?”   湛若水轻哼一声,拿起一个烧麦过去,哄着道:“溪冉,你转个圈。”   梁溪冉都不带搭理他的,搞得湛若水脸上飞满了桃红,只能讪讪的站在那里发呆。但见梁溪冉手上的烧麦吃光了,又拿起自己手上的吃了去,立马又笑弯了眼睛:“不转圈也行,只要你吃我给你的东西我就很高兴。”   这句话刚落,只听“咻”地一声,相里续手里的剑从那边破空而来,擦着湛若水的耳旁就钉在了红漆柱子上。   吓的湛若水眼睛都直了,相里续走过来,淡淡道:“抱歉,手滑!”   湛若水:“…………”   转眼便到了汴梁三日,因为湛若水是奔着春闱赶考来的,所以这些时日不是在王府的书房看书,就是上街参加书生们的文会。   但此时刚立春,离二月初九的春闱还有一个月的时日,所以湛若水心情倒是很平和愉快,一点都没有临到考试时的紧张感。   相里续近日也很忙,时常神龙不见首尾,但也没忘记吩咐府里的厨娘每日都上些美食去喂养梁溪冉。   吃好喝好的梁溪冉表示很满足,但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沈少钦却不喜欢拘束在这王府里,便带着梁溪冉四处游玩。   来了汴梁不过四五日,两人便有些乐不思蜀,没办法,京都汴梁实在太奢华了,有吃不尽的美食和看不尽的繁华奢靡。   这一日两人正在排队去尝东街的一家素鸡时,便见前方传来车轮辘辘的声音,正在排队的沈少钦和梁溪冉忽然被身后排队的人群往里挤了挤。   梁溪冉直接被挤到了沈少钦背上贴着,沈少钦身影一僵,转瞬便柔软下来,似笑非笑的瞧着梁溪冉:“怎么,见我太美忍不住想亲近我?”   梁溪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沈少钦垂头瞧了半晌,觉得调戏这样的少女忒无趣,便抬头瞧着身后,这才见街道前方驶过来好几辆红木青蓬的雕花马车,马车上挂着一个的苏字,那拉车马儿无一不是油光水滑、身形矫健优美的白色骏马。   那白马稳稳的拉着马车驶过人来人往的大街,从他们身旁行驶而过的时候,其中一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从车窗那里探出一个面容娟秀好看的脸来,直接越过排队的众人高声道:“店家,给我包一斤素鸡。”   “哎哟,姑奶奶对不住了,素鸡最后一斤已经被这两位姑娘买走了。”店家陪着笑,见从马车里探出来的那少女似乎有些不高兴,想了想便对沈少钦和梁溪冉笑道:“二位姑娘,要不你们把东西让给这位姑奶奶?”   沈少钦嘴角斜斜的翘起,梁溪冉却已经伸手将素鸡抄在了怀里,面色淡淡的说:“我的。”说着,还直接捏了一块素鸡丢进嘴里。   这一举动,在众目睽睽之下无疑是打了那少女的脸。   她脸色一红,随即有些怒道:“我家姑娘想吃,你们怎的这般不识相?”   沈少钦闻言,嘲讽一笑:“不识相的恐怕是姑娘吧,没瞧见我们在排队,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懂么?”   那少女闻言,面色一怒,有些委屈的扭头喊道:“姑娘。”   这话一落,便听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扣板声,紧跟着便有几个孔武有力,身手矫健的护卫走了过来。   他们二话不说,便对着梁溪冉和沈少钦动手。   沈少钦见状,眉梢一挑,看这些护卫的动作想来仗势欺人已经是熟能生巧了。她的眸光再一瞥梁溪冉,便见她面无表情的叼着素鸡袋子,动作麻利的将那些找茬的护卫全都打趴在地。   梁溪冉踩着一个护卫,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拍了拍手,拿起素鸡就往外面走。   “小姐,她们竟然敢对你无礼。“那丫鬟面色发狠的道。   “让人去查查她们是什么身份?”马车传来一道傲慢的声音。   “是。”那丫鬟眼里闪过一抹戾色,那两个女人迟早要死在她手里。   这边的插曲过了,沈少钦和梁溪冉走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看着梁溪冉吃东西的模样,沈少钦扯了扯嘴角,跟上去轻声问道:“好吃么?”   梁溪冉点头,碍于近来两人做了美食搭档,所以很是大方的分了一小块给沈少钦。   沈少钦叹气,只要吃食落入了梁溪冉的手里,就算你付了钱,也别想着是属于自己的了?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圈,有些累了,便想着寻个茶楼酒肆什么的歇歇脚。   刚转过街角,便又遇见个卖身葬父的孤苦少女。   沈少钦见状饶有兴致的瞧了瞧,见那少女情真意切,便晓得这是个真的卖身葬父的可怜少女,   一时来了兴致,便想拉着梁溪冉上前去看,想知道在这天子脚下,遇见个这么可怜的少女,这些汴梁百姓会怎么做?   谁曾想,就算是天子脚下也是属于走马遛狗的纨绔子弟多。   两人刚过去,便见一个紫金冠束发,额间勒着祥云紫纹嵌东珠抹额,穿着五彩白蝶穿花,大红宽袖的年轻公子闲闲的走到了那卖身葬父的少女身旁,用手中的折扇微微挑起那少女的下巴,只瞧了一眼,便大手一挥道:“太丑,咱们走。”   说着便如风一般的踩着石青粉底的小朝靴子往一旁走去,他身后的家丁连忙也风声浩浩的跟了上去,独留那个卖身葬父的少女在风中凌乱。   这出变化来得太快,让想看热闹的众人也是一懵逼。   倒是那花枝招展的年轻公子从人群风一样的走过,又风一样的吹了回来,站定在沈少钦和梁溪冉跟前,两眼放光的盯着两人笑:“太美,我要了。”   紧跟着他的话落,那些家丁又风声浩浩的扑了上来抢来,然后全都被梁溪冉打趴在地。   这一变化,又来的太快,让本就懵逼的众人更加懵逼起来。 第12章   尤其是那面带桃花的年轻公子,更是愣在当场,傻了好一忽儿。   沈少钦站在那里,妩媚的面上缓缓展开一个如春晓之花的笑意:“这位公子,还想要么?”   面对她那如墨画一般的眉眼,那年轻公子反应过来,将折扇在掌心一敲笑道:“必须要啊。”随着,他伸手一指梁溪冉,目光含笑道:“这位姑娘,在下不想要,太凶悍了。”   梁溪冉歪头看着他,有些茫然。   沈少钦则笑了起来,笑容灿烂,简直要闪瞎那年轻公子的眼。   然后被闪瞎了眼的年轻公子就和沈少钦还有梁溪冉两人上了酒肆吃东西,年轻公子财大气粗,坐的是超豪华雅间,吃的超精细美食,就连用的都是镶金象牙筷。   一进包间,梁溪冉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倒是沈少钦和那个穿的跟花蝴蝶一样的年轻公子聊得兴味盎然。   那年轻公子朝沈少钦笑:“在下姓萧名遥,江州人氏,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沈少钦眸光潋滟:“奴家姓沈名为少钦,乌罗人氏。”   萧遥一听她是乌罗人氏,双眼一亮,非常热切的凑了过去,问道:“听闻你们乌罗人氏都是年少精通蛊虫巫术,这可是真的?”   沈少钦嘴角斜挑起笑,嗓音轻柔的道:“萧公子说的不错,我们乌罗人,三岁养蛊,五岁学巫,八岁的时候要独自一人赶着死尸翻越大山……”   这一番话听得萧遥咋舌:“如此厉害?”   沈少钦脸上的笑容加深,微微一笑,又道:“我们乌罗人也不像你们中原人比武轮高下,我们总是用巫术控制尸体斗架。我们的成年礼也不是行弱冠礼,而是独自去大山深处斗尸,斗巫术。”   “哇塞,这么厉害。”萧遥简直惊叹不已,他欣喜若狂的拉着沈少钦的手说:“这些奇闻异事,我还只在《灵异录》上见过,却不想今日有缘能见沈美人,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神奇巫术。”   沈少钦闻言笑的特别开心,萧遥也笑的特别开心:“沈美人,可能让我见识见识?”   沈少钦继续笑,笑的妩媚动人,四散:“我不会!”   萧遥:“…………”   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不是乌罗人,怎么就不会?”   沈少钦表情很无辜:“我少年离家,几经波折,所以不会。”   萧遥闻言,惋惜的不行:“哎,我这一生就爱那些奇闻异事,却不想今生还从未见过,只能在书中畅游那神奇的世界。”   “傻!”一旁的梁溪冉忽然开口道。   萧遥眨眨眼睛:“你说我傻?”   梁溪冉抬头,不想去理这个被沈少钦忽悠的神魂都没了的萧遥公子,把空盘子拿过去,又道:“没了!”   萧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让人上了精致的糕点过来。   正在这时,又见家丁走进来禀报:“公子,公子,翠倚轩开门了,你看中的嫩娘今儿夜里初次接客。”   萧遥一听,立马站起身来:“走,咱们扔钱去。”刚走到门口,才想起自己还有客人,连忙回头看着沈少钦和梁溪冉:“二位,账已经结了,二位随意,随意。”   沈少钦笑着点头:“萧公子慢走。”   萧遥见她笑颜如花,心里有些舍不得,便折了回去问道:“我以后要去哪里找美人儿?”   沈少钦面不改色的说:“汴梁王府。”   萧遥闻言吃惊,看着两人道:“你们便是相里续带回来的那武功高强的女护卫?”   沈少钦指着正在吃东西的梁溪冉:“是她。”   萧遥恍然大悟,连忙理所当然的点头,而后又道:“既然如此,大家都是朋友了,下次再找你们玩儿。”   然后便叫着家丁往楼下走去,嘴里还念着去晚了那嫩娘就被人给用钱砸走了。   “公子,别担心,扔钱谁也扔不过你,但是那湛若水和一些书生也在那楼里,听说嫩娘似乎看中了湛若水,正抱着湛若水的要奉献自己的。”   萧遥一听,连忙止步,扭头笑看着沈少钦:“我还听说,你们二位和那湛若水都有些的关系在里头?”   沈少钦眸光一闪,笑道:“奴家对他以身相许,他对梁姑娘以身相许。”   “呵呵……”萧遥闻言干笑了几声,又正色道:“既然你们是三角恋,那不如随我一同去捉奸……不捉人?湛若水归你们,嫩娘归我?”   沈少钦笑的荡气回肠:“好说,好说。”   于是一行三人,跑去捉人去了。   由于萧遥是京中首屈一指的纨绔,就算见他公然带着两美貌无比的妞过来,也只能笑着欢迎,并且小心翼翼的问道:“国舅爷,您今儿是来看美人还是来……”砸场子?   当然“砸场子”三个字,在的眼神里过了几个弯,最终没能出来。   不过萧遥秒懂,只是笑着说:“给爷最好的包间,这两位可是贵客。”   一听,立马喜笑颜开的吩咐下去。   三人随着进去的时候,还能瞧见堂中以湛若水一行的书生正在那边吟诗作画,其中萧遥看中的嫩娘此时便正抱着湛若水的求以身相许。   萧遥哼哼两声:“今晚还做不做生意了,这姑娘还没就能随便出来接客?”   赔笑:“国舅爷,那湛公子给嫩娘画了一幅画,所以嫩娘算是被他买下了。”   萧遥轻哼一声,将自个儿那五彩白蝶穿花的大红宽袖往上一撸,便高声道:“湛若水,你看看谁来了。”   湛若水本来被嫩娘缠的愁死了,一听这话,甭管谁喊他都抬起头来望。   一眼便瞧见站在萧遥身旁的梁溪冉和沈少钦,双眼一亮,立马像是看见救星似的大喊道:“梁溪冉,快把这个嫩娘给弄走。”   梁溪冉闲闲的睨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湛若水面色一红,神情有些呐呐。倒是沈少钦漫步走了走去,那嫩娘一见她,便如临大敌一般的死死搂着湛若水的,娇羞无限的唤了几声湛公子。   沈少钦见状,眼风斜斜的一挑那嫩娘,慢条斯理的道:“嫩娘,你觉得我美吗?”   嫩娘被问了个莫名其妙,但对上沈少钦那张绝色如花的脸,很诚实的点头:“很美。”   沈少钦又笑:“你抱着的这个人连我都不欢喜,更不会欢喜你。”说着,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妩媚的将嫩将抱住湛若水的手给轻轻挑开。   见嫩娘有些不信,便翘起嘴角笑:“你若不信,便给他。”   在嫩娘那诧异的目光下,她淡道:“不过就算你给他用了药,他也只会自撸,不会碰你的。” 第13章   湛若水被这句自撸给说的面红耳赤,一张隽秀如玉的脸上爬满了震惊:“你怎能说出这样不知礼数的话来?”   沈少钦挑眉,在她心里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于是她又问道:“我给你的那晚,你睡了谁吗?”   湛若水神色颤颤的看了眼梁溪冉,一双清水似的眼眸里写满了羞涩。   在沈少钦那审视的目光下,他窘迫的摇了摇头。   沈少钦见状便似笑非笑的睨着他:“男人自撸不算事儿,更何况是你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呢。”   湛若水手一抖,觉得沈少钦当众这样说有些丢人,但还不忘推开身旁的嫩娘,一本正经的对着她道:“嫩娘,那画是为了赢彩头才做的。”说着,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梁溪冉轻声道:“我也没有用画买下你。”   嫩娘一听,险些哭了。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的旁边的书生都很怜惜,但湛若水好似没看见一般,挣脱开她的手,朝梁溪冉这边走了过来。   他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梁溪冉手里的东西吃完了,便从袖中掏出用手帕包裹好的东西,一层层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放着一颗形状奇怪的水果。   他把水果递给梁溪冉,双眼期盼的望着她:“尝尝看,这是关外的婆娑果,听说吃了能让人变聪明。”他把婆娑果递给梁溪冉:“这是我今日赢的彩头。”   梁溪冉目光落在湛若水掌心托着的婆娑果上面,红彤彤的婆娑果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她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咬了一口,随即就弯了眼,好吃。   见她喜欢吃,湛若水眸光一柔,嘴角带笑的瞧着他。   一旁的沈少钦目光冷冷的瞧着嫩娘:“瞧见了吗?他做的画是为了替那姑娘讨到婆娑果,你以为他的斯文、柔和是温暖,其实他并没有对你好,只是你的自作多情而已。”   嫩娘张大眼睛,眼中不自觉带了泪光,沈少钦见状,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腰,伸手捧着嫩娘的脸:“你也知道花楼里的有多厉害,这样他都能固守本性,不去睡别的人,你觉得他心中有了那女子,还会多看你一眼?”   沈少钦那精致妩媚的面容落在嫩娘那茫然失措的眼中,带着一股妖邪的美,她微微翘了翘唇,潋滟重彩的眸中却阴冷的没有一丝人气:“你在中长大,你的眼睛自记事以来便看着各式各样的,你该晓得,我们这样的人生来除了欢爱是不能有情谊。”   沈少钦微微眯起眼,翘起的嘴角渐渐垂了下去形成一道冰冷的弧度:“我们这样的人不能有心,一旦有了心便离死不远了。”   通透的灯光下,嫩娘仰起头瞧着沈少钦,在那温柔却冰冷的笑容中浑身颤抖。在她浑身僵硬成冰块之下,沈少钦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眼睛里的冰冷化作了温柔:“嫩娘,好好沉沦在这和金银财气之中,男女之情,沾染不得。”   嫩娘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沈少钦垂着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便直起身子朝梁溪冉和湛若水他们这边走来。   萧遥见嫩娘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便凑过来问道:“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   沈少钦笑:“我告诉她,做妓的人,不能讲感情只能讲钱。”   萧遥愣住,好半响才从这简单粗暴的话中回过神来,哈哈干笑道:“你说的不错,不错,像小爷这种一掷千金只为春风一度的公子哥儿这汴梁多得是。”   话落,他大手一挥对着道:“嫩娘,我今晚无论如何也要睡了嫩娘。”   闻言,连忙让人把失魂落魄的嫩娘给扶了进去打扮。   今儿是她的,可不能继续这样丢人现眼了。   萧遥见嫩娘被人扶了下去,便凑到湛若水面前拱手道:“你便是湛先生,一直久仰大名。”说着,他笑了笑,说:“你的画可是价值千金,什么时候也帮我画一幅?”   湛若水一脸茫然:“千金难求?我怎么不晓得我的画这么值钱?”   萧遥被他的回答弄傻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鉴定似的问道:“三年前高中之后觉得要出去历练,弃了功名行走天下,又在大明湖畔作画偶遇圣上,被圣上赏识,却把画撕了的人可是你?”   湛若水茫然:“我没偶遇过圣上,不过三年前确实在大明湖畔认识了一个朋友,也画了荷花图,至于那画之所以会被撕,是因为我觉得画的不好,那位友人想要我没好意思给。然后我正要再画一幅的时候,那位友人却因家中有事,匆匆离开了。”   面对他淡定的眼神,萧遥呵呵笑,非常尴尬的用折扇点着他说:“那位友人,就是当今圣上。”   湛若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说着,他一脸慎重的看着沈少钦:“我的画是圣上抬上去的价格,先前画的那十幅画其实不值钱,你别放在心上。”   沈少钦表示不想和湛若水说话,并且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倒是萧遥很水心湛若水这种傻不拉几的性子,一心想和他做个好朋友,便热情似火的拉着湛若水上了他包下的雅间。   萧遥国舅爷一心相当妇女之友,便细心求教湛若水是怎么获得嫩娘芳心暗许的。   湛若水一脸紧张的瞧了眼梁溪冉,然后红着脸说,自己没对嫩娘做什么,不过那嫩娘一看见自己就似乎很激动,然后嫩娘倒茶,他道谢;嫩娘热情,他推辞;嫩娘扑上来,他挡开;嫩娘服,他给她披上;嫩娘抱他,他脸红;嫩娘说情话,他脸红;嫩娘要以身相许,他严词拒绝。   听完这话,萧遥用折扇敲手心,叹道:“乖乖,原来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男人也可以用的如此娴熟。”说着,他伸手拍了拍湛若水的肩膀,笑道:“原来湛兄和嫩娘之间是她撩拨,你害羞;她热情似火,你矜持有理;原来嫩娘喜欢这个调调的男子啊。”   湛若水脸色微微发红,目光有些闪躲的看着梁溪冉。见她除了吃还是吃,似乎根本没把刚才的一番话放在心里。   湛若水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多情总被无情伤’‘一轮明月照沟渠’的伤心忧愁。他觉得很无奈,嫩娘太多情,而梁溪冉……太无情了。   他看了眼专心致志吃东西的梁溪冉,觉得大概这辈子梁溪冉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吧?   眼角的余光再瞥到梁溪冉身旁的沈少钦,又在心底叹气,哎,这一个分明不喜欢自己却偏偏想着霸王硬上弓,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老天爷才会再这辈子这样惩罚他。 第14章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点郁郁寡欢。   便也没甚心情,只是坐在一旁百无聊奈的照顾着梁溪冉吃东西。   很快天色便黑了下来,此时楼内已经热闹了起来。   作为汴梁最大的青楼,翠倚轩很快便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达官贵人和贵族子弟。   嫩娘和其余几个少女,是翠倚轩花了重金和心血培养的新人,所以待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便让人将这些精心打扮过的姑娘都推了上来。   此时嫩娘脸上已经挂着笑,再无刚才那哀伤的神色,只是偶尔的波光流转间还是忍不住往湛若水所在的雅间看来。   萧遥不知为何就是对嫩娘情有独钟,一开始便是金钱如粪土一般的往外砸钱,不晓得砸了个多少千金,最终还和隔壁雅间的贵客打成了平手。   作为汴梁的纨绔子弟,萧遥此时争的已经不是嫩娘而是脸面了。   想来隔壁也是一样的打算,两人争的面红耳赤,最后隔间的屏风一推,两两一对面,都是一惊。   隔壁的雅间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华服公子,见到了国舅萧遥丝毫不惧,为首的那个华服公子还呵笑了两声,指着萧遥说,今晚上嫩娘他必须到手,让萧遥这个仗着贵妃姐姐的国舅死开些。   在汴梁赶和萧遥这么说话的人其实很多,但敢和他这样说话的少年公子无非不是朝中前三品官员家的儿砸。   萧遥作为外戚,这几年和他们非常不对付。   两拨人每每撞到一块儿,总是要爆发一场大战,于是今晚这一场由嫩娘引发的大战,不知怎么的就发生了。   一群人打的莫名其妙,萧遥虽然是单打独斗,但他带的家丁个个都是能手,混战起来,那些贵族哥儿都没讨到好处。   湛若水紧张兮兮的守在梁溪冉身旁,生怕她冲上去就凑人。   而沈少钦则笑盈盈的坐在那里,含笑的看着众人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的肉搏战。   其实湛若水想多了,梁溪冉从来不会无故参加斗殴。   如果参加了,必然是因为,她的吃食被人薅走了。   然后,她的吃食就真的被打红眼的人给薅走了。   那个薅走她食物的贵族小哥,还不怕死的吼道:“这里还有一个逍遥的帮手,咱们上。”   小哥指着人其实是湛若水,但奈何情绪太激动,一连打掉了梁溪冉好几个糕点。   于是梁溪冉把剩下的糕点往嘴里一塞,伸手把那情绪激动的小哥打晕在地,再冲上肉搏战就是一手拎开一个,打的水深火热的公子哥儿们正激动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一个面无表情且身材纤细的少女给拎着扔开了。   然后个个面色赤红的站在那里,看着梁溪冉拎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最后,把正和萧遥滚到一起干架的人给拎开,然后对着一脸懵逼的萧遥道:“糕点再来一盘。”   萧遥:“…………”   愣了一会儿,萧遥很快就反应过来,牛气冲冲的从地上爬起来,高声让伙计把楼里最贵的东西都给呈上来之后,这才正了正头上的东珠抹额,掸了掸百花穿蝶的大红衣裳,在把掉了的石青粉底的小朝靴子穿上。   整齐了装备之手,萧遥趾高气昂的用下巴看着那些被梁溪冉拎成排排站的贵族公子哥儿轻蔑笑道:“梁溪冉,我兄弟。”说着冷哼一声,与有荣焉的自豪笑:“从今以后,你们这群渣渣干架再也干不过我了。”   说着,连忙端起一盘鹿肉往梁溪冉面前凑,讨好无比的笑道:“来,吃吃吃吃,吃了不够咱们打包走。”   梁溪冉觉得萧遥很上道,勉强接受了他的好意。   倒是那些公子哥儿其中有一个诧异道:“梁溪冉?梁溪冉这个名字咋那么熟悉呢?”说着一拍脑门,凑到梁溪冉面前,双眼亮晶晶的问道:“梁嘉芸和梁雅如你认识不?”   梁溪冉没理这张肿成猪头的脸。   那人也不介意,把这三个名字反反复复的念了好几遍,又拍着脑门说:“艾玛,你这名字和我外祖家的表妹名字一模一样,你该不会是我外祖家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吧?”   “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尤其是萧遥,指着他肿成猪头的脸说:“江颐,你外祖仪国公家什么时候有失散多年的亲孙女了?你不要看着人家能打就乱攀亲戚。”他很是不齿的轻哼一声:“你外祖家那群弱不禁风的书生,怎么会生出这么生猛可爱的姑娘。”   “是不是,等我把人喊来认认就知道了。”   江颐当即就拿过笔墨,照着梁溪冉的模样飞快无比的画了幅画,然后让小厮把这幅画送去仪国公府,让他们认认,是不是那个失踪多年的表妹?   画完画,江颐心情很美好的坐在招呼着狐朋狗友们喝茶。其他人也不介意,反正每次和萧遥干了架,最后都会坐下来喝杯茶。   一行人便泾渭分明的坐在一间屋子里,萧遥也很纳闷,但他心中知道,这个叫梁溪冉的姑娘绝对不是仪国公那群书呆子能教出来的闺女。   湛若水也很平静,反正在他心里,梁溪冉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家,如果是仪国公,他觉得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也不晓得为毛自己会有这种迷之从容的自信。   倒是其他人,安静下来,则被沈少钦的容貌给惊艳了。   全都在腹诽,萧遥身边有个这么绝色美女,作甚还要和他们抢嫩娘?   江颐想和梁溪冉套套近乎,但没敢,因为姑娘太暴力。   他一直记得刚才被她拎小鸡似得拎起来的耻辱!   很快,翠倚轩迎来了一群泪眼朦胧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年约七十左右的老夫人。   她一进翠倚轩便红着眼睛喊道:“溪冉,梁溪冉,你在哪儿。”   江颐探头:“外祖母,这儿,我们在这儿。”   那被江颐唤作外祖母的老夫人,连忙在丫鬟们的服侍下颤巍巍的上了楼梯,当她瞧见梁溪冉的容貌,便涕泪满衣襟的扑了过去,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儿啊,心肝宝贝儿……”   梁溪冉见她扑过来,往旁边一让,老夫人扑了个空,老夫人不介意,再扑。   梁溪冉再一让,老夫人又扑了个空,如此几回下来,那老夫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湛若水见状捂脸,拿了块糕点塞到梁溪冉手里,轻声哄道:“乖,别动,让她抱一抱。”   梁溪冉接了糕点,这回听话没动了,老夫人这才抱了个满怀,直到哭晕了过去。   大家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唯独有一件事大家懂了,这个简单粗暴的妹子真的是仪国公那名门清贵养出来的。   直到梁溪冉被仪国公的人带走了,萧遥这才一拍脑门儿响起什么似的说道:“听说十几年前仪国公府的三公子带着夫人去游玩,路遇贼人一家三口当场毙命,这梁溪冉不会是就是那独活的三口之一吧?” 第15章   仪国公一家子在翠倚轩找到了失踪多年的亲孙女的事情,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汴梁。   尤其是听说了梁溪冉在青楼大杀四方的事情,众人都觉得很吃惊,谁能想到以文奠基的仪国公府会出这么一个暴力姑娘?   尤其是相里续回到王府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吃惊之余还有点儿舍不得,他看中的姑娘一转眼就被别人领回家了?   这让他看着空旷的院落,觉得心里空空的。   随即便又反应过来,作为仪国公府三房的嫡女,梁溪冉这身份在这汴梁城中倒是属于上层贵族,和他之间的身份距离倒是拉近了许多。   他这边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梁溪冉则被仪国公老夫人痛哭流涕的带了回了仪国公府。   一进仪国公府的大门,便见里面灯火通明,府内的男男女女都神情激动的站在门口,就想着让那失踪许多年的三房姑娘,一到家就能感受大家的热情似火。   所以当老夫人亲手牵着梁溪冉进门的时候,大家都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一看见梁溪冉的脸,就没人能怀疑梁溪冉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了,因为梁溪冉那张脸和她父亲实在太像,除了她的五官比之父亲更加了,所以也就放下盘子点头站起来。   两个丫鬟一见,赶紧松了口气的跑上前,服侍她宽衣洗漱。   这一夜,两个小丫鬟就没睡好。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梁溪冉醒来,张口要吃的时候,两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姑娘又饿了一下午检查了十五章的错别字,感觉头要炸了。   我要去歇歇,明晚730不见不散。 第16章   名门清贵的仪国公府早饭吃的清淡有营养,梁溪冉是先吃了几个肉包子,才被人请去和老夫人一起用餐的。   因为是她刚回家,所以老夫人特意让媳妇儿、孙女们都过来陪吃,以免梁溪冉觉得府中清冷觉得不习惯。   吃饭的时候,梁溪冉速度利落,连喝了三碗燕窝粥,这才被老夫人心疼的叫停了。   老夫人一脸疼惜的看着她:“别急,回了家,这些东西想吃多少吃多少。”   这句话成功点亮了梁溪冉心中的蜡烛,她双眼一亮,抬头看着老夫人:“再来一碗。”   老夫人:“…………”   还是一旁的大媳妇儿梁王氏率先反应过来,含笑道:“三姑娘,这刚回家虽然不习惯,但你应该叫老夫人为奶奶。”   梁溪冉眨眨眼,看着老夫人等她的‘再来一碗’   老夫人对上她漆黑的眼光,心中咯噔一声,心想,这不会是个傻的吧?   这样一想,眼圈瞬间红了。   梁王氏以为老夫人没听到一声‘奶奶’心中难过,便亲手舀了碗燕窝粥端给梁溪冉,柔声哄道:“来,三姑娘,叫奶奶。”   老夫人红红的眼圈和那殷切切的眼光瞧的梁溪冉,头一次产生思考时间。   于是思考了一会儿,她开口:“来,三姑娘,叫奶奶。”   果然是个傻的!   这是在场众人瞬间的心声,老夫人立马哭了出来,摆了摆手,表示这一句够了,不能再多了。   她实在怕多听几句,就要哭晕过去。   于是梁溪冉回府的第一天,仪国公府就传遍了,找回来的三姑娘是个傻子。   傻子三姑娘的名声,转眼就传遍了汴梁城。   仪国公府内除了老夫人很忧愁以外,其他的人倒是没甚感觉,毕竟三姑娘刚回来,众人对她的感情不深。   倒是她的大伯梁相润和二伯梁相存听了倒是有些心酸,两人下了朝便相对望的叹了几口气,然后这才得空来看看自己的傻侄女梁溪冉。   梁相润和梁相存来的时候,梁溪冉在啃蜜汁肘子。   因为吃相喜人,又让两人心酸了一会儿,这不仅是个傻的还是个饭桶。   其实在老一辈人的心目中,五岁之前的梁溪冉其实是个聪慧可人。   至于五岁之后,因家庭变故流落在外,如今又被找回来的梁溪冉,就只剩下一个吃、傻的形象。   两个大男人其实对着侄女没啥话可说,相对无言的坐了半晌,实在接受不了梁溪冉那一直吃过不停的状态,便语重心长的吩咐丫鬟们好好照顾三小姐,捂脸离开了。   两个丫鬟觉得前途渺茫,心里已经有了这个三小姐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的悲哀想法。   而正在此时,外院有小厮来禀报,说是汴梁王过来了。   府里的众人都很吃惊,天子跟前的大红人汴梁王和他们仪国公府素来毫无交集,这一回来是干啥来了?   但甭管干啥来了,现在要做的接待汴梁王。   于是梁相润和梁相存出去接待之时,就见客厅中站着两个年轻男子。   其中的一个穿着青领缘白纱中单衣,外罩绯色竹暗纹锦袍,腰间系着绛紫玉带矜贵公子就是相里续无疑。但另一个着茶白色圆领中衣,外披斜领宽袖白纱褙子,长相隽秀如玉的男子两人却不认识。   梁相润和梁相存对视一眼,连忙走上前去,对相里续行礼:“不知王爷和这位公子来府中有何要事?”   相里续站直了身子,指着一旁的人向梁相润和梁相存介绍道:“这位是湛若水,湛公子。”   梁相润和梁相存吃惊的看着湛若水,异口同声道:“公子便是在三年前高中状元,又觉年岁太小需要历练,弃功名而去的湛公子?”   湛若水脸色发红,连忙对两人弯腰行礼:“在下便是湛若水,两位大人这厢有礼了。”   梁相润和梁相存连忙扶他起来,这个湛若水说来也是奇人一枚。   年纪轻轻除了有状元之才,还是当朝名列前三的画圣,可谓是年少有为,只是这人的行踪一向很飘忽,今日倒是不知他同汴梁王一起来到府中所谓何事?   让人看了茶,湛若水已经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对两人道:“在下是前来求亲的。”   梁相润和梁相存被他的话弄傻了,就是相里续也眉头微蹙,目光晾晾的睨着他。感情今日穿的规规矩矩,非要跟在自己身后是为了这一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连忙站起来,对着傻了的梁相润和梁相存道:“二位莫见怪,湛公子时常语出惊人。恩,他既然是来求亲的,在下也是来求亲的。”   哈?   梁相润和梁相存又傻了,梁相润傻傻的问道:“不知二位向府中哪……位姑娘提亲?”   “梁溪冉!”相里续和湛若水异口同声的道,话落,两人火光四溅的相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志在必得。   这个消息,可谓是重磅炸弹,炸的梁相润和梁相存懵逼不已。   两人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问道:“我家三姑娘昨夜刚回家,不知你们二位与她有何渊源?”   梁溪冉不是和国舅爷一起在翠倚轩作乐,打了群架的么?   怎么一转眼又和这两位人中龙凤有了瓜葛?   相里续闻言,清冷的面上带了丝笑意:“梁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他目光诚恳的看着梁相润和梁相存:“俗话说,救命之人无以为报,应当以身相许。”   湛若水忙接着话道:“梁姑娘与我不止有相救之恩,更有肌肤之亲。”他脸色发红的看着梁相润和梁相存,虽羞赧的面红耳赤但目光很是坚定:“在下虽然家贫不已,但是真心实意的想求取梁姑娘的。”   湛若水的话又让梁相润和梁相存懵逼了,脑门儿里一直闪过“肌肤相亲”四个大字。   在这男女大防的当下,有了肌肤之亲,那只有成亲这一条路可以走啊!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立马有了注意。   老大梁相润连忙笑道:“今日二位的来意委实让我们受宠若惊,只是这件事太过突然,我们还须得过问老夫人的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湛若水郑重其事的点头。   相里续也点了点头,一双凤目之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我们可以等。”说着,他又指着身后堆成山的盒子对梁相润道:“这是我同湛公子为了报答梁姑娘,所送来的谢礼,还望梁国公将这些东西送去给梁姑娘。” 第17章   湛若水在一旁猛点头,这些东西,可是他答应过要给梁溪冉买的,本来想亲自带她出去吃,谁曾想一个转眼的瞬间,梁姑娘就变成了仪国公府的三小姐了。   梁相润和梁相存在两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下,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赶紧让小厮前来搬东西。   老大梁相润看着这些东西很是好奇,不免多问了一句:“不知这些东西是?”   相里续答:“美食!”   湛若水答:“烧鸡!”   “…………”   梁相润和梁相存觉得相里续和湛若水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但因为相里续位高权重不好意思把人打出门。   又见两人实在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干陪着笑,坐在那里聊天。   倒是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惊诧的不行。   她实在也没想到自己的傻孙女,一次竟然能得两个人的青睐?   而且其中一个人是皇亲国戚,一个人年少高才,这两人似乎都很有前途啊。   但老夫人想了想梁溪冉那儍不隆咚又面无表情的脸,又觉得两人都不是良配。   汴梁王身份贵重又在朝廷风云之中,什么一正两侧妃那是不消说的,老夫人觉得梁溪冉不是宅斗高手,嫁过去肯定活不过三天。   而那湛若水虽是年少大才,可从他扔状元、撕画作的往事来看,一瞧就是个活在自己心中的二愣子,自己孙女本来就傻了,要是再嫁个傻的,那真是二傻到家了。   但一个身份摆在那里,一个又是有了‘肌肤之亲’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办?   想了想,觉得孙女是个傻的,但是喊过来也得意思意思尊重下她的想法不是。   于是当大儿媳梁王氏和二儿媳梁杨氏都过来拿主意的时候,老夫人问梁溪冉嫁不嫁?   梁溪冉直接捏碎了手中的糕点,铿锵有力的说:“不嫁。”   老夫人眨眨眼,又问:“那你们的救命之恩和肌肤之亲?”这件事要弄明白,女儿家的清白很重要。   “救他,吃东西。摸他,吃东西。”   梁溪冉这两句简短的话,把众人都说愣了。   毕竟谁也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啊,老夫人似懂非懂,让她说明白点。   于是梁溪冉这回说的很仔细:“相里续请我救他,以天下美食报答。湛若水被人下药请我保他清白,以二十只烤鸡报答。”   老夫人懂了,有点儿欣慰于傻孙女口齿清晰会说话,于是又小心问道:“那肌肤之亲?“   梁溪冉见她老抓住这个点,又见梁王氏和梁杨氏都很好奇的样子,想了想咬了口糕点说:“摸的不算真的我。”   这个‘真的我’一出,很有杀伤力啊。   梁溪冉觉得自己是智脑,这身皮肉是主载体,不算她。   而老夫人觉得‘摸的不算真的我’这句话很有深意,但她愿意往好的地方想,大概是被下药的湛若水神思恍惚,摸错了人,误把那人当梁溪冉了。   这样一想,心中甚是圆满了。   在她心中,梁溪冉太傻,以后嫁个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的独个男人,到时候有仪国公府给她撑腰,定能过得幸福圆满。   至于汴梁王相里续和湛若水,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老夫人便亲自出去拒绝了两人的求亲。   相里续和湛若水一听都很失落,湛若水如溪水般清澈的眼中写满了郁郁寡欢,不过随即就振作起来,肯定是仪国公府嫌弃他太穷,没有家业。所以他得继续参加春闱,这回一定还要考个状元郎来娶亲。   站在湛若水身旁的相里续凤目也是一暗,随即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对老夫人行礼道:“虽然您拒绝了,但晚辈还会再来。”   老夫人:“…………”   再来是个什么鬼?   湛若水也点头:“晚辈对梁姑娘之心天地可鉴,晚辈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老夫人:“…………”   鬼才把孙女嫁给你个二货!   相里续和湛若水本来是奔着求亲,见梁溪冉一面来的,如今求亲不成,面也还没见着,两人自是念念不舍的走了出去。   梁王氏叹了口气:“两人都是青年才俊,拒绝了,娘不觉得可惜了吗?”   老夫人面上没甚表情的望着院子里抽出嫩芽的树梢,淡道:“他们提起三姐儿,眼里没有一点爱意。”   梁王氏和梁杨氏一怔,两人都亲自上门求亲了便是没有爱情,诚意也足够了啊。   而且,当下的夫妻谁不是婚前无情,婚后也是相敬如宾的?   老夫人见两位媳妇儿露出这样理所当然的神色,笑了笑:“梁家的男人不纳妾,你们觉得过得如何?”   梁王氏和梁杨氏一听,想起自家丈夫眼里都带了温情的笑意。   婆婆好相处,丈夫不纳妾,她们的大宅院比起其他人家的鸡飞狗跳来实属难得幸福。   她们同丈夫也是感情甚笃,以己度人的想一想,觉得没有感情的姻缘似乎食之无味,倒也能懂婆婆口中的话。   随即便又不解,既然无意,为何又来上门求亲?   老夫人叹了口气,想着梁溪冉那张脸和那样的性情,轻声道:“大概是因为有趣!”   因为自己孙女有趣导致了相里续和湛若水上门求亲的事情,老夫人下令,让府中的人不许乱嚼舌根。   她就是怕这种消息传出去,以后大家念着汴梁王被拒的消息,不敢再来上门求亲了。   好在仪国公府门庭严禁,下人们也是有规矩的,这个消息并没有传出去。 第18章   从仪国公府出来的相里续和湛若水没能见到梁溪冉的面,心底都有些失落。   相里续意兴阑珊的翻身上了马,正准备打马离开的时候,却见湛若水牵着马依依不舍的在门口徘徊,目期盼的望着仪国公府的大门。   倘若此时梁溪冉从里面出来的话,只怕湛若水都能高兴的跳上天。   相里续面色淡然的抬眸凝了眼仪国公府的大门,便低声开口:“湛兄。”   湛若水回神望着他,见他目光清冷,便也微微回了心思,在心底叹了口气,忽然觉得甚是想念那个只会吃吃吃的姑娘了。   想到这里,他看着相里续。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脸红,但湛若水是个心性奇怪的人,大约想着两人同时被仪国公府的老夫人拒绝了,心底便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他站在原地,抬头望着相里续道:“王爷,虽然我们都想娶梁姑娘,但身为君子,在下愿意与你光明正大的一较高下。”说道这里,他隽秀如玉的面上带上了慎重的神色:“我们各凭本事赢得梁姑娘的芳心,嫁娶无怨。”   相里续闻言,垂眸瞧着他,清冷的凤眼之中不带任何一丝神色的道:“本王从来不是君子。”   湛若水:“…………”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说自己不是君子的人。   忽然有些语塞,不过一般无言以对的时候,湛若水都会打开另一个话题,于是他道:“当初是因为梁姑娘带着在下住进汴梁王府,如今梁姑娘以归家,在下自然也不好赖在汴梁王府。”他看着相里续说:“王爷放心,在下今日便会搬出汴梁王府。”   “湛公子。”相里续情绪颇为好的看着他,语气却是毫无波澜:“你住哪里与我并无太大的干系,至于梁溪冉。”他握紧手中的缰绳,微抿的唇角带着志在必得的弧度:“我此生此世都要定了。”   话落,他不再搭理湛若水。   一扬马鞭,便疾速离去,独留下傻眼的湛若水站在春风之中。   湛若水牵着马,看着相里续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好一会儿,才反应神色讪讪的想到,刚才他被人无视了。   这个相里王爷果真不是个君子,连客套话都稀得说!   但梁溪冉……他扭头看着仪国公府那高高的大门,清溪般清澈的眼眸里也带着抹笃定,他此生此世也会娶她的。   当湛若水骑着马回到汴梁王府,便见沈少钦斜靠在梨花树下。   初春的暖阳从梨白的花隙中疏疏落落地洒在她脸上,倒是为她妩媚妖娆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安静的气质在里头。   只是这种绝色落在湛若水眼里,他也只是愣了一下,一双眼里毫无惊艳之色的对上沈少钦的眼道:“沈少钦,我要离开汴梁王府,这里……”他看着沈少钦,无比诚恳的道:“这里很好,你若住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你。”   沈少钦闻言侧过眼,虽是敛眉含笑,那微微带着重彩的眼中却携着一抹漫不经心:“我跟着你走。”   湛若水一愣,随即看着她,脸色有些微红:“你这样穿,有些不合适吧?”   沈少钦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半眯着的眼角微挑,忽然站直了身子,眸光含笑的望着站在回廊上的湛若水。   一片初生的鹅黄嫩绿中,她微微低哑的嗓音虽是柔肠百转,可语末却带着清冷的调子:“湛公子请放心,少钦虽然是那秦楼楚馆中长大的人,却也懂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她伸手摘下一朵梨花拈在指尖,阳光之下那朵洁白剔透的花朵瞬间变从她指尖跌落在地。   她微微抬眼,眸光翩跹的瞧着湛若水那脸上微露的喜色,轻声道:“等我找到合适的去处,便离开。”   湛若水闻言脸上的一抹喜色,直接从眼里蔓延到嘴角,他高兴无比的走了过去,伸手拍着沈少钦的肩膀笑:“你想通了那正好,若是有什么需要记得找我。”   沈少钦看着他诚恳认真的神色,嘴角缓缓一翘,好似玩笑一般的问道:“你会帮我?”   湛若水点头:“我会帮你。”   沈少钦笑容一顿,眼里头一次带上了真正的笑意:“那湛公子要记得,你欠我一个要求。”   湛若水此时正欣喜于沈少钦终于走上正途的心思,便也很是好爽的点头笑:“君子一诺千金!”   灿烂的暖阳之下,沈少钦似乎浑身都散发着冷意,她扭头看着眼前那一枝微微苍白的梨花,嘴角带笑:“我记着了。”   却说湛若水和沈少钦一同离开王府的时候,本来是想去找相里续辞别的,但却被大丫鬟夏夜告知王爷不在府中。   湛若水神情有些为难,沈少钦也浑不在意的笑:“既然王爷不在府中,还望他回来的时候,夏夜姑娘待我们说句多谢。”说着便转身对湛若水笑:“既然湛公子事先告诉过王爷要离开的事情,想来王爷贵人事忙,也不会介意咱们就这般离开。”   湛若水脸色有些红,相里续是不会介意,但他总觉得要等着他回来,自己亲自去拜别,这才全了一场相遇的缘分。   想到这里,湛若水便执意要留在府中等着相里续回来。   沈少钦知道他是一个认定的事情,便是撞破南墙也要走到底的性子,便也无法,只好陪着他一起等。   好在相里续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府中,湛若水斯文有礼的正式拜别答谢之后,这才带着沈少钦离开了府中。   对于湛若水的离开,相里续没甚表情。   青武却在想:主子的情敌跟着美人私奔了,主子这回妥妥的能扑倒那吃货姑娘了吧。   正这样想着时候,相里续便斜斜的睨了青武一眼,吓的青武赶紧收回神思,啥也不敢想的站在那里。 第19章   相里续收回目光,一佛衣袖便朝外面走去。   青武连忙跟了上去,却见自家主子出了王府,也不骑马便径直穿了小道朝一个方向走。   这路越走他越觉得风景熟悉,直到相里续停在仪国公府的西墙前,他才反映过,战战兢兢的问:“主子……这?”   相里续负手而立,抬头仰望着眼前的青砖高院,一向清冷的眼中带着抹柔和的神色:“那些东西她应该吃了。”   青武望着自家主子一脸痴汉相,心中凌乱不已。   自家主子从小矜持自制,长到如今从未近过女色。   连宫中的陛下都时时担心主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身体有疾?却没想主子相里续不动心则以,一动心便直接沉到了胡心底。   青武实在搞不懂那个长相虽说好看,却不绝色,除了吃和武力值高了点的呆姑娘,能有哪个优点能吸引自家主子?于是便好奇的多问了一句:“主子,当真是因为救命之恩,你便要以身相许了?”   此时,相里续正站在墙角下仰头望着从墙角斜斜伸出,还打着花骨朵的杏花枝。闻言此话他嘴角微勾,笑道:“若说救命之人以身相许有些言重了,我只是觉得她有趣,心底便陡然觉得她很……”相里续话音一顿,想到什么似得,微微弯眼,轻声道:“特别。”   青武觉得主子有病,得治!   那吃货姑娘打从一开始出场就很特别,还是那种特立独行的特别。   但是青武觉得,梁溪冉的特立独行放在京中,要是没身份和地位迟早是要被收拾的特别。   但他就不懂了,自家主子怎么就‘迷之沉沦’下去?   那墙角的杏花,在月光下忽然就绽开了一朵花苞。   青武:“…………”   完了!完了!   站在墙下等红杏,真把出墙的红杏等开了。   这还了得……   青武正在哀叹的时候,忽见自家主子身轻如燕的往墙上一跃,然后眨眼就消失在了眼前的杏花枝前。   望着空荡荡的墙头,青武忽然觉得心累,主子爬墙不说,竟然还把他丢下了。   青武心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很有眼力价儿的没有跟上去。   夜探仪国公府的相里续在跳进去的时候,听见了一阵琴声,是一首激昂慷慨的古曲《广陵散》。   铮铮琴声,笼罩在仪国公府的后院,相里续闻言翘了翘嘴角,谁在弹琴弹的这样合适?正好可以遮掩他去见梁溪冉弄出的声响?   《广陵散》的神秘曲调飘在了他的耳中,他却依靠着鼻子,轻而易举的闻出了梁溪冉所在的院子。   别误会,相里续不属狗。   纯属是因为梁溪冉这个吃货院子里传出的烧鸡味道!   当他在夜色中潜伏到梁溪冉的窗下之时,便能听见屋内丫鬟们劝她别吃了的忧愁声。   相里续面色不变,凤眼中的光晕却瞬间加深,因为他刚才潜伏窗下的那一瞬间,他很明显听到了屋内梁溪冉吃东西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她知道自己来了。   有了这个认知的相里续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高兴,这种心情似乎比他查出了铁矿损失案的幕后使者都还要高兴。   于是他安静的等在窗下,等着梁溪冉打发了丫鬟来开窗告诉自己糕点好不好吃?   可是他等来等去,都只能听见梁溪冉不停吃东西的声音和丫鬟们劝阻无望的声音。   相里续其实从来没有当过偷香贼,便有些怀疑自己今天来错了,下回是不是应该跟梁溪冉定个口号或者时辰再来夜下幽会?   正这样想的时候,便听里面噗通一声的跪地声传来。   他神色一凝,捅破窗户纸看进去,却见两个丫鬟齐刷刷的跪在梁溪冉面前,面上泪水长流:“姑娘,求求您别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相里续目光朝梁溪冉的肚子看过去,平坦依旧,都不知道这姑娘把吃进去的东西放哪儿了?   梁溪冉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在丫鬟们‘小姐若是胀死了,我们便要陪葬’的眼神下,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没坏。”说完,又继续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虽说白天晒了太阳,但这个时代没有电,她必须时时刻刻想着储存能量啊。   她觉得自己举动平常,丫鬟们却惊悚死了,连忙扑过去拉住她的手:“姑娘,你晚饭吃了十天的量,可千万别拍肚子,万一拍爆了,奴婢们就是赔上全家的性命也抵不上你一条命啊!”   在丫鬟们扑过来的时候,梁溪冉神色很平静的把她们扇飞了。   当然,力道很小,只是扇飞,没有受伤。   梁溪冉抿嘴,神色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两个被自己扇飞的丫鬟:“我不傻!”   “啊?”   两个丫鬟被梁溪冉的神来一句被震惊了,姑娘这样不算傻,那怎样才算傻?   接收到丫鬟们奇怪的眼光,梁溪冉一本正经的端着最后一盘子酱猪蹄道:“能吃多少我知道,谁也别想阻止我吃东西。”   “是是是,小姐你不傻,你能吃,可也不能如此毫无节制的吃下去啊!”   “求求你了,小姐,别吃了,出去走两圈消消食吧。”   梁溪冉满脸不高兴的摇头:“我还能吃,我不走。”说着,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太吝啬能量了,便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话说长了些:“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能吃,我特别能吃,能吃到不行。”   原谅她孤陋寡闻,不晓得该怎么和人类交流。   两个丫鬟或许听明白了,说来说来,这位新回来的三小姐就一个字“吃”。   但碍于刚才梁溪冉一巴掌扇飞了她们的无穷大力,丫鬟们害怕上前继续挨揍。   便问了很多问题,诸如:小姐肚子涨不涨?难不难受?有没有想吐?有没有觉得撑到嗓子眼儿?这些问题,但梁溪冉回答她们永远都是摇头。   丫鬟们简直要哭瞎了,好在屋内的食物只剩最后一盘酱猪蹄了,等梁溪冉吃完,犹不满足的放下盘子,她们这才敢扑上前把消食汤药给她喂了一碗。   然后再轻手轻脚的服侍着梁溪冉洗漱,洗漱的时候,她们还玩了小心眼儿,特意领着梁溪冉在屋子里饶了几圈,直到梁溪冉因为能量流失,有些不耐烦的要扬起拳头威胁她们的时候,这才战战兢兢的把她扶到床上歇下了。   熄了屋内的灯,看着梁溪冉睡下了,两个丫鬟连忙痛哭流涕的跑去松鹤院找老夫人诉苦。   嘤嘤嘤,三小姐实在太生猛太吓人了,服侍三小姐这样的任务奴婢做不到!   老夫人听了丫鬟的回答,心里很忧伤。   而守在窗下的相里续也很忧伤,他等了快两个时辰了有没有? 第20章   这边老夫人赶紧让人把大夫请到府里来候着,一边怕半夜梁溪冉撑出什么好歹来,一边又很忧郁的想着梁溪冉这样的,终究是不知礼数,得让她跟着府里的教养嬷嬷学习学习礼数才行。   而这边的相里续则从窗外翻进屋里。   月光之下,梁溪冉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双眼睛冷淡淡的盯着他。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相里续觉得有些冷,下意识拢了拢衣襟,这才轻声道:“我白日来求亲了……”   在梁溪冉毫无波澜的目光下,他叹了口气:“但被你祖母拒绝了。”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开心果,一边剥一边走近两眼放光的梁溪冉身旁。   他坐在床边,将剥好的开心果递给梁溪冉,轻声道:“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想法?”他抬头,静静地看着她:“我觉得你很特别,想和你携手共度一生。”   梁溪冉捻起开心果一粒粒吃了,见他继续再剥,这才满意的抬头说:“我不嫁任何人。”   相里续顿了一下,将剥好的开心果喂到她嘴边,微微抿起嘴角:“女人总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顿了顿,他看着梁溪冉嗓音低沉的道“你总有一天会点头嫁给我的。”   梁溪冉默默的看着他指尖的开心果,偏了偏头,张口咬住了。   她的技术很好,把开心果咬进了嘴里,嘴唇却丝毫没碰到他的指尖。   相里续有些悻悻的收回手,有些怀念上次她自己掌心的酥麻触感。便又剥了颗开心果捻在指尖,喂给她说:“我这人特别固执,看中的东西,就只能是我的。”   梁溪冉看着分明比刚才小了一些,也被他指尖捻的更深一些的开心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奈何食物力太大,她只能低头去含开心果。   却没想这回连他的指尖一块儿含着了,就在这一瞬间,相里续忽然弯起手指她湿软的舌头,感受到她嘴里的温暖,他凤眸中的重彩微微一暗,却忽觉指尖一痛,等他下意识收回手的时候,却见自己的指尖被梁溪冉咬出了血。   梁溪冉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血水:“腥的!”   相里续神色十分复杂的看着她,刚才那样旖旎的场景,这姑娘怎么就能下得去嘴?但对上她漆黑干净的眼睛,他又生不气来。   只能暗自在心中叹气,把开心果剥好全都递给了她:“诗里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但我觉得我折不下你。”顿了顿,看着梁溪冉那张隐了一半在黑暗中的脸颊,意味深长的说:“但拱花需用力,所以我决定用尽全力来拱你这朵霸王花。”   梁溪冉:“…………”   在相里续那认真的眸光下,她咽下嘴里的开心果,决定躺下睡了。   相里续:“…………”   片刻后,他清浅的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起身去给她倒了杯茶,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起来,漱了口再睡。”   梁溪冉翻了个身,想无视他。   奈何他蹲在窗前,一直伸手戳戳戳,于是梁溪冉只能起来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   看着她喝茶的模样,相里续微微弯了弯眼,眸光轻柔的瞧着他。但随即便见她喉咙一动,竟然将那漱口的茶吞了进去。   相里续微微偏头,想了想又给她倒了杯茶,这回细心温柔的教她如何用温水漱口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扶着她躺在。   垂眸看着梁溪冉闭目睡觉的模样,他心中一动,弯腰替她掖好被子之后,这才准备离开。   在他跳出窗前的时候,忽然回头道:“以后没事儿我都会带着美食过来看你。”   梁溪冉睁开眼,目光亮晶晶的看着他。   相里续弯了弯唇,轻柔道:“睡吧。”话落,这才心满意足的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   直到翻出了仪国公府,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应该揉揉她的脑袋再离开的。   毕竟萧贵妃养的那只猫,她就经常揉来着。   这边梁溪冉安静的睡下了,那边老夫人胆战心惊的守了,见梁溪冉第二日依旧生猛的吃吃吃,吓的赶紧让大夫来诊治。   大夫看了也很震惊,但左看右看,这姑娘身体倍儿棒,一点毛病都没有,好半天才神色艰难的一句‘能吃是福’的话来。   老夫人得了这句话,心里虽说不踏实,好歹比昨夜踏实了不少。   连忙抹着泪想到,孙女流落在外的那些日子肯定经常吃不上饭,这才落下了一个吃不停的毛病。便心酸的让厨房备了各种美食给梁溪冉,见梁溪冉吃的高兴,她也高兴。   看着梁溪冉和三儿子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老夫人心里叹气,连忙写了封信,让人给出门游离的梁国公送去。   正当这时,管家便来报信,说是汴梁王府送来了几个厨娘。   看着那几个无论怎么拒绝都扎根在府里的厨娘,老夫人表示很无奈,那霁月清风般的汴梁王何时变成了厚脸皮?   无可奈何之下,老夫人只能让人将那些厨娘送去梁溪冉的院子,看着梁溪冉吃吃吃的模样,老夫人便无比忧郁的想,得让教养嬷嬷来教教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贵女了。   梁溪冉要学习礼数的消息传到了梁嘉芸和梁雅如的耳朵里,梁雅如叹了口气,对梁嘉芸道:“大姐姐,要是三妹妹学不好礼仪,那以后咱们带不带她去玩儿?”   梁溪冉那样的性格带出去了,不是啪啪啪的自己打脸吗?   想到这里,梁雅如又道:“真不知道,汴梁王看中了她哪里?”   梁嘉芸闻言,一双漾着水光的墨眸里滑过了一丝清冷的神色,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将手中的书放下,优雅至极的喝了口茶,这才道:“虽然她是个不通文墨的草包,但始终是我们的姐妹,若是出去你需得记住咱们要相亲相爱才成。”   梁雅如闻言,有些惊奇的看着她:“大姐姐你不是欣赏汴梁王么?怎么能如此心平气和?”   梁嘉芸闻言悠然一笑,却不语。   她欣赏汴梁王,那又如何?   她是梁国公府的嫡长女,从小被人用贵族礼仪培养大的,又是京中屈指可数的才女,怎会自降身份去同梁溪冉相比较?   正在这时,梁嘉芸便听见丫鬟来报,说是表少爷江颐和国舅萧遥来拜访三姑娘了。   梁雅如冷哼一声,觉得梁溪冉这种吃货和这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真是有伤门风。心底更是不屑的想,这样的妹妹她坚决不要!   却说老夫人得知江颐直接把国舅萧遥带到了内院,还见着了梁溪冉的面,就觉得心肝儿疼。   一去梁溪冉的院子里,见穿的跟个花蝴蝶似得的萧遥,一脸熟稔的笑着对梁溪冉说:“梁溪冉,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哥们儿,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汴梁一霸的辉煌人生就在眼前”这句话的时候,老夫人差点晕厥过去。今天群里的作者在晒数据,然后,我的数据被秒成狗   不会卖萌的我也不得不吼一句,喜欢收藏留言么么哒 第21章   丫鬟们赶紧扶住几欲昏倒的老夫人,此时梁溪冉正在吃江颐带来的蓑衣饼,一旁的萧遥正在口若悬河的说着将来他们应当欺男还是霸女的美好人生。   老夫人听了这些,险些又晕了过去,不过这回她一口气憋在心头,大喝一声住口。   这一声吼的太过惊天动地,吓的萧遥手里的折扇一丢,直接跳到了梁溪冉背后。   梁溪冉和江颐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一口吼完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便转眼看着梁溪冉,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便晓得她昨夜睡的不错,这才扭过头看着江颐没好气的说:“江颐,前阵子送去给你的书单读了么?”   江颐面色一变,连忙打着哈哈说:“外祖母,外祖母,那些书太多我要一本一本的读。”   他是个京城浪荡子,可他外祖家总是想把他培养成出色的清贵子弟,是以他家里堆满了外祖父和外祖母送去的各种书籍。   当然这些书籍一直堆在书房生灰,他压根儿就没翻过。   老夫人闻言,眉尖一蹙,怒道:“书没读,难怪有这样的空闲时间跑来玩儿?”她瞪着江颐骂道:“你三妹妹刚回家,家里的人都没认清楚,你居然带着外男进了二门,要是冲撞了你哪个姐妹,你准备怎么办?”   江颐眨眼,他完全没想想过这件事啊。   萧遥却潇洒至极的从石桌上跳下来,将宽大且绣满迎的袖子往下一拉,一本正经的对老夫人笑:“老夫人放心,我一般看到贵族子女,都会自觉闭上眼睛的。”在老夫人怒气未消的表情下,他“刷”地一下打开折扇,笑盈盈的道:“我只喜欢调戏民间女子。”   看着萧遥那张笑的荡气回肠的脸,老夫人简直气死了。   于是下意识吼道:“梁溪冉!”   梁溪冉猛然抬头,伸手拎着萧遥就往外扔。   看着萧遥在空中化作一道花里胡哨的残影飞出了高高的院墙,老夫人和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回过神,脸上带着‘生命不可承重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你怎么给扔出去了?”   梁溪冉拿起一块虾饼,神色淡然:“你想把他扔出去。”   老夫人默默无语的盯着她,她心里只是想想啊,但谁能想到这个孙女是个行动力爆表的人?   而且作为文人世家,他们向来只动口不动手,这下好了,摊着一个动手不动口的亲孙女。   老夫人表示心塞,但看着梁溪冉那张和小儿子相似的脸庞,心里便瞬间酸涩下来。   她长叹了口气,对着梁溪冉招了招手:“过来。”   梁溪冉叼着虾饼看她,就是不过去。   老夫人目光期盼的看了她半晌,最终无力摇头,自己在丫鬟的服侍下走了过去,坐在梁溪冉旁边的凳子上,一脸无奈道:“溪冉,如今你回家了,你的习惯得改改,不然走出去人家会笑你的。”   介于这些日子吃住都是仪国公府的,梁溪冉闻言,也就好脾气的开口:“谁笑我?我揍她!”说着,还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老夫人沉默片刻,又道:“别人对你的看法,不是用揍就能改变的。”看着梁溪冉那黑黝黝的眼睛,老夫人爱怜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便慈爱道:“女儿家还是要用才华打动人。”   梁溪冉吞下嘴里的虾饼,说:“那是揍的力度不够,绝对的武力,能把所有的反对都压制下去,让人心生敬畏,不敢小觑。”   对上梁溪冉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老夫人觉得心窝子痛,痛过之后又很欢喜。   谁说孙女傻的,这一番话铿锵有力的话说出来,她一点也不傻,反而很聪明呀。   老夫人觉得孙女梁溪冉从小的教育方式用错了,所以决定用名门世家的好规矩来掰正她,于是大手一挥,让丫鬟端着一盘脂油糕引着梁溪冉去了教养嬷嬷处,开始从站立卧行、吃东西的规矩教起。   看着梁溪冉被一盘脂油糕勾引走了,江颐心里有些激动,连忙站起来喊:“三妹妹你……”   话没说完,被老夫人凌厉无比的眼光给瞪了回去,只能讪讪的坐在那里,神色乖巧的问:“外祖母,您想教诲什么?江颐一定好好听。”   老夫人知道他当着自己是个软皮球,一旦离开了自己跟前就成一拍跳好几跳的那种硬皮球。便有些生气的说:“过了夏天你就十五了,你新齐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在宫里任编修了。”   提到长房的梁新齐老夫人和江颐脸上的表情都很自豪,但自豪之外,江颐更多的是苦楚,每当提到自家大表哥,他的苦难日子就到了。   果不其然就听到老夫人继续道:“十五岁的年纪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走马斗鸡做出轻薄儿郎的行径了,我准备和你父母亲商量让你去领个掌守卫的官职。“   “外祖母。”江颐脸色猛然一变,失声道:“让我去当掌守卫,整天骑着马去管理皇城的治安?你还不如让我去宫里当御前侍卫呢。”他有些不自在的说:“我以前都是被掌守卫追着跑的,如今你让我去当这个去抓我那些兄弟?我抵死不从!”   老夫人闻言,和蔼一笑:“你父亲已经把名册递上去了,再过两三便要当值。”   江颐愤然:“我不去,且不说我不能抓我兄弟,而且这皇城几乎都落进了苏老贼的手里,让我去他手里讨活,你还不如把我关在家里呢。”   老夫人闻言眸光一闪,问道:“你本性吊儿郎当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借口。”顿了顿,她慢悠悠的道:“谁前阵子还和萧遥连手抢了苏月令的坐骑?然后被掌守卫带到陛下跟前被教训了一顿?”   江颐面色一讪,随即赔笑道:“外祖母,我真不不合适这个掌守卫,你还是罚我在家呆着吧。”   老夫人见状,叹了口气,有些寒酸的道:“江哥儿啊,祖母让你去当掌守卫其实是为了你三妹妹。”   江颐一听有关梁溪冉连忙坐直身子,老夫人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一脸的表情说:“你三妹妹是个暴力爱吃的,祖母就是怕她万一哪天在街上揍了谁?你在掌守卫当值,是不是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从而解救你三妹妹啊?” 第22章   江颐闻言,设身处地的想了想。   觉得梁溪冉那么爱揍人,恐怕时时要被掌守卫请去喝茶,若是自己在掌守卫里混个一官半职,那罩着这个吃货傻妹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好生为难的想了想,最终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好吧,为了三妹妹我去。”   看着老夫人满意的表情,江颐心中自豪,去了掌守卫不仅能罩着三妹妹还能罩着其他兄弟啊!   他心满意足的给老夫人奉了杯茶,然后跟着老夫人一起去看梁溪冉学规矩如何了?   刚一走进去便见教养嬷嬷一脸惊恐的趴在房顶上,哭着大喊:“老夫人,教养三姑娘知礼这个任务,老奴做不到啊。”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目光一沉,冷声问道。   旁边的丫鬟忙说,因为教养嬷嬷拿了三姑娘的吃食,所以三姑娘把教养嬷嬷给扔到房顶上去了。   老夫人:“…………”   还是一旁的江颐反应的快,连忙让人搭楼梯把教养嬷嬷从房顶上扶了下来。   从屋顶上下来的时候,教养嬷嬷两股战战,腿软的根本站不稳。   这个三姑娘太生猛了,她招架不住啊!   老夫人叹了口气,命人给教养嬷嬷一百两银子压压惊,然后下令府中的丫鬟们严口死守这件事情,有乱嚼舌根者,直接打死。   仪国公府向来是书本网、礼仪之家,因为传承几百年,在教养奴婢方便自有一套,所以府中的奴婢倒是全都能守口如瓶,更别说那亲眼看到了三姑娘的武力值,谁还敢编排她,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梁溪冉把教养嬷嬷扔上房顶这件事,死死的捂在了仪国公府。   老夫人被江颐扶进去,看梁溪冉坐在桌边吃着东西的时候,瞬间怒从心来:“别吃了。”   梁溪冉看了她一眼,继续吃糕点。   老夫人觉得自己权威受到了挑衅,但对着面无表情,看着就傻乎乎的孙女,一颗心实在硬不起来。   便只能在心中哀叹,若是当初他们找到了这个孙女,让她一直养在府中肯定不会如此作孽,成了只会动手的吃货。   想到这里,心里不免对早死的小儿子和媳妇心怀愧疚,再一看梁溪冉格格不入的坐在那里,浑身都有一种‘我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茫然和自闭,心里更是心疼,只觉头晕目眩的简直不能好了。   然后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江颐和丫鬟神色惊慌的扶住她,梁溪冉见状,想了想,把虾饼全塞进嘴里,二话不说的走过去,双手将老夫人一抱,便步伐稳定的朝老夫人的松鹤院走去。   百八十斤的老夫人被瘦姑娘用公主抱的场景,还是很震撼的。   众人默默的看着梁溪冉的背影发呆,三姑娘生猛啊!   还是江颐在外面见惯了各种市面,连忙让人去宫里请太医,又亲自跟着梁溪冉跑了过去。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梁溪冉把老夫人放在了床上,便呆呆的坐在一旁。于是他连忙倒了杯温水过去,一点点的给老夫人润嘴唇。   没过一会儿,梁王氏、和梁杨氏,还有几个在家的孙女都闻讯赶了过来。   这时候大家看梁溪冉的目光就很复杂和隐晦了,能把亲祖母给气晕过去,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他们仪国公府这几百年来维持的好名声几乎都要败光了。   好在梁王氏和梁杨氏都是拎得清的,两人合力严厉的教训了下人们,让她们守口如瓶之外,便齐齐守在老夫人的面前。   等太医匆匆赶来给老夫人看过了病、施针之后,这才对着众人说:“老夫人这是气急攻心,我开几幅和肝舒气的药,等老夫人醒了吃些便好了。”说着,又嘱咐了几人老夫人年纪大了,要时刻保持心情舒畅才行。   梁王氏和梁杨氏连忙点头,然后温言送走了大夫,这才回去候在床前。   看着坐在床前的梁溪冉,两人温言上前,让她退后些,免得老夫人一睁开眼见到她又给气晕了过去。   但梁溪冉没理两人的话,睁着大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老夫人。   二房的梁雅如见状,轻哼一声,对着大房的梁嘉芸道:“大姐姐,这个三妹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把祖母都气晕了。”   梁嘉芸轻轻的看了梁雅如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轻声道:“二妹妹,慎言。”   梁雅如自讨了个没趣儿,小脸一红,便搅着手帕站在那里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心想,这回祖母可不会再无法无天的宠着这个文采不通,除了吃啥也不会的蠢货了吧?   这样想着,便觉坐在老夫人床前的梁溪冉有些碍眼。   大家都站着,她凭什么给坐着?   梁溪冉坐在那里,察觉有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转头望去,那黑黝黝又冷浸浸的目光瞬间将梁雅如盯的心里惊惧。她下意识的捂嘴后退两步,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颐见状,便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二妹妹虽说也是京中很出名的才女,可就是心眼儿有点小,喜欢钻牛角尖。想到这里,他不动神色的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梁溪冉那冷浸浸的目光,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块茶饼递给梁溪冉轻声道:“三妹妹,你坐到旁边去吃东西可好?”   他其实也怕老夫人一醒来,看到梁溪冉又给气晕了过去。   于是只能想出这种诱哄的方法来,梁溪冉盯着他手里的糕点看了一会儿,盯着他表情僵不住的时候,这才拿起茶饼,一个人默默的站到了屏风的墙角里。   江颐一心挂念着老夫人,没在意独自站在角落里的梁溪冉。   没多久老夫人幽幽转醒,梁王氏和梁杨氏并着孙女们赶忙迎了上去,神情关切的细细关问。   老夫人刚醒,头脑有些昏沉。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让大家别吵了,众人停口有了清净,她这才觉得脑仁没那么痛。   然后便反应过来想到晕倒之前的事情,她叹了口气,双眼有些红,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梁溪冉的身影。作者有话说:   文写到这里,也有几万字。   因为尝试着写和《江山美人金步摇》不一样的风格,所以挑了个暴力吃货,但女强是肯定的。   写书最快乐的事,就是每天都能刷到大家的留言和收藏。 第23章   瞧来瞧去却始终没看到梁溪冉,便轻声开口:“溪冉呢?”   梁王氏表情一转,温婉笑道:“娘,溪冉怕吵到你,便等在一旁了。”说着,侧开身子,指着站在屏风旁的梁溪冉道:“诺,这孩子心里也难受,一直不说话的站在那里守着你呢。”   老夫人随着大儿媳妇梁王氏的手指看过去,便见那副梅兰竹菊的花绘屏风下默默站着的梁溪冉。   她就这么挺直背脊,静静的站在那里,从老夫人的角度看过去,一半身影掩藏在屏风阴影之下的梁溪冉显得那么孤单和可怜,于是眼眶一红,心里酸胀不已的朝她招了招手:“溪冉,来,到祖母身边来。”   此话一落,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梁溪冉身上。   江颐更是紧张,生怕梁溪冉不过来,直接旧景重演的气晕了老夫人。   在他紧张兮兮的目光下,梁溪冉微微偏了偏头,便也走了过去,虽然没像别的软萌孙女那边蹲在床边一脸孺慕的望着老夫人,到也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垂目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见状,心里还挺欣慰的,便吃力的坐起身子,想去拉她的手。   两个媳妇儿见状,连忙上前扶起老夫人,又在她腰后塞了个软枕,这才退到一旁。   老夫人拉着梁溪冉的手那一瞬间,梁溪冉浑身一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把老夫人给甩出去。   但对上老夫人那双舔犊情深的和蔼双眼,她的身体还是渐渐松软下来,头一次脑中生出了些许的思考之意。   察觉到她身体一瞬间的变化,老夫人很是欣慰,便和软说:“溪冉啊,是祖母没保护好你,这件事祖母不怪你,但以后你乖乖听话好么?”   梁溪冉站在那里,目光清澈的看着老夫人那期盼发红的双眼,但始终没点头。   江颐见状,连忙悄悄的塞了颗红枣在她手心里。   红枣刚入手,梁溪冉连忙点头。   老夫人这回心底更加欣慰了,又拉着梁溪冉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嘱咐的话。   老夫人一边说,江颐一边塞,梁溪冉则不住点头。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觉得诡异无比。   原来,他们先前打开的方式不对,要像江颐这样用食物打开梁溪冉的方式才对啊!   但……这个三姑娘梁溪冉,真的傻的不能再傻了啊!   江颐塞东西塞的满头大汗,生怕他一盘子红枣塞完,外祖母的话还没说话。   好在只剩最后一颗红枣的时候,老夫人觉得有些累了,便拉着梁溪冉的手歪在枕头上渐渐睡了过去。   一众媳妇儿孙女神色复杂的看着梁溪冉,然后梁王氏和梁杨氏上前仔仔细细的将老夫人扶着躺平,又掖好被角,这才轻声招呼着众人离开。   江颐看了看梁溪冉,想了想还是从自己荷包里掏出颗清新口气的薄荷糖,轻声对梁溪冉道:“三妹妹,你乖乖坐在这里等着祖母醒来,然后乖乖的听祖母的话可好?”   梁溪冉得了满袖袋的红枣和一颗薄荷糖,甚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儍不隆咚的模样,瞧的江颐心中一柔。他伸手揉了揉梁溪冉的头,这才微笑的走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当掌守卫罩着这位万事不通礼的三妹妹了,有了这神圣使命感的江颐,觉得自己迈出的步伐都比平时沉稳坚定了不少。   话说梁溪冉乖乖的坐在那里一边吃着红枣,一边无聊的数着老夫人脸上的皱纹,然后老夫人拉着自己的手,不停絮叨说话的场面便也一直在脑中回旋,让她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绪出来。   但她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便也抛在脑后继续吃东西。   梁王氏和梁杨氏带着女儿们出去了,但也不敢走远,便全都守在偏厅等着老夫人醒来。   梁雅如坐在那里,有些不高兴:“表哥,你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忽悠祖母呢?”   江颐摸着鼻子笑:“三妹妹那样的性子,只能用食物哄了。”   梁雅如轻哼一声,甜蜜可爱的脸上有些不屑:“那样的草包,也不知道祖母喜欢她哪一点?竟然能把教养嬷嬷和祖母都……”   “住口!”   梁杨氏听女儿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喝止道。   梁雅如表情一红,瞬间有些委屈:“娘,这是事实,三妹妹回家才几天,家里就闹的鸡飞狗跳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若是传出去,那我以后出去参加花会还不被其他人笑死。”   说到这里,她眼里就泛出了泪花。   他们梁府的姑娘,无论走到哪里接受的都是赞美和崇拜。   凭什么那个回来,只懂得吃东西的梁溪冉惹祸无数,还能得祖母的偏爱?   这不公平!   想到这里,她又道:“尤其她还是从翠倚轩那种地方接回家的,咱们仪国公府的名声只怕早就!”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在屋中响了起来。   梁雅如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扇自己的母亲梁杨氏,嘴角不停的哆嗦:“娘,你打我?”   梁杨氏打完就后悔了,但看着女儿那不知悔改的模样,便狠下心,冷着声音道:“雅茹,你和溪冉是同族姐妹,以后走出去是要相互扶持的,她流落在外许多年,吃了很多苦,不懂规矩也罢、只会吃东西也罢,咱们都要宽容的教导她。”   她看着捂着脸颊,无声哭泣的女儿,心里一柔,便将她搂在怀中,伸手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你是姐姐,你要照顾她,你们都是我们梁家最出色的女儿,难不成一个三妹妹还教不好么?”   梁溪冉闻言,目光狠狠的闭上,在心里想:凭什么?   难道就凭她傻?全都要让着她?   凭什么?   她傻,她还有理了?   梁杨氏教导女儿,其他人也不好多过插手,便都悄声走了出去。   走到廊下,梁王氏扭头看着安静站在一旁,神态闲逸清然的女儿,心里不禁很是欣慰的道:“嘉芸……”   她的话还没说完,梁嘉芸就看了过去,一双秀丽的眼中带着抹浅浅的神色:“娘,你放心,我会照顾三妹妹的。”   梁王氏闻言,心里特别欣慰的点了点头。   她的女儿,从来都是不让人操心的人! 第24章   屋内的梁雅如在梁杨氏温和的语气下虽说表情平静了,但梁杨氏一看自家女儿的神色,便晓得那些话她没有听进去。   只能在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决定以后对于梁溪冉的事情上多留个心眼儿,以免梁雅如做了什么错事。   隔壁厢房里的梁溪冉一直坐在老夫人旁边吃红枣,等红枣吃完了,她便低头发呆,老夫人就算在昏睡中也一直握住她的手不放。   不知过了多久,等老夫人醒来,便见梁溪冉坐在自己面前,低着头好像在睡觉的模样,便心中一软,松开了手。   当她的手一松开,梁溪冉就抬起头来,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对上她这样茫然的双眼,老夫人目光一柔,问道:“饿了么?”   梁溪冉点头,老夫人忙让丫鬟捧来雪花糕地给她吃。   梁溪冉见有吃的,也不动作,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边吃糕点一边看着老夫人在两个儿媳妇儿的服侍下穿衣梳妆。   这乖巧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软成了什么似的,让她总有种梁溪冉实际年龄只有五岁的错觉。   穿戴好之后,老夫人精神极好的转头看着梁溪冉轻声道:“溪冉。”   梁溪冉抬头望着她。   老夫人见她听话,忙道:“今日的事情你可知错了?”   梁溪冉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有错,但看着雪花糕,又想着江颐给糖时的嘱咐,便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见她服教训,甚是安慰的道:“隔再请个教养嬷嬷过来,你可要乖乖听话。”   梁溪冉再次点头。   老夫人心中熨帖,觉得自家孙女虽然暴力和傻了些,但好好说话还是能懂的,于是打定主意,下回寻的教养嬷嬷一样是个能心平气和的人物才行。   从老夫人房里出来,江颐立马跳了出来。   他皱着一双俊朗好看的眉头,朝梁溪冉问道:“你可有听话?”   梁溪冉点头,江颐立马笑了,从袖袋里掏出野鸡馅做的芋粉团递给她笑道:“这是表哥给你的奖励。”   梁溪冉抽抽鼻子,发觉这个芋粉团和平日吃的糕点特别不一样,便双眼亮晶晶取过一个吃了起来。   这一吃,发现味道极佳,便怎么也止不住了。   一连吃了四五个,直到吃没了,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看着江颐。   江颐一脸痛心的道:“这是朝天宫道士自制的芋粉团,每日只卖三百个,我好不容易抢来的,全都被你吃光了。”   梁溪冉没看见他心痛的表情,倒是把朝天宫自制的芋粉团几个字记在了心里。   眼见天色已经渐渐低了下来,江颐欲离开去和好哥们儿些汇合,进行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便摸着梁溪冉的头,轻声道:“这些天你在家乖乖听话,等我得了空给你寻各种美食来。”   梁溪冉点头,江颐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他以前不爱来仪国公府是因为这府里的表哥、表妹些,全都是爱吟诗作画的斯文人。   可自从在翠倚轩见识过了梁溪冉揍人的威风,他便生恨这不是个兄弟,不然他可是能仗着梁溪冉的武力值横扫汴梁了。   梁溪冉站在那里,看着江颐的身影潇洒的消失在视线里之后,这才摸摸肚子望望天,今天是个好天气,可惜没晒着太阳啊。   没晒着太阳的梁溪冉,晚上又多吃了几个酱猪蹄。   在丫鬟们战战兢兢的目光下,梁溪冉眨眨眼睛,说:“别怕,我没撑着。”   丫鬟们有些吃惊于她会说话,但谁也不知道,梁溪冉这是经过了老夫人晕倒和老夫人那双既有恨铁不横刚,又有悔恨无奈的眼神洗礼,这才适当的生了一丝人味儿,对着丫鬟们开口宽慰了这么一句。   丫鬟们得了她的话,差点喜极而泣。   连忙七手八脚的服侍着梁溪冉洗洗睡了,这一夜倒是安宁不已。   只是仪国公府外的高墙下,此时正徘徊这两抹人影。   照亮十里的月色下,湛若水一身半旧长袍,怀里抱着一个行李,目光期盼的望着眼前的高墙。   他目光殷切切的盯了良久,始终舍不得走。   沈少钦站在一旁,开口道:“既然想见她,不如翻墙?”   湛若水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君子所为。”   沈少钦挑了挑嘴角,有些不屑:“你不爬,反正有人爬。”   湛若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   心里一阵心酸,脸上也是一阵青红紫白的难过,但难过了半天,他还是没决定爬墙进去看梁溪冉。   而是走到一旁,四处寻找仪国公府的角门。   却不知走来走去,又走到了正门口。   恰好此时有人从远处骑马而来,停在了仪国公府的门口。门口的守卫见状,连忙打开大门迎了下去牵他手中的缰绳。   马上的那人是个年约十八岁的年轻公子,穿着一身暗花圆领的襕衫,长得甚是和雅俊美。   此人正是仪国公府的长房的大公子梁新齐,这是刚从宫里值班回来的。   梁新齐在马上的时候,便望见了一旁神色念念不舍的湛若水和沈少钦。   下了马,便径直朝他们走过去,那清亮温和的眼神在沈少钦身上礼貌的落了一下,便转头望着湛若水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夜里来访可有何事?”   湛若水闻言,连忙行礼道:“在下姓湛名若水……”顿了顿,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梁新齐,从行礼中掏出一幅卷轴和一盒十景点心递给他,斯文道:“劳烦这位公子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你们家三姑娘,就说是故人相送。”   梁新齐一听湛若水的名字,便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见站在眼前的少年朱唇皓齿,一张清秀如玉的脸上布满了可疑的红晕,便收回目光,接过东西笑道:“原来是湛公子,既然如此,我便替三妹妹多谢湛公子的好意。”   湛若水闻言,脸上的神色一喜,连忙笑道:“那就多谢了。”   送完了东西,他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沈少钦见状,在心中觉得就凭湛若水这种光明磊落的心思要在相里续那人手中杀出一条血路,赢得吃货心,委实有点困难。江颐这种表哥,放在现代肯定遭人恨的很。 第25章   梁新齐扭头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画和吃食,转身进了府中。   因为天色有些黑,便没去给老夫人请安,而是径直入了自己的院子,让大丫鬟将湛若水送来的东西给梁溪冉送过去。   其实在宫中这些时日,梁新齐还是知道自家这个从翠倚轩,且跟着萧遥把京中公子都揍了一顿的三妹妹梁溪冉。   在宫中每每遇见同僚那种‘你们家竟然会养出这么野蛮的姑娘出来’的神情,便也是淡淡一笑,神色如常的和众人交流之时,不忘替那妹妹正个名声。   一时之间,搞得所有人都以为他特别宠爱那个未曾见面,但闻其名的三妹妹。   梁新齐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之后,便躺在美人榻上看了看书,这才熄灯睡下了。   倒是梁溪冉那边,一收到湛若水送来的东西,她便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吓的丫鬟们以为诈尸了。   丫鬟们瑟瑟发抖的看着灯下脸色惨白,且面无表情的梁溪冉快速的闪了过来,直接拿起桌上那奇形诡状却也五色纷披的十景点心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太美味,搞得丫鬟们都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梁溪冉立马目光一凛,把十景点心全都搂在了怀里,不让丫鬟们多看一眼。   丫鬟们面面相觑片刻,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副画上。   胆子大的把画打开,立马惊呼出声。   那声惊呼太过夸张,让梁溪冉也不自觉的看了过去。   而后愣了一下,便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她傻傻的走过去,伸手在画中一捞,以为会捞出一些绝味的糕点出来,却没想摸到了一层纸。   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几乎摆遍全世界,且触手可吃的美食,只是一幅画而已。   丫鬟们震惊之后更加震惊的看着那画:“这是画?”   简直不敢相信,她们打开画的一瞬间,还以为是哪个神仙施展了法术,让她们一瞬间穿越到了美食世界?   看着画上那琳琅满目,几乎网罗了天下美食的化作,丫鬟们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转头看着梁溪冉。   梁溪冉也吞了吞口水,然后“啪嗒”一声把画盖上了,她虽然喜欢吃,但不想对着一幅逼真至极的画像流口水啊。   丫鬟们见她把画合上了,连忙倒了水给她漱口,又服侍她歇下之后。   这才聚拢在一堆感叹,不愧是画作值万金的画圣湛若水,这画画的跟真的似得,随即又反应过来,似乎今晚小姐吃的十色糕点,就是那画上的第一个糕点?   想到这里,众人有个诡异的想法。   难道湛若水要把画上的所有美食,都给小姐送来?这简直太懂得投其所好了吧?   梁溪冉一夜不好眠,梦里全都是美食满天飞自己却怎么也吃不到的场景。   所以第二日早晨起来,她破天荒的脾气不太好,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加面无表情了。   倒是老夫人从前来请安的梁新齐口中得知了湛若水送来画的消息,连忙和梁新齐一起过来看画。   等画一展开,两人又是一阵吃惊和吞口水,最后还是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挥了挥手让人把画收起来,这才转头看着梁溪冉,在心中感叹。   这画委实惊天动地之作,但内容也委实粗俗接地气啊!   梁新齐则看着梁溪冉心想,这个三妹妹看起来似乎很纯善,自己要看好点,免得被人卖了还要绑着别人数钱。   梁嘉芸和梁雅如作为京中屈指可数的才女,每逢佳节便有很多茶话会,今日两日一早收拾妥当,给老夫人请了安,便坐着府内的马车去玩儿了。   府中只两个没成年的弟弟、妹妹和梁新齐,但是梁溪冉对这三人没甚接触。   所以就算老夫人为了让她感受到家族气氛特意把大家叫在一起团团坐着,也很淡定的该吃就吃。   大家见她这么能吃,不免也跟着多吃了几块点心。   这一吃就有些不消化,都找了机会去散步消食了。   最后只剩下梁新齐和老夫人坐在梁溪冉面前,看着她不停的吃吃吃。   老夫人反正是被她吃的没脾气了,梁新齐也被她吃的很苦恼,只能齐刷刷的叹气。   好在没过多久,江颐春光灿烂的跑了过来说要带着梁溪冉出去玩儿。   老夫人严词拒绝,并且把他捆在府中由着梁新齐教书去了。   江颐觉得自己误入了狼窝,只能硬着头皮在梁新齐那满腹学问的轰炸下。   好不容易等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他连忙解脱一般的逃窜到梁溪冉的院子里,蹭了一顿美味无比的晌午饭。   然后乘着老夫人和梁新齐在用饭的时候,悄的拉着梁溪冉想从后门离开。   守门的小厮早就被老夫人吩咐过了不许放他们出去胡闹,所以今日仪国公府的大门、角门全都关的死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江颐有些痛苦的抱头:“三妹妹,我答应了哥们儿要把你带去朝天宫玩的,如今可怎么办?”   朝天宫这三次提动了梁溪冉的神经,她双眼一亮,伸手拎着江颐的后衣襟,在江颐诧异的惊呼下,直接从仪国公府的高院墙跳了出去。   迎风被拎得江颐吓得嗷嗷嗷直叫,等落地的时候,一脸惊悚又兴奋的瞧着梁溪冉:“三妹妹,你好厉害啊。”   梁溪冉淡定点头:“朝天宫吃芋粉团。”说着,便虎虎生威的朝前走了过去。   急的江颐在后面大喊:“三妹妹这边,这边。”   梁溪冉连忙反身回去,江颐看着她一身女装有些为难,连忙又拉着她去成衣店买了身江湖话本子里大侠长穿的偏偏白衣,又让梳头娘子给她梳了个仙气飘飘的发髻,末了从袖中抽出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给她插上。   这一切准备齐全之后,江颐两眼放光的看着眼前那个广绣白衣,玉簪束发的人。   觉得有些合不上眼了,眼前这个白衣胜雪,清冷脱俗的像谪仙一样的人,心中有些震惊,没想到平时呆头呆脑的表妹这一身白衣翩翩的男装打扮,竟然能好看成这样子,一时间有些自得于自己的眼光。以为存稿箱还有文,结果今天才发现没了。   今天双更补上哈 第26章   他围着梁溪冉转了几圈,总觉得她身上少了点什么?   左思右想一番,立马双眼一亮,让人去兵器行买了柄镶着红宝石的宝剑给她挂上。   梁溪冉握着宝剑,甚是满意的低头看了看。   这宝剑剑鞘修长,隐隐带着光泽的白,入手微沉,极有分量,一模就知道是柄称心如意的好兵器。   于是便爱不释手的握着剑,满室光辉中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她整个人都仿佛散发着光一般。   江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忽然觉得她有一种立于天地之间的错觉。   他一脸羡慕的看着她,觉得要是自己有这样的气质,何须去勾搭小娘子?自己只要这样一站,那些小娘子还不得飞奔似的投怀送抱?   不知道江颐脑补了什么场景的梁溪冉看着他口水都快要留下来的样子,皱了皱眉,便见江颐反应过来,伸手一抹嘴角,便拉着往汇合的地方去了。   等到了朝天宫门口,一群人看着白衣翩翩,好像神仙下凡的梁溪冉,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就是江颐的暴力傻妹妹,这身装扮只能看出禁欲系的男神气质来,哪里还有半分痴傻的样子?   江颐骄傲抬头:“走吧,咱们进去。”   其中一人拉着江颐:“确定没关系?”   江颐响当当的拍着胸脯:“当然没关系,苏月令那个奸臣之子,今天敢来朝天宫,我们就敢找茬。”   “可是,这不好吧,他爹是宰相啊。”   “怕甚,我祖父和你祖父不也是宰相!”   “可是咱们隔一辈儿,人家是嫡亲儿子啊?”   江颐轻哼一声:“抱孙不抱子没听过?咱们是被祖父疼爱的亲孙子,他一个不被爹抱的儿子,我们凭什么怕他?再说了,不是还有萧遥?”江颐看着梁溪冉,嘿嘿一笑:“萧遥和我妹子可是过命兄弟!”   那人看了眼遗世独立的梁溪冉,觉得有萧遥加入他们的底气壮实了不少,便亲亲热热的带着梁溪冉进了朝天宫。   至于不能带着女孩儿出门干架这种事情,早就被他们抛在脑后了,毕竟妹子凶猛,不能当成男人来看啊!   凶猛的不被当做妹子看待的梁溪冉,于是跟着他们进了朝天宫。   朝天宫是前朝传下来的的道观,一直很兴旺。梁溪冉跟在一众贵族子弟身后走了进去,立马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   没办法,装备太拉风,不多看一眼对不起自己啊。   面对众人的眼神,梁溪冉很是淡定的把嘴里的松子咬的嘎嘣脆响。   江颐捂脸:“三妹妹,你先别吃成么?”   梁溪冉默默看着他,嘴里动个不停。   为了保持梁溪冉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身姿,江颐连忙剥了颗薄荷糖塞进她嘴里。   嘴里含了薄荷糖,梁溪冉终于消停了。   于是一行人又拥簇着梁溪冉走了进去,停在了供奉元始天尊的大殿前。   此时那里正站着一个穿紫色衣衫,绣松针联珠纹绫,白絁里开叉的绫袍蜀衫,头戴满布菱格孔眼以丝葛制成的幞头。   因他背对着众人上香,只能瞧见一个修长清隽的身影。   江颐他们一看便齐齐哼了一声,江颐更是指着那身影对梁溪冉轻声道:“三妹妹,待会儿我们把他引到后山,你找机会打晕他的护卫,然后将他狠狠的揍一顿。”   梁溪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清冷的眼里很明显的写着无视。   在小伙伴们鄙视的眼神下,江颐脸色一红,咬牙低声道:“你若揍他,我给你买一百个朝天宫的芋粉团。”   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梁溪冉脑中忽然蹦出湛若水敦敦教诲自己不能被人用吃食骗去干坏事的场面。   她看着苏月令那好看的背影,认真想了想,觉得此时此刻的江颐就像骗子。   于是鸟都不鸟他,直接闻着香味朝朝天宫的厨房去了。   正巧这时候萧遥穿戴者他标志性的紫金冠束发,和一身五彩白蝶穿花的大红宽袖跑了过来。   一见到白衣翩翩的梁溪冉,双眼一亮,那璀璨程度让他额间勒着的那祥云紫纹抹额上的那东珠都黯然失色。   他笑盈盈的跑上来,对梁溪冉道:“我在朝天宫预备了一桌宴席,就等着你来吃。”   一听着吃东西,梁溪冉也双眼亮晶晶的跟着跑了。   江颐他们见状,满头黑线的挡在了他们面前,江颐一脸不高兴的问:“萧遥,你忘了我们今天请你来干什么的?”   萧遥从善如流的笑:“不就是揍苏……”最后两个字被江颐捂在嘴里,江颐一脸‘你丫真不上道’的表情瞪着他:“咱们揍人,要悄的,谁让你大声嚷嚷的?”   萧遥这才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瞧着苏月令转身朝后山去了,连忙指着苏月令离开的方向道:“成成成,咱们揍了他再吃饭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江颐放开他,对他使了个眼色,萧遥很是上道的笑着凑到梁溪冉身边哄道:“好兄弟,咱们去后山玩儿啊。”   紧跟着他的话落,江颐连忙塞了只鸡腿在梁溪冉嘴里。   梁溪冉这才眯着眼睛,啃着鸡腿,跟着众人往后山去了。   萧遥看着啃鸡腿的梁溪冉,很想自戳双眼。   他叹道:“好兄弟,你今天打扮的这么俊美,咱能注意形象不啃鸡腿么?”   梁溪冉不鸟他。   萧遥无奈耸肩,算了,反正自己今天依旧俊美如斯,梁溪冉爱吃就吃,丢人又不是丢的自己,于是也任由她去了。   后山是一片上百年的梨花林,此时梨花正是盛开的时候,放眼望过去都是铺天盖地的梨花白。偶尔有风吹过,那白色的碎花便也絮絮的落了下来,跟下雪似得。   众人见状心情都极好,萧遥则在感叹:“听说以前这边林子还有猛兽出没,如今我瞧着,只怕有天仙下凡才是真理。”   众人一听也跟着瞎起哄,只有江颐板着脸,让众人正经点,别忘了今天的来意。   “江颐你就放心吧,不就是苏月令他老子笑中刀,前几日上了看似吹捧嘉奖你爹的折子,暗地里却害得你爹被陛下训斥吗?”魏知宽慰道。   江颐闻言面色一变,又听魏知道:“你放心,今儿我们兄弟为你报仇。” 第27章   “哼,他老子笑中刀,苏月令又是个剑,在一分钟之内将老虎开膛破肚和扒皮,再用了一分钟使出了‘庖丁解牛’的方法,将老虎骨肉分离。   众人先是被熠熠生辉的剑招给闪瞎了眼,然后就看着一地的老虎肉发呆。   那杀虎、解虎的白衣少侠,依旧是一身翩然风采,衣摆上连血都带沾上一滴的。   萧遥的笑容炸裂了天际,这样生猛的朋友他好喜欢。   江颐的笑容僵裂在了脸上,这样的表妹不在他脑补范围啊!   至于梁溪冉,很是淡定的将剑入鞘,对着众人道:“生火,烤肉。”   “嗷嗷嗷嗷!梁溪冉好恐怖嗷嗷嗷!!!”   又是炸裂天际的尖叫声响破朝天宫,江颐的小伙伴们已经四散而逃,只留下年纪稍大的江颐、魏知、萧遥,以及站在梨花树下发呆的苏月令等人。   梁溪冉:“…………”   她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倒是苏令月最先反应过来,抬手佛掉肩上的梨花,从树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对梁溪冉道谢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梁溪冉偏头没在意,而是蹙眉看着地上被自己分解好的老虎尸体,继而抬头朝他问道:“有火吗?”   梨花如雪,淡淡的铺散在地上,让眼前的一切景致都泛着梨花白的美好和幽静。   苏月令那如暗泽般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朝梁溪冉走进,那隽秀脸上所携带的温文尔雅化作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然后众人便见他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两块石头,拿在手中轻轻一敲击便见石头碰撞间闪出了火花。   梁溪冉面色一喜,火有了,可以烤肉了。   萧遥见状觉得有些好笑,便扬了扬被风灌满的袖子,姿态潇洒的走了过去:“不如就在这林子考虎肉,多有情趣。”说着,特别熟稔的指挥这苏月令的侍卫道:“你们去朝天宫拿点调味料上来。”   侍卫们侧头看着苏月令,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捂着被老虎撞疼的地方去了朝天宫。   江颐觉得牙疼,明着来揍人,结果现在却坐在一起烤肉了,他觉得梁溪冉和萧遥都是叛徒。   魏知倒是没什么想法,反正被陛下训斥的人不是他爹。   烤虎肉就烤虎肉,反正他没吃过。   几人坐在那里烤虎肉的时候,朝天宫的所有人已经从跑开的人嘴里得知了后山梨林出现了老虎的事情。   等大家跑过去一看,便见满地的内脏和骨头,而前方坐着几个长相俊美的贵公子,人手一块老虎肉吃的津津有味。   众人一愣,随即把目光落在一身白衣的梁溪冉身上。   朝天宫的道长拿着拂尘上前,试探问道:“梁三姑娘是您杀了虎?”   梁溪冉眨眨眼睛没回答,江颐抢在前头赶紧答:“不是,她不是仪国公府的梁三,是萧遥江湖上的朋友!”   萧遥笑盈盈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确实,这位好友名叫良心安。”   道长神色瞬了一瞬,随即便也从善如流的点头,待朝天宫的众人答谢了梁溪冉,又送上了芋粉团和一些梨花酿这才带着众人离开。   苏月令倚在树边,语气谦恭有度:“良兄长得像女儿家。”   “你才像女人,你们全家都像女人!”饶是胡作非为习惯了的江颐现在也知道,要是梁溪冉今天的名声传出去,她祖母和外祖父非活扒了自己的皮才是。   那群没义气的胆小鬼,跑就跑嘛,瞎喊什么名字?   真是枉费了他让三妹妹女扮男装的好心死了,气死他了。 第28章   杀虎良心安凶名震慑京城,就连丰庆帝都听说了。   这一日上朝之后,丰庆帝正拉着相里续说话。听他的言下之意,倒是无比感叹,一心想把那一招杀虎,还能使出庖丁解牛的白衣良心安给招到相里续身边当个护卫。   相里续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小声道:“舅舅,良心安是仪国公府的梁溪冉。”   丰庆帝:“…………”   他和相里续两两对望了好半天,才收回那深沉的目光,扬天长叹一句:“啊,仪国公府哪位祖宗埋偏了吗?否则怎么会养出这样暴力的女儿家。”   在世人心中,杀虎的如果是个男子那就是英雄,要是个女子那就是怪物!   相里续闻言,沉默了半晌,才看着丰庆帝轻声开口:“她很好。”   丰庆帝诧异,侧目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惊讶道:“你看中她了?”   相里续清隽凉淡的脸上有些红,片刻之后之后才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丰庆帝整个人都凌乱了,万万没想到这个素有石人之称的侄子,竟然会对那样一个女人动心。语哽了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眼光真别致。”   在丰庆帝面前,相里续面上忽然展开一个稍显羞涩的笑容。那暖柔的笑容,将他身上的清冷都化开了。   光线很好,他那一身绯红的官袍好似都镀上了一层氤氲微白的光。   丰庆帝坐在御案之后,看着明显有些局促的侄子,心里有些无奈,听说那梁溪冉是个面无表情又情绪迟缓的人。   怎么偏偏是她?   若是以后两人成婚,真不敢想象他们怎么洞房啊!   想到这里,丰庆帝微微颔首看着相里续:“舅舅给你赐婚?”   相里续闻言,垂在袖中那修长的手微微一握,片刻之后他便抿了抿唇轻声道:“舅舅,我想同她两情相悦。”   说道这里,那双清冷出色的凤眸之中,含了暖融融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眼中隐隐容纳了整个世界:“两情相悦,白头偕老。”   他上前一步,朝丰庆帝弯腰行了一礼:“待她对我心生爱慕之意的时候,还要请舅舅为我做主。”   丰庆帝微微一愣,他说的是做主,而不是赐婚?   当了这么久的帝王,丰庆帝只有在和相里续相处的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到身为平凡长辈的滋味,于是他缓了一会儿神。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起身走到相里续面前,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续儿,要不要舅舅安排几个懂人事的宫女在你身边?”他语气一顿,有些促狭的笑:“你这样的人真的懂情趣和怎么睡女人吗?舅舅真的很担心到时候你们擦枪走火,你却不知该如何同心上人共赴云雨。”   相里续:“…………”   他微抿着唇,表情清冷,但那爆红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窘态。   面对丰庆帝那八卦的目光,相里续干巴巴的道:“舅舅不用担心。”这句话说完,他几乎是逃跑出御书房的。   看着窘迫逃离现场的相里续,丰庆帝的笑容根本就停不下来。   转念便又想着那梁溪冉到底长什么模样?竟然能让历来清冷自持的相里续露出这样的窘态?   想了想,他便吩咐下去,让人画一幅梁溪冉的画像呈上来。   恩,不管如何?   相里续总是替自己去做些危险的事情,若是身旁有一个武力值爆表的女人也不错,除了睡还能当打手啊。   却说相里续从宫中出去以后,骑着马便往仪国公府那边去。   这一次,他是从正门拜访的,接待他的是梁相润。   一进仪国公府相里续就表明要见梁溪冉的来意,梁相润愣了一会儿,觉得他不委婉有些失体统之外,倒是笑眯眯的回绝了他:“王爷,女儿家岂能随便见外男,况且,近来溪冉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您是见不到她了。”   相里续闻言点了点头,从容淡然的坐在那里喝茶,就是不走人。   梁相润没办法,只能陪在一旁和他打太极,茶喝了几杯,相里续起身无比优雅矜贵的对梁相润说自己想更衣。   梁相润:“…………”   这种厚着脸皮以尿急想进二门的理由,让他很无语。   但看着相里续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大有一种我就想在你家上厕所的坦荡,又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于是只能让人把他带了进去。   但进了二门的相里续没见着梁溪冉,倒是在亭子里见到了正在作画的梁嘉芸。   相里续不想惹是生非,一见梁嘉芸的身影便欲转身离开。   却不想一旁撞出个粉色身影,眼见那娇俏玲珑的粉色身影要撞进自己怀里的时候,相里续脚下一转,便不动神色的避开了。   “扑通”一声,那粉色身影“哎哟”一声,重重跌在了地上。   “小姐,你没事儿吧?”有个丫鬟连忙追了上来,将跌倒在地的梁雅如扶了起来。   梁雅如摔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定下来,抬头一见那绿柳暖阳中那封神俊秀的矜贵公子,面色一红,连忙尴尬的站起来口喃喃自语道:“没事,没事,就是追蝴蝶的时候脚下打滑了。”   相里续见状,面色清冷,无意多做停留。   却不想听见这边动静的梁嘉芸一抬头,便见远处花丛中那抹清冷挺拔的身影时,素来沉静的她唇畔微微绽开一抹笑意。   她优雅无比的放下手中的兼毫,在丫鬟的扶持下步下生连的走了过来,从容雅致的朝眼前那身姿如松的人行了一个礼:“见过王爷。”   相里续脸上的神色未见缓和,只是淡淡的对两人点了点头,便带着青武转身离开。   梁嘉芸看着而眼前那抹谪仙般的身影离开在眼前,那一双盈盈若翦水秋瞳的眼中闪着一丝光芒。   倒是她身旁的梁雅如却满脸羞恼的搅着手中的绣花锦帕,嗓音有些气愤又有些失落的说:“在外男面前跌倒真是好没脸。”   梁嘉芸闻言,那眼中的光芒已经消失,脸上依旧带着平静温婉的笑:“二妹妹,你的性子该收敛些。”   喜欢请点击收藏和留言哦   留言请打五分。。。。。 第29章   梁雅如撇嘴,有些不耐烦的挥着手里的锦帕:“梁溪冉在,我的性子永远收敛不好。”说着,她怒气冲冲的道:“都怪她,昨日那场花会,我竟然被那个苏如嘲笑说家里有个从青楼出来的妹子。哼,不过一个暴发户,别以为父亲当了宰相就能挤进世家之中。”   梁嘉芸闻言,从从容容的颔首看着她,轻声道:“三妹妹是从翠倚轩找回来的不错,面对苏如这样的嘲笑,你应当用实力打回脸去,而不是在这边自哀自怨。”   梁嘉芸长得皓齿蛾眉,又因无论遇到何事都是姿态从容的模样,是以她落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便是优雅秀美的贵族才女。   这一番不疾不徐的话说出来,梁雅如倒是没甚脾气,只是挑着眉梢,那甜美的脸上带着抹自豪:“那是自然,昨日那场花会,我的画可是魁首,苏如却落到十名开外了。”说到这里,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便叹道:“虽然不知道梁溪冉犯了什么错,但她要是一直被祖母关在祠堂里,不出来丢人现眼,那我的心情一准好的很。”   她们昨日参加花会回来,梁溪冉已经被祖母大怒之下关进了祠堂,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事?   不过想着表兄江颐那恨不得破腹自杀的表情,肯定又是什么鸡飞狗跳的事情。   梁嘉芸正想着事情,却听梁雅如转了话题:“大姐姐王爷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凶了,还是扶风哥哥那样两个字,梁溪冉双眼一亮,心满意足的被梁相润推到了祠堂里面。   吃着下人们送来的素食和糕点,直接吃到了傍晚时分。   这时门外传来江颐的弱弱的声音:“三妹妹,你饿不饿?”   梁溪冉还没回答,就见门缝里被塞进来一个油纸包。   江颐吭哧吭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三妹妹,我知道你爱吃肉,这是我在素斋买的素鸡,你先吃着解解馋,等你从祠堂里出来,我再带着你去吃肉。”   江颐的话刚落下,梁溪冉已经打开了油脂包,见里面是一只用豆筋做的烤鸡,那烤鸡色泽金黄,上面还撒了一层孜然,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梁溪冉在里面大快朵颐的吃着素烤鸡,江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梁溪冉的回答,以为梁溪冉在生气。   所以有些失落的许诺明日再来给她送好吃的话,正准备走了的时候,却见梁嘉芸和梁雅如两人带着丫鬟从一旁走了过来。   梁雅如鼻子灵敏,一来就闻到了鸡肉的味道,立马便竖起柳眉指着江颐骂道:“好你个江表哥,竟然把荤腥给送到祠堂里来了。”   说着立马让身边的丫鬟去请老夫人,让她来看看这两个不敬祖宗的顽劣之徒。 第30章   对于仪国公府这种清贵人家来说,对于祖宗礼法是最重视不过了。   梁雅如本就不太喜欢江颐这个只会走马斗鸡的表哥,更别说在她眼里江颐和梁溪冉两人是一伙的,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光明正大可以诊治两人的由头,她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老夫人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但老夫人到了祠堂,见到眼前的场景却是震惊极了。   因为此时梁雅如正狼狈至极的挂在树梢上瑟瑟发抖,而树下正有几个小厮搭着梯子往上爬,想把她给捞下来。   老夫人抖了抖嘴唇,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是三小姐把我家小姐给甩到树上的。”梁雅如的丫鬟连忙流泪诉状。   “分明是二妹妹先伸手去抢三妹妹的东西,三妹妹才把二妹妹给甩上去的。”江颐一听,连忙护在梁溪冉身前,梗着脖子道。   “祖母,祖母,江颐和梁溪冉竟然在祠堂里面吃烤鸡。”梁雅如一边吓的浑身发抖,一边咬牙切齿的告状:“孙女只是想抢下烤鸡,不让他们亵渎先祖的在天之灵,三妹妹便把我甩到树上,真是好狠的心呐。”   江颐反驳:“胡说,这分明是素鸡。”   “够了!”老夫人用力拄着拐杖,怒道:“都给我闭嘴!”   老夫人怒气冲冲的瞪了梁溪冉和江颐一眼,见小厮把吓的花容失色的梁雅如从树上捞了下来,这才无力的指着祠堂道:“你们都给我跪进去!”   一行人怏怏的跪了进去,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梁溪冉:“你说说你,才回来几天,怎么没有一天安分的?”   “哼!”梁雅如轻哼一声,轻蔑道:“乡村山野长大,又是从青楼那种地方找回来的,能消停才怪!”   “你给我住嘴!”   老夫人一眼瞪过去,梁溪冉悻悻的闭嘴,可还是不服气的嘀咕道:“本来就是嘛,祖母你也不出去听听,咱们仪国公府因为梁溪冉都被传成了什么样子?我和大姐姐以前出去哪一次不是被众人膜拜拥护的,唯独她回来之后,我们这才出去了一次就被人明里暗里的嘲讽。”   说道这里,梁雅如双眼微红。   这满天下谁人不知他们仪国公府乃世家之首,他们家教养出来的后辈子孙,走出去那都是一直被模仿,但从未被超越的人物。   可自打梁溪冉来了之后,他们家闹出多少笑话?   梁溪冉先是大闹青楼,把当今的世家名门的众位公子哥儿都齐齐揍了一顿、又把教养嬷嬷扔上房顶,还女扮男装的闹出去,当众杀虎丢人,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还有脸和江颐他们在朝天宫梨花林烤虎肉吃。   梁溪冉做了这么多出格生猛的事情,祖母竟然还处处维护着她,凭什么呀?   难道就凭她年少流落在外?   就算是这样,养成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祖母也应该把她拘在庄子里,等好好教导了礼仪廉耻再给弄回来呀。   这下好了,她们再出去,人家都是暗暗嘲笑她们家养出了血腥暴力少女,除了吃就是杀杀杀。   哼,她才回来不过几日,他们仪国公府几百年的好名声,都被她丢光了。   想到这里,梁雅如心里越发生气和委屈。   眼里的泪珠儿忍不住的滚落下来,嗡着鼻音委屈极了的看着老夫人:“祖母,就算您偏心,也不能连咱们家的名声都不要了啊。”   老夫人闻言脸色一白,梁雅如又补充道:“自姑姑去后,这眼见着又到了要为太子选妃的时日了,若是让梁溪冉再这样继续造作下去,咱们家这一辈别想再出皇后了。”   “住嘴!”老夫人目光一凛,目光冷冷的盯着梁雅如。   梁雅如从未见过老夫人这般严厉的模样,吓的浑身一抖,再也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缩瑟着身体,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   老夫人似乎被梁雅如的话带起了一阵哀伤,她将眼闭上,等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年老却也清明的眼中便只剩下一片平静无波。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人,沉着声音道:“从今日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出去。”说着她把目光转向江颐:“至于江哥儿,我会让你带话给你的父亲母亲,让他们好好管教你。”   话落,老夫人不去理会众人脸上那各一的神色,而是住着拐杖走出了祠堂。   待老夫人走后,江颐一脸苦大深仇的盯着梁雅如,梁雅如轻哼一声,站起来拍拍膝盖,径直走了出去。   今天她的一番话,可算是点到了祖母的心病上头去了。   她斜睨了眼梁溪冉,她就不相信这个蠢货还能继续这样猖狂下去!   梁嘉芸站在祠堂里,神色淡淡的看着江颐和梁溪冉这两个草包,半晌收回目光,轻声道:“江表哥,回去吧。”   江颐很怕梁嘉芸这个一本正经的表妹,闻言连忙无奈的看了眼从头到尾都是一脸茫然加面无表情的梁溪冉。   哎,这次货闯太大了,好在他立马就要去掌守卫当值,就算他爹娘严加管教,也管不到哪里。   倒是三妹妹这个傻妞,哎……   江颐于心不忍的看着梁溪冉,心有怜惜的道:“三妹妹,这次是表哥对不住你,你就放心的跪祠堂,哥哥我有空就带着美食看你。”   面对他这句承诺,梁溪冉记在了心头,便抬头看着他,漆黑的双眼中写满了认真:“恩。”   看着她那张虽然秀气却死板的脸,江颐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沉重起来,真是不敢想象这样的表妹再被教导成世家贵女的标准模范,那肯定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   所以自己果然还是要在掌守卫上好好混,混好了,把三妹妹也弄进去当个官,整天跟着自己骑马遛京城、吃美食,这样的日子她肯定很喜欢。   想到这里,他连忙笑眯眯的拍着梁溪冉的肩膀,轻声哄道:“三妹妹,等着哥哥罩着你。”   梁溪冉歪头看着他,表情很是茫然。   不过江颐不介意,反正在她看来三妹妹傻的其实挺可爱的。   一旁的梁嘉芸见两人的相处模式,脸色有些变换不定。   在她心中有男女大防,也有表哥表妹什么的青梅竹马,但她的八卦之心,很快就被封建传统给压了下去。   梁嘉芸闲闲的看了眼梁溪冉,轻声道:“三妹妹,以后我每日来陪你半个时辰。”   这话不是询问句,而是肯定,所以在她心里压根儿就没想过梁溪冉会拒绝自己,但梁溪冉确实没拒绝她,因为在梁溪冉心中,除了吃能让她动心神之外,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第31章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祠堂里又只剩下梁溪冉一个人。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仪国公府的院墙外,相里续此时又站在了那颗红杏树下,那深邃的目光似乎透过院墙已经飘向了仪国公府内的某一处,或者某一个人身上。   今夜的月光很好,初春的凉风与皎洁的明月相映。   相里续驻足在花枝下,那一袭深紫色的衣袍上也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氤氲的光辉。   青武站在一旁,眉头深锁。   自家主子已经在这里站了快半个时辰了,到底是想进去?还是想进去?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夜色中转来相里续那低沉清越的声音:“青武。”   “在!”青武连忙回神,神色严肃的看着相里续,却见相里续那精致清冷的面容上似乎带着一抹暖意:“你说她见了我会不会高兴?”   青武:“…………”   看着相里续那梦幻的笑容,他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绝对很高兴!”   相里续眉头一舒,赞赏似的看了他一眼,便犹如先前那般展身一跃,飞身进了仪国公府中。   看着自家主子那潇洒如风的身影,青武半晌才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感叹道:“怪只怪夜色太剑一般。   相里续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回头望着她,轻声道:“带你去吃好吃的。”   梁溪冉点头,目光再次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她总觉得今夜有什么地方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却说不上来。   相里续见状,也低下头,微微收紧了掌心,那修长的手掌与她紧紧相握,嘴里却说道:“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   梁溪冉其实没听懂他的话,但也用脑子想了想。   他所谓的秘密是说今夜见面?还是带她去吃好吃的?   她的脑子难得动一动,却始终没想明白,索性把问题抛在脑后不去想。   反正人类就是心思复杂的生物,她属于人工智能,不明白很正常不是?   相里续见她茫然又迷糊的表情,心中一柔。   便弯下腰,凑到她面前,那凤眼之中似乎含着璀璨星光一般的说道:“咱们夜里幽会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   原来是说这个!   梁溪冉抬头看他,却因他凑过来的距离,让她这一抬头,便将两人之间拉到只有鼻尖相触的距离。   相里续不仅一怔,却见眼前之人那双漆黑清澈的眼中似乎隐隐透着一抹幽蓝,仿若苍穹之中的帆一般。   他眼神一柔,忽然伸手将她抱住,轻声道:“溪冉,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怀抱让梁溪冉愣了一下,他伸手捧住她的脸,薄唇含笑:“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我确定,十年前我所遇见的那个人就是你。”   面对他熠熠生辉的眸光和那陌上开花般的容颜,梁溪冉一脸淡定的拍开他的手:“你在做梦!”   相里续见她不为所动的模样,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那不是梦。好了,该带你出去吃东西了。”话落,便施展轻功从院墙那里飞了出去。   候在院墙外的青武看着自家主子半拥着梁溪冉从天而降的时候,一脸震惊的道:“主子,梁姑娘不是被关进祠堂里了吗?”   相里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青武就识相的闭上嘴。   梁溪冉则抬头望着他:“吃的呢?”   相里续翘唇一笑,放开她的腰,却顺势又牵住她的手说:“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看着身旁乖巧无比的跟着自己走的梁溪冉,相里续微微弯起眼睛,那照亮十里的月色似乎都比不上他黑眸中那跳动的光。   静谧的夜色之中,他牵着梁溪冉朝前走去。   这条巷子的出口便是在一条无比繁华的街上,快到巷子口之时,相里续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站在这里等等我。”   他见梁溪冉虽面无表情,但眼里的神色分明是将这话听进去之后,这才微微松开手,径直朝前走去。最近收藏在涨,但留言死了。   那我们来刷个副本,今天14号到21号这七天内有十个人打五星留言,我就更新三章。 第32章   梁溪冉站在原地,颔首看着他那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   从这里望过去,能瞧见通明的灯火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就站在那里,目光淡淡的望着前方那繁华的世界,汴梁月下,她好似孤寂了许久一般。   “溪冉。”   巷口处传来相里续的声音,梁溪冉微微遮掩,便见他长身玉立的从光的那头朝自己走了过来。   月色微垂,他手上拿着一个缀着白纱的帷冒,那眼里的温柔神色好似倾到了漫天的星光。   夜风微扬起他的衣袍,落的他身形越发的好看。   汴梁城内,眼前的人似乎穿越了千万年的光阴,缓缓朝她走来。   梁溪冉神色微凝间,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微微一抬手,那帷冒便戴在了她头上。   她有些不解的瞧着他,相里续抬手解开那帷冒上的白纱:“你还在被关禁闭,可不能让别人瞧见你的容貌。”   垂落的白纱遮住了梁溪冉的脸,却遮不住她送出去的目光。   相里续一边调整这帷冒上的白纱,一边微微低头跟她说这话,那下颚的轮廓在今夜似乎尤其好看,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做好了这一切,他又牵着她手,提起脚步朝外面走去。   宽大的衣袖被吹进巷子里风灌满扬起,也遮住了两人相牵的手。   相里续牵着她从巷子里出去,很快便混入了人群之中。   他牵着她行走在涌动热闹的人群中,见她目光落在街边的小吃食上,便买了一串糖葫芦塞在她手里,轻声哄道:“这些东西,明晚我再带你出来吃可好?”   梁溪冉吃着糖葫芦,点了点头。   相里续便轻柔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见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触摸,相里续心中满意极了,先靠近她,一步一步的喂养她,等养家了就好了。   看着虽带着帷冒,却偏带着一股引人风采的梁溪冉,相里续微微翘起唇角,心情极好的牵住她行走在这汴梁城繁华的夜市里。   正在此时,不远处一座酒楼之上,有一个长相轻浮的华服公子,忽然指着相里续和梁溪冉所在的方向惊道:“这不是汴梁王吗?他何时对女人有兴趣了?”   这声音刚落,他身旁立马挤了个穿宫装的娇俏少女过来,打眼一瞧,见自来神色清冷的相里续竟然一脸温柔的拉着一个带着白纱帷冒的女子,那双明媚的杏眼中险些喷火,怒气冲冲的指挥着人要下去把梁溪冉拉上来打一顿。   旁边那长相轻浮的华服公子连忙伸手拦住她:“三公主使不得,使不得。汴梁王是什么样的人,咱们现在打那女人的注意能得好果子吃?”   “那你说怎么办?”三公主闻言怒气未歇,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被相里续牵着梁溪冉。   梁溪冉察觉到飞到自己身上的仇恨目光,立马抬头回望过去。   旁边的相里续连忙循着她的目光望上去,一见到窗户那里的两人,立马蹙了蹙眉,那冰冷的目光吓的那华服公子手一抖,连忙拉着三公主就往旁边躲。   梁溪冉见状,眨了眨眼睛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那酒楼之上的人,而是一心吃着糖葫芦想相里续到底要带自己去吃什么好吃的?   相里续察觉她的心思,在心底无奈的叹气,也不去管那酒楼之上的两人,而是牵着梁溪冉快速消失在了街头。   等三公主反应过来,让人去追相里续和梁溪冉的行踪时,已经失去了两人的下落。   三公主一巴掌扇了过去,怒道:“废物!”   “三公主莫急。”那华服公子忽然轻佻的凑了过去,三公主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他却好似没看见一般,嬉皮笑脸的拍着胸膛说:“你不就是想教训那女人,此事包在我身上。”   三公主闻言挑眉:“刚才吓的跟狗一样,段柯,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面对三公主的鄙视,段柯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说:“对付女人办法多得很,就看三公主你想怎么教训她了。”   三公主想着刚才相里续护着梁溪冉的神态便心里生气,恶狠狠的道:“这满京城,只有本公主才能配得上他,别的女人就是多看他一眼也不行。”   “那好,我让人挖了她的眼睛。”   三公主闻言眉头一皱,有些恶心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裳,道:“本公主最见不得血,你给我办利落点,要是让表哥查到我身上,本公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   段柯连忙点头答应,然后拍了拍手掌,便见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甚至有些妖冶的男子双手奉这一个铺了锦缎的托盘走了进来。   那男子长得太过妖邪,三公主不禁多看了几眼,旁边的段柯见状,神色轻佻的笑了笑。   他伸手从那托盘上拿下来一个造型精美奢侈的小铜盒放在三公主面前,谄媚笑道:“三公主,这是我新的的玩意儿,叫做芙蓉膏。”说着,他用打开盖子,立马一股异样的想起扑鼻而来:“用了这芙蓉膏,保管你能享受着这天下最极致的销魂和极乐。”   三公主的目光这才从那俊美异常的男子身上,转移到段柯手里,她神色好奇的看着那铜盒子里面的白色膏脂,有些兴趣的问道:“怎么个销魂法?”   那人笑了两声凑到小声道:“用了这东西,保管你飘飘,能品尝这世间极乐。”   段柯说着,便退开身子,让那妖冶男子上前。   烛光摇曳之下,那男子一张脸实在太有摄人心魄的美,于是三公主目光有些迷恋的瞧着他。他见状,那美的妖冶的面容上缓缓绽开一抹微笑,三公主便在他这抹笑容下痴痴然的看着他伸出指尖挑出一点芙蓉膏神色妖媚的抹在了自己唇上。   看着他那风情极致的动作,三公主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唇上。   那人垂下眼,眸光潋滟的凑到三公主面前,在三公主一脸熏染欲醉的表情下将   嘴唇贴到了三公主唇边,慢慢伸出舌尖将她的唇抵开。 第33章   三公主下意识的张开唇,便察觉那覆在自己唇上的舌尖灵巧辗转的探入了自己口中。三公主心中一惊,随即便被那或轻或重的亲吻给征服,身体逐渐在他的亲吻移动下泛起了阵阵酥麻和战栗。   段柯站在一旁,目光淫乱的看着三公主被那人压到榻上,那向来高傲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瞧着三公主那眼里泛出的渴望和难受,便带着自得满意的笑意退了出去。   独留下屋内那一双沉浸在世间极乐和癫狂中的两人,听着屋内传出的声音,段柯扬了扬眉梢,想着以后那高高在上的三公主便沦为和他一般的人物,心里便止不住的畅快。   旁边那眉目清秀的小厮看着他,便小声的上前问道:“公子,隔壁已经备好了芙蓉膏和各色美人儿。”   段柯轻佻的在那小厮脸上捏了一把,这才笑着推开隔壁的门,自又是一番销魂的韵事不消说。   热闹繁华的大街上,梁溪冉被相里续牵着。   相里续牵着她走过了一段繁华的大街,便朝左转,走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   一走进巷子里,梁溪冉便抽了抽鼻子,一脸高兴的加快了脚步朝前头走去。却因两人的手是牵在一起的,她刚快走了几步就被相里续拉了回去。   她有些不满的捞开白纱看着他,相里续微微一笑说:“等我一起。”   说着,他伸手捏了捏梁溪冉的鼻尖,便牵着她大步上前,转入了小巷子里的一道门中。这一走近,满是满屋子的羊肉香传来。   “公子来了,今儿和往常一样么?”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儿跛着脚走了过来,对着相里续道。   在到了他身旁带着帷冒的梁溪冉时,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总算见到客观带了个人来一起吃饭了。”   相里续淡淡一笑,拉着梁溪冉坐在了堂中的桌前,对那跛脚的老板道:“今晚不拘,只要你的拿手菜都给我上三份。”   “这么多菜,只怕你们吃不完……”老板的话还没说完,便惊住,他有些惊奇的指着将帷冒取下来的梁溪冉,揉了揉眼睛,然后扑通一声跪在梁溪冉面前说道:“恩公,真的是恩公。”   梁溪冉:“…………”   面对老板那感激的神色,她微偏了偏头:“上菜。”   “哎哎哎,我这就去,这就去。”老板似乎习惯了她的不言不语,连忙站起来,手脚麻利的上了菜。   相里续坐在一旁,脸上含笑的看着梁溪冉心满意足的吃着羊肉汤。   听着老板一边上菜絮絮叨叨的诉说着往事,他忙开口,轻声道:“恩,她失忆了,不记得这些往事了。”   老板闻言一征,然后仔细看着梁溪冉的脸,片刻后感叹道:“恩公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倒是公子你却是长成大人了。当年也多亏了恩公出手相救,我才能活到现在。”   相里续:“…………”   沉默了片刻,他拿过梁溪冉面前的碗,打了碗羊肉汤,放了香菜和蒜末豆腐乳一类的调味料之后,又给她夹满了烫好的羊肉片,这才放在梁溪冉面前,神色温和的瞧着她说:“以前相遇的太早,如今久别重逢,这样的年岁刚刚好。”   看着相里续那温柔的恶神色,跛脚老板忽然觉得不该留在这里碍眼。   便给两人烫了壶酒,在相里续手边放好一个酒杯之后,这才一个人默默地跑到后厨做羊肉去了。   这家店虽然偏僻不好找,可做出来的羊肉味道确实太赞。   梁溪冉吃了个心满意足之后,这才有空看着相里续说:“你们认错人了。”   相里续伸手抹去她唇边的汤渍,轻声道:“虽然不知道十年前我们相遇到底是发生了怎样奇怪的事情,但我知道……”   他微垂着头,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他眸中有光隐隐流动,声音轻且缓的道:“……是你。”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和温柔从梁溪冉的唇畔擦过。   微弱摇曳的烛光下,梁溪冉半眯着眼,看着相里续那带着柔和之色的眉眼,微微一怔,方才似乎心跳快了一拍?   相里续收回手,将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然后将酒杯送到了梁溪冉唇边,嗓音温雅的道:“不想尝一尝么?梨花味的酒。”   梁溪冉微微侧头,看了看的侧颜,再低头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梨花清香,带着一种诱人的味道。于是她遵从自己的本心低头就着他的手将那一杯梨花酿干了,然后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相里续吐出“好喝”两个字,便一头栽了下去。   静谧的夜色志宏,相里续半倚在桌旁,弯眼伸手捧住她的脸,然后凑到她脸庞,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一杯醉的傻姑娘。”   他喟叹一声,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缓缓走向门外。   当等在仪国公府院墙外的青武见自家主子抱着梁溪冉回来的时候,简直是瞠目结舌的望着他:这就抱上了?   相里续神色淡淡的瞥过去,青武连忙扭头将眼闭上,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片刻之后,青武只觉身旁清风一过,再回神的时候便只能见到相里续抱着梁溪冉的身影消失在半空之中。   伸出墙角的那枝红杏被相里续掠动的风声摇落了些许的,纯红的杏,在月色之下幽幽落下,便好似面色绯红的醉酒少女脸上的颜色一般。   相里续抱着梁溪冉进了祠堂,他低头瞧着她面色绯红,且昏睡不醒的模样,微微翘了翘唇,便抱着她就地坐在祠堂内的蒲团之上。   他抬头望着眼前那梁氏祖宗的灵位,心想:也不知道梁氏祖宗假如真有在天之灵,会不会跳出来把自己打一顿?   不过随即他便想开了,扭头望着梁溪冉父亲的画像,轻声道:今生今世,我会照顾好她的。   语毕,他低头,伸手佛开落在梁溪冉面上的发丝。又曲起,将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低头含笑而又懒散的望着她的睡颜。   记得她第一次喝醉酒也是这般,只是那时,他人小力微抱不动她。想到这里,他眸光一柔,如今好了,他不仅能拥抱她还能亲吻她。   醉酒昏睡之中的梁溪冉做了个梦,梦里有杏花微雨、有俊美的少年;梦里有美到极致的浪漫场景,只是她梦过之后她就忘记了。   等她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便已经是微风徐徐的早晨。   彼时,绚丽的朝霞已经透过祠堂的门照了进来,她眨眨眼睛,望着眼前那张精致俊美的容颜发呆。   相里续低头,朝她轻轻一笑:“醒了。”   梁溪冉点了点头,从他膝上坐起来,微微偏头看着含笑的面庞:“我醉了?”   相里续点头,伸手替她整理有些发皱的衣衫,轻声道:“你以后别在外人面前喝酒,一杯就醉,这太危险了。” 第34章   梁溪冉深有同感的点头,然后便见相里续从地上站起来,对自己笑:“我要离开汴梁几日,过阵子再来带你出去吃东西。”   梁溪冉点了点头,相里续站在那里,目光静静的瞧着她。慢慢的,他嘴角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道:“要记得想我。”   梁溪冉木着脸,看着他从自己面前离开。   然后他那句‘记得想我’的话便一直在耳边回荡不停。   想他?   怎么想?   这想法刚一过,便有人推门而入。   梁溪冉抬头,见站在门口的人是梁嘉芸。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丫鬟。两个托盘上,其中一个放着本书,另一个则放着炸响铃、燕窝粥并着一些嫩生生的仔姜。   梁溪冉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放着食物的托盘上,梁嘉芸见状,开口道:“三妹妹,今天这个半个时辰,姐姐陪你看书。”   话落她微微抬手,那捧着书的丫鬟便上前。   梁嘉芸拿起书递给梁溪冉,轻声道:“看完这本书就给你吃饭。”   梁溪冉偏了偏头,看着她不动。   梁嘉芸也不在意,径直问道:“识字吗?”   梁溪冉点头,原主识字,她也得了这个技能。   梁嘉芸笑了,把书放在她手上:“那开始看,什么时候看完什么给你吃东西。”   梁溪冉一听,连忙拿着书快速的翻了一遍,然后把书还给梁嘉芸:“好了。”   这就好了?   梁嘉芸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抽查,结果发现梁溪冉竟然真的是看过一遍就全记住了。   她心里哽住片刻,但也让丫鬟将早饭端了过来给梁溪冉吃。   这一点点哪能够填饱梁溪冉的肚子啊,但是梁嘉芸却告诉她,想继续吃,再把剩下的东西学一学。   梁舒冉一拍手,便见一个教养嬷嬷从外面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梁嘉芸看着梁溪冉笑的贝。”   梁嘉芸见状,也微微一笑,扭头对梁溪冉笑着道:“三妹妹,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她便和梁雅如一起走了出去。   梁溪冉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有些疑惑的咬了口,原来不能吃啊!   而梁雅如脸上的笑意在出了门之后垮了下来,梁嘉芸见她神色尴尬,暗叹了口气,这才小声道:“三妹妹是个实心眼儿,你别和她计较。”   面对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梁嘉芸,梁雅如这才说了心里话:“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她那样的人能得祖母的欢喜?”   梁嘉芸闻言,请到:“大约是为了补偿她这些年流落在外吧。”她偏头看着梁雅如不免轻声劝慰,可谁知这些话梁雅如并未听在心中,而是觉得这府中所有人都对梁溪冉那个白痴太过厚爱和宽容了。   哼,过目不忘又如何?   那样不懂人情世故的白痴,看着就让人糟心。   梁溪冉在府中被关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就像个机器超标准的完成了教养嬷嬷所教的一切闺阁礼仪。   这一切的一切可谓是再次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而老夫人则红着眼眶,一个人在祠堂里静坐了半日,直到天色漆黑的时候她才从里面出来。   老夫人从里面出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语重心长的伸手摸着她的头顶,良久之后才轻叹了一口气,一个人转身进了屋。 第35章   梁溪冉被老夫人的谜之抚摸弄的有点傻,而站在一旁的其他人则表情有些沉重。   身为御史大夫的梁相润和太子詹事的梁相存两人对视一眼,嘱咐好各自的媳妇服侍好老娘,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至于梁溪冉则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了房间准备继续吃东西。   而梁雅如则恨恨的瞪了一眼梁溪冉,然后偏头像梁嘉芸问道:“大姐姐,祖母这是怎么了?”   梁嘉芸微微偏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梁溪冉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在她记事以来,祖母第一次在祠堂里面静坐半日是因为身为皇后的姑姑难产,一尸两命的时候。   那时候,她大约只有三岁,被母亲梁王氏牵着站在祠堂门口。   在她年幼的记忆里,那一日天边的云红的像血一样!   挂在屋檐下的灯,散发着微弱昏暗的光。   老夫人在祠堂静坐半日的事情,似乎在第二日就翻篇而过,府里依旧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梁溪冉端着一盘糕点,坐在院中享受着难得出现的太阳。   这太阳就是好,能量足足的。   她正眯着眼,惬意无比的时候,对面的墙头忽然窜出一个脑袋来。   江颐趴在墙头,笑眯眯的看着梁溪冉:“三妹妹,快来,我带你出去玩儿。”   “表少爷,没有老夫人的允许谁也不许出门。”   梁溪冉还没回答,旁边的丫鬟赶紧上前一步站在梁溪冉的面前,神色戒备的盯着趴在墙头的江颐。   “嘿,怕啥。”江颐笑的荡气回肠:“如今小爷是汴梁的掌守卫,我带人出去,谁敢拦我?”话落,他转身从下面拉了一个梯子丢到这边:“三妹妹,快,翻墙出来,哥哥罩着你。”   梁溪冉现在只想晒太阳,根本不想理他。   江颐却以为梁溪冉是因为这几天被管教怕了,连忙拍着胸膛道:“三妹妹,别怕,今儿太阳好,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   晒太阳三个字提动了梁溪冉的神经,她站起来,走到墙下,仰头望着江颐问:“外面的太阳更好吗?”   “当然,当然。”江颐连忙点头:“你不要怕哈,外祖母问起来就说是我带你出去的。”   “姑娘,姑娘,不能出去,会被罚的。”   几个小丫头围在梁溪冉身边,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去。   但弱鸡一样的丫鬟怎么能拦得住一心奔向更好太阳的梁溪冉呢,梁溪冉一手拎起一个丫鬟丢到一旁,然后在江颐那闪亮喜悦的目光中直接飞出了墙外。   “三妹妹,你怎么不用梯子啊?”江颐后知后觉的问道。   “鸡肋。”   梁溪冉淡淡吐出两个字,最近一段时间她看的书多,词汇量大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只是这出口的话动不动就能把人给抵死。   好在江颐了解她的性格,也就愣了一会儿,从小厮肩上跳下来,又从地上扒拉出一个包裹递给她:“快,换上。”   梁溪冉扒拉袱一看,眼睛立马亮了,这里面放的是上次去朝天宫的装备,翩翩白衣和那柄杀虎宝剑。   当下梁溪冉就高高兴兴的换上,和江颐欢乐无比的出去溜达了。   而丫鬟们一见三姑娘跳墙跑了,连忙提着裙角去找老夫人。   老夫人沉默半晌,挥了挥手:“随她去吧。”   没了仪国公府那一堵高墙,梁溪冉也确实觉得太阳大了不少。   她穿着白衣,拿着宝剑,面无表情的站在江颐身旁,听着他问了句“三妹妹,你会不会骑马”的话,她便摇了摇头。   “啊,那怎么办?我还想带你策马奔腾呢。”   江颐正在犯难间,梁溪冉已经上前围着马转了一圈,然后拉着马鞍一跃而上,就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   看着她那潇洒如风的身姿,江颐忽然想哭了:“三妹妹,你不是不会骑马么??”   梁溪冉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现在会了。”   江颐:“…………”   他觉得自己被秒了,但很快他就振作起来,觉得这个三妹妹就是天生的纨绔,合该跟着自己称霸京城。   江颐也骑上马,欢欢喜喜的翻身上了马。   他看着梁溪冉,语重心长的说:“三妹妹,记着,你以后只要穿上男装,你就变成汉子,再也不是仪国公府的三小姐,而是杀虎良心安。”   灿烂的阳光下,江颐看着梁溪冉问道:“记住了吗?你现在叫良心安?”   梁溪冉点了点头,江颐高兴的甩着手里的马鞭,对着她咧嘴笑:“好了,现在哥们儿良心安,让我们策马奔腾,让我们轰轰烈烈,让那些渣渣们都颤抖吧!”   志气高昂的吼完这句话,江颐手里的马鞭一抽,当即骑马冲向前方。   梁溪冉眯眼看着江颐那骑马飞奔的身影,嘴角一扬,也跟着打马而上。   于是这个杏花纷飞的早春,汴梁街头从此多了一个白衣纨绔良心安!   汴梁街头最不缺的就是打马飞奔的纨绔子弟和来来往往的权贵,是以汴梁城中的百姓们,都习惯了走路靠边,把中间的宽道留下来给那些想上天的纨绔子弟。   梁溪冉骑在马上,感受着春日的大好时光,心中那颗属于智脑的心也难得有些飞扬。   毕竟放飞心灵这种事情,谁都爱啊!   江颐带着梁溪冉在哒哒马蹄声中从东街跑到了西街,西街是江颐管辖的地盘,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维持西街正常秩序,逮捕一切扰乱西街秩序的不良分子。   两人风度翩翩的从街上打马而过的时候,一旁的巷子里忽然跑出一个隽秀少年,和风日丽下,那少年目光呆呆的望着前方那抹白衣翩翩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梁溪冉。”   “的确是她。”   沈少钦从巷子里慢悠悠的走出来,她今日穿了件青衣,一头墨色的长发同同色发带松松的系在脑后。这般简单的打扮,衬的她雌雄莫辨。   沈少钦站在湛若水身后,那微飞的眼角,此时带着慵懒无比的神色望着眼前那打马而去的身影:“怎么想追上她?咱们可没骑马。”   湛若水闻言脸色一红,看着梁溪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失魂落魄的回头看着她:“咱们还是赶快安定下来吧。”   离开汴梁王府之后,他们两人便在找住处。   可是汴梁物价太高,以他们现在的银子,根本找不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两人今日来西街也是来找房子的,两人这边在商议,斜对面的一处青楼里,正有人靠在墙边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们。   此人正是和三公主一起的段柯,他今日用了芙蓉膏刚和几位美人儿云雨之后,靠在在窗前透气。   一低头便看见了沈少钦和湛若水。   他伸手勾着身旁的女子,指着低下的沈少啧啧叹道:“真是天上人间都难得一见的啊。”   旁边立即有人问到:“公子,需要把他们绑上来吗?”   段柯闻言,双眼一亮,急不可待的捏着那美人的胸:“快去,快去,两个都绑上来。”他淫笑道:“两个风格的美人儿,爷今儿得好好疼爱他们才行。”那天说了,十条打分评论,就三更。   然后今天一看,评论多了3条   啊!我的要求真低啊!!! 第36章   几个打手领命下去绑人的时候,湛若水正和沈少钦在考虑去找掮客问一问房屋租赁的事情。   谁知两人刚朝前走一步,便觉眼前一黑,就被人蒙了麻袋扛着朝里面走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抢人。”湛若水反应过来,随即就高声骂道。   骂了半晌没听见反应,他连忙又提高了声音喊道:“沈少钦,沈少钦,你还在吗?”   “我在。”沈少钦不真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咱们一起被绑了。”   听见沈少钦还在,湛若水心里不知为何稳定了一回。他又要开口间,就被人丢在了地上。   “嘿嘿,美人儿”   段柯迫不及待的上前,一双眼放肆的在湛若水和沈少钦身上来回扫荡。   “你是谁?”面对段柯那淫邪的眼神,湛若水心中一抖,忙高声问道。   “我是谁?”段柯邪笑着逼近两人:“我是要好好疼爱你们的人啊。”   湛若水狠狠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心里虽然怕的发抖,却也强自挺直着胸膛道:“好男儿顶天立地,绝不做他人玩物,你……你……别过来啊。”   “好兄弟,你别着急。”   段柯偏头,两眼冒绿光的看着沈少钦,近距离的观看下,沈少钦那张脸让他惊艳发呆。   因刚从麻袋里出来,此时她青衫微乱,漆黑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身上。   她半抬着眼,那双狭媚的眼眸从一旁的芙蓉膏落到了段柯那张纵欲过度的脸上时,段柯觉得浑身就像过了电一样,流过一丝酥麻难耐的感觉。   美人他见过了,但像沈少钦这样清雅又妩媚的美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有些神魂颠倒的朝沈少钦走了过去,觉得被她简单的看上一眼,都是无比的勾魂夺魄:“美人儿,美人儿,别怕,别怕,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你要干什么?不许胡来。”湛若水见状,恶心的大吼道。   谁知那段柯好似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般,此时他的喉咙耸动不止,脑里眼里都只有沈少钦那曼妙如歌的身段和妩媚如花的脸庞。   看着段柯那如饿中色鬼的模样,沈少钦微微偏头,目光落在湛若水那张涨红又难堪的脸上。   对上她的视线,湛若水连忙站了出来:“别怕,这是天子脚下,他们不敢乱来。”   沈少钦闻言,淡淡的勾了勾唇。   心里觉得湛若水这人实在太过单纯。   往往敢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的人,那都是有靠山的。   想到这里,她收回目光,凝眼看着伸手就朝自己胸口摸去的段柯。   她嘴角勾出一抹妖娆的笑意,忽然伸手握住段柯的手,那双眼眸中,隐隐有重彩微波:“别急。”她低下头,发丝从肩上滑落,掠出点点微光。   被她这样看着,段柯有些精神恍惚。   沈少钦眉眼飞扬出妩媚的弧度,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萧遥那独特嚣张的声音。   她眸光闪过一丝光华,轻凑到段柯面前,眼里含着勾人夺魄的笑意:“想同我翻云覆雨的话,时不时该将这些人清理出去?”   她的眼光随着尾音在众人身上一一含笑掠过,段柯此时精虫上脑,又被她迷的七荤八素,哪里还有能力思考。   闻言这话,连忙点头:“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   打手们跟随段柯已久,见状,忙拎着湛若水走了出去。   “不行,沈……呜呜呜……”湛若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待屋内只剩下段柯和沈少钦两人的时候,段柯一脸兴奋的朝沈少钦扑了过去。他人还未扑倒沈少钦身上,忽然被她握住手,朝引去:“到去……”   沈少钦回眸对他一笑,长发遮掩住她的半张脸,漆黑的发隙见她媚眼如丝,婉转流波。   段柯用了芙蓉膏还未完全从那飘飘的中清醒过来,被沈少钦这样撩拨,头脑更加兴奋,他难耐的着身体,到了床边再也克制不住的纵深扑向沈少钦。   沈少钦眼眸一挑,妩媚至极的朝段柯的伸出手去。   段柯正在销魂间,她的右手猛然向下猛然用力。段柯凄厉的尖叫一声,面色痛苦的倒在了。   他忍着剧痛低头,看着前那喷薄而出的鲜血,大惊失色的抬手指着沈少钦:“你……”   沈少钦波澜不惊的睨了他一眼,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段柯愣了一下,随即发了疯的一样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这话一出,守在外面的打手迅速的冲了进来,将沈少钦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人被段柯流出的血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他从扶起来。段柯怒红了双眼,咬牙切齿的指着沈少钦道:“杀了她,杀了她,,林一快杀了她。”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么能杀人?”   湛若水乘机冲破阻碍闯了进来,凭着一番勇气闷头乱撞一番,竟然也拉着沈少钦从重重包围之中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要逃,段柯再被下人扶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指着湛若水和沈少钦逃跑的身影怒道:“追追追,给我杀了他们。”   一行人在之中你追我赶,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一见段柯断了,吓得六神无主,这可是宗室之人,在他们出了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于是连忙让人关上大门,又让楼里的龟奴打手跟着一块将湛若水和沈少钦绑了起来。   段柯此时已经被抬了下去,但他落下的话还管用。   那些打手正要把两人活活打死的时候,忽然有人高喊道:“住手!”   众人一愣,却见萧遥从一旁闲闲的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脸上,啧地一声惊叹道:“真的是你们?”   “那混账光天之下竟然强抢民男!”湛若水怒气冲冲的道。   萧遥闻言又是一笑,他刷地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风度翩翩的看着沈少钦问道:“所以你们就折断了人家的子孙根?” 第37章   “啊?”湛若水惊讶至极的看着沈少钦:“你……折了人家的子孙根?”   沈少钦半收着下巴,目光微凝地瞧着萧遥。   萧遥挑眉,这人临危不乱,还死不认错的态度很符合他的心意啊。   正思忖间,就听其中一人道:“国舅爷,这两个贼人伤了我家公子,藐视皇威,按律当斩!”说话的人乃段柯的心腹林一。   段柯交代林一要杀了他们,林一就一定会杀了了他们。   “我知道,段柯是王爷的庶子。”萧遥笑眯眯的摇着折扇点头:“这庶子也是宗室人嘛,惹了宗室人杀了也没甚大事。”   他这话一落,湛若水和相里续的表情都一变,随即便又听萧遥轻声道:“但是这两个人你们若要杀,是不是得问问那位的意见?”   他“啪”地一声收好折扇,居高临下的遥遥一指楼下的大门。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而去,便见江颐和梁溪冉两人一身正气的走了近来。   一看见梁溪冉的身影,湛若水忽然一呆,她来了?   梁溪冉也抬头望了两人一眼,随即便朝嘴里丢了一颗糖炒栗子。   倒是一旁的江颐将腰间的绣春刀一抽,沉着声音问道:“谁敢在小爷管辖的地盘撒野?”   “哦,就是这两人。”   萧遥看戏不怕事儿的指着湛若水和沈少钦:“段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强奸不遂,反被断了。江大人,你看这事怎么办?”   江颐一见是沈少钦和湛若水两人,心中一惊,连忙扭头看了眼梁溪冉。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两人是三妹妹的朋友。   作为三妹妹的哥哥,他完全有理由罩着妹妹的朋友。想到这里,他大手一挥,果断道:“把人带走,这事得回去审一审再说。”   “不行!”林一拔刀就朝湛若水和沈少钦脖子砍去:“伤了我们公子,所有人必须死。”   正在这千钧一发至极,一枚板栗凌空飞来打落了段柯手下的刀。   梁溪冉吞下嘴里的糖炒栗子,淡淡开口:“我的人,谁敢动!”   段柯的手下骇然,此人好高深的功夫。   他神色戒备的看着梁溪冉:“请问阁下是谁?”   “良心安。”梁溪冉开口,足尖一点,就从地上飞上了二楼。   她姿态闲散的落在栏杆上,微微偏头,漆黑的眸光落在湛若水那被打的青紫充血的脸上:“他们打你?”   对上梁溪冉那双平静的眼眸,湛若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好。”   空中刚响起梁溪冉淡定的话语,众人便觉眼前一花。等再回神的时候,绑着湛若水和沈少钦两人的打手已经被梁溪冉踹飞。   众人满面骇然,正欲出手反抗的时候,忽见梁溪冉的身影蓦然欺身近前。   她嘴里叼着糖炒栗子,右手成拳,只听轰地一声,林一骤然被梁溪冉揍飞,整个人斜斜的飞到了一楼。揍飞了林一,梁溪冉并未停手,而是左腿一曲,右腿强势弹出,横扫一片。   ……   等江颐从梁溪冉那卓越的轻功以及潇洒的身手中回神的时候,楼里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下了一大片。   他跑上二楼的时候,梁溪冉已经收手,坐在栏杆上一脸无聊的吃着糖炒栗子了。   他胆战心惊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众人,问道:“没死?”   梁溪冉摇头。   江颐张大了眼睛,湛若水却激动的不行,因为他被揍,所以梁溪冉也揍他们么?   他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梁溪冉:“溪……呜呜呜……”冉字还没出口,就被江颐扑过来飞快的捂住了:“蠢货,不能暴露三妹妹的身份,叫她良心安,良心安啊!”   听着江颐提醒的话,湛若水很快就反应过来。   不过他依旧是两眼感动的望着梁溪冉:“良兄,你对我真好。”   面对湛若水感动的眼神,梁溪冉点了点头,继续吃糖炒栗子。   江颐则站直了身子,义正凛然的扫了扫四周道:“抓起来,都抓起,通通抓起来。”   对于上任以来,第一次碰到这么大一件斗殴案,江颐心里其实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让属下把林一一伙的人都绑了回去,随即便扭头望着湛若水和沈少钦,想了想,又大手一挥道:“你们作为受害人,跟我回去把事情的经过都交代清楚。”   湛若水连忙点头跟着他们走了,还没走到门口,那就神色焦急的迎了上来:“江大人,江大人,你也是咱们楼里的常客,你看这些损坏的桌椅……”   面对欲言又止的话,江颐一脸恍然的模样。   在欣喜的表情中,却见江颐板正了脸色,目光冷冷的盯着道:“你放纵、协助段柯强抢良民,罪加一等,来人,给我带走封楼。”   “江大人,江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被带下去的一个劲儿的喊冤,江颐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他和萧遥若说是纨绔中的纨绔,那么段柯就是仗着宗室背景的无耻败类。对于段柯一流,他向来不齿,如今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命人封锁了青楼,萧遥便其实浩荡的带着他们回了掌守卫的办事处。   萧遥二话不说,也含笑跟上。   走在路上,看见有卖好吃的,也没忘随手给梁溪冉买一点。   等到了掌守卫,梁溪冉怀里已经报满了各色零嘴。   倒是萧遥喜滋滋的一走进去,就被顶头上司谢大人给臭骂了一顿:“江颐,你说你怎么办事儿的?庆王府已经来人了,说一定要将凶手严惩。”   “我看凶手是段柯才对,作为宗室他竟然敢光天化日下抢人行凶。”江颐一脸正气的指着湛若水和沈少钦,义正言辞的说:“这两位分明是受害人才对,诺,萧遥可以作证啊。”   “本国舅确实可以作证!”萧遥从善如流的点头:“我亲眼看见段柯想对两人用强,段柯色令智昏,在用强的过程中不小心姿势不对,折断了。”   “…………” 第38章   谢大人捂额,他们平时闹闹也就罢了,如今差点闹出了人命。   这事又事关宗室,虽说段柯乃庶子,但事关庆王府的脸面,庆王府铁定不能善罢甘休!   谢大人觉得很头疼,没想江颐又在一旁笑嘻嘻的说:“谢大人你当心,我把所有事关人员都抓了起来,就算庆王府要论罪,有我和萧遥作证他们也翻不聊天。”   谢大人这样一听心更加放不下了,江颐和萧遥就是喜欢事儿大的主。   他余光看着萧遥,这位国舅爷倒是除了汴梁王相里续之外,第二个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的人。   想到这里,谢大人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   正欲转头,便瞧见一旁白衣飘飘,正在吃零嘴的梁溪冉,一见她那和众人格格不入的氛围,谢大人眉剑眉一皱,指着她问道:“这位足下是?”   “哦哦哦,这位是良心安,就是在朝天宫杀虎的那位良心安。”江颐连忙跳了出来说话:“我看良兄武艺高强,觉得正是我们掌守卫需要的人才,所以带她过来玩……”   “那行吧,就留下来和你一起当值。”   “啊!”   江颐愣住,反应过来连忙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我只是带她过来玩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听说他很厉害,你不也说了我们掌守卫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我决定聘请她来掌守卫当值。”谢大人一脸‘我知道’的表情,话落,他又看着梁溪冉:“怎么样,足下可以考虑一下来掌守卫当值啊。”   梁溪冉抬头,淡淡点头:“好。”   “好什么呀。”江颐猛扑过去,使劲揉着梁溪冉的脑袋小声道:“你要是在掌守卫当值,外祖母会杀了我的。”   “……可是,我喜欢骑马飞奔的感觉。”在江颐的揉头杀之下,梁溪冉轻声说。   在场的人一愣,她喜欢?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表达出心里感受!   看着梁溪冉那呆愣的模样,江颐心中一软。   他叹了口气,放轻了手上的力度:“恩,那以后跟着我混,哥哥罩着你。”   “恩。”   梁溪冉点头,看着她如此乖巧的模样,江颐心中的哥哥力瞬间爆表。   等梁溪冉从谢大人手中接过飞鱼服和绣春刀之后,谢大人这才指着湛若水和沈少钦道:“把他们关起来。”   “喂,这怎么行。”江颐立马跳了出来。   谢大人表情不太好:“段柯之事没有着落之前,所有的有关人员都必须关起来等待处置。”   江颐一脸严肃的看着两人半晌,最后点了点头:“也对,关起来,至少是自己人。要是放你们出去,谁晓得庆王府的人会不会派人暗杀你们?”话落,他非常上心的带着湛若水和沈少钦往掌守卫最豪华的牢房而去。   “你们放心吧,我和三……三弟,还有萧遥会罩着你们的。”江颐一边上锁一边对两人道。   萧遥站在一旁,冥思苦想了半刻,忽然双眼一亮,喜滋滋的对梁溪冉道:“不如我们来拜把子?”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颐说:“我是,他是二哥,轮到你刚好是三弟。”   在江颐要跳脚的时候,他笑眯眯说:“这样才不会暴露她的身份啊。”   江颐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不错,是人都要有背景。   三妹妹女装时背景是仪国公府和他们尚书府,男装时的身份背景是自己和萧遥,那在京中确实没啥人敢惹她了。   这样一想,也就欣然答应了。   湛若水弱弱举手:“我也想拜把子。”   “考虑清楚,拜了把子就不能追姑娘哦”萧遥笑,湛若水脸色一变:“那我还是不拜了。”   “好了,好了,你们安心呆在这里。”江颐见话题越岔越开,连忙笑着说:“你们在掌守卫这段时间,我会派人照顾你们的。但是……”   他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庆王府那些家伙也不是好惹的,得想个办法乘早把这件事解决了才行。”   江颐一边想事情,一边目光乱飞,在飞到萧遥身上的时候,眼光一亮:“有了。”他倾斜过身子勾着萧遥的脖子笑嘻嘻的说:“你快去宫里找陛下哭诉,就说段柯仗势欺人绑了你朋友了,至于折断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是他自找的。”   江颐一边说,一边拍着萧遥的胸膛大言不惭的说:“记得啊,哭诉的越惨越好,陛下今晚不做决定,你不许出来。”   萧遥抽抽嘴角,他一脸嫌弃的拍开江颐的手臂,扶了扶头上有些歪的东珠抹额道:“今天是咱们结拜第一天,他们两个的安危就是送给你们见面礼。”话落,他昂着脖子,一脸高傲的从两人身旁走过。   “好了,咱们现在也该回去了。”江颐收回目光,扭头看着梁溪冉手里的飞鱼服和绣春刀,一脸苦恼的说:“我得去负荆请罪啊!”   对于梁溪冉加入掌守卫这件事,江颐个人来说是喜闻乐见的,毕竟梁溪冉的武力值摆在那,以后谁敢惹他?谁敢惹他?   但他还是怕啊,外祖母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但作为一个好哥哥,一定不能临阵脱逃,他必须给妹子撑腰。   于是他精心挑选了几个手下守在湛若水和沈少钦的牢前,想了想,还把钥匙给带走了。   掌守卫大牢的锁都是标配,没了钥匙,就算是庆王府的人想来找麻烦也提不到人。江颐觉得自己这个办法非常不错,于是就带着梁溪冉走了。   两人走后,湛若水叹了口气:“总觉得今天有点惊心动魄啊。”   他喃喃自语一番话之后,连忙偏头看着沈少钦:“你没事吧?”   沈少钦座靠在墙上,闻言勾了勾嘴角:“没事。”   她抬头,目光静静的看着屋顶那用玄铁铸成的房顶,神情变幻莫测,让人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湛若水见状,以为她还在为白天的事情担忧,连忙安抚道:“没事的,有他们帮忙。”   这话一出,沈少钦唇边笑意加深,她微微偏头,双眸认真的看着湛若水:“你真的觉得会没事儿?”   哭瞎,今天21号,留言还是只涨了三天。   哎……不能三更了。 第39章   “啊?”   湛若水被她问的愣住,对着她清亮的眼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说法。   良久之后才结结巴巴的说:“应该吧……”随即,他又握着拳头,肯定道:“我相信梁溪冉。”   沈少钦眼里的笑意变的身浓,她微微抬眼,正对上湛若水那双漆黑笃定的眼睛。她扯了扯嘴角,眼里带出一丝莫名的意味:“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湛若水明锐的抓住了她话中的意思:“你知道些什么?”   沈少钦淡道:“你知道芙蓉膏吗?”   “芙蓉膏什么东西?”   “那是……小心……”   沈少钦正欲回答,空中忽然飞来一把匕首直直的朝两人袭来。她连忙飞身将湛若水扑倒在地。   “叮!”   那匕首凌空击在玄铁制造的墙上,擦出一阵火花之后,掉落在地上。   奉江颐之命守在一旁的其他人也瞬间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抽出绣春刀说:“你们守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其他人连忙点头,也抽出绣春刀神色提防的守在牢房前。   气氛一时凝结,唯有墙上的火光发出“啪啪”的声响。   沈少钦从湛若水身上起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目光戒备的望着外面。   “是谁要杀我们?”湛若水表情有些害怕。   沈少钦低头瞧着匕首,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点头绪。   他抬头对湛若水摇了摇头:“不知道。”   “啊?会不会是庆王?”   湛若水正询问间,刚才出去查看的那人已经反身回来。   “怎么样?”   面对众人的询问,他摇了摇头,来人轻功太好,没追上。话落,他神色凝重的看着湛若水和沈少钦:“我说你们到底惹了谁?”   “我们就惹了庆王。”湛若水不好意思的道。   那掌守卫闻言摇头:“庆王杀人爱用极刑,不会是他。”   他的话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众人偏头望去,一道魁梧肥胖的身影从前方的阴影中现身。   来者穿着一身蟒袍,圆脸小眼,腆起的大肚子差点把绣龙纹的腰带给撑破。此人虽然胖,却也遮不住满身的威风,来人正是段柯之父,庆王。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阴郁无比的独眼老者,他站在庆王身后,目光像狼一样紧紧盯着沈少钦和詹若水两人。   湛若水和沈少钦面色一变,那庆王冷哼一声,开口:“隆叔,将他们带走。”   众人面色一变,连忙有个人暗地里跑开,想去找谢大人。   “想走。”   那独眼老者见状,手腕一扬,一枚暗器便朝那人疾射而去,正在这危机关头,一道磅礴的剑气忽然将那暗器斩落在地。   “王爷,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从掌守卫中将人带走。”   暗中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其他的人闻言,面色一喜,忙道:“谢大人。”   谢秋将刀入鞘,面色沉沉的走了过来。   庆王抬头看着谢秋,他身后那叫隆叔的老者忽然窜出朝谢秋攻击而去。谢秋见状,拔刀反击,整个地牢中只能听见兵器相接的声音。   湛若水吓的浑身发抖:“沈少钦,今晚咱们是不是死定了?”   沈少钦垂眸盯着手里的那柄匕首,轻声道:“不会。”   她的话刚落,便听“砰”地一声,那隆叔和谢秋竟然打了个平手。   众人见两人身上都受了伤,那些掌守卫连忙拔刀站在谢秋身后,目光戒备的望着庆王两人。   谢秋握刀站在牢前,鲜血从刀剑滴落在地。   他颔首,不卑不亢的看着庆王:“他们二人今日所做之事,在下已经禀告给陛下,在陛下下令之前,还望庆王稍安勿躁。”顿了顿,他又道:“陛下英明,定会给庆王一个交代。”   谢秋的话语令庆王不快,他眯着眼,目光冷冷的盯着谢秋。   在庆王逼迫的目光下,谢秋表情不变:“敢问庆王还有何事?”   两人目光相撞,空中一时杀气肆意。   众人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良久之后,还是庆王率先收回目光,冷冷的盯了沈少钦和湛若水一眼,这才轻哼一声,拂袖离开。   庆王走后,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秋盯着沈少钦:“你们知道什么?为何有人要杀你们灭口?”   在众人无比惊讶的表情下,沈少钦轻抬起眼帘:“没什么,就是在青楼的时候发现段柯食用了芙蓉膏。”   “芙蓉膏?”谢秋肃目。   “比五石散厉害些,吃了不仅会让人,更会让人上瘾。”她翘起嘴角,略带嘲讽的笑:“大概一年前兴起,青楼楚馆中用来控制美人的东西罢了。”   谢秋闻言面色一凛,扭头吩咐手下好生看好他们两人,又下令加强戒备,在陛下没有下令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进入掌守卫。   早春的夜黑的快,也有些冷。   但江颐此时却觉得心下如焚,这种感觉尤其是在越靠近仪国公府烧的越厉害。   他和梁溪冉站在仪国公府的大门前足足发了半日呆,最后他一咬牙,扭头对梁溪冉道:“三妹妹,咱们翻墙进去。”   江颐知道要是自己和梁溪冉就这样进去,那仪国公府今晚又要被他们两闹的鸡飞狗跳了。   他想,不如两人翻墙,偷偷的跑到老夫人房里,要惊吓也只惊吓老夫人好了。   反正外祖此时还在庄子里养病,府里一切都是外祖母做主。   只要说服她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信心十足的和梁溪冉翻了墙头,偷偷摸摸的避开所有人来到了老夫人的门前。   到了老夫人院子里,江颐开始耸了。   他站在梁溪冉跟前望着从老夫人房中透出来的光,表情期期艾艾就是不敢上前。   倒是守在屋门前的丫鬟眼尖,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取下灯笼打过来:“谁在那里。”   “是我。“江颐连忙站了出来:“我和三妹妹来找外祖母。”   他的声音刚落下,屋内就响起了老夫人的声音:“是江哥儿?进来吧。”   老夫人的话落,丫鬟赶紧领着两人上前。   看着大开的房门,江颐颤巍巍回头看了眼梁溪冉。   但见她面色淡定无表情,心里稍微一稳,又见她手上捧着的飞鱼服和绣春刀,又觉得刚稳下来的心又吊了上去。本文架空历史,偶尔背景借用明朝和唐朝。   明朝的锦衣卫:身穿飞鱼服,手握绣春刀,很帅对不对?   之所以写这个,是为下本预热,因为(预计)下本,准备写美美哒厂花男主 第40章   梁溪冉不管他的怂样,从他身后径直走向了屋内。   江颐没办法只好跟了进去,当老夫人看见她一身的男装打扮又见手里捧着飞鱼服和绣春刀,神情一讶:“这是怎么回事?”   “外祖母,是这样的……”   江颐连忙上前巴拉巴拉的把事情原本原本的说了出来,说完,他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看着老夫人:“外祖母,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有错都在我,不怪三妹妹。”   虽然怕,江颐还是把责任一肩抗。   老夫人沉默的坐在那里,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表情有些像凝固的石像,瞧着便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江颐简直怕死了,他连忙朝梁溪冉使眼色:快求饶,快求饶,求饶不会死。   “你眼抽筋了?”梁溪冉见他眼角一直抽抽,淡淡开口问道。   江颐:“…………”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两人这边在打着官司,那边的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两人身旁。   当老夫人的黑影压过来的时候,江颐麻溜的认错:“外祖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   “不用说了。”老夫人抬手阻止江颐的话,她看着梁溪冉,良久之后才道:“这事儿都做出来了,那以后,溪冉便以良心安的身份,去掌守卫报道吧。”   “啊!”江颐傻了,他肚子里还有一箩筐求饶话没说呢,他不敢置信的问道:“……就这样?”   “恩。”   老夫人点头,伸手去摸梁溪冉捧在手上的飞鱼服。   她的手从飞鱼服来到那乌黑狭长的绣春刀上,抚摸了半日最终收回手,目光复杂的看着梁溪冉:“以后,在外你是掌守卫良心安,和仪国公府没有半点关系。”   话落,见梁溪冉脸上没有表情,连忙又道:“知道吗?”   梁溪冉这才点了点头:“恩。”   “可是掌守卫当值五日才休沐,那三妹妹女儿家的身份怎么维持?”江颐问道。   老夫人答:“就说你三妹妹刚回来,要闭门学习礼仪便是。”   “哦,那样挺好的。”江颐点头,随即又问:“那三妹妹当值怎么出去?”   “你们怎么回来的就怎么出去。”老夫人一句话惊的江颐脚下一个踉跄,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这才道:“翻墙?三妹妹可是女儿家啊。”   “呵,你带她爬墙,胡闹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她是女儿家?”   面对老夫人的反问,江颐只能讪笑。   老夫人垂目看着梁溪冉,想了想,还是鼓励道:“好好干。”   在江颐一脸惊诧的表情下,梁溪冉抬头和老夫人对视一眼,然后点头:“好。”   等两人从老夫人房里出来,江颐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外祖母怎么就答应了了呢?这不合理呀!”   想来想去,江颐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老夫人这个决定无疑让他很开心,于是他很是欣慰的伸手拍了拍梁溪冉的肩膀,做握拳状:“加油,我们一起升官啊。”   “恩。”   “既然事情都办妥了,我也该回去了。”江颐向梁溪冉嘱咐道:“三妹妹,掌守卫是每日辰时末当值,你记得不要迟到。哦,就算迟到了也没关系,咱们头顶有人。”   江颐完全没觉得迟到是件羞耻的事情,也完全没觉得教梁溪冉迟早是件羞耻的事情。   他长舒一口气,望着苍穹中星辰,嘿嘿,忽然有点期待以后在掌守卫的日子了。   江颐翻墙离开之后,梁溪冉就捧着东西回了自己院子。   因为老夫人事先让人来说过这事儿,所以她的丫鬟虽然惊奇,但也没敢多问。只是神色恭谨的将她的飞鱼服和绣春刀收好,上了东西待梁溪冉吃饱喝足之后,这才服侍她洗漱休息。   梁溪冉好吃好喝也很能睡觉,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整个仪国公府都陷入安静的时候,老夫人则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抬头出神的望着天空。   这个孩子,会不会是仪国公府的变数和希望?   良久之后,她才收回目光,沉着声音道:“去将大爷和二爷叫过来。”   丫鬟领命下去,没过多久,梁相存和梁相润脚步匆匆的赶来。   “娘,发生了何事?”   看着两个儿子一脸凝重的表情,老夫人将梁溪冉要去掌守卫任职的事情说了出来。   梁相存和梁相润神色一变,都是很吃惊的望着老夫人。   还是老大梁相存先反应过来,出口问道:“娘这是想,以防万一,所以才让三姐儿踏入朝堂?”   “不错。”老夫人点头:“如今陛下重用苏党一派的寒门子弟,世家如今越发式微。除苏肃以外,其他世家出身的宰相一直受到陛下打压。就连你们父亲,也不得不以身体抱恙为由,避开朝堂纷争。”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凝,老夫人看着两个儿子脸上那沉重的表情,叹了口气,又道:“陛下想从氏族手中收回权利,只怕山雨欲来……”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闭目到:“三姐儿这时出现,何尝不是我们梁家的一个变数。”说道这里,她睁开眼,神情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或许,以后梁家还要仰仗三姐儿才是。”   “娘,我们不是还有太子吗?”身为太子詹事的梁相存连忙出口到:“太子乃阿雅养大的,我又身为太子詹事,只要支持太子,何愁梁家的势力不稳?” 第41章   “太子?”老夫人低叹一声,道:“听说太子这一个月打死了十位宫女?”   梁相存面色一变,随即也长叹一口气。   今儿才初九,太子便打死了十位宫女,由此可见太子是个狠辣毒戾的人物。这样的人当上了君主,只怕朝中也是血雨腥风的一片!   梁相存想到这里,随即心中一动,又道:“娘,太子是长子,而且宫中现在只有三位未成年的皇子。最重要的是萧贵妃无后……”   老夫人懂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淡道:“皇上和萧贵妃正值壮年,谁也不能肯定萧贵妃以后会不会生皇子。”   “娘说的不错,可是娘,就算如此,三姐儿去掌守卫当值,目前于我们梁家也没有任何好处。”老大梁相润上前一步,轻声道:“反而会连累府中的名声。”   老夫人闻言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你们觉得三姐儿回汴梁这些时日,她所交往的人际关系如何?”   梁相润被问倒,仔细在脑中一想,瞬间震惊。   梁溪冉回到汴梁不过一月,便先后结交了汴梁王相里续和萧遥且不说,她跟着江颐胡闹,又得了谢秋的赏识摇身一变成为了掌守卫。   两人也不得不承认,梁溪冉人缘真是好的没边了。   梁相润和梁相存两人面面相觑片刻,便已经知道,三姐儿梁溪冉用男儿身闯荡官场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事已至此,两人也无话可说,只能向老夫人妥协。   这一晚,表面安静,实则风起云涌。   在汴梁城内的某一处宅院的昏暗房间里,一个全身笼罩黑色披风内,看不清容貌身形的男子此时正目光冷冷的盯着跪在他眼前的人:“失败了?”这人的声音沙哑低沉,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掌守卫戒备森严,属下没能把握住机会将人击杀,愿以死谢罪!”话落,那人抽出匕首刺入腹中自杀而亡。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又传令下去:“芙蓉膏这件事必须落在段柯身上。”   “是。”黑暗中一道人影闪过,室内又瞬间恢复了安静。   第二天一早,仪国公府内的众人便又接到一条命令:没有老夫人的允许,谁也不许走进三小姐的院子。   梁雅如闻言心中暗爽,觉得一定是梁溪冉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老夫人才落得如此下场。   梁溪冉倒霉,她就很开心。   只是梁雅如不知道,在她心目中,本该倒霉的梁溪冉已经换上飞鱼服,配上绣春刀从院子偏僻的角落翻墙而出。   而墙的另一边,等着牵着两匹马儿的江颐。   两人骑马到了掌守卫,便从他人口中得知昨夜湛若水和沈少钦两人遇刺的事情。   江颐面色有些奇怪,实在想不通两人身上到底有何地方值得别人来刺杀的?   当他从谢秋口中得知芙蓉膏一事,便脑洞大开的问道:“该不会段柯想报的仇,所以让人来刺杀你的?”   沈少钦闻言笑了笑:“江大人觉得段柯有那个能力?”   江颐摇头,冥思苦想都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看着沈少钦:“你直说,你的猜测和想法。”   “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想通过芙蓉膏来控制宗室的人。”沈少钦认真道,江颐听了却哈哈大笑:“芙蓉膏,青楼楚馆用来助兴的玩意儿,你还真能想啊。哈哈哈……再说了段柯一个庶子,能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沈少钦:“…………”   她目光静静地盯着江颐,江颐被她瞧的很尴尬,忙收敛了笑意:“好吧,我会如实把你这个猜测说给陛下听的。”   说道这里,他又扭头四处看了看:“江颐呢?难道还没从宫里出来?”   “行了,此事先告一段落。”谢秋出言,他从怀里递了一个令牌给梁溪冉:“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江颐一起去西街巡视。”   梁溪冉接过他手里的令牌往怀里揣,江颐却连忙接过过去,给她挂在腰上之后。就拉着梁溪冉往外面走去:“咱们开始去巡逻。”   当两人走到门上,梁溪冉直接翻身上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江颐却将她的缰绳拉住:“等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递给给她:“我想了一夜,还是觉得你出去应该遮住脸才对。”   梁溪冉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面具,有些嫌弃的偏过头。   江颐想给她带上,却被梁溪冉伸手拍掉:“捂住嘴了。”   “啊?”   江颐傻了,这才反应过来梁溪冉嗜吃如命啊。   他有些苦恼的看着手里的面具:“可是就算穿了男装,你的面容也不变啊。咱们天天骑马在街上溜达,保不准就被人认出来了。”   他简直愁死了,想了想,只好用吃的哄着梁溪冉去街上的珠宝铺选了个半遮面的面具。   看着梁溪冉穿着云锦妆花罗的飞鱼服,佩玉带,手握绣春刀那玉树临风的模样,江颐很是满意的拿着手上的面具对梁溪冉笑:“带上面具,哥哥带你吃好吃的。”   梁溪冉偏头,看了眼他手里的面具,然后点了点头:“好。”   江颐闻言连忙上前给她将面具带上,纯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带出了特别的气质。   她抬眼看着江颐,因面具的遮挡,她那双清冷深邃的眼映着晨光,仿佛眸中携着璀璨无比的光。   阳光照耀着她的身影,掠出点点银光。   她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和凉冷,江颐心想:这个三妹妹看着虽凉薄无比,但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   这一点,从她在青楼护着湛若水和沈少钦便能看出来。   想到这里,他咧了咧嘴角,仗着自己比梁溪冉高,便伸手勒着她的脖子哈哈大笑:“从今天开始,让我们像个爷们儿一样活着吧。”   “…………” 第42章   江颐带着梁溪冉骑着高头大马,气势如虹的走在大街上,不少人见状,都好奇的把目光落在梁溪冉脸上。   巡街的掌守卫常见,但带着面具的掌守卫只有这一个。   大家都在猜测她的身份到底是贵族公子?还是平凡、由自己本事考进掌守卫的青年才俊?   众人的视线落在她怀里的零嘴上,这么爱吃的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啊!   面对大家奇怪的视线,梁溪冉面色一冷,浑身的杀气咻咻咻的散发出去。   吓得那些百姓浑身一抖,赶紧一窝蜂的跑了。这个带面具的掌守卫太吓人了,多看一眼感觉就要死!   看着空荡荡的大街,梁溪冉这才满足的丢了颗红枣在嘴里。   江颐捂脸,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点微妙的羞耻感。   初春的朝阳带着暖融融的光驱散了堆积的寒气,梁溪冉眯眼望着天边的太阳,心情特别好。   两人迎着朝阳巡视了半条街,就见萧遥意气风发的骑马过来。   他先是夸奖了梁溪冉脸上带的面具不错,又将手里的懿旨往她怀里一丢,笑道:“走吧,咱们去牢里把湛若水和沈少钦接出来。”话落,他笑眯眯的看着梁溪冉开口道:“三弟,哥哥厉不厉害?”   面对他期盼的眼光,梁溪冉偏头想了想,递了颗红枣过去。   萧遥愣住,看着梁溪冉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总觉得她那双平静的眼里写着鼓励的神色。   他艰难的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心里明明是嫌弃极了的,可还是伸手接了她手里的红枣。   江颐在一旁很是羡慕:“能让三弟把零嘴让给你,可见你这件事做的很好。”   “滚!”萧遥把红枣他嘴里:“小爷在皇上的面子不是吹的。”他调转马头,往掌守卫办事处而去:“快走吧,听说昨儿庆王来找了麻烦。我在得意楼定了酒席,给他们压惊!”   三人骑马回了掌守卫,谢秋一看懿旨就把两人放了出来。   湛若水一打梁溪冉出现,目光就呆呆的落在她脸上。   结果到了得意楼他的目光还傻傻的落在梁溪冉脸上,梁梁溪冉坐在窗前微微偏头,漆黑的眸光对上湛若水那双怔愣的眼。   灿烂的,将她的面色照出如玉的白。   湛若水傻了半刻,忽然回过神来,红着脸讪讪笑道:“你带这面具很好看。”   “是吧,是吧。”江颐笑眯眯的凑了过来:“我特意选的,这样不仅能遮掩三弟的容貌,还能让她变得更加神秘。”他一脸向往的说:“高手,就是要这么特别。”   “是很特别,就是有点招人眼。”萧遥将一盘子肘子推到梁溪冉跟前,随口说了句。   他见梁溪冉吃着肘子以后,这才抬头望着湛若水和沈少钦两人道:“段柯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想租所房子,参加春闱,然后……然后……”湛若水期期艾艾的抬头看着梁溪冉,好半天才说:“然后去求亲。”   “哈……求亲?”江颐瞪大了眼睛,一脸好笑的看着他:“就你这样弱不禁风的人,去向我三妹妹求亲,那不是讨打吗?”   “胡说……”湛若水反驳,他红着脸,梗着脖子说:“梁姑娘性格很好的,你不要胡说。”   “我三妹性格好?”江颐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扭头望着一直在吃东西没说话的梁溪冉,她低着头,正专心致志的吃着肘子。   听见他们谈论自己,随意的抬了下头望了眼这边,然后又继续低头吃东西。   那模样简直乖巧的不像样。   江颐眨眨眼睛,无奈点头:“好吧,我三妹妹性格是挺好的。”说着,他连忙补充道:“我三妹妹这样子怎么可能嫁人啊?她可是比男人还顶天立地的汉子,她要是成亲的话,那找的夫君一定要是能宠着她能随心所以的人物。”   他看着湛若水,表情很不赞同:“我觉得你没这个能力啊。”   被藐视没能力的湛若水急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坐立难安的道:“我可以努力当官的。”   萧遥闻言也哈哈一笑,轻声道:“她这样的人,只能当兄弟。”他一边伸手搂着梁溪冉的脖子,一边朝湛若水问道:“你看上她哪里了?”   “她哪里都很好。”湛若水看着梁溪冉,忽然弯唇笑道。   他笑起来的时候,双眸中的光好似春风化了冰雪,让人透过那笑意都能感觉他心中对梁溪冉的温存和情谊。   江颐被这样的柔情闪了下眼,目光深不可测的落在一旁的沈少钦身上,然后道:“可是你有个和你共患难的美人啊。”   湛若水被萧遥说的满面别扭的时候,沈少钦忽然颔首,她望着萧遥,狭媚的眼角飞扬出一抹漂亮的弧度:“萧国舅,我同湛公子也只是共患难而已。”   看着沈少钦垂落在耳旁那散乱的发丝,萧遥垂在身旁的手微微一动,险些就抬起来替她拂整了发丝。   好险才止住心里那涌起的怪异感觉,萧遥赶快喝杯茶压压惊。   一杯热茶下肚,他这才舒了口气,望着沈少钦那笑而不语的模样,不由得问道:“你先前不是一心想扑倒他吗?怎么就改注意了?”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沈少钦一点也不意外。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她把目光落在萧遥那张俊俏非凡的脸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如今有其他事要做。”   萧遥心中一囧,难不成她又看上自己了?   但不行,朋友只能做朋友!   他连忙捂胸,后怕的看着她。   沈少钦见状,嘴角扬起的笑意忽然就落了下来:“萧国舅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萧遥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湛若水和沈少钦道:“我在西街有一处宅院,你们直接住进去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   湛若水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遥打断:“三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笑眯眯的拈起一颗鱼皮花生递到梁溪冉嘴边,笑道:“既然是朋友,我得罩着你们啊。”他扭头看着梁溪冉:“你说对不对啊?三弟?” 第43章   梁溪冉看着他指尖的那一粒花生米,一时间有些怔愣。   因为她忽然就想起了相里续,想起他那夜给自己喂开心果的时候。   她眨了眨眼睛,本能的用手去接过萧遥指尖的花生放入嘴里。   萧遥见状,眼里蕴了灿烂的笑意,直接把一碟子鱼皮花生都推到她跟前。   梁溪冉唇角微抿,觉得甚是想念相里续。   灿烂的春光为他们增添了几分热闹,几人在得意楼吃喝的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除了梁溪冉和萧遥两人,所有人都被萧遥灌趴下了。   萧遥虽然醉的厉害,但他有个习惯就是,灌酒必须得把一桌人都灌趴下他才会彻底醉过去。   于是他给梁溪冉倒了杯酒:“来来来,喝一杯,出来混的怎么也要会喝酒。”   梁溪冉抽抽鼻子,这酒不同于上次相里续带她喝的梨花酿。   这是萧遥最爱的太白酒,霸道浓烈的酒气窜入梁溪冉的鼻尖,她低头看了看这酒,觉得这清白亮色的酒中蕴含着比食物还高的能量,于是忽略了上次一杯醉的事情,低头就干了这杯酒。   烈酒入喉,带着火辣辣的能量让梁溪冉双眼一亮,随即便一头磕在桌上醉死过去。   萧遥醉眼朦胧的指着她大笑,然后也一头醉死在桌上。   屋内杯盏狼藉的趴了一桌人,得意楼以湖光山色的风景闻名。   萧遥定的雅间又刚好傍山而居,几人醉倒之后,就有几个护卫打扮的人外面翻身进了雅间,手脚迅速将湛若水和沈少钦两人蒙着麻袋抗走。   等日落时分,萧遥这才捂着脑袋从桌上醒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内没了湛若水和沈少钦两人的身影,有些奇怪的道:“人呢?哪儿去了?”   “谁不见了?”江颐的酒也醒了,他听见萧遥的话,下意识的睁眼问道。   “湛若水和沈少钦不见了。”萧遥忙道。   “啊,那去找找。”   因三人今天都没带小厮,只能叫来了得意楼的伙计和老板,听他们说没见着两人出去,这才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萧遥和江颐面面相觑一番,萧遥皱眉,移开目光落在桌上的酒壶上。   平日他的酒量是千杯不醉,今日却才喝了一坛酒就醉了过去,这太不寻常了。   于是他看着江颐道:“会不会是被庆王的人给抓走了?”   “有可能。”   江颐点头,他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梁溪冉,连忙上前将她摇醒,将湛若水和沈少钦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她。   梁溪冉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听了这消息,她偏头看着江颐:“找回来?”   江颐一听,忙思忖道:“庆王向来睚眦必报,这次沈少钦让他们庆王府失了面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顿了顿,他又道:“我在掌守卫当值的时候,曾听谢大人说庆王有个动私刑,折磨人的院子,不如我们带着人去把他们救回来?”   “不行啊。”萧遥不赞同:“我们又没确凿的证据证明了是庆王绑的人,怎么能带着人冲进去,更何况……”他看着江颐道:“湛若水和沈少钦两人的身份,实在太轻微了……”   江颐闻言,面色一沉。   确实,皇族宗室想搞死一两个平民百姓那就跟玩儿似的。   他们有什么理由带着人去闯庆王的院子?   难道,就这样任由湛若水和沈少钦落在庆王手里?   江颐正苦恼间,旁边的梁溪冉却抓着绣春刀就站了起来。   他连忙抓住她的手:“去哪里?”   “救人。”梁溪冉想法很简单,她罩着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动!   “咱们不能这样贸然的闯进去。”   江颐正苦口婆心的劝阻的时候,旁边的萧遥双眼一亮,道:“有了,咱们可以隐藏身份,偷偷潜进去把他们救出来。”   江颐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连忙带着梁溪冉把身上的飞鱼服换成了夜行衣。   三人换装完毕,跟着江颐赶到庆王动用私刑的院子前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萧遥站在院子前,扭头对江颐和梁溪冉道:“我在这里等你们。”   “你不进去?”江颐反问。   “我不会功夫啊。”萧遥无奈的回答。   江颐这才反应过来还真是,于是他扭头对梁溪冉道:“三妹妹我们翻进去,找到他们就出来,千万不能恋战知道吗?”   “好。”   梁溪冉回答间,已经一跃而起,从墙头飞了进去。   江颐见状,连忙跟着飞了进去。   两人本来打着暗地里行事的风格,谁曾想一跳进去,就惊动了院子里的护卫。   江颐和梁溪冉被人团团围住,江颐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但下意识还是想把梁溪冉护在身后。   谁曾想梁溪冉见被人围住,抬脚就把围在前面的两人给踢飞。其他人见状,连忙拔剑朝梁溪冉攻去。   察觉到身后凌厉的风声,梁溪冉一个后翻,轮圆了手里的长剑,以无比强悍的姿态带着江颐冲出了包围。   然而,庆王网罗在手下的高手,早在两人闯进院子里的时候就有所戒备。   纵然梁溪冉身手厉害,但面对重重包围,难免一时半会也分不出心神来。   江颐功夫一般,眼看要被人刺在肩头的时候,梁溪冉忽然一剑扫来,替他挡住了攻势。   她拎着江颐的衣襟,一步跃上房梁,正要从屋顶强行冲入内院的时候,不想暗处忽然袭来一人,那人动作极快,直朝梁溪冉的面门要害袭来。   梁溪冉一个侧身快速躲开,便握剑迎上,她手里的剑也直逼那人手腕的脉门斩去,那人闪躲不急,被梁溪冉斩下一只手来。   乘他病,要他命。   梁溪冉瞬间又再度袭上,一脚将那人踢飞到了院子里。   借着院内的灯火,两人这才看清,倒在院子里的那人是一个独眼老者。   此人正是庆王身旁的那个叫隆叔的人,隆叔握住被斩断的右手,面容阴戾的盯着两人:“不知两位高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把人交出来。”梁溪冉松开江颐从房上调戏去,长剑指着隆叔淡声开口。   庆书闻言猛然抬头,在对上梁溪冉那双沉静凉淡的眼眸时,隆叔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府中没有二位要找的人。”   梁溪冉懒得同她们啰嗦,直接提剑砍翻了众人,身形流畅的冲进了内院。 第44章   被扔在屋顶上的江颐见状,心中一惊,觉得自家妹子的武力值又刷新了他的三观。   眼见着隆叔一行人尾随着梁溪冉也冲进了内院,江颐连忙踩着屋顶也跟了进去。   他在房顶看着梁溪冉在一群追凶中萧遥自在的身影,心底忽然感觉到一股兴奋,浑身战栗的感觉让他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快意人生。   夜风很大,梁溪冉身上的夜行衣竟也随风扬了起来。   内院的某间屋里,湛若水和沈少钦此时正满身伤痕的被人装在翁中,翁中的水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   而庆王一脸兴奋的坐在椅子上,让人往翁下添柴。   庆王最大的爱好,就是用酷吏的刑罚将人一遍遍的折磨,然后在人将死未死的时候把人丢在翁中活活煮熟。   看着翁中升起的青烟,庆王陶醉的眯起双眼,他仿佛已经可以闻到空气中那令人陶醉的肉香。   下一刻,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庆王吃惊,扭头望去,见门口站着一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   他忽然尖叫起来:“来人!来人!来……”他的话还没吼完,梁溪冉直接抬脚,把庆王以及那些往翁下添柴的下人踹飞撞在墙上。   跟随在梁溪冉身后的江颐见到屋内那血腥的场景,瞳孔一缩,连忙上前和梁溪冉一起把湛若水和沈少钦从翁中捞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梁溪冉还不忘把庆王丢进了翁中,滚烫的开水烫的庆王尖叫,直到梁溪冉和江颐他们跳出了院子都还能听见庆王那杀似的叫声。   “怎么样?”萧遥见他们出来,连忙上前担忧问道:“还活着吗?”   “恩。”   梁溪冉扛着湛若水飞快朝前走,看着从他们身上一路滴落的血迹,萧遥忙箭步上前:“快,去我府上。”   救人之事刻不容缓,三人带着湛若水和沈少钦很快就进了萧遥府中。命人给湛若水、沈少钦救治的时候,萧遥还不忘让人去收拾一路留下的血迹。   当大夫赶到的时候,湛若水和沈少钦只剩下了一口气。   看着两人身上布满的各种伤痕,江颐和萧遥两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幸亏他们去的及时,否则再晚一刻,只怕两人命都没了。   他们心情正无比沉重间,忽见其中一个大夫要上前沈少钦的衣裳,萧遥忙跳出来道:“这是个姑娘,我们先避开……”   这话还没说完,大夫已经把萧遥的衣襟给了。   萧遥和江颐眨眼,看着沈少钦那同样布满恐怖伤口的上身,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然后才恍然大悟,胸呢?   沈少钦怎么是个平胸?   两人正呆滞间,大夫已经手脚麻溜的给沈少钦上药治病。   萧遥和江颐面面相觑片刻,忽然扭头看着梁溪冉,一脸懵逼的问道:“这是个男的?”   梁溪冉偏头看了眼沈少钦,然后点头,显而易见的问题啊!   见她点头,萧遥和江颐这才反应过来,异口同声的感叹道:“啊,这是个男的!”   江颐感叹完,忽然上前伸手蒙住梁溪冉的眼睛,把她往门外推:“三妹妹你不能看。”   梁溪冉:“…………”   把梁溪冉推出了屋外,不一会儿萧遥也走了出来,他还没从沈少钦是个男人的真相缓过神来。   一见到梁溪冉那漂亮清俊的容貌和淡然的风度姿态,萧遥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扒拉梁溪冉的衣襟:“所以你这么生猛,也是个男的对不对?”   “砰!”   梁溪冉直接把他扔一边去,萧府的下人见萧遥那四脚朝天的模样,都一脸惊恐的看着梁溪冉,好像她是个怪物一样。   梁溪冉没介意,一脸淡然的吃着手里的东西。   倒是江颐在一旁义愤填膺的指责萧遥不该对梁溪冉动手动脚,萧遥在仆人的扶持下从地上爬起来,他正了正额头上的东珠抹额,一脸无奈的说:“比起沈少钦那样柔转千回的美人儿,我更有理由觉得老三是汉子啊。”   “滚,你才是汉子,你全家都是汉子。”   江颐想也没想反口骂道,萧遥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本来就是条汉子。   闹过之后,几人又开始担忧湛若水和沈少钦的安危。   今天庆王在他们手里吃了个大亏,他们还好说,背后有人不怕庆王找茬。   但湛若水和沈少钦两人任何背景都没有,他们三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住他们两,这以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为湛若水和沈少钦的安危忧愁间,江颐忽然双眼一亮,一脸机智的看着萧遥和梁溪冉道:“你们还记得沈少钦说楚馆中用芙蓉膏控制他们的话吗?”   萧遥点头:“怎么了?”   “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奏请给陛下,段柯怎么说也是宗室之人,染上芙蓉膏这种有瘾的东西,陛下不可能不查。”   看着江颐一脸‘’的表情,萧遥也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借着楚馆用芙蓉膏控制美人的理由,让陛下以为有人用芙蓉膏控制宗室之人……”   话还没说完,两人便相视一笑。   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定会震怒,到时候下令彻查芙蓉膏之事,庆王府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在庆王府自顾不暇的时候,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对湛若水和沈少钦下手?   毕竟两人是牵扯出芙蓉膏的人啊!   想到就做,江颐连忙和萧遥准备连夜跑进宫中将此事禀报给。   丰庆帝得知此事,勃然震怒,命江颐和掌守卫着手彻查此事。   而江颐和萧遥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误打误撞的竟然真的将芙蓉膏流传在汴梁的内幕给揭开了。   城内某处宅院里,那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人勃然大怒,两个竖子,误他大事。   “来人。”他阴郁凶狠的声音从斗篷中传了出来:“暂时终止一切活动,紧密监视段柯、江颐、萧遥几人!”   “是!”沈少钦是个男的,前面隐约有伏笔,不造你们看出来没? 第45章   到了后半夜,大夫出来告诉几人,湛若水和沈少钦的状态终于稳定了下来。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一松下来,江颐觉得要了他的命,今天三妹妹第一天当值,他带着她夜闯庆王别院不说,还在外面呆到后半夜还没回去。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杀!   他扭头,沾沾紧紧的看着梁溪冉:“三妹妹,你还回去吗?”   梁溪冉一怔,回去?   想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仪国公府的三小姐。   这大半夜的好像是该回去!   于是她放下吃光的盘子,拍拍,走了。   江颐一见,赶紧跟在身后,虽然梁溪冉武功高强,不怕,可他作为哥哥总要看见她安全翻进了仪国公府的那堵高墙才能放心。   梁溪冉第一次晚归,可让她院子里的丫鬟吓的够呛。   一见她精神十足的回来,连忙去给老夫人回了话。   老夫人得知她回来了,连忙过来,仔仔细细的问了她今天做什么事情,这才捧着心肝儿回了自己院子。   这个孙女她虽然全当孙子养,但也没想到这个假孙子实在太能折腾了。   老夫人心里滋味很复杂,又提笔给远在庄子里养病的仪国公写了封信。   上次她本想让仪国公回来做主,却没想到仪国公接到她的信,只回了两个字:由她!   是以老夫人这才敢让梁溪冉放飞心灵,跑去掌守卫当值!   这一个夜晚,在梁溪冉安全回了府,这才落下帷幕。   因为江颐得了丰庆帝的命令去彻查芙蓉膏一事。   是以第二天一早,江颐就带着梁溪冉和一群掌守卫浩浩荡荡的闯进了庆王府。   当他看到庆王一张脸被烫成了头,心里那个暗爽的同时,还不忘一本真经的向庆王说明了来意。   庆王目光落在带着面具的梁溪冉脸上,他总觉得梁溪冉身上的气度和昨夜夜闯别院的黑衣人很像。   面对庆王那直勾勾的目光,梁溪冉遂抬头扫了一眼庆王。   那凉冷的眼神,吓的庆王心中一抖。   江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梁溪冉面前,面上保持着公事公办的笑意:“王爷,为了查清芙蓉膏的来源,我们必须要审问段柯。”   庆王一听,表情一冷,却因动作弧度牵扯到被烫肿的脸,连忙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   他用手捂着脸,一脸烦躁的让人把江颐和梁溪冉带了下去。   当两人走后,他扭头望着站在身后的隆叔,神色阴鸷的问道:“是他吗?”   隆叔低头看了眼断掉的右手,神色阴阴的点头:“是他!”   庆王闻言眉头一跳,这些人竟然赶在庆王府头上动土,真当他是吃素的?   不管怎么说,江颐他们和庆王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当江颐和梁溪冉跟着庆王府的下人来到段柯的院子里时,正遇上了段柯发脾气。   听着里面传来的打骂声,江颐连忙凑到梁溪冉耳旁道:“宗室的人或多或少都遗传了高祖的戾气,以后遇到这样的宗室,你尽量暗地里动手。”   风把江颐的话吹散在梁溪冉耳旁,梁溪冉闻言,认真无比的点了点头。   江颐见状这才放心,他扭头望着身后的掌守卫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和老三进去。”   话落,他带着梁溪冉走进去的时候,正好和从里面退出来的丫鬟碰了正着。   那丫鬟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不过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想来是伤的不轻。   江颐暗叹一声作孽,便走了进去。   此时,段柯正仰面躺在,见江颐和梁溪冉进来,一张脸上满是狠戾:“给我滚出去。”   “我们奉旨来的,让我们滚就是让陛下滚!”江颐指着段柯,居高临下、一身正气的冷笑:“段柯,长狗胆了啊!”   段柯被江颐的态度气的差点吐血,他一激动,那里便传来更剧烈的疼痛。直接疼的他蜷缩在,生无可恋的时候,忽然瞥见了地上那投下的妍丽无比的剪影。   段柯一下子就被那抹绝色的影子所吸引,他呆呆的望着那抹影子,忽然连那里传来的剧痛都忘了。   段柯真不愧是色鬼中的战斗机,看完了影子还不够,还要抬头望一眼真人!   梁溪冉站在那里,身上的飞鱼服被从屋门窜进来的凤吹的飘来荡去,那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有种无懈可击的美。可那双微挑的眼中,却有着凉冷的寒意。   段柯激动的浑身都在抖,这样的美人无论是在上还是在下,定然都有着令人销魂的滋味。   他控制不住的出声,对上他那样遐想恶心的眼神,梁溪冉眉一挑,已经踹了过去。   看着他滚落在地,却还不忘痴迷的盯着梁溪冉。   江颐忍无可忍的又踹了过去:“太恶心了,都没了还想那些龌龊的事情。” 第46章   江颐死死的皱着眉头,他挡在梁溪冉身前,阻绝了段柯的视线。眼中看不到梁溪冉的身影,段柯失落的回神,他回神便觉那里传来一股生命不可承受的痛处。   江颐见状,这才松了眉头。   他险恶的盯着段柯:“你的芙蓉膏哪儿来的?”   段柯面色一变,大声道:“什么哪儿来的?我不知道。”   江颐冷笑一声,盯着他道:“我奉陛下之名来查你,你要是不说,我就只好带你回去。”他目光挑眉睨着段柯,笑:“你刚断了还没痊愈,带你回掌守卫,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那些刑罚”   “你敢!”   “我当然敢,你不过一个王府庶子,怎么还以为庆王会为了你反抗陛下。”江颐哼着声说:“反抗陛下,那是谋反,要砍头的。”   这话一落,刚才还色厉内荏,不住反抗的段柯忽然就没了动静。他凄凄惨惨的笑了两声,看着江颐道:“芙蓉膏能有什么来头,还不是那为捞银子想出来的玩意儿。”   “所有的都有?”江颐反问,他虽是常客,但还未曾见过哪家用芙蓉膏来招待他的。   段柯摇头:“不知道。”说着,他有些不自然的道:“这助兴的玩意儿有什么好查的?”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玩意儿上瘾?”   江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段柯面色一变,江颐立马道:“老实交代,谁带你去食用芙蓉膏的?”   段柯表情有一瞬间的紧张,随即他却嗤笑起来:“逛谁不用些助兴的玩意儿?这还需要人带?”   江颐挑眉,而一旁的段柯则趴在地上痴痴然的望着梁溪冉那美如玉的身影,心想,要是能和这样的美人儿共度,就是死了他也愿意。   在段柯那淫逸欢喜的表情中,梁溪冉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把段柯砸晕在地。   江颐叫了声砸的好,这才带着梁溪冉大摇大摆的出了庆王府。   丰庆帝让江颐查芙蓉膏的事情,江颐觉得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了重用,便一身正气的把汴梁城内的各家都查了个遍。   汴梁多权贵,楚馆这种进账小金库好多背后的主人都是京中权贵。   看着被江颐和梁溪冉两人闹的鸡飞狗跳的楚馆,好多人暗地里都恨的牙痒痒。   但江颐拿着陛下的圣旨,谁也不敢出面阻止啊。   梁溪冉也很高兴,因为这些天跟着江颐各种搜查,让她头一次感觉了身而为人的乐趣。   查芙蓉膏本是江颐拿来压制庆王府的由头,却没想到两人连着折腾了好几日,查遍了京中所有楚馆。   居然收获了堆成山的芙蓉膏,直觉告诉江颐这事不简单,便起身进了宫中朝丰庆帝禀报。   而在此时,汴梁城内的某处宅院内,那全身笼罩黑斗篷里面的正听着手下在禀报此时。   “主上,要将他们全都杀了吗?”   黑衣人沉吟良久淡道:“不,此事我自有计较。”   当江颐赶到皇宫内将此事禀告给了,丰钦帝一听他的战果也很是惊人,忙问道:“可查清芙蓉膏的来历?”   “陛下,臣查出那些芙蓉膏乃关外的商人带入我秦国的。”江颐上前一步朝丰庆帝禀报道:“芙蓉膏最开始实在益州那边流传,是控制美人所用的物件。”   说道这里,他忍不住看了丰庆帝:“陛下,臣有个斗胆的请求。”   看着他,一脸威严的道:“说吧。”   “臣前几日拘了好些吸食芙蓉膏上瘾的人,臣想请陛下去掌守卫亲自查看那些人的症状。”说道这里,江颐抖了抖身子,沉着声音道:“那些人的状态真是惨不忍睹啊!”   听他这样说,浑身的气压一凝,属于天子的威严立马朝江颐扑去。   江颐连忙低头敛住呼吸,整个大殿一时沉静下来,半晌之后,他的耳边才传来低沉的声音:“摆驾掌守卫!”   “是。”   江颐偷偷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浸出的汗水,赶紧带着到了掌守卫。   当江颐带着到了掌守卫的地牢,恰好遇见一些吸食芙蓉膏毒瘾发作的人。   看着眼前那些面色恍惚,犹如发狂,不停的拿头去撞墙的人,丰庆帝显然被吓了一跳:“这……这是……”   “陛下,这些就是吸食芙蓉膏上瘾的人。”   江颐初次见到这种现象也是被吓了一跳,你能想象前一秒还好好的人,忽然像是被恶鬼上神了一边,表情极度惊恐的撞墙自残、伤人吗?   丰庆帝亲眼看着那些芙蓉膏毒瘾发作的人,撞晕在地上之后,忽然大汗淋漓的寒颤起来,浑身上下起了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犹如被人去毛的死鸡一般恶心,更别说这种症状还伴随着呕吐、大小便的状态。   闻着空气中的恶心气味,感觉置身于人间地狱一般。   被则场景恶心的心里发毛,赶紧带着人从地牢里出去。   到了掌守卫门口,连忙深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的反感和恶心,直到情绪平复了一点,他才凝眉看着江颐:“此事,你怎么看?”   “啊。”江颐忙答:“臣觉得芙蓉膏这种有伤国本的东西,必须下令禁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丰庆帝闻言有些诧异,他看着江颐那张隽秀如玉的脸,随即反应过来,再是纨绔,也是熏陶着权势和朝事长大的人,怎么说肚子里也有几分货。   看着江颐,沉吟了一会儿道:“朕命你带人将汴梁城内所有吸食芙蓉膏上瘾的全都抓起来,让城中的百姓亲眼见一见吸食芙蓉膏上瘾的人发作时的恐怖状况,让所有人应以为戒,再将芙蓉膏当众焚烧。”   江颐也知事情的严重性,忙接了命令,带着梁溪冉和掌守卫秘密将那些沾染芙蓉膏的人都抓了起来。   谁知,这一抓,竟然抓了上千个。   得知这个消息,暗地里抖了一下手,他屏住呼吸,当即下令,全国彻查芙蓉膏一事。   时候,看着江颐,沉着声音道:“彻查芙蓉膏一事,你立了大功,朕决定升你的官。”   江颐一听忙道:“陛下此事功不在我一人身上,都是兄弟帮忙啊,江颐不敢独揽勋功。”   闻言点头:“升,都升。”话落,他扭头看着江颐:“朕方才在掌守卫见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他是谁?”   有些人无论出现在哪种地方,都有本事成为万众瞩目的人。   梁溪冉便是如此,不用前呼后拥,不用惊世之貌,也不用穿紫袍玉带,因为她脸上的面具和那随时随地都在吃的性格足以在世人中脱颖而出。   面对庆丰的的询问,江颐忙自豪道:“陛下,她是我们掌守卫新招的人。这次的芙蓉膏彻查事情,全靠她用武力镇压,我们才能进展的这么顺利。”说了半天,他终于在最后的最后想起了梁溪冉的名字:“陛下,她叫良心安,就是朝天宫杀虎的那个。”   “啊……”   诈然一听有些失态的叫出声来,随即便反应过来,拿出天子的威仪,意味深长的看着江颐:“原来是她啊!”大家五一快乐 第47章   江颐不知道早就从相里续口中得知了‘杀虎良心安’的真实身份,还一个劲儿的朝推荐人才:“就是她,就是她,办事的魄力比臣好多了。”   看着江颐那与有荣焉的模样,心中的情绪转了几个弯,最后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和你升一样的官,当个百卫掌。”   “谢陛下。”   江颐喜滋滋的上前谢恩,淡淡一笑,带着宫中的内侍回了宫中。   坐在龙辇上,目光凝重的望着前方,益州芙蓉膏,川南铁矿案,这一件一件突如其来动摇国本的案子,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   觉得头疼,他拿手捏了捏眉心,过了半晌才淡淡开口:“去,顺着江颐查出来的线索,暗地里继续追查下去。”   的话落,空中似乎闪过一道人影,又似乎只是一阵风悄无声息的吹过。   江颐喜滋滋回去的时候,恰好遇上留下小黄门在那宣旨。   众人接旨一听,发现都官升一级,心里都特别高兴,全都围在江颐身旁朝他道谢恭贺。   够义气是江颐身上最大的优点,见大家都这么高兴,他大手一挥,豪爽无比的说道:“做兄弟就是要这样,官要大家一起升,财要大家一起发。”说到这里,他咧嘴一笑:“为庆祝大家升官,今天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好一个不醉不归,好一个一醉方休!   谢秋看着情绪高涨的众位手下,目光落在江颐脸上,心道:这江家小子,是块当领头人的料!   随即谢秋又将目光从江颐身上落在一旁专注吃东西的梁溪冉身上,谁想,他的目光刚移过去,就对上梁溪冉那双清明锐利的眼。   谢秋摸着下巴,慢悠悠的想:这人最大的优点就能聚齐一堆领头人,唔,很有当万众之头儿的潜质!   梁溪冉吃着东西,走在江颐身侧。   而两人身旁则拥簇着众多掌守卫的兄弟,大家对不爱说爱,只爱吃东西的梁溪冉表示也很服气。   没别的,就为了她一手天下无敌的功夫。   不醉不归的时候,大家知道梁溪冉的性格,于是纷纷端起酒二话不说的敬了她一杯。   梁溪冉有些贪恋烈酒的能量,又忌讳着一杯醉的酒量,还在犹豫间,江颐已经拿过她手里的酒碗哈哈笑道:“老三的酒我包了。”   “这可不行,都是百卫掌,可不能帮喝。”   江颐仰头喝干了酒,一抹嘴巴笑:“老三是个一杯醉,你们就不怕她喝醉了酒拿你们练靶子?”   众人一听,你看我,我看你,再齐齐看着梁溪冉放在一旁的绣春刀,心里都很犹豫。   和梁溪冉办公的往事在历历在目,好家伙,她一冲上去,只给人两人选择。   反抗或者投降。   选择反抗,打!   选择投降,打!   这两个打字之间,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下手的轻重。   面对这么暴力的百卫掌,大家心里都耸了,纷纷叫嚣着要梁溪冉以茶代酒的喝一杯。   见大家热情高涨,江颐倒了碗里的酒,给她斟满了茶水这才将碗递给她。   面对大家炯炯有神的目光,梁溪冉二话没说仰头干了。   喝茶喝酒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豪爽利落的姿态迎得了众人的欢呼和鼓掌。   梁溪冉翘了翘唇角,然后一头倒了过去。   “…………”   众人看着她醉死过去的样子,再看了看刚才喝茶的那个碗,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沾酒就醉?   江颐率先反应过来,忙抱着梁溪冉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们喝喝喝……”   大家一看头儿抱着头儿走了,面面相觑半天,又欢快的开始喝酒划拳。   反正今儿高兴,不醉不归!   掌守卫都是糙汉子,虽然注意到了江颐的公主抱,但转眼就被酒精埋在脑后。   但酒楼的其他人见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两个大男人公主抱,这里面有奇闻。   目光都跟着两人的身影去了,转眼,汴梁城就传出了一个名为《我和兄弟在掌守卫那不得不说的故事》   当然,这事儿两位当事人不知道。   江颐抱着醉死过去的梁溪冉不敢回仪国公府也不敢回尚书府,于是只能抱着梁溪冉去了萧遥的府中。   此时萧遥正和一众美人在荷花池里嬉水玩闹,见江颐抱着梁溪冉进来,微微挑了挑眉:“怎么倒下了?”   江颐很无奈:“沾酒就醉。”   随即他又把目光落在那满池子盛开的荷花上,有些感叹道:“国舅就是任性,早春就能引温泉养了这么一池子盛开的荷花。”   郎朗阳光之中,萧遥将沾满水的凌乱黑发往后一拨,几缕长长的发丝依旧贴着他脖颈,蜿蜒到了敞开的胸膛上。   萧遥长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江颐:“我这一池子温泉可比不上你们江家那一座用金丝楠木造成的宅子。”   他用手掬了些水,随意无比的朝梁溪冉脸上弹去。   温凉的泉水打在脸上,梁溪冉蹙了蹙眉,随即便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阳光照进眼里,她下意识拿手挡住,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水声,她连忙扭头,神色茫然的望了过去。   “醒了。”萧遥立在水中,慢悠悠的问道。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似乎每次沾了酒,她的神思都会变得恍惚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她低头,见自己还在江颐的怀中。   忙从他怀里下地,耳边又传来萧遥的声音:“他们两人此时应该在内院赏竹,直接过去就去。”   萧遥口中他们自然是指的湛若水和沈少钦,不过既然来了,梁溪冉和江颐便也过去看一看。   自从将两人救出来之后,他们一直忙着查芙蓉膏的事情,还没去看过两人呢。   萧府的竹林前,湛若水正在看书,而沈少钦则坐在那里,望着眼前翠绿挺拔的竹子发呆。   听见江颐和梁溪冉两人走近的脚步声,沈少钦率先回头,看见两人脸上也没甚表情,而是又将头偏过去继续看着竹林发呆。作者只会码字,不会卖萌。   喜欢看的请收藏、留言,也可以推荐给你的朋友哦 第48章   江颐见状,心想,这人不会是被庆王用极刑给弄傻了吧?   随即便听便见耳边传来湛若水那结结巴巴的声音:“……溪冉,听说……是你救了我。”   看着湛若水红的像晚霞一样的脸,梁溪冉淡淡的点了点头。   湛若水目光迷离的瞧着她:“又给你添麻烦了。”   梁溪冉微微偏头,看着他毫无波澜的吐出三个字:“习惯了!”   湛若水:“…………”   江颐却是一笑,道:“湛兄我可告诉你,和老三的相处之道,要么你压她,要么她压你,你这样害羞可是不行的。”   湛若水低头,表情呐呐的低头没说话。   其实他心中对梁溪冉的感情很复杂,他有点怕她,但更想接近她。   所以每次看见梁溪冉,他都觉得自己唯唯诺诺不能放开自我!   湛若水独自沉浸在那复杂的情绪里的时候,萧府的下人已经络绎不绝的送来许多吃食。   梁溪冉见状,眸光一亮,便坐在石桌前吃着丫鬟送上来的东西。   湛若水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吃的香,不由自主的弯了弯眼,脑中想到了两人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她一直没变,他的心意却变得越来越喜欢。   江颐坐在一旁,随手挑了颗冰镇葡萄扔进嘴里问道:“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湛若水答:“好多了。”   其实两人脸上的青肿消了不少,可身上那些深入见骨的伤根本没怎么愈合。之所以湛若水会这样回答,也只是不忍让他们太过担忧。   江颐又道:“以后庆王绝对不敢再找你们麻烦了。”   湛若水点点头:“多谢江公子。”   “大家都是兄弟嘛。”江颐咧嘴一下,随即把目光落在一旁的沈少钦身上,有些惊奇的道:“沈少钦,你明明是男人怎么总穿着女装?”   沈少钦闻言回头,此时正值午间,阳光为他笼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此时湛若水也回过头来看着他,其实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了他好久。   沈少钦面对着江颐,湛若水只能看到他侧面的轮廓。   他狭长的眼尾挑出一抹弧度,清越的声音有些渺然的传来:“我这样的人,生来便是玩物。无论是男人的,还是女人……”   听见这番话,众人都愣住。   沈少钦精致的脸上绽开一抹笑意,这笑刚浮现便又收敛起来:“……现在,我却不想做玩物了。”   他浅浅淡淡的声音落进了众人耳中,沈少钦又转回头去,看着那前方绿的像无暇翡翠的竹林,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不想做玩物,便只能拥有权力!   江颐和湛若水听见这话有些懵,梁溪冉却拿起一整串葡萄,一边吃一边说:“想法很美好。”   江颐闻言率先反应过来道:“既然这样,不如去掌守卫?我和老三罩着你。”   沈少钦笑而不语,江颐却打定了注意的说道:“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伤好了以后,就跟着我回掌守卫。”   沈少钦闻言表情不变,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   起风时,风吹动了几人的衣衫,也将竹林吹出了一阵沙沙声。   几人坐在那里,唯有江颐聒噪的不行。   不多时,萧遥穿着一件天空蓝,银线绣百花绘的衫子走了过来。   江颐一见他过来,忙喜滋滋道:“萧遥,以后沈少钦也去掌守卫当值。”他一脸自豪的看着梁溪冉和沈少钦道:“以后掌守卫的颜值就靠我们撑起来了。”   江颐虽然性子跳脱散漫,但长得也是隽秀非凡。   穿着飞鱼服,拿着绣春刀随随便便往哪儿一站,也是一副眉飞色舞的画。   萧遥闻言,微微勾唇,目光却落在沈少钦那张苍白精致的脸上。半晌之后,他收回目光,问道:“他答应了?”   “嘿,不答应他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江颐觉得萧遥问的莫名其妙:“我们几个好哥儿在一处那多好。”   萧遥拈了颗葡萄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却是不回答江颐的话。   就他看来,这位沈少钦可是个注意大着的人物。   听着江颐还在说着沈少钦将来加入了掌守卫他们要如何如何的话语,萧遥不由得有些羡慕,觉得江颐在汴梁权贵圈中混了这些年,还能保持如此天真的性格,委实难得啊!   想到这里,他错眼看着梁溪冉。   见她坐姿端正,形容优雅的拿着串葡萄吃个不停,便觉得赏心悦目。   他弯了弯眼,朝梁溪冉问道:“我有点好奇……你每天吃这么多,怎么就不长胖?”   自从他进入汴梁以来,见过的贵族小姐,哪个不是为了身材能不吃就不吃,就没见过像梁溪冉这样一直吃个不停的人。   就算不胖死也得给撑死啊!   “吃的东西成了驱动这具身体的能量。”梁溪冉直白的话让萧遥没听懂,不过看他没懂的样子,她也不算再说了。   但她不说,不代表萧遥不问啊。   于是萧遥半懂不懂的又问:“那你不吃会如何?”   梁溪冉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眨了眨眼,才轻声说:“不吃,动不了。”   萧遥愣了半天,才将这些话连串起来。   他神色好奇的看着梁溪冉的肚子,以为梁溪冉就是他看过的神鬼传奇中那中天生与众不同,拥有神奇能力的主角。   在他脑洞大开以后,再看梁溪冉的目光就变得有些不同了。   江颐一看她这眼神,忙张开双臂护小鸡似得把梁溪冉护在身后:“喂喂喂,你这水性的家伙可别打老三的注意。”   旁边的湛若水一听,立马目光严肃认真的直视着他。   面对两人这防备又嫌弃的眼神,萧遥笑的荡气回肠:“爷这是风流倜傥,你们放心,我对老三这种缺乏女人味的汉子没兴趣。“   “胡说,溪冉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儿家。”   湛若水一脸正气的反驳,看着他把梁溪冉当宝贝一样的神情,萧遥耸了耸肩,点头敷衍道:“对对对,天底下就老三最美,老三最好,老三最棒了。”话落,他随手将手里剥好的葡萄往梁溪冉面前一丢。   葡萄来袭,梁溪冉想也没想的张口接住。   于是她获得了,萧遥的一记宠溺摸头杀! 第49章   湛若水见状,一言不发的扒拉过所有的葡萄,一颗颗剥好,再拌了白糖,用琉璃碗装好这才推到了宋以真面前。   湛若水算是梁溪冉来到这世上的第一个喂食官,所以梁溪冉对他的态度其实比其他人都柔顺不少。   面对湛若水那温柔如水的眼眸,梁溪冉对他点了点头,这才端起葡萄吃了起来。   早春的日照时间不长,当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江颐便和梁溪冉告辞,回了掌守卫。   湛若水依依不舍的目送着梁溪冉身影离开,久久也不能回神。   萧遥拿手撑着干干净净的额头,淡道:“别看了,你这辈子注定只能仰望她的背影。”   湛若水闻言面色一变,良久都没有说话。   耳畔的风过了又过,直到将温暖的空气都吹得冰凉时,他这才开口,轻声道:“我总会成长为可以和她并肩的人。”   萧遥闻言,懒懒散散的将眼眸半睁。他在清风中打了个哈欠,小声道:“那你加油。”   湛若水抬头望天,那双纤尘不染的眼眸里沉入了一抹决心。   哪怕前方满路荆棘,他也会奋不顾身的勇往前行!   到了晚间,萧遥府上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当萧遥踏进前厅,看见那傲然直立的大红宫装的人影时,眉头微微一蹙:“你怎么来了?”   “萧遥……”   那人回头,唤了他一声,萧遥顿觉心绪涌如山。   他目光复杂的望过去,却不敢看她的脸,只能把目光落在她额间点缀着的禅鬓额花前。   明亮的火光映着她的脸,洁白无瑕,她有双极为漂亮的眸子,很多时候那双眸子中总是带着淡淡微笑,但在面对萧遥时,她眼里的微笑只能化作苦涩。   她望着他,见他嘴角抿起,带出一抹凉薄的弧度,便苦笑一声,将眼里、心里的情绪全都收好。   她走到萧遥面前,脸上已经带上了武装的笑容:“听说你同梁家的三姑娘结拜了兄弟?”   “如果你来是为了说这个,那就费心了。”萧遥冷冷道。   “我来,是想告诉你,陛下已经准备对世家动手。你最好和那些人保持一些距离。”话落,她又看着萧遥道:“良心安的身份陛下知道。”   萧遥表情一变,她见状,微微扯了扯嘴角说:“在陛下眼里,她当掌守卫不过是儿戏,当不得真。”   落下这句话,她再次抬眸看了眼萧遥,这才转身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当那红衣宫装女子出了门,便有两个宫婢上前,纷纷细雨中为她打伞、挑灯。   春雨微寒,她从暮色中脚步匆匆的离去。   却忽闻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凝了凝眉头,身旁的宫婢已经出口呵斥:“什么人?”   “是我……”   前方的灯光亮了亮,有人挑灯走了过来。   昏黄微弱的灯笼照映着那人的脸,他有着苍白的脸,和极精致漂亮的五官,那双微微挑起的狭媚眼中,此时却没有妩媚和轻佻神色。   他停在离她一步之遥的距离,双眸在这夜色中生出了光:“……沈少钦。”他撑着伞,说明了来意:“我能助娘娘以最快的方式登上皇后之后。”   萧贵妃蹙了蹙眉,斜飞的细雨飘湿了她的裙摆,她伸手拢了拢鬓角:“多久?”   沈少钦抬眼,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眸:“一月。”   萧贵妃蓦然抬头,她虽得受宠,也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笑言萧遥是大秦国舅。   可是只有她知道,愿意纵容萧遥,给他国舅的名声,便是让自己死心,不许肖想中宫后位。   可此人却能在一月内助自己登上后位?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沈少钦一笑:“娘娘想要中宫之主的权利,而我想要的……。”   萧贵妃闻言,目光审视的盯着他。   沈少钦提脚,拉近了两人仅剩的一步距离:“也是权利。”   这世间的权利总是让人生生死死,萧贵妃心中的阴霾一散,唇角也勾出了抹笑容:“那本宫就等着沈卿的好消息。”   她唇畔的笑容在这夜色里宛若娇花,她轻轻抬手,指尖从他合上的衣襟缓缓下游,来到腰间的锦带之上:“可惜……宫里除了皇上,只能是太监。”   正要往下的手,忽然被沈少钦按住。   他垂眸,瞧着萧贵妃染了大红丹寇的手指,微微笑了笑,倾身凑到萧贵妃耳旁,那暧昧低哑的声音佛在了她如玉的耳畔:“娘娘会有办法的。”   萧贵妃闻言,勾了勾唇角,夜色之中那眼里勾起的春意,将这雨夜的凉意驱散的一干二净。   当萧遥得知萧贵妃将沈少钦带回了宫中,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埋进了美人的温柔乡。   当江颐第二日得空,带着梁溪冉来到萧遥府中,得知沈少钦离开的时候,不可谓不震惊。   “走了?去哪儿了?”他大着嗓门问道。   萧遥慵懒无比的饮了口酒,轻笑:“去了想去的地方。”   “那到底是哪儿?”   江颐还是没懂,他扭头看着湛若水:“你知道吧?”   湛若水摇头:“我不知道。”   “哎。”江颐很伤感:“说好的朋友,怎么就不告而别了呢?”   看着江颐眉间的忧郁,萧遥淡淡一笑,把手中饮干了的酒壶放在桌上,闲闲道:“今儿春风楼有清官人,去不去?”   “不去。”萧遥摇头,又道:“你不是才万金砸了个嫩娘,怎么又念着别的人了?”   萧遥给了他一个‘你就不懂’的眼神,潇洒笑道:“红尘世俗,唯有女子最美好。”说着,他慢悠悠的补充了句:“风尘中的女子最最美好。”   话落,他扭头看着湛若水:“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最爱红尘世俗的。”这意思是询问他陪不陪他去作乐。   湛若水忙摇头,他看了眼梁溪冉,清隽如玉的脸上写满了尴尬。   江颐嗤笑一声,道:“以湛兄的文采,连考两届状元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没人愿意陪自己饮酒作乐,萧遥表示人生很寂寥,于是挥手打发了几人离开,一个人寂寥的去了春风楼。 第50章   萧遥走后,江颐和梁溪冉自然也起身离开。   湛若水站在竹林前,看着众人依次离开的身影,忽然觉得萧府虽大却终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于是他也自众人走后,带着伤去了街上,想给自己寻找一所合适的院子。   湛若水想的很简单,若要求娶梁溪冉,除了满足她爱吃以外,还得给她一个家。   虽然暂时他没钱在汴梁买一处宅子,可首先自己要做的是独立,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定能成长为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阳光明媚的街上,人来人往,湛若水穿梭在人群中不住的张望。却在不小心间撞到了一位行路的老者。   “对不住,对不住,是在下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了您。”湛若水回神连忙道歉。   那老者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见是一个长相隽秀如玉的少年书生,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惊喜道:“若水,你怎么来汴梁了?”   湛若水听见老者的话,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后也反应过来,不太确定的喊道:“……赵叔?”   “你师父那老道儿怎么样了?”那赵叔一脸喜庆的拉着湛若水说话。   “师父他老人见去年冬天去世了。”   湛若水表情有些哀伤,赵叔感叹了一句,又细细问了他师傅去世下葬的细节,   湛若水年少时父母双亡,险些被饿死,是被当地一个破道观的老道士给收养长大的。   那老道士虽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湛若水一身文章作画的本事全是他师傅教出来的。   这个赵叔多年前因事去了郑阳县结识了湛若水的师傅,两人虽是一面之缘,但也相谈甚欢引为知己,却不想一别经年,再次得知故人的消息,竟然是天人永别。   当他听闻湛若水将他师傅的后事料理的无可挑剔,洒了一回泪,这才对湛若水问道:“你这次来汴梁所谓何事?”   湛若水赧然:“晚辈想参加春闱做个京官,然后娶妻生子。”   赵叔闻言,有些惊奇。   几年前湛若水考中状元,弃官而去的事情,他还曾感叹了一回这个少年人同他师傅一般洒脱随性。   这一次听闻湛若水想当京官的时候,虽然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家主乃丞相苏肃,不若我为你推荐一番?”   湛若水忙摇头:“不用,不用,晚辈想靠自己的才学当官。”   赵叔知道湛若水受了他师傅的影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闻言便也不再多话,而是留了个地址给湛若水,让他有什么事尽管来找自己便是。   湛若水答谢了一番,便朝赵叔告辞,径直朝前方走去。   赵叔仰头看着湛若水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想了想,吩咐身旁的小厮道:“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   小厮得命去了,好半天才回来禀道,说湛若水是在找房子。   赵叔闻言,想了想,覆在小厮耳边嘱咐了几句话。   那小厮闻言,连忙点头,又消失在人群中。   这时,湛若水正向一个掮客询问附近可有合适的房屋出租,掮客见他气度不凡,推荐了好些独门院落,湛若水一听也高兴,但一问价格瞬间摇头。   只说自己没什么钱,只能租那种便宜点的宅院。   掮客一听是个穷鬼,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本想几句打发湛若水走了,却不想正好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年轻的小厮。   那小厮一进来就大声道,说是自己要为主家的小公子找个先生,若是才学被自家主家看中,则待遇从优,不仅每月有百两银钱,还能分得一处独居。   湛若水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听闻这个消息,连忙转身折了回去,对着那小厮毛遂自荐。   那小厮先是打探他一番,然后道:“你先跟我回去,我们主家得考校一番才行。”   湛若水闻言,忙喜出望外的跟着那小厮走了。   两人在路上正好遇见了骑马巡街的江颐和梁溪冉,得知了湛若水的去意,江颐点头道:“你先去,如果不如意再来找兄弟。”   湛若水闻言连忙斯文点头,然后对梁溪冉抬头微笑一番,这才跟着小厮走了。   江颐骑在马上,扭头看着湛若水离开的修长身影,想了想,又偏头问梁溪冉:“老三,你对他有意思没?”   “没意思。”梁溪冉淡淡答。   江颐点头:“那我以后不能拿他当妹夫对待,只能是兄弟。”   梁溪冉:“…………”   两人穿着飞鱼服骑在马上,大街上很多少女都在偷偷看着他们。   当然,更多的少女是红着双脸,在偷偷瞧着梁溪冉。   她一手握着缰绳打着马和江颐并排缓行,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她的脸。   面具下的那双眼似又似白雪一般教人迷恋,马蹄踩过街道,发出一阵清脆的哒哒声。这声音便沿途落进了路旁的少女心间!   江颐在一旁感叹:“老三,咱们走在街上的时候你能不吃东西吗?”   “不能。”   街头巷尾的风撩起了她朱红的曳撒,她随手扔了颗糖霜山楂丢进嘴里,这闲散肆意的模样瞧的江颐直想叹气。   他余光瞥向街旁那粉面含春的少女脸上,心想,就算老三的装备和颜值都很撩人,但这个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的毛病,怎么那些少女都不嫌弃?   他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膝澜上用金线绣的蟒首纹路,忽然有些伤心自己那被梁溪冉夺去的风头。   想当年,他可是前呼后拥的汴梁纨绔之首啊!   江颐正哀伤唏嘘间,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钟声。   他凝眸望去,便见前方的城门之上,一行锦衣卫拥簇着一个内侍拿着一道圣旨站在城墙之上。   这场景,汴梁城中的百姓并不陌生,这是宫中皇上有大事要昭告天下。   悠扬的钟声之中,全城百姓就跪倒在地;江颐也连忙带着梁溪冉从马上下来,两人跪在地上之时,便听那内侍高亢清越的声音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贵妃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淑德含章。着即赐为太子养母,钦此!”   当圣旨一落,所有人都惊讶了。   汴梁百姓都见过世面,一些对政治敏感的百姓都纷纷议论,这能以贵妃之名成为太子养母的妃子,萧贵妃是古往今来第一个。   这圣旨一下,萧贵妃不是皇后胜似皇后最近收藏涨的比较凶猛,让我有点儿感觉在做梦。   美梦请继续,233 第51章   听着耳边议论纷纷的声音,江颐则没多大感想,而是拍拍膝盖上的灰尘站起来,和梁溪冉继续骑着马巡街。   而在之中的萧遥,此时正躺在花魁怀里,神情惬意的听着曲子。   萧遥爱美人,汴梁城各家的美人几乎都被他睡过。   但从来没有哪一个美人能让他迷恋一个月,是以他今日挑中的美人儿是个才情容貌都首屈一指的新进花魁。   一曲《鸳鸯梦》还未奏完,已经领着楼里的美人儿来给萧遥道喜来了。   萧遥闻言眉梢一挑,神情暧昧的挑起花魁的发丝微笑:“我有何喜?”   “恭喜国舅爷这回成了太子的亲舅舅……”   谄媚无比的把刚才圣旨宣读的话都说了出来,萧遥闻言,表情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嘲讽一笑。   沈少钦真有本事,进宫不过便能让皇帝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她颁布一个古往今来头一份的圣旨。   萧遥懒懒散散的从花魁怀中撑起身子,拿起桌上的酒仰头一饮,清亮的酒业顺着下颚流到了衣襟里,他却浑不在意的随手一抹,哈哈大笑道:“确实是个大喜事,来来来……”他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洒了出去,豪爽大笑:“今儿爷高兴,这些都是赏给你们的。”   众人闻言表情一喜,连忙蹲下去检银票。   那得的最多,喜不胜收的上前答谢,又嘱咐花魁好好伺候萧遥,表示把他伺候高兴了,伺候舒爽了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日光渐渐西斜,暮色中也起了稀薄的雾。袅袅白烟,倒是让眼前的皇城多了几分缥缈的意味。   天色才刚黑,宫中负责掌   灯的太宫女们,已经拿着长杆儿将一盏盏大红灯笼挂到了廊下的铁钩上。   当天色彻底黑下来那一刹那,这灯火便将威严的皇城照出了煌煌通明。   刚成为太子养母的萧贵妃此时正由宫婢们搀扶着落座,那屏风之后便转出一个朱袍玉带的人来。   萧贵妃见状和煦道:“以往无论我怎么苦口相磨,陛下总是不愿意把太子过继到我名下,如今我按照你的一番话对陛下说了,陛下竟然想也没想便下旨让我将太子养在了膝下。”   她看着沈少钦那张白玉无瑕的脸轻轻一笑:“接下来,又当如何?”   沈少钦唇角翘出一抹弧度,他神色专注的望着萧贵妃:“堵住段秦宗室的嘴。”   萧贵妃微微偏头看着他。   沈少钦将烛台上的火光拨亮了几分,火光映着他的侧脸,带出独特的韵味:“宗室的利益同陛下的利益休戚相关,娘娘想为后,首先要取得段秦宗室的支持。”   萧贵妃蹙眉,她进宫三年,独得陛下恩宠,在后宫可谓是只手遮天,可却从未想过要和外庭的官员氏族扯上关系。   她听了沈少钦的话,有些一知半解的看着他:“何意?”   沈少钦眼梢微微上挑,眸中浮现出温和的笑意:“皇后乃陛下之妻,说起来也算是家事。”   他走到萧贵妃面前,不知是不是错觉,萧贵妃觉得沈少钦那温和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凉薄的冷意。   她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听见他在自己耳旁轻声道:“自古以来历任皇后都出自氏族大家,而娘娘在后宫中根基薄弱,犹如浮萍。天家的宠爱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娘娘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和陛下的利益绑在一起,这样一来,娘娘想争取的东西,陛下为了自己,也会想方设法的送到娘娘手中来。”   “利益……”萧贵妃将这两个字说出口,只觉内心一阵激荡。   沈少钦从容后退一步:“陛下要对付世家权贵,皆因年少登基,朝中大半势力如今都掌握在那些人的手中。”   他不动神色的观察着萧贵妃的脸色,见她眸中加深,便翘唇笑了笑:“娘娘,如今要做的就是让陛下知道,立你为后是打击世家权贵最好的办法便行了。”   萧贵妃抬头看他:“沈少钦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不相信楚馆中出来的人物,会对朝中势力分布的如此清楚。   面对萧贵妃那审视的目光,沈少钦一笑:“我?不过是一个不愿向命运屈服的小人罢了。”   这番不算交代的话却打动了萧贵妃的心,曾几何时,她不过是一个沦落到烟花之地的罪臣之女而已,却因不甘就此向命运低头,把握住时机得到了的宠爱,便获得了如今的殊荣。   可是,这些远远不够!   她低头瞧着染了丹寇的指尖,她要的是这世间一人之下万人的位置。   她将身子倚在了妆花螺钿的靠椅上,对着沈少钦渺目一笑:“以后,你便是本宫的人了。”   沈少钦微微低头,遮住眼里那半真半假的笑意。   大殿内灯光摇曳,合着屋外的夜色、风声将这座繁华的重楼宫殿交织出一个充满的世界。   宫外几位丞相正在暗中议事,以往他们和陛下是此消彼长的来往过招。   却没想今日却忽然像个叛逆的少年,不由分说就扔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出来。   让萧贵妃当太子养母,明白了是陛下要立她为后的前兆。   贵族出身的宰相们自是千万般看不上这烟花之地出来的萧贵妃,在他们心中,就萧贵妃这出身,当个贵妃就是顶破天的殊荣了。   众位宰相面面相觑,自仪国公府出身的梁皇后在十三年前一尸两命的故去之后,中宫后位一直空悬着。   宰相们也曾多次觐见让他在从世家贵女之中选个皇后,却不想每每都被以思念梁皇后为由推脱的一干二净。   在他们心中,皇帝不立后则矣,但凡立后必须得从世家权贵中挑选,如今挑个萧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众位宰相心中都很清楚,大家商议半日,觉得这件事情必须抵制拒绝!   于是在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明理请三思,暗里拒绝的奏折雪片似得朝涌了过去。 第52章   气急,放置不理。   却没想在下朝后,除去苏肃、魏中棠和在庄子里养病的梁子非三位宰相没来,其余三位宰相则齐齐将堵在了偏殿。   三位宰相跪在面前苦口婆心的劝阻他休要里萧贵妃为后,面对三位宰相的反抗,气急,深深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委实窝囊至极,立个皇后竟然也由不得自己。   气的掀翻了面前的案桌,怒气冲冲的指着三位宰相想要骂人,可终究从小作为帝王培养的骂人的词汇量不够,只能全身颤抖的指着他们气息不稳的挤出一句话:“你们何苦逼朕此致?”   三位宰相是辅佐一路走来的,心知那心软的性子,闻言忙齐齐跪在地上,涕泪俱全的道:“休是我等逼迫圣上,而是母仪天下之人马虎不得。”   “那萧氏来自何处,全天下的人都晓得。能进宫伺候陛下,得了妃位已经是萧氏无上的恩宠。陛下若是立她为后,千年之后让后人如何评说?”   这话一落,杨相把头磕的砰砰响:“若是陛下还执意立萧氏为后,臣就是拼了老命也要阻止陛下。”话落,额头已经是磕的血流横飞。   见状,气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在这时,珠帘之后忽然传来了一道高亢的女声:“还不将宰相打晕了拉出去!”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就连也震惊异常的回头,想知道刚才高喝出声的人倒是谁?   满殿寂静之中,只见大红宫装的萧贵妃气势磅礴的走了出来,那双杏眼之中含了万千威严的看着:“陛下,身为臣子竟然以命要挟,此乃不忠。既然宰相想为心中的忠义而死,那便由他去!”   这一番话出口,让众人又是一惊。   把头磕破的杨相,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萧贵妃,心想:这种时刻,萧贵妃来捣什么乱?   随即便又反应过来,前堂朝事,岂能是一个妇道人家插嘴的。   杨相正要抬起脖子说话,在萧贵妃的眼色下,两位锦衣卫上前就将他打晕了拖下去。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众人又是一愣,尤其是,看着萧贵妃那张明艳嚣张的脸,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前问道:“萱儿怎么来了?”   萧贵妃闻言,脸上已经换上贝。”   萧贵妃笑望着,波光潋滟的眸子中有着温暖出奇的笑意。   正午时分,高挂在天空的那一太阳,却没能驱散文武百官心中的云翳。   众位官员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今日萧贵妃在宫中所做的事情,区区女子竟然敢出言议论政事,还敢让人将丞相给打晕了拖下去。 第53章   这简直太惊悚了有没有?   当江颐听闻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偏过头去,对着梁溪冉道:“老三,打人这事儿有你的行事风格在里头。”   梁溪冉吃着东西的点头,打人什么确实是她的强项。   而一旁的萧遥闻言则拎起酒壶灌了口酒,他眼角的余光瞥着梁溪冉那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侧脸,心想,沈少钦教萧萱这招以势压人的做法还真是从梁溪冉身上学到的。   想到这里不免又感叹,如此懂得借用他人身上的优点,并且用的如此淋漓精致的沈少钦,还真是有着和他野心相匹配的能力!   察觉到萧遥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梁溪冉,再偏头望过去的时候,萧遥已经收回视线又往嘴里灌了口酒。   梁溪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时耳边已经传来江颐感叹的声音:“再过不久,大概你就是真正的国舅了。”   萧遥闻言,淡然一笑。   他给江颐倒了杯酒,见梁溪冉皱眉看着他手里的酒壶,便放下酒壶给她倒了杯茶:“不管如何,我这一生就是吃喝玩乐等死的一生。”   话落,他抬头看着梁溪冉:“你呢?老三,你想做什么?”   “…………”   梁溪冉无比沉默的看着萧遥,这个问题很严肃啊。   她眨眨眼,脸上带着十分和谐的茫然:“……吃?”   回答的有些不确定,但语气却很肯定。   萧遥忽然有种想微笑的感觉,他伸手揉了揉梁溪冉的头顶:“你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   江颐则有些为难:“老三一辈子这样,我怕以后会心灵孤独啊。”   萧遥闻言,又看了眼梁溪冉,见她专心致志的吃着东西。   便轻声道:“不会的。”   她这样至情至性的人,永远都不会心灵孤独,因为,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孤独为何物!   想到这里,他又伸手去揉梁溪冉的头。   当掌心再次触摸到她柔软、细腻的像绸缎一样的发丝时,萧遥不由自处将动作放的轻柔再轻柔,他忽然想,这个心无旁骛的姑娘,若是懂得了人间的悲欢离合,那大概是汴梁城的一场灾难。   既然如此,她还是不要懂得才好!   自从萧贵妃在偏殿发作一番之后,便收获了的心。   每次上朝看见几位护国老丞相,尤其在和几位老丞相共同商议朝事的时候,越来越觉得自己受制于人,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萧贵妃想当皇后的决心和想快速独揽大权的决心交织在一起。   以往的皇后都和世家有着极深的关系,便想从萧贵妃这里作为突破口,借立萧贵妃为后的事情来打击世家权贵。   庆丰二十年的这个初春,大秦的朝堂之上风起云涌。   眼见着皇家祭祖的时日越来越接近,而负责城防治安的掌守卫也全部出动。   江颐也分身乏术,每日里只能老老实实的带着梁溪冉巡守西街。   或许是在掌守卫大力度的巡守下,近来的汴梁城中倒显得几位安宁。   江颐和梁溪冉巡守到午时,正准备请客吃饭的时候,忽然见一匹失惊的马拉着马车横冲直撞地从远处狂奔而来,那高高扬起的马蹄将四周的事物都掀翻在地。   一个少女站在街头,显然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慌乱中回过神,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蹄带着猛烈的气势朝自己踢来。   众人惊呼出声,都以为那少女要命丧马蹄的时候,一旁的江颐见势不对,忙足尖一点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将那少女从马蹄之下救起来的时候,还不忘开口喊道:“老三,制住疯马,别让它再伤人!”心急口快的吼完这句话,江颐立马抱着少女加了句:“午餐给你加鸡腿。”   鸡腿一出,梁溪冉双目微亮之际,已经拔出绣春刀凌空斩断绑在马背上的缰绳。   与此同时,她人已经身手利落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整个人瞬间飞身到了受惊的马蹄之下。   她双手握住两只马蹄就是一甩,那狂躁的马儿便被扔到半空之中。   众人震惊至极的看着梁溪冉又跃到空中,一掌落在马头之上,竟然就如此将马劈晕了过去。   耀眼刺目的阳光中,众人便见那穿着飞鱼服、带着白色的面具的掌守卫,一手顶着晕倒的马儿,一手将脱缰滑行的马车递在了街道上。   梁溪冉见混乱制住,满意至极的松开手,那可怜的马儿‘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个不停。   至于她身后的马车,则安安稳稳的立在街道上。   不一会儿,那马车内跌跌撞撞帝爬出一个钗环凌乱的少女。   那少女显然被吓惨了,一张笑脸惨白无比的趴在马车上流着泪。   众人目光暧昧的望了望刚才英雄救美,此时正抱着少女温言相哄的江颐,再望了望一脸淡定的吃着东西和流泪不停的苍白少女,心想,这个酷毙了的掌守卫为毛还不上前将那姑娘扶起来?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便见梁溪冉慢悠悠的走到江颐面前,淡道:“鸡腿。”   江颐从善如流的松开怀里的少女,点了点头,又见那姑娘还趴在马车上流泪,本想亲自过去将人扶起来,但随即目光便落在马车上的记号上。   苏字?   在京中能用紫绣云纹的苏家,除了奸臣苏肃别无他人。   江颐眉头一皱,连忙随手指了两个掌守卫上前,将那少女扶了起来。   他则和梁溪冉一脸严肃的走过去,对那少女道:“姑娘,你知不知道放任发疯的马儿横冲直撞这样很危险的?”   那少女面色又一白,江颐又指着周围的老百姓说:“你先跟我回掌守卫,交代了这事再回去。”   那少女显然没见过这种世面,连忙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嗫嗫道:“好。”   江颐见状,不免多看了一眼她。   在他印象中,只要是苏府出来的都是嚣张跋扈,不可理喻的。   但这姑娘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苏府出来的,便忍不住问了句:“你姓甚名谁?”   “小女名为苏婉,家父……家父是……苏丞相。”   江颐一听,果然是苏家的,脸色又垮了下来:“带走,通知苏府来取人。”   “头儿,这位苏姑娘好像没犯事儿,咱们这样带走不合适吧?”   其中有个掌守卫上前小声问道,江颐却哼哼道:“扰乱西街治安,这还不算范事儿?给我带走。”   于是一群掌守卫带着可怜的苏婉姑娘,浩浩荡荡的回了办事处。 第54章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始终把目光落在梁溪冉那昂首从容的身影上。   男人们觉得,这是个不懂风情浪漫的懵货;纷纷扼腕这样的面容功夫放在自己身上,那撩妹的时候还不得上天!   女人们觉得,这是个冷峻自持的美男子,纷纷想象这样救美的场景落在自己身上,那定然是唯美的旷世恋情!   毕竟哪个女子不期望,意中人是个霸道英雄,且除了对自己小意温柔,对别人都是一脸淡漠凉薄的姿态?   众人的想象很美好,但他们不晓得,他们的英雄其实是个娘们儿!   梁溪冉回了掌守卫,第一件事就是让江颐给伙食上加个鸡腿。   江颐虽说想给找苏肃的茬,但还真不好意思太过为难苏婉。正把她晾在一旁,给梁溪冉加鸡腿的时候,忽然听手下来报,说在马背上发现了一根淬了药的针。   江颐拿着针发了半天呆,扭头看着苏婉:“看来你们家姐妹相处的不太融洽啊。”   苏婉脸色一红,却说了另一番话:“这马车是翟姐姐的。”   苏翟乃苏肃嫡女,敢对她下手的人定然不简单。   江颐瞬间想通了这个观点,但苏家出事,他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去查,随即挥了挥手手,表示只要苏家来人,交点罚金就能把苏婉带走了。   交罚金带人是江颐升官以后想出来的法子,因为他切身体会过,贵族子弟被抓,顶多就是在掌守卫关一两天就能放出去,这对于他们来说不痛不痒,掌守卫还得包吃包住的花费银钱。   于是他给谢秋提议,凡是被抓进掌守卫的人,必须得府里来人交了赎金,签字画押之后才能放他们出去。   谢秋一听,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便也欣然应允!   没过多时,伺候苏婉的下人这才战战兢兢的跑来了掌守卫,一听要交罚金才能把苏婉带回去。   忙派人送信回府,此事最终被苏月令知晓。   所以江颐等来了苏月令交罚金,看着苏月令那温润如玉,含笑优雅的面孔,江颐便觉得中堵的慌。   他点了银子,便挥手让人把苏婉放了。   苏月令命人将双腿发软的苏婉带了出去,微微偏头,目光柔和的看着梁溪冉轻声道:“多谢良兄今日出手相救。”   对于苏月令这个曾经一起考虎肉的人,梁溪冉还是挺有好感的。   闻言之后,忙里偷闲的对他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啃鸡腿。   苏月令见状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江颐却叉腰跳了出来:“苏月令,你休想拉拢老三为你们苏府卖命,我告诉你,老三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苏月令闻言笑容不变,目光坦坦荡荡的望着梁溪冉,嗓音清和如风:“江公子误会了,苏某只是觉得良兄性子豪爽,想诚心结交良兄这位朋友而已。”   江颐哼哼:“别想了,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苏月令好整闲暇的看着他,随即偏头看着梁溪冉轻声问道:“良兄,我们能做朋友吗?”   梁溪冉闻言没反应,看也不看他。   江颐在一旁嘲讽的笑啊笑,然后便见苏月令从袖中摸出了一个油纸包。   打开,是一块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桂花糕。   看着苏月令那双含笑温润的脸,梁溪冉微微偏头,遮掩在面具下的那双眼含着茫然的神色:“你想收买我?”   苏月令笑道:“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喜欢。”梁溪冉答的很爽快,江颐立马跳了出来:“老三不许吃他的。”他张开手臂,挡在梁溪冉面前,扯着嗓子道:“喜欢吃我给你把西街的糕点铺子买下来,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噢。”梁溪冉淡淡答了一声,瞥了一眼苏月令:“不吃你的。”   苏月令:“…………”   他怔了片刻,面上却不带着被拒绝的尴尬,而是对梁溪冉缓缓一笑:“没关系,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   “做梦!”   江颐怒道,随即就把梁溪冉拉着走了。   他真怕再呆下去,梁溪冉这没良心的货就要被苏月令那无耻的笑容给俘虏!   走到门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月令:“你们家妹子被人往死里暗算,快回去问问你老子是不是又造了什么孽?”   面对江颐的嘲讽,苏月令依旧保持这那一身霁月清风般的温和笑容:“多谢江公子告知这个消息,苏某回府定然会严加搜查此事。”   面对苏月令那温润的笑容,江颐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简直呕的想吐血,他把梁溪冉拉倒角落里,一脸‘我心好痛’的表情紧紧盯着梁溪冉。   梁溪冉被他盯着,依旧心无旁骛的吃着东西。   江颐觉得胸口中了一箭,忙伸手捧着梁溪冉的头。   梁溪冉吃东西被打断,下意识想一拳走过去,却见江颐两眼泛着泪光,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己。   对上他这样的表情,梁溪冉一时反应过不来,只能握着拳头,神色呆呆的看着他:“你哭什么?”   江颐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的道:“老三,我缺你吃的喝的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跟个饿死鬼一般?看见吃的就两眼放光?”江颐控诉道。   梁溪冉答:“因为能量。”她这些天堆积的能量,刚才控马阻车的时候就用了不少,她只能吃啊!   “能量是个什么鬼?”   “能量……就是……”梁溪冉抽出绣春刀,手腕一挥,就把身后的墙削了个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出来。   她把豆腐块捧到江颐面前:“能量就是这个。”   能量等于武力值啊!   江颐懂了,然后继续含着泪说:“但你不能这样,我跟你说啊……”   江颐开始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关于吃和不吃,吃谁和不吃谁的问题。   在他看来,梁溪冉除了吃,啥心机也没有,他现在和湛若水一样,生怕她被人用吃的就能拐走了。   巴拉巴拉的说了小半个时辰,他最后做了总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噢。”梁溪冉吞下嘴里的东西,慢悠悠的开口:“苏月令没恶意。”   江颐握拳:“等他有恶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55章   看着他那义愤填膺的表情,梁溪冉眨了眨眼睛:“放心,我直觉准的很。”   看着她茫然的眼睛,江颐发火:“这关直觉什么事?”   “分人的好坏。”梁溪冉难得一次说了两句话:“对我有没有企图我知道。”   江颐:“…………”   他深深觉得,这一次的谈话很失败。   于是只能捂额,叹道:“老三,我该拿你怎么办?”   然后老三转身走了,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江颐:“…………”   江颐无奈叹气,也只能转身跟了上去。   却被手下告知,他中午救过的那位少女正在门口等着他。   江颐皱眉,走了过去。   那少女红着脸,局促无比的看着他:“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不用以身相许。”江颐打断了她的话:“西街我罩着的,当然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危。”   那少女一愣,脸色的红晕更红,于是她递了个荷包给江颐:“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姑娘,你要知道,男女授受不清。”江颐话落,转身就走。   走到远处,他背对着那少女挥了挥手,大声道:“若是因为刚才的英雄救美对我芳心暗许,那你错了,我不是你的良配,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英雄!”   这话被风吹来的时候,江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少女眼前。   那少女回味着他这句话,却独自脸红不已。   而那边,江颐一回去便见萧遥一脸懒散的靠在梁溪冉所坐的椅背上,像个无骨的滑赖似的对着自己笑:“老二,好一番甚有自知之明的话。”   “滚!”江颐怒:“不许叫我老二。”   “我来是想告诉你,近打算去云安城玩乐一番。”萧遥含笑看着两人。   “你不去皇陵看看你姐的皇后风采?”   江颐这番话说的有些刻薄,萧遥却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   只是这笑虽然潇洒坦然,却没落进眼里。   他扭头看着梁溪冉吃东西,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吃东西的模样,便觉心中诸多的烦恼都随之抛在了脑后,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粘在梁溪冉身旁的缘故。   这大约就是吃货的魅力吧?   看着梁溪冉吃完了自己送来的糕点,他这才从椅背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两人道:“等祭祖完了,我就回来,不用想我。”   梁溪冉听见‘想我’这一词,蓦然一顿。   脑中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相里续和风霁月的模样,他让自己记得想他。   萧遥却让不用想他,这人类果然是个神奇又复杂的生物,这想和不想竟然也能扯这么多!   真是毛病!   江颐看着萧遥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总觉得的这货潇洒中带着孤寂是怎么回事啊?   当然他很快就把事情抛在了脑后,因为皇家祭祖的时日越来越接近了。而他们掌守卫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繁重了。   这一日下午,江颐和梁溪冉又在巡街的时候,遇见了苏月令。   彼时两人骑在马上,苏月令坐在马车里。   苏月令从半开的车帘中露出那张郎朗如玉的脸庞,对着两人笑的温和有礼:“江公子、良兄真巧。”   “一点都不巧。”江颐冷言冷语的看着他。   苏月令却不介意,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江颐:“这是苏某从家妹遇险的事情上查出来的线索,或许江公子用得上。”   什么破玩意儿,江颐看也不看打马就走。   在他心中苏府的事情都是破事,而苏月令这家伙言辞模糊的走过来肯定是为了搭讪老三而来。   果然等他走了几步回头,就见苏月令含笑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梁溪冉。   “老三,快走!”江颐气的大喊。   梁溪冉则偏头看着苏月令,只听苏月令嗓音清越的道:“良兄,劳烦你转告江兄,这线索或许同关外贩卖芙蓉膏的事情能扯上关系。”   话落,苏月令对她温和一笑:“告辞。”   苏月令走后,梁溪冉骑马走到江颐身旁,还没开口说话,江颐就指着那封信怒道:“这信不准看。”   梁溪冉:“…………”   好吧,不看。   在掌守卫当值这些日子,她也懂了关于线索的事情,都得拿回办事处放起来。   于是苏月令这封信,便就这么原封不动的房进了梁溪冉办事处的小抽屉里。   初春二十三日。   当天边洒下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皇城北门嘎吱一声被数个身披金甲的侍卫缓缓推开。   料峭春寒的早晨,丰庆帝带着萧贵妃和文武百官在锦衣卫和掌守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朝皇陵汉山而去。   锦衣卫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和萧贵妃的安全,而掌守卫则负责在前头开路。   作为掌守二美的江颐和梁溪冉自然被谢秋选出来,当做了驾前扈从的不二人选。   两人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御赐朱红麒麟袍,腰悬绣春刀,器宇轩昂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甫一出宫便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这拉风的装备,虽然帅,但梁溪冉其实是拒绝的。   因为这种庄严隆重又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吃东西的,对于她而言,不吃东西不幸福啊。   谢秋其实也很头疼,因为陛下率领文武百官出行重中之重是安全问题,他选择梁溪冉打头阵,自然是因为她的武力值和暴力在外的名声可以震慑住一些不法分子。   谢秋还想啊,就算有刺客出现,以梁溪冉那路过不留命的杀伤力,定然能将出现的刺客全都斩杀在刚冲出来的时候。   为此,面对梁溪冉的不合作。   谢秋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要是吃东西的手速也能快到人家看不见,随你高兴就好。”   梁溪冉闻言偏头想了想,觉得‘唯快’两个字自己做起来不难。   于是很合作的上了第一战场,而她也确实将‘唯快不破’四个字做到了最高境界。那手速刷刷的往嘴里扔东西,就没一个人看出来。   旁边的江颐还一脸纳闷的看着她问:“老三,你闻到鸡的味道了吗?”   “我在吃。”   “啊?!”   江颐傻了半天,反应过来之后对于这样的吃货,只能献上自己的膝盖,表示膜拜文里有好多配角的名字都没想,要是有书友愿意在这文里跑龙套。   可以在文下留言噢 第56章   汴梁城到皇陵汉山车程大约半日路程,祭祀的时间是在明日辰时初刻。   所以当和萧贵妃带着文武百官安全抵达皇陵汉山之后,是住在汉山别宫的。   汉山之地有巍峨山脉和潺潺水流,每年的皇家祭祀也算是便向的野外踏青。   于是在和萧贵妃都歇下之后,不少有闲情逸致的官员和宗室都会出去兜兜风。   而梁溪冉和江颐则没那么好的福气,出去感受大自然的山山水水,两人只能领着一众掌守卫守住别宫外围的安全。   梁溪冉对于踏春没什么兴趣,反正这里有吃有喝还能晒太阳。   倒是江颐有些不习惯的和梁溪冉感叹道,后山有处空中栈道,站在栈道上能将汉山风景尽收眼底。   话说完,见梁溪冉面无表情没什么兴趣,想了想又道,栈道旁有一处清泉,里面出产的鱼虾就算是白味生吃也没有一点腥味,反而鲜美极了。   梁溪冉闻言神情一动,江颐得逞一笑:“怎么样?晚上咱们得空溜上去吃吃?”   “好。”   梁溪冉二话没说就点头答应,于是到了半夜谢秋带人来换职的时候,江颐连忙争分夺秒的带着梁溪冉往后山栈道上跑去。   两人先是湖里捞了鱼虾,祭了五脏庙,江颐这才带着梁溪冉去栈道看夜景。   栈道凌空而建,算是汉山一绝。   白日里从栈道向下望去是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而晚间从栈道极目远眺,则能看见一番别开生辉的夜景。   汉山别宫沿着蜿蜒山脉而建,那辉煌的灯光也随着山之起伏,层层叠叠的同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交融成一片天上人间的美景。   江颐站在栈道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星汉灿烂的美景,心中陡然生出了豪气万千,于是他想做一首诗。   可想来想去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念了前人一句‘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的诗句,来勉强应景。   诗念完,江颐觉得这勉强二字也委实勉强了些。   不过他觉得反正听的人不懂,也就没放在心上,而是转头对梁溪冉道:“老三。眼前这样的景色,你以后想赞叹记得用‘火树银花’这个成语啊。”   朦朦胧胧之间,梁溪冉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栈道深处道:“那里有人干柴烈火。”   江颐先是被她的用词惊艳了一下,然后反应干柴烈火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吧,他觉得梁溪冉可能和自己一样也用错了成语,便起了好奇心好去看一看所谓的干柴烈火到底是什么样的干柴烈火?   于是他神秘兮兮的拉着梁溪冉往栈道深处去了,栈道深处,是一片树林。   而林子里,有一对正在嗯嗯啊啊的野鸳鸯,江颐内心是崩溃的,和自家老妹撞见这样尴尬的场景,委实让人无语。   他欲哭无泪的拉着梁溪冉朝树林外面走,他记得树林尽头有一片不知名的花海。   彼时,月色下的花海,两人又撞见了一双白花花的人儿忘情的纠缠在一起,发出一阵细碎的吟哦声。   江颐老远一见,下意识的就扭头蒙住梁溪冉的耳朵。   正松一口气间,发现梁溪冉正两眼不眨眼的盯着前方那双纠缠的人影,连忙又松开她耳朵开始往眼睛上捂。   可他听着耳旁那销魂的声音,觉得委实两难,真不得自己长出四只手把梁溪冉的眼耳都给捂住了。   正两难间,那边的一双人儿已经变换了令人眼瞎的姿势。   江颐真心觉得日了狗,才能带着自家妹子在哪里都能撞见这样的奸情。   三观超正的江颐正要带着梁溪冉反身离开的时候,梁溪冉却一脸淡定的往嘴里扔这东西,因为被眼睛被蒙住,手上失了准头给丢花海里了。   梁溪冉想也没想直接拍开他的手,蹲下去捡东西。   正好这时那边的更为激烈,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当梁溪冉把东西捡起来扔嘴里的时候,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在一阵高亢的尖叫声中。   江颐正又尴尬又松了口气的时候,便听那边传来一道温柔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滴不剩的给本宫吞下去。”   “殿下太腥,奴婢吞不完嘛”   “呵”   夜色中传来一身沙哑的轻笑,随即便响起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这声音一落下,江颐和梁溪冉都是浑身一僵。   江颐下意识屏住呼吸,轻声问道:“这是杀了?”   “恩。”   梁溪冉点头,抬眼望去的时候,还能瞧见那少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唇边微露出一抹笑意的对身旁伺候的宫人道:“拆了,做花肥。”   “呕!”   江颐听见这话差点吐出来,那边的少年却目光凌厉的望了过来:“谁。”   这话出口时,已经有内侍跑了过来,而梁溪冉和江颐刚才呆过的地方,正有一只无辜的山鼠在那懵逼的瞪圆了两眼睛。   而这边,梁溪冉已经拎着江颐施展着轻功从栈道上飞下了别宫。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梁溪冉这才松开手把江颐扔在了地上。   江颐则捂着脖子干呕。   梁溪冉身形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良久之后江颐终于回过神来,神情尴尬的说:“其实变态的是个别的,大多数男子还是很怜香惜玉和温柔多情的。”   话落,梁溪冉没反应。   江颐还想再多说几句,但总觉得自己身为男人,不好对少女多说一些爱恨之间的细节。   但他看着梁溪冉那张茫然懵懂的脸,很怕她在今夜之后对男人产生下意识的恐惧,于是冥思苦想一番,只能硬生生岔开了话题。   “老三,你这功夫跟谁学的?”   这话一出,他自己的思绪倒先给岔开了,只能想起方才她月下施展轻功,带着他从群山之中飞跃而过的场景。   梁溪冉偏头:“跟自己。”   “别闹,认真点。”   梁溪冉想了想:“跟程序员。”程序员给她编程,也算是教学吧?   “程序员?谁?我能拜他为师吗?”   “不能。”   江颐很震惊:“啊?”   梁溪冉实话实说:“在另一个世界。”   “死了啊。”江颐有些感叹,觉得自己生不逢时,于是心情低落的对梁溪冉道:“老三,洗洗睡吧。”想了想,望着梁溪冉转身走开的背影连忙又补充道:“老三啊,男人温柔起来还是很浪漫的。”   回答他的是梁溪冉在月色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和从山畔间吹来的料峭春风。   江颐缩了缩脖子,真冷啊。 第57章   掌守卫本来是该挤大通铺的,但梁溪冉和江颐有官职在身,所以能分得单独一间卧室。   梁溪冉回到房间,看着空荡荡没有吃食的房间觉得不幸福,于是只能起身,循着香味跑到了厨房。   到了厨房的时候,让人意外的是厨房竟然还点着灯火。   梁溪冉隐在黑暗中,能听见厨房传来的对话声。   “公子,这面做好了。”   “放着,出去吧。”   “是。”   梁溪冉看着一个小厮从厨房里出来,这才从暗中现身,从容淡定的朝厨房走去。   她的脚步声刚走到厨房门口,里面那人便回头笑道:“来了。”这熟稔喝足之后,觉得有些慵懒倦怠,便和衣躺在床上睡觉。   第二日天还微亮的时候,梁溪冉就被一阵拍门声惊醒。   门外站着的是江颐:“老三,快起来,祭祀仪式快开始了,咱们得去护驾。”   门刚拍两下,梁溪冉就已经打开门,从屋内走出来。   江颐借着火把的光看了她一眼,很好,精神抖擞,他这才把心放下来。往梁溪冉怀里塞了两肉包子,就拉着她去找谢秋报道和整编队伍。   因为梁溪冉功夫很好,所以谢秋把她和锦衣卫安排在一起贴身保护丰庆帝和萧贵妃。   和萧贵妃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都不动声色帝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还是被梁溪冉发觉了,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碰见两人身后的太子从自己面前经过。   太子长得清隽秀气,被蟒袍架出的身姿也是端庄严肃的,但梁溪冉只看了一眼,就给他打上了标签:花海里杀人的裸男!   梁溪冉在那打标签,而跟在太子身后的太子詹事的梁相存则把眼风落在梁溪冉身上。   这是他们家的三姑娘啊,但看着实在不像他们家的三姑娘啊!   对于文人世家除了了动用武力的莽夫,梁相存直到现在都还没缓存过来。   但看着梁溪冉那一身轩然风姿,梁相存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梁溪冉看起来实在威武霸气   今天这场祭祀,对于萧贵妃而言是她走上人生巅峰最重要的一步。   是以,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出错。   好在萧贵妃私下里将祭祀皇天后土的礼仪练了又练,等到她出场的时候,一整套祭祀礼仪端庄稳重且行云流水的做下来之后。   她由宫女扶到了跟前,同并肩而站的面对着文武百官和皇族宗室。   萧贵妃目光和蔼的望着眼前的宗室之人,缓了片刻扭头对道:“陛下,今日臣妾得上天厚爱以皇家儿媳的身份祭祀祖宗,心中甚是感叹。”   偏头问道:“萱儿何处此言?”   “眼前这锦绣山河乃先辈们浴血奋战跟随先祖打下来的,如今陛下贵为天子,可跟随者高宗打天下的宗室族亲却也该浴享先祖之福。”   萧贵妃话一落,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吃惊。   随即便听庆丰甚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道:“萱儿说的有理……”想了想,便开口下旨了。   将先皇之子,他的叔叔辈都升为了太傅、太师、太保;而其他段秦宗室的人都集体升了官职。虽说很多官职都是虚衔,但这都是无上的荣耀啊。   段秦宗室的人都喜出望外的上前叩拜谢恩,同时在心底对萧贵妃也产生了些许好感。   文武百官一听不是要立萧贵妃位为后,都在心底松了口气,满面笑容,正欲再开口的时候。   皇陵之外,却有无数黑影悄无声息的朝这边而来。   梁溪冉是最快反应过来拔刀的,但因为她拔刀太过凶狠和突然,守在旁边的锦衣卫以为她要谋反刺杀皇帝,便齐齐抽刀想将她制住。   就在梁溪冉被绊住的这一瞬间,那些黑衣刺客已经闯到了掌守卫的势力范围内。   黑衣刺客来势汹汹,掌守卫竟然一时之间抵挡不住,而就在这档口,假扮成内侍的刺客拔刀杀了身旁的锦衣卫就朝丰庆帝击杀而去。   梁溪冉见状,一刀扫过锦衣卫的剑,足尖一点,便朝丰庆帝所站的方向而去。   她手起刀落间,寒刃从黑衣刺客喉间划过,带起了一阵阵血花。与此同时,她一脚踹飞了袭向的刺客,身形矫健的落在和萧贵妃的身前。   夕阳斜下,梁溪冉一刀稳守战场。   将所有靠近和萧贵妃身旁的刺客都一一斩于刀下,黑衣刺客却仿佛杀无止境一般的不断涌入战场,在场的文武百官皆吓的面如土色。   幸好有梁溪冉这杀人凶器在场震慑、激发了锦衣卫和掌守卫的气势,从半空中望去,只能看见一片血雨腥风的杀戮场。   梁溪冉握着绣春刀,神色凝重的环视四周,见一个黑衣刺客举起刀剑,要将他的头颅斩下的时候。   她眉头一蹙,一颗蚕豆从她手中射出,直接穿透了那黑衣刺客的额头。   与此同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脚下也是一阵晃动。   众人抬头,便见山中栈道从空中坠落下来。   在众人的尖叫躲避声中,梁溪冉一脚将最大的栈道碎块踢飞到了无人的角落,忽听耳旁传来萧贵妃的一声惊呼:“陛下,小心。”   她回神,便见萧贵妃朝丰庆帝扑了过去。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一刀将要落在头上的碎石给劈成了碎末,漫天石沫之中,梁溪冉又反手一刀解决了袭向身后的刺客,然后对萧贵妃淡道:“放心,有我在。” 第58章   萧贵妃情急之下奔着救驾去的,一见梁溪冉这么霸道的武力值和那句沉稳的话,心中竟然感觉到了一丝都不没能给她的安全感。   于是她茫然眨了眨眼睛,“噢”了一声,随即反映过关键点不对,连忙扭头,神色欢喜的看着:“陛下幸好你没事,吓死臣妾了。”   也有点懵逼,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梁溪冉刚才那招实在炸裂了天际,随即也反应过来关键点不对,忙回神对萧贵妃安抚一笑:“爱妃,别担心。”   两人在一片厮杀中凝目相望,而梁溪冉仗刀护住了方圆三丈以内的安危。   这场厮杀结束,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天上的乌云散开,露出了皎洁的月光,梁溪冉确定周围再无活着的黑衣刺客时,这才扭头对着道:“安全了。”   闻言,心下彻底稳了下来,连忙带着众人回到了别宫之中。   因着被刺杀,当即就贬了几位官员的官,这些官员全都是世家出身,掌握着汴梁城的城防守卫之责。   这种情况下,没敢出声。   因为皇陵遇刺,太过凶险,文武百官都没想到这平安繁华了数十年的国家,竟然能发生皇帝遇刺的事情。   一通发作之后,在萧贵妃的劝慰下情绪缓和了不少。   他坐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暗叹了一口气,睁开略显疲乏的眼:“锦衣卫和掌守卫今日护驾有功,每人品阶升一级。”顿了顿,将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定了片刻才道:“良心安今日护驾有功,升为从六品武骑尉,领千户所之职。”   良心安这名字一出,知道内情的人都面色一变,目光隐晦的望着梁溪冉。   而江颐连忙伸手推她,示意她上前谢恩。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上前谢过恩之后。   又沉着声音道:“苏月令,朕命你严查今日之事,务必在半个月内将行次的真凶捉拿归案。”   苏月令上前一步,神色沉稳的道:“臣接旨。”   “好了,都退下吧。”吩咐完这些事,觉得有些头疼,便挥手,让文武百官都散了。   待大殿内的人都走光之后,萧贵妃施施然上前,将的头颅靠在自己怀里,又伸出给他轻轻揉按着头部。   经萧贵妃这么一揉按,这才松开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对着她温柔一笑:“每次头疼,只能在萱儿这里得到慰藉。”   “皇上累了,便上龙床躺一躺,臣妾给你松松筋骨。”语毕,她已经伸手牵着的手转过大殿,往寝宫而去。   看着引着他前行的萧贵妃,心中甚是安稳,他之所以宠爱萧贵妃,一来,自己的头疼之症只能在她手下揉按才能缓解,二来,他觉得萧贵妃像极了他的母妃,那个刚强果断的先皇后。   每次和萧贵妃在一起,都觉得心情舒爽。   他抬头望着廊下高挂的灯笼,直到被萧贵妃牵进了寝宫,躺在龙床上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道:“今日刺客一事,正好让朕贬了几个世家出来的正三品官员。”   萧贵妃闻言,一边帮他松动着筋骨,一边问道:“陛下心中可有替补的官员名单?”   “朕欲从寒门中挑选,萱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其实就这么随口一问,但萧贵妃特别擅长把握时机,连忙就将沈少钦写给她的那几个人名告诉了。   仔细一琢磨,觉得可行。   便当夜就命中书省拟定了名单,等着明日公布下去。   别宫这一日的惊心动魄,让文武百官蓦然生出一股子世道不稳的错觉来。   而跟着来汉山的几位丞相免不了私下又要开小会,这一次苏肃也参加了,碍于他在,众人只能把问题集中在遇刺的事情上。   大家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想通到底是谁要刺杀,一番讨论之后,没结果,又把目光落在今日给宗室升官的事情上,大家都明白,这是要给萧贵妃做脸子,升皇后啊。   苏肃对于这个问题表示,皇帝爱立谁当皇后是他自己的事情。而魏老丞相则表示自己今日受到了惊吓,需要回去静静。   两人借故一走,剩下的宰相们面面相觑片刻,统一战线,坚决反对立萧皇后为后。   沉重的夜色中,众人各怀心思。   而江颐则咧咧的揽着梁溪冉的肩膀笑:“老三,给我长脸了,走,哥哥带你上厨房吃东西。”   “好。”   梁溪冉跟着走了,又随手去扯朱红麒麟袍的圈领。   这圈领做的有些紧,再加上里面有穿着素纱的高领单衣,这让人有些憋气。扯了几下把圈领扯松了,感觉窜进领口的夜风,她这才舒爽的松了口气。   江颐见状,正想随口说几句女人不能当着男人的面随意露肉时。   却不想两人转个弯,就撞见了驻足在前方的梁相存。   梁相存站在红漆的柱子旁,回头望着梁溪冉。   当他目光落在梁溪冉脸上的面具时,神色有瞬间的复杂,不过很快隐在了眼眸中,而是上上下下的看了眼梁溪冉,见她身上没受伤,这才微松了口气轻声道:“今日做的很好。”   “恩。”梁溪冉点头,目光淡淡的看着梁相存。   面对她这样从容的神色,梁相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人正沉默间,梁相存身后的房中却走出一个人来。   江颐一看居然是太子,连忙拉着梁溪冉上前觐礼。   太子段琛手里拿着一本孟子,重厚的灯光下,段琛此时看起来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他将目光落在梁溪冉脸上,静了一会儿,开口命令道:“脸上的面具取下来。”   江颐和梁相存脸上都闪过讶异的表情,段琛却继续站在那里,重复道:“脸上的面具取下来。”   梁相存知道段琛内里那暴戾残忍的性格,见状想上前开口说话的时候,江颐却已经站到了段琛面前神色恭谨的道:“殿下,她脸上有疤,怕吓到您。”   段琛继续微笑:“脸上的面具取下来。”这一回的声音有些阴沉,显然已经动怒了。 第59章   梁溪冉敏锐的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变态杀气,微微偏头看着他:“好。”   话落,伸手便去取脸上的面具。   梁相存和江颐面色一惊,正要想办法阻止的时候,梁溪冉已经解开了面具上的绳结,段琛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不容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面具一寸寸拿下来,段琛的眼神也渐渐凝住了;   江颐和梁相存正急得团团转,不知为何心都生出了一股太子看了梁溪冉的脸,就会对她有意思的想法。   正焦灼的时候,忽见太子忽然双眼一闭,朝地上倒了过去。   吓的梁相存赶紧跪地伸手接他:“殿下,殿下,你没事儿吧?”   段琛倒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江颐也吓到了,赶紧上前查看大动脉,又见他呼吸匀称,这才松了口气对梁相存道:“兴许白日受到了惊吓,快让太医来瞧瞧。”说着,便找了内侍将太子抬回了寝宫。   等廊下只剩下江颐和梁溪冉两个人的时候,江颐连忙拉着梁溪冉躲到了僻静处,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梁溪冉呲牙一笑:“我把他打晕了。”   “啊!”江颐惊讶:“我没看见你动手啊。“   “唯快不破!”梁溪冉淡淡吐出两个字。   江颐:“…………”   他无言以对的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这才凑到梁溪冉面前小声道:“太子是个变态,你离他远点。”   梁溪冉点头。   自苏月令接了圣旨之后,立马调动镇抚司的人开始巡查整个汴梁的治安。   而和萧贵妃则在梁溪冉和江颐的护送下,在次日回到了宫中。   当梁溪冉和江颐从宫中出来,回到掌守卫的时候,立马又被谢秋调派去辅佐苏月令查案。   此时,苏月令正穿着一袭绯红官袍,坐在掌守卫办事处的椅子上,目光含笑的看着江颐和梁溪冉。   对于要在苏月令手下讨事,江颐心中不太高兴。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勉强配合着苏月令的调配。   但一听苏月令让他领着掌守卫去西市入口查看登记进汴梁城的商户时,心中的勉强立马变成不配合:“查看商户乃署吏之职,你让我去做这个?”他轻哼一声,道:“我身上还奉着皇命,去查关外芙蓉膏的事情,就不陪苏大人玩闹了。”   话落,就要带着手下离开。   谢秋皱眉阴沉着脸低喝:“站住。”   江颐脚步一顿,很给上司面子的回头道:“谢大人,我和苏月令都身负皇命,你可不能为了查清刺客的消息,就把芙蓉膏这种动摇国本的事情放在一旁吧?”   谢秋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好小子,说起话来,满面堂皇且义正言辞的。   他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苏月令则微微笑道:“既然如此,苏某岂敢耽误江兄之事。”话悠悠然说道这里,他嗓音微微一顿,看着他轻声道:“不知江大人可看过几日前苏某的书信。”   “公事繁忙,还来不及过目。”江颐端着架子冷哼,心里可不相信苏婉坐马车出意外的事情能和芙蓉膏联系在一起。   在他看来,这就是苏月令想借机拉拢梁溪冉的手段而已。   苏月令面色有些沉凝,目光落在梁溪冉脸上,轻声道:“良兄,那封书信此时在何处?”   梁溪冉闻言,打开抽屉,从最下面将那封书信翻了出来。   苏月令从她手中接过书信,走到江颐面前,亲手将那封信递给了他:“江兄,私人恩怨暂且放一边。”   江颐怒,这话说的好像他以私害公似的。   他沉了一口气,睨着苏月令手中的信,觉得自己应当大度不和他计较,于是态度高傲的接过了信。   可当他展开信一看,面色顿时一变。   因为苏月令的信中交代苏婉被人暗算,是因为曾经苏肃还在西市当署吏的时候,因为查货了一件关外走私案件,让当时的一个商人被抄家流放。   而苏婉那日发生的惊马事件,是这商人的后代回来报复,找着机会对苏翟下手,却因苏婉那日坐了苏翟的马车被误伤而已。   经过苏月令调查,发现那商人的后代居然又和外商勾结,干起来明卖皮毛暗卖芙蓉膏的勾当。   看到这里,江颐立马收了信,带着几十号手下浩浩荡荡出了办事处,直奔信中所提起的一家皮毛店,二话不说封店绑人。   这一消息落入苏月令耳中,他微微一笑,偏头看着梁溪冉:“接下来,就要依仗良兄了。”   梁溪冉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倒是谢秋问了句:“苏大人对此事可有眉目?”   苏月令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头绪。   昨日那些刺客见势不对,全都咬毒自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   让他半月个月之内破案,这委实有些难办。   想到这里,苏月令暗叹一口气,带着梁溪冉出了掌守卫。   两人刚到门口,就遇见江颐带人绑了几个胡人回来。   几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江颐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苏月令,这才加快了脚步朝里走去。   苏月令见状微微一笑,朝梁溪冉问道:“良兄,若有人要在你面前咬毒自杀,你可有把握比他快?”   梁溪冉想了想,道:“看距离。”   苏月令闻言微微一笑,带着梁溪冉走出了掌守卫的大门。   外面此时正停着一辆青蓬马车,一个穿着樱草色,脸上覆着白色面纱的美貌婢女连忙上前将苏月令扶上了马车。   “良兄,上来。”   苏月令坐在马车上对梁溪冉招手,梁溪冉想也没想就一步上了马车,待两人上了马车之后,那婢女这才驾着马车直接去了镇抚司。   镇抚司乃相里续在两年前所新设的侦缉刑事的锦衣卫机构。镇抚司直接向负责,最高长官乃相里续。   相里续又将镇抚司分为了南北镇抚司两个机构,其中南镇抚司负责法纪、军纪;北镇抚司则传理皇帝钦定案件,拥有自己的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经过大理寺经审。而梁溪冉所在的掌守卫便隶属镇抚司!   苏月令带着梁溪冉去了北镇抚司,北镇抚使赵密,从四品,乃相里续心腹。   赵密对苏月令这临时上任的官员,还是极度配合的。   苏月令也不拿大,而是态度温和的对赵密道:“赵大人,烦请你命锦衣卫全城搜捕,并对外宣布,有人供出了这次汉山行刺的秘密,而苏某,则掌握了所有证据。”   他的话一说完,赵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按照苏月令的话吩咐下去。一时之间,整个汴梁城都因为苏月令的这一番话,变成了一张静待敌人上钩的大网。 第60章   做好这一切之后,苏月令又带着梁溪冉进了一间屋子。   里面站着一位身材欣长,面容俊俏的年轻男子,而一旁的桌上却正放着一套和那美貌婢女身上相同的衣衫。   那年轻男子目光好奇的落在梁溪冉身上,苏月令指着那男子道:“秦付,锦衣卫,擅长易容。”话落,他又道:“苏某打算用虚假的消息,引得刺客自乱阵脚,顺便再请君入瓮。良兄武功高强,有你在,我怕那些刺客不敢轻举妄动。”说道这里,他表情有些歉然:“所以还请良兄委屈一番,假扮成婢女跟在苏某身旁。”他又指着秦付道:“秦付是来假扮你的。”   梁溪冉站着没动,一双黝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   而苏月令却不等她的回答,扭头吩咐那美貌婢女将梁溪冉带到屏风后去换衣裳。   在婢女走近的时候,梁溪冉这才开口:“我自己来。”   话落,便上前拿着衣物走到了屏风后,那美貌少女闻言,也站在原地没动。   秦付则跟着梁溪冉走到了屏风后,他是来假扮梁溪冉的,自然要和她一起换装。   却不想,刚走进去,就会梁溪冉敲晕了扔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秦付,苏月令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随即低下头抽了抽嘴角。没过一会儿,梁溪冉换好衣衫出来,走到苏月令身旁。   苏月令抬头一看,眸光有瞬间的诧异。   面纱覆住了她的半张脸庞,露出一双淡然漆黑的眸子。她长睫若扇,眸中的光很冷。   明明是和那婢女相同的打扮,可她换上女装之后,身上那股子清冷凉薄的气质便瞬间变成了不食烟火的仙气。   苏月令扬颈看了一会儿,便站起来,轻叹了一口气。装扮妥帖,就是衣带打成了死结。   他细细检查了一番,见除了衣带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失误,便满意点头,对梁溪冉道:“良兄,你的眼太冷。”他微笑建议:“不妨带点柔媚和顺从?”   “不会。”梁溪冉淡道。   苏月令蹙眉想了想,便指着一旁的婢女道:“你能学习她身上的行为气息么?”   模仿这事儿对梁溪冉来说不来,于是她学了,然后苏月令傻了。   巧笑嫣然,双眸含光的模样确实学的不错,但奈何,她学的很好,神态也十足,可苏月令总是觉得有股怪异的感觉。   大约便是梁溪冉神情、动作,乃至每一个细节虽一模一样,可是她本身却不拥有这样的柔美,所以她眸光再动人,也给他一种面无表情的错觉。   苏月令苦恼了好一会儿,便叹了口气,罢了,自己是个观察入微的,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到时候他跟着遮掩一些,便成了。   想通了这里,他便放下心。   而方才被梁溪冉打晕的那个年轻男子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依着苏月令的命令换上了梁溪冉的飞鱼服和绣春刀。   梁溪冉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婢女,不过好在苏月令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提醒着她,作为一个婢女该做的事情。   苏月令带着梁溪冉和秦付先是去大理寺调查了卷宗,三人在大理寺查阅了一下午,直到日暮时分这才从大理寺出来。   苏月令又很坦然的带着两人上酒楼吃了午饭,期间喝了点酒,直到戌时这才出了酒楼。   苏月令微醺,而假扮成梁溪冉的秦付则早就醉的不省人事,直接被人抬到了掌守卫。   今夜有风无月,是以夜色很暗。   梁溪冉尽职尽责的扶着苏月令往马车旁走去,就在这时,苏月令忽然轻声道:“借我靠一靠。”   话还没说完,头已经靠在了梁溪冉肩膀上。   灯火朦胧间梁溪冉正要抬手推开他,苏月令却叹道:“头晕。”他的手搭在梁溪冉肩上,在这早春之中带着些许的温度。   梁溪冉听了这话收回手,加快了脚步把苏月令带到了马车旁。   她的身上带着幽幽的一点香气,随着夜风飘飘摇摇的钻进了苏月令的鼻尖,倒是教人越发的头晕了。   苏月令在心中叹了口气,忙稳住心神,却忽然被梁溪冉就这样给拎上了马车。   苏月令:“…………”   他躺在马车上,半眯着微醺的眸子,透过半掩的车帘瞧着梁溪冉那纤细的背影。   街边的灯光照着夜色浮浮沉沉的,马车也渐渐朝人少的街上驶去。   苏月令觉得头越来越晕,当马车转过安静的巷口之时,忽然有许多人影从暗处窜了过去。   几道暗影瞬间就袭向了马车,梁溪冉猛然被人打倒在马车上,与此同时几名暗影跃上马车,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刀向苏月令刺去。   苏月令还有些许的清醒,连忙忙马车深处滚去。   而此时也有许多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将那些暗影射成了刺猬。   一个暗影见状不对,连忙追进马车,无论如何都要今日都要将苏月令杀了。   而倒在一旁的梁溪冉瞬间翻身跃起,突袭过去。左手折断了暗影握住兵器的右手,右手将暗影的下颚给卸掉。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给暗影反应的机会。   而剩下的几个距离他们最近的暗影,忽然吼叫着扑了上来,去被身后飞来的弩箭射穿身体钉在了马车之上,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声。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梁溪冉打晕了手里的刺客,一个闪身,只听空中传出一阵“咔嚓”声,她已经无比快速流畅的卸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这一轮攻势来回不过几息时间,无数锦衣卫从暗处现身,将那些刺杀苏月令的黑衣人快速带走。   “苏大人,你没事儿吧?”其中一个锦衣卫上前问道。   苏月令闭了闭眼,等再睁开眼时眸中有精光一闪而过;他抬头,含笑看着那锦衣卫道:“今晚务必从他们口中套出消息。”   那锦衣卫点了点头,便退身离开。   北镇抚司的酷吏刑讯很有一套,饶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轮不过那些恐怖的刑罚。最近的留言我看了,大家都说女主好傻逼。   写这文的时候设定的是智脑,无感情。虽然我写了十几万字了,但文中的时间轴才两个多月啊   你不能期望一个只储存了武术系统的芯片,在没有写入感情程式的时候,用两个月的时间来学会人类那复杂的七情六欲吧?   女主要学会人类的感情,路还很长,本文也很长。   感谢大家支持,要是实在不喜欢这种性格的女主,可以看顾生的完结文《江山美人金步摇》,权谋女强爽?文。 第61章   巷子里的血迹已经被锦衣卫清洗干净,苏月令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直到头没那么晕了这才从马车上起来。   他的手刚撑在地上,便停住。   他目光微微含笑的望着梁溪冉那挺直纤细的背影,想了想,朝她伸手:“扶起起来。”   苏月令背靠着马车壁,挂在车檐上的风光照了进去,把他映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氤氲的金光。   他就这么无奈的看着她,眉间轻蹙的折,带着些许的祈求。   梁溪冉仔细了看了他一眼,便弯腰握住他的手,将他用力的扯了起来。   苏月令却没站稳,就势倒在了她的肩膀上,借着朦胧的光看着她安静的眼:“良兄,你女装的模样美极了。”   梁溪冉垂眼睨他,漆黑的眸子毫无波澜。   苏月令哂笑一声,从她肩上站直了身子,眸光已经变得清醒无比:“送我回去吧。”   梁溪冉走在他身侧,从袖中掏出一包花生,一边走一边吃。   寂静的夜色中,除了两人的脚步声,便是梁溪冉咬碎花生米的声音。   苏月令微微弯了弯唇角,那从未落下的笑容中似乎在今夜也带了些真心实意。   等梁溪冉把苏月令送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此时夜色已深,整座汴梁城也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身旁没了苏月令,梁溪冉飞檐走壁,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回到了仪国公府。   她屋子里还亮着一盏灯,几个丫鬟胆战心惊的守在门口。   梁溪冉见状翘了翘嘴角从屋顶上跳下去,那几个丫鬟赶紧上前。领头的那个一见她穿着女装,蒙着面,神情一诧,随即便又恢复过来,轻声道:“姑娘,老夫人在等你。”   梁溪冉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屋内。   此时老夫人正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见她近来,目光微微一蹙;面对她这样的神情,梁溪冉脚步一顿,随即便从汉子模式切换成标准的贵女模式。   她双手优雅矜贵叠放在腰腹,步步生莲的移了过去,这仪态万千的模样让老夫人眼前一亮,这个孙女当真是上得厅堂,翻得围墙,还能拎刀砍人,委实是个全才。   梁溪冉走了过去,低头看着老夫人:“有事?”   老夫人:“…………”   她在心中惋惜,叹了句十全九美,便也抛开了心思问道:“今儿和苏家的小子在一起查案?”   梁溪冉点头。   老夫人又问:“他识破了你的身份?”   梁溪冉道:“朝天宫,就知道了。”   老夫人一愣,倒是忘了这茬。   她看着梁溪冉那风姿翩然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是不是有点掩耳盗铃了?   不过罢了,知道的人也少。   大家不拆穿,便就是真得了!   想通了这点,于是老夫人从怀里摸出几张地契和卖身契:“我在北街给你置了处院子,那里置了下人,以后你便住哪儿。”顿了顿,又道:“十五乃我们家的团圆饭,你必须得回来。至于平常时候,有事我会让人你通知你的。”   老夫人这意思,是打算放养了。   梁溪冉没啥感觉,至于她而言,住哪儿都是住。   看着她淡然凉薄的模样,老夫人有些头疼的站起来。   她拉着梁溪冉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溪冉,虽然你少年流落,可我们血脉相连。”她眉目慈爱的看着梁溪冉那张脸,轻声道:“记住,家是责任,也是你的归宿。”   梁溪冉懂这话的意思,但不懂话中的感情。   但面对老夫人那双殷切期盼的眼,她虽然没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慈祥无比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早些睡吧。”语毕,又细细的看了梁溪冉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老夫人走后,梁溪冉吃吃、洗洗、睡了。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醒了。   这是近来在掌守卫当值养成的习惯,在丫鬟们服侍梳洗之后,她便从墙头跃了下去。   今儿江颐没蹲墙角等她,于是梁溪冉又飞檐走壁的到了掌守卫。   因为她速度太快,倒是没引起任何人的观望。   到了掌守卫,谢秋看见她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大家都知道梁溪冉沉默寡言的性格,于是在她一偏头表示疑问的时候,谢秋便开口说:“苏大人是文官,不会武功。昨夜的刺杀结束,并不代表他就安全了。”他伸手拍着梁溪冉的肩膀:“是以,办案期间苏大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好。”   梁溪冉转头就走,谢秋看着她利落的背影,心中很是赞赏。   这个良心安功夫高,听话,比江颐那小子可好太多了。   结果没等梁溪冉走出掌守卫,便见苏月令双手捧着她的飞鱼服和面具走了过来。   他见梁溪冉脸上还带着同昨日那款相同的面具,如玉的脸庞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还担心你没衣裳穿,巴巴的给你送来呢。”   梁溪冉走过去,伸手拿过自己的衣裳,随意放在办公的桌上。   苏月令站在一旁,目光静默的看着她,心中感叹着梁溪冉随时随地都这么如画,这么赏心悦目。   等梁溪冉放好飞鱼服抬头的时候,却正巧望进苏月令的那双含笑的眸子中。   她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去哪儿?”   苏月令道:“有刺客招了,他们的巢穴在西市。我们去那边看看。”   一旁的谢秋闻言,插话道:“只招了这个?”   苏月令点头,那些都是死士,知道的不多,但能查出西市倒是一条极有用的线索。   谢秋闻言,对梁溪冉道:“去吧,你昨夜立了功,我允许你在西市用公费买一百两银子的吃食。”   梁溪冉目光一亮,跟着苏月令离开的身影,不知不觉也看起来轻快了许多。   西市乃汴梁城的商业重地,那里聚集了许多关外商人。   苏月令这一次没坐马车,而是跟着梁溪冉一起骑马去了西市。   西市的热闹,并未因城防而变得萧条冷清。   两人带着一对锦衣卫,浩浩荡荡的骑马行走在西市的街头慢慢游走着,苏月令目光一直落在街道边的商户门口。   当路过一家蜡烛作坊的时候,苏月令忽然凝住目光,看着那作坊背后的大宅院。他连忙举手,让身后的锦衣卫分散保持戒备,这才带着梁溪冉打马走了过去,两人下了马,直入店内。 第62章   店内的货架上摆满了各色蜡烛和一些灯盏器具,靠左侧墙壁是一个弯月形的柜台,令人奇怪的是这店内连客人、伙计一概没瞧见。   他摇动挂在门帘上的铜铃,不一会儿,便有个干巴巴的胡人老头儿从里面走到柜台上。   一见苏月令身上的绯红官服和梁溪冉那一身锦衣卫的打扮,连忙上前笑问:“两位官爷,是买蜡烛还是灯盏?”老头儿说话,口音带着浓浓的关外口音。   “陛下遇刺,我们怀疑西市窝藏着刺客的老窝,所以要查看贵店后院。”苏月令笑容温和的道。   那老者闻言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慢吞吞的从柜台挪了出来:“两位官爷请。”   “有劳了。”   苏月令含笑答谢,他和梁溪冉跟着老者朝后院走了过去。   后院是个作坊,院子里摆着许多做蜡烛用的模型和原料,再往里走,便见是蜡烛作坊,四五个精壮的工人正在将热腾腾的油脂倒入模型之中。   工人们见到苏月令和梁溪冉都有些吃惊,不过随即便又头低下,继续手上的工作。   梁溪冉的目光直接落在作坊最里面的一堵墙上,那老头见状不动声色的走到苏月令跟前道:“大人,您看,小人做的都是清白生意。”   苏月令并不理会老者,而是扭头看着梁溪冉问道:“怎么了?”   梁溪冉指着最里面的那堵墙道:“那里面有人。”   此话一落,那老者面色骤然变色,猛然抽刀朝苏月令扑了过去。   梁溪冉直接抽出绣春刀砍了过去,苏月令忙道:“留活口。”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梁溪冉手腕一番,蓦然将刀锋转刀背的劈向了那老者。   与此同时,那些工人将滚烫蜡油朝两人倾倒过来,梁溪冉连忙低头用嘴咬刀,而后左右手拎起被劈晕的老者和苏月令飞上了屋顶。   苏月令脚下腾空,一时有些紧张。   还没等他紧张过去,梁溪冉已经把他放在屋顶上。   他连忙掏出怀里的信号弹往空中发射。而刹时,梁溪冉已经再次握刀飞身下去,下面的工人已经抄起武器,吼叫着梁溪冉扑了过去。   梁溪冉猛然旋身,手中的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砍掉了那些人拿着武器的右手。又抬起左手,卸了他们的下巴。   后面冲进来的锦衣卫,直接被梁溪冉的身手惊骇住。   就在这一瞬间,梁溪冉身影在空中一闪,已经冲到最里面,握着绣春刀在墙上斩了几下,便听那强轰然倒塌。就在墙倒塌的一瞬间,一只箭“咻”地凌空朝她射来。   “小心。”苏月令瞳孔一缩,失声关切道。   伴随着这句话话起,众人只能见空中的那支箭矢忽地段成两截,而那里早已没了梁溪冉的身影。   众人定睛一瞧,梁溪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那墙之后的屋中,正和十几个人打斗在一起。   那些人对于梁溪冉而言,就是活靶子。   一时之间,锦衣卫们只能看见空中鲜血与断掌起飞,刀剑揳肉和惨叫声齐鸣。   很快屋内就彻底安静下来,众人看着梁溪冉仗刀矗立在横七竖八的血肉中,都集体打了个寒颤。   最后还是苏月令率先反应过来,沉着声音命令道:“快,将这些人绑起来。”   听见苏月令的声音,锦衣卫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那些人全都绑了起来。   饶是锦衣卫们杀伐狠戾,却也觉得此时的场景有些骇人。   没办法,梁溪冉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敌人并且留活口,齐齐砍断了手,卸掉了下巴,再抬手将人打晕。   于是这宅院里虽没死一个人,却遍地都是血染的风采。   梁溪冉见没自己啥事儿了,于是手腕一抖,绣春刀上沾染的血迹尽数掉落在地,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而她收刀入鞘,飞上屋顶看着苏月令那欲吐却还憋着的表情道:“想吐就吐。”   “没……事……”苏月令勉强道。   梁溪冉点点头:“吐出来浪费粮食。”   苏月令:“…………”   不知为毛,听见梁溪冉这句话,他忽然就吐不出来了。   西市一行,满载而归。   但这可惊吓住了西市的商户和行人,你见过锦衣卫办案边走边撒血的吗?   他们生平第一次见!   梁溪冉骑在马上,眯眼瞧着天上的太阳,觉得最近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快活。   不仅有肉吃,有太阳晒,还能有操练的对手,真是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西市的道路很是开阔,梁溪冉一行的锦衣卫所到之处,家家闭户,没法子躲的行人,只能瑟瑟发抖的藏在墙根处,目送他们离开。   苏月令见状叹息摇头,这下她的名声可是汴梁鬼见愁了。   而梁溪冉丝毫不介意,快活的打马转过街角。   那条街上暂时还繁华依旧,这条街位于老君庙,周围多是卖饮食的商贩,平日里就有许多附近的居民或者文人士子来此时游玩,人群比之西市拥挤两三倍。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听见江颐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站住!”   梁溪冉定睛一瞧,一个穿镶皮毛之边,腰束宽带小口裤,蒙着脸的异装男人在人群中灵活窜逃拨开人群,抢了一个文人的坐骑翻身而上。   他手中的匕首刺入马臀,痛的马儿嘶鸣一声,横冲直撞的撞翻了人群朝前面跑去。   街上的行人一路被撞飞了许多,路旁的摊子也被这突入起来的变故给掀翻了不少。   江颐看着眼前的混乱,忽然就傻眼了。   他余光忽然瞧见远处的梁溪冉,连忙大喊:“老三,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别伤了百姓。”   苏月令同时喊了句,梁溪冉闻言,足尖一点,便从马背上跃起。   她借势踩在行人的肩膀上,飞上了屋顶,便朝那异装男子疾驰追去。   那异装男人骑术了得,一路撞到各色行人摊贩,竟然还没发疯的被坐骑甩下马背。   他速度始终很快,梁溪冉眼看要追上的时候,那异装男人忽然从马背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缰绳狠狠一拉。   坐骑前蹄扬起,那异装男人已经在嘶鸣声中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以极为刁钻的姿势贴墙一跃,竟然纵身跳入了护城河中。本文存稿十万。   不用担心顾生挖坑不埋!!! 第63章   梁溪冉急刹住脚步,皱眉盯着眼前的水面。   大约原主是被淹死的,所以这具身体本能的对水有些抗拒。   所以梁溪冉只能浑身嫌弃的蹲在屋顶,看着那异装男子快速的游过护城河上了案。   那男子逃出生天之后,忽然扭头,那露在面巾外的眼忽然一弯露出了一个狐狸般的笑容,这才快速的消失在了她眼前。   梁溪冉握着手里的绣春刀,有种想砍死他的冲动。   灿烂的阳光直射而下,梁溪冉在房顶蹲了没多久,便反身回去。   江颐和众人见她空手而归都有些震惊:“没追上?”   这话只有江颐敢毫无顾忌的问出来,梁溪冉点了点头,有些不高兴的说:“跳河跑了。”   “那你跟着跳啊!”江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梁溪冉摇头:“水讨厌。”   “啊?”江颐傻了:“你怕水啊?”   梁溪冉点头,一本正经的说了大实话:“上次在水里死掉了。”   “死了?谁?”   梁溪冉伸手指了指自己,江颐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拍梁溪冉的头:“老三,原来你差点在水里淹死啊?没关系,哥哥不怪你!”   在江颐心里,从三妹妹晋升成老三的梁溪冉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但他实在没想到顶天立地的汉子居然怕水,至于她实话中的死掉了,江颐则是完全不相信。   反正他理解的是,差点死掉了!   而一旁的苏月令闻言,眸光微微一闪,转瞬便垂下眼遮住眸中的神色。   等他再抬起眼的时候,眸中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看了眼大街上被撞伤的行人和商贩,想了想,便开口对众人道:“今日众位的损失,皆由掌守卫办案引起。各位清点下财物和汤药费去掌守卫核实领补偿。”   “靠!”江颐怒了:“凭什么我们掌守卫贴钱给你做金?”   苏月令居高临下的笑看着他:“因为这场祸事由江兄引起的啊。”   江颐又怒:“你有种!”   苏月令文雅不减:“彼此!彼此!”   江颐深恨苏月令是个笑里藏刀的阴险小人,他冷哼一声,指着苏月令对梁溪冉道:“老三,以后离这种卑鄙小人远点。”   梁溪冉:“…………”   江颐生气了,咬牙切齿的摇着梁溪冉的肩膀吼:“快点头啊,关键时刻,你别给哥哥拆台啊。”   “哦,好。”梁溪冉被他摇的头晕眼花,下意识在他咆哮声中答应了一声。   苏月令见状,眉心一蹙,对身后的锦衣卫道:“走吧。”   他带着锦衣卫从江颐身旁走过的时候,他勒住马,低头看着江颐问道:“江兄,犯人跑掉了,真的没关系吗?”   “我日!”江颐朝他竖起中指,气势汹汹的转身就走。   苏月令骑在马上,含笑看着江颐走远了,这才低头瞧着梁溪冉,轻叹一声道:“良兄,和江兄这样的人相处,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   梁溪冉睨了他一眼,淡淡落下这话,便翻身上马,领着锦衣卫离开。   被她抵了一句,苏月令显然也有些诧异。   因为在他心中,梁溪冉这人好像除了动用武力,就是你说什么她做什么,原来没想到,她这些时日竟然也养起了些许的小脾气。   想到这里,苏月令嘴角凝起的笑容加深。   手中的缰绳一抖,也跟了上去。   那些在蜡烛作坊被抓的人被苏月令带回了北镇抚司,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除了那个干巴巴的老者,其余人全都是嗓子被毒哑的哑巴。   苏月令闻言,表情一沉,问道:“那老者呢?”   “死了。”沉着声音道:“那老头有心悸,在审问的时候心悸突发便死了。”   苏月令脸色一变,快步走向刑房内,看到那干巴巴的老者伤痕累累的紧缚在木桩上,脸色一片铁青,竟已落气多时。   饶是苏月令心里素质极佳,此时一颗心也禁不住沉到了湖底。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竟然又断了?   他懊恼的握紧拳头,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片刻之后,他松开拳头,转身就朝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便遇见江颐疾步走来,迎面就问:“苏月令,苏月令,你们今天抓的人呢。”   “死了。”苏月令淡淡道。   “啊!”江颐愣了一下,随即又转头追上了苏月令道:“我刚查出,今天追的那逃窜犯和你们今天查封的那家酷宝蜡坊有关系。”   “什么?”苏月令眉头一皱,他停住脚步,扭头看着江颐:“说清楚。”   “我今天追的那人是个燕国的,来汴梁三日,没去过别的地儿就往酷宝蜡坊去了一回。”江颐快速无比的道。   “那燕国人住何处?”苏月令忙问。   “有来客栈!”   江颐话落,苏月令踢脚就走:“去有来客栈。”   见他疾步匆匆,江颐连忙和梁溪冉跟了上去。   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三人带着手下骑马便朝有来客栈跑去。   因为白日刚被江颐带人搜查过,这会儿的有来客栈一个客人都没有,小二见他们又来了,连忙叫了掌柜下来。   “哎哟,几位爷,我们真的没有和外邦勾结。”掌柜一来就诉苦表清白。   苏月令目光环视四周,见这家客栈格局、摆设都很正常,便朝掌柜问道:“那燕国人住在哪间方?”   “天字号上房。”掌柜一边答一边迎着几人上楼。   苏月令一边走一边问道:“将那燕国人投宿的情况下详细说明。”话落,又补充了句:“就连他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一一禀来。”   “是是是。”掌柜的忙回忆道:“三天前小店快打烊的时候,那外邦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扔了一块银子,就说要最好的上房。”   “官话说的如何?”苏月令又问。   “官话说的极好,一点外族口音都没有。”   掌柜忙道,正因如此,那天晚上掌柜的还多看了他几眼,觉得能把大秦官话说的这么好的外邦人真是难以见到。   “那燕国人当晚的穿着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穿深褐色镶皮毛边的衣裳、腰束宽带小口裤。哦,对了,大人那天晚上那外邦人穿的鹿皮靴子上有黄色的湿泥巴。”   对于黄色的湿泥巴掌柜记忆犹新,因为汴梁城都是黑土地,那个外邦人从门口进来的时候一走一个脚印,当时他发现了,念着打烊,就留着第二天早晨让小二打扫来着。   苏月令闻言沉思点头,在这说话的当口,几人已经到了那燕国人所住房间。   三天过去,这间客栈来来回回又住了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掌柜的还在继续回忆那燕国人要了羊肉和一壶女儿红的时候,苏月令神情有些怪异:“女儿红?” 第64章   “是,不过喝完女儿红,又要了一坛烧刀子。”   那掌柜补充道,根据掌柜的说法,接下来那燕国人并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   在客栈住了三日,除了第一天早晨出去过半日之外,其余时间一直呆在客栈,吃的也和以前一样,就是没再要过女儿红了。   苏月令点头,临走时让掌柜若是还想起什么可疑的地方就去北镇抚司录口供领赏钱。   江颐怒:“凭什么?这是我掌守卫的案子。”   苏月令翻身上马,温和道:“两件案子如今交织在一起,江兄若是不介意可疑同我一起查案。”   江颐哼哼一声,扭头看着梁溪冉始终跟随着苏月令的步伐,一时有些生气,便扯着她的曳撒问:“老三,你站谁那边?”   梁溪冉低头看他,吐出两个字:“查案!”   江颐:“…………”   他也不曾想到,顺着苏月令给的线索查下去,没想到最后芙蓉膏的案子竟然又和在汉山皇陵遇刺的事情交织在一起。   他皱着眉头,事情越查下去,越是迷雾重重。   他被梁溪冉这么一提醒,便也只能放下心中的偏见,抬头看着苏月令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去户部查阅最近两年关于西市商人的运货记录。”   “查这个做什么?”江颐不解。   苏月令答:“这世上的案子其实都隐藏在各种卷宗里面,我们让户部的查资料卷宗,只要查清近来和外商来往关系密切,同货物进售情况,便能查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听苏月令这样说,江颐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这个苏月令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许多,明明没有线索的事情,在他手里竟然能生出许多线索出来。   反观自己呢?   明明有线索的事情,到了手上竟然也能断掉。   江颐一时有些灰心,不过随即便振作起来。   扬长避短,为了查案子,他可以暂时不要面子和苏月令一起查案,从他身上学习一些办案经验。   想到这里,他越发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语气很是和善的问道:“之后呢?该怎么做?”   苏月令明显察觉到江颐的变化,他不动神色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一笑:“去板家村。”   板家村离汴梁二十里路,江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去哪里干嘛?”   苏月令没回答他,而是打马离开。   江颐见状,连忙上马追了上去,又催促问道:“去板家村干嘛?”   苏月令见他追上来,这才道:“三天前,板家村曾下了一场雨,而汴梁附近,只有板家村的地是黄土。”   江颐闻言,恍然大悟“原来那燕国人脚上的黄土是这样来的。”   苏月令含笑点头,并不再继续说话,而是加快了马行的速度,赶到了户部。   户部的人接到他的命令,赶紧命人前去翻阅最近两年的卷宗。   俗话说各中自有好手,户部的官员查起卷宗来也很有一套,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便有了结果。   当苏月令接过户部呈上来写有商铺名字的卷宗时,江颐赶紧凑过去看。   一看,好家伙,一共有七家商行,其中两家便是苏月令查出来的皮毛店和蜡烛坊。一时之间,他心中是感慨万分。   苏月令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了江颐,含笑道:“接下来这几家商行,就靠江兄去搜查逮捕了。”   江颐结果卷宗,哈哈一笑:“放心,他们这次准跑不掉了。”   苏月令点头,交代江颐若是查出了什么事情,让他用飞鸽传书送信给自己之后。   便兵分两路,带着梁溪冉兵分两路朝板家村赶去。   在路上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装扮成出门寻春游玩的贵族子弟,一路骑着马朝板家村而去。   板家村那厚重肥沃的黄土地出产的兰州百合,干百合更是色泽洁白如玉,味道更是肥厚香甜,一直是汴梁贵族喜爱的一种养生食品。   而此时正是百合花开的季节,两人这样的装扮无疑是最好的。   苏月令骑在马上,撩眼望了望梁溪冉脸上的面具,清咳一声道:“良兄,你脸上的面具方便摘了么?”   梁溪冉扭头看他,他轻声道:“赏花寻春带个面具是不是太惹人眼目了?”话落他又补充道:“现在谁都知道掌守卫有个面具杀手良心安,咱们乔装改扮的再成功,只要你脸上带着面具,就等于明着告诉别人,良心安出来了。”   梁溪冉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挺对的,便伸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来放在怀里。   看着她清秀如玉的脸,苏月令微微一笑,又扬起马鞭道:“不如我们比一比,谁先纵马到板家村?”顿了顿,他又笑吟吟的补充道:“输的人请客。”   梁溪冉一听请客,表情都变了。   苏月令见状,一扬马鞭,心情极好的当先冲了出去。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身影,梁溪冉觉得自己不能输,于是也扬起马鞭追了上去。   早春二月,路上的行人便见着两位芝兰玉树的贵族公子,迎着春风,神采飞扬的策马奔驰于鲜花烂漫的汴梁官道上。   两人一路疾驰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便先后到达了板家村地界。   梁溪冉勒住马儿,眯眼看着眼前那漫山遍野的橘红色花海。   百合花瓣在温暖的阳光下微微去卷曲舒展,偶有风吹过,便能闻见一阵清香怡人的的淡香。   身后有马蹄声逐渐接近,苏月令勒马停在梁溪冉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我输了。”话落,他纵马上前,与梁溪冉并肩而立,眺望着眼前的百合花海也感叹了一声:“真美。”   他刚感叹完,便听见梁溪冉道:“饿了。”   苏月令无奈摇头,他抬目四处看了看,见远处隐隐有庄子坐落,便对梁溪冉道:“我们去庄子里看看,有没有吃食?”   梁溪冉点头,跟着他打马走了上前。   苏月令下马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以为六七十岁的老汉。   苏月令忙拱手笑道:“老人家,我同好友纵马前来赏花,有些饿了,可能讨些吃食?” 第65章   因百合花开的时候,时常会遇见出门游玩的贵族子弟。   板家村的人也多见不怪,那老汉闻言,便侧开身子将两人迎了进去。   一进院内,便能闻见一阵馥郁的百合花香。   梁溪冉抽了抽鼻子,见院内的地上铺着上好的竹席,竹席上晒着许多百合花。   那老汉见她好奇,便笑着解释,近来日光足,这些是第一批开花的百合,晒干了是要给主家送去的。   苏月令闻言,忙问道:“老人家,你们还有主家?”   “我们主家是汴梁城的贵人,老汉只晓得姓杨,是许多年前买下了我们村子的地,如今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他的佃农。”   苏月令又问道:“可是旱灾那年买下的?”   “对对对,就是那年,因为连续几年旱灾庄子里的百合花没收成,我们失了收入险些饿死,当时主家就派人来买地,还补给了我们往年的收成,于是庄子里的人都把地给卖了。   那老汉一边说,一边把两人带进了屋内。   他先是给两人倒了茶,又去后院逮了只鸡来杀。   苏月令喝了口茶,便走过去向那老人家打听到:“老人家,最近村子来赏花的人多吗?有没有外邦人来过?”   老汉回答,赏花的人多,没见过外邦人。   苏月令又问,前几天下雨,村子里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没有?   那老汉又答:“没啥奇怪的事情……”话落,顿住,仔细的想了想,答:“倒是三日前下雨打了春雷。”   老人一边说一边拧着鸡脖子放血道:“春天打雷特别少,那雷打的整个地都在抖动,为此我们庄子里的人还讨论了好些时候嘞。”   苏月令闻言心思沉了沉,便又和老人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些话。   等鸡肉用柴火炖好之后,那老汉给端上了桌,梁溪冉光是闻着那味道就觉得食指大动。   看她爱吃,那老汉便坐在一旁笑:“这是用百合花炖的,两位贵人尝尝这地道的农家菜如何?”   梁溪冉吃着练练点头:“好吃。”   苏月令见状也夹了一筷子,别说百合花炖鸡味道鲜美,确实让人食欲大开。   两人吃了鸡,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苏月令留了一锭银子在桌上算作答谢,老汉送两人出门的时候还念着天黑路不好走,若是他们不介意便在庄子里住一晚。   苏月令含笑婉拒了老汉的提议,而是带着梁溪冉牵着马渐渐走出了庄子。   此时天色越来越黑,老汉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人离开,才关门进了院子。   苏月令带着梁溪冉走到庄子外的时候,这才道:“我们进山看看。”   梁溪冉闻言,表示没意见。   在山脚下,苏月令松开马缰,那马儿倒也听话,只在附近低头吃草并未走远。   苏月令抬头望了眼伫立在夜色中的山,转头对梁溪冉道:“等会可能会有危险……”他这话一落,便见梁溪冉看了过来。   面对她毫无波澜的眸光,苏月令想了想,有些失笑道:“等会儿,我就靠你保护了。”这话出口,苏月令心里稍微有点儿不自在。   但听梁溪冉极其平淡的恩了一声,也就抛开心里的不自在,带着梁溪冉进了山。   今晚是下弦月,微弱的月光照在山里,四处都是朦胧的一片。   两人没打火把,而是借着微弱的月光朝山里而去。   因刚开春,山里的杂草并没有多深;又加上山里的气温极低,两人也不用担心蛇虫鼠疫什么的。   但苏月令是文人,体力有限。   没走一会儿便走不动了,他只得停下来,靠在一颗树上歇气。   梁溪冉站在他身旁,神态悠闲的吃着零嘴。   苏月令见状,有些感叹于自己这属于渣渣的体力。   又闻着梁溪冉那边传来的零嘴香味,居然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他感叹了一口气,坚决阻止自己去向梁溪冉要零嘴吃,便闭目匀了会呼吸,待体力恢复之后,又带着梁溪冉在山上漫无目的的四处转悠。   正在这时,梁溪冉忽然偏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便指着北方道:“那边有人。”   苏月令闻言抬头看着她:“你听见了什么声音?”   “叮叮当当和烧火的声音。”话落,有夜风吹过,她抽了抽鼻子,在空中嗅了半天忽然嫌弃的捂住鼻子:“难闻的味道。”   这股味道苏月令显然也闻到了,这味道闻久了似乎头有些晕,他也连忙捂住鼻子,凑到梁溪冉面前道:“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梁溪冉点头,带着苏月令朝前方走去。   没走多久,便见一座山峰挡在两人跟前,前面根本没有路了。   “这?”   苏月令惊奇的看着梁溪冉,梁溪冉却指着山顶道:“翻上去。”   “良兄,爬山可能有些困难。”苏月令轻声道,声音带上了难得的赧然。   “我带你。”话落,梁溪冉伸手拎着苏月令,抗在肩上,便身姿轻盈的顺着山峰跳跃而上。   苏月令趴在梁溪冉肩头,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梦幻,心绪一时复杂的难以用任何词汇来表达。   他这种复杂的感觉还没过去,梁溪冉便已经翻上了山顶。   他将苏月令放在地上,轻声道:“到了。”   “…………”   苏月令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掸了掸凌乱的衣裳,对梁溪冉拱手答谢了一番。   梁溪冉指着脚下道:“里面有人。”   苏月令闻言神色一沉,轻声道:“良兄,可能找到入口?”   梁溪冉点了点头,随即便听苏月令道:“那劳烦良兄带我去入口。”   话落,梁溪冉又伸手过去,苏月令忙道:“别用抗的。”   梁溪冉望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雅观。”   梁溪冉点头,伸手把他拎过来夹在了身侧,就倾身从山顶凌空跳了下去。   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冷风,苏月令头一次有些欲哭无泪。   抗和携带都不雅观啊……   不过这时,梁溪冉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而是身影极快速的在山侧凌空跳跃了几下,便带着苏月令停在半山腰。   苏月令回神,这才发现两人站的地方是一块半山腰突出的巨石上,而前方不远处隐约有光和声音传来。   苏月令脸色一沉,忙拉着梁溪冉靠在石岩闭上。一步一步朝那边挪过去,这才发现半山腰被人开凿出一个隧洞,而洞口有两个人拿着武器守在那里。 第66章   苏月令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赶紧又拉着梁溪冉退到了安全地带,他这才凝重着神色看着梁溪冉道:“良兄,你可有把握进去查探情况,却不被人发现?”   梁溪冉点了点头,苏月令这才道:“那此事就交给你了,记住,别打草惊蛇,进去看看他们再做什么?”顿了顿,又道:“若是方便,能拿一些他们制作的东西出来便更好。”   梁溪冉点头,二话不说又携着苏月令跳上了山崖顶!   “……这是?”苏月令有些好奇。   “这里安全!”梁溪冉淡淡吐出几个字,便纵身从跳下山崖,消失在苏月令眼前。   “小心点。”   苏月令轻声道,虽然知道她可能听不见,但他还是想对着风说出口。   他站在山顶之上,望着梁溪冉离开的方向,忽然凝住目光,望着山崖之下。   那里是一处平畦之地,借着朦胧无比的月光,能瞧见那边似乎都种着一些半人高的植物。   这不是野草也不是百合花?   苏月令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前方的那一畦植物,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和半山腰的那处隧洞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正在他冥思苦想间,梁溪冉已经到达半山腰的洞口。   那里依旧守着人,她想也没想,直接打晕了两人闪身进了洞穴之中。   梁溪冉速度极快的穿梭在洞穴之中,这才发现,这个洞穴深处极大极深,而隧洞四周不时点着灯火,还有一些巡逻而过的人。   梁溪冉一边避开巡逻的人,一边快速的在里面转了一圈,到了最里面,见一些人蒙住面罩,带着手套,正在往一个个小瓷瓶里面装白色透明的膏状物。   乘人不注意的时候,她随手拿了一个便反身就窜了出去。   里面正在装东西的人有些奇怪的抬头,这山腹之中哪里吹来的风?但抬头一看,眼前没有任何异常,便也低头继续手上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就在刚才,已经有人造访了这么秘密基地!   因为山腹有些大,梁溪冉来回大约用了半个时辰。   而此时苏月令依旧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那一畦植物,见梁溪冉回来,忙回神问道:“可还顺利?”   梁溪冉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了苏月令。   苏月令点头,想了想,又让梁溪冉下去扯了一株植物,两人这才悄无声息的下了山,骑马回了汴梁城。   等骑马上了回城的官道时,苏月令还在想:往事不堪回首,下回再和她出去,千万不能再被拎、抗、携了!   随即又摸了摸怀里的小瓷瓶,下意识蹙了蹙眉心,其实他隐约已经猜到梁溪冉带回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此时汴梁城已经宵禁,苏月令和梁溪冉在城门被守城侍卫拦了下来。   苏月令掏出令牌淡道:“镇抚司办事,快开城门!”   侍卫一见他手中是御赐的令牌,忙打开城门,让两人通过。   苏月令和梁溪冉入城直奔镇抚司,当赵密一见两人带回来的东西,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   “芙蓉膏!”   “这……”   赵密这回是震惊了,怎么事情查来查去,又三回两转的回到了芙蓉膏事件上?   苏月令表情也不太好,他目光落在一旁梁溪冉扯回来的植物上,眉心微微一蹙,轻声吩咐一旁的锦衣卫道:“去将宫里的大夫请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锦衣卫领命而去,没过多时,便带了几个太医前来。   苏月令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轻声道:“深夜叨扰实属情况紧急,还请几位大人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几个太医见状,忙垂眼去看,一看便吃惊道:“此乃罂粟。”   苏月令又将桌上的芙蓉膏递过去,仔细询问道:“这是芙蓉膏,两样东西可有什么关联?”   几个太医忙围上前,将两样东西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道:“苏大人,这芙蓉膏乃罂粟的所制,人吸食后会上瘾上;严重者会使人出现幻觉,精神错乱,而且长期服用芙蓉膏,会使人精神萎靡,导致精气衰竭而亡!”   听了太医的话,苏月令和赵密都对视一眼,谁能想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种植罂粟?   联想到事情的重要性,苏月令连忙备马进宫面见了。   此时已到寅时,虽然天还没亮,但文武百官已经在午门外等候着上朝。   得知苏令月求见,连冕服都还未穿好,便到了偏殿接见苏月令。   当他从苏月令口中得知两件案子竟然交织在一起时,刹那震怒。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目光沉沉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月令问道:“你可查出了幕后操纵的人?”   苏月令将头低下,惭愧到:“臣暂时并未查到幕后操纵者。”   这个消息让的心情变得十分恶劣,他有些头疼揉着脑袋的道:“既然如此,先带兵将板家村那些人抓了再说。”话落,他保持着揉头的姿势道:“买下板家村田地的人,可查出是谁了?”   “启禀陛下,几年前买下板家村天地的人乃杨丞相的庶孙杨文清。”苏月令答:“杨文清年少时便极有经商之才,杨家的产业多半都是他在打理。”   闻言,表情一怔。   他垂下手,眯眼看着苏月令:“爱卿觉得杨家与芙蓉膏一事可有牵连?”   苏月令低声道:“臣暂时没查出任何牵连。”   闻言,沉着声音道:“后山芙蓉膏的违禁作坊离板家村只有一山之隔,朕不信杨家能置身事外。”   苏月令闻言目光一动,这话意思很明确,不管有没有牵连,但在面前,杨家必须和此事有牵连。   面对凝结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苏月令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臣必定会严查此事。”   “很好,此事交给爱卿果然没错。”目光冷冽的落在苏月令身上,淡道:“退下吧。”   “是!”亲爱的书友们,520快乐 第67章   苏月令从宫中出来,表情沉凝的不行。   他一直在心中掂量着此事的成分,很显然想借此事扳倒杨丞相这颗大树。如今朝中共有六位丞相,杨丞相是带头反对封萧贵妃为后的人。   扳倒杨丞相,除了起到杀鸡儆猴还能从氏族手中收回权利,可谓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苏月令紧蹙着眉头望着太阳冉冉升起的天空。   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当地该遵从的意思将杨丞相牵扯进来,还是该秉公办案?   他站在别殿的台阶上,看着眼前鱼贯而去金銮殿上朝的大臣们。   微微叹了口气,便从一旁的台阶上下去,出了皇宫。   一夜未睡,苏月令觉得头脑有些沉。   他取出荷包里卷起的薄荷叶放在嘴里,再吸了口清晨的冷风,顿时一股沁凉如刀的气息从喉咙灌进了心肺,让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不管杨家的事情如何,他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布置兵力,用最快的速度去捉拿板家村后山的那些人!   赵密接到苏月令的消息,连忙一一安排下去,不过半日的时间,便和梁溪冉一起将板家村后山那些全都抓了起来。   至于板家村的那些村民,苏月令只是让人将那里围了起来,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谁也不许动手抓人。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板家村后山那些制作芙蓉膏的人通通都招了。   其中一个领头人招供道:在一年前,杨家的一个老管事带着一个古姓的年轻男子和关外商人找到他们,说要在板家山后村建造一个生产芙蓉膏的作坊。   当时说需要一些人能保密的人,因为几人给的报酬比市面上多出三倍,所以他就找了城里的掮客寻了十几号人,在深夜里进了山。   起初并没有什么事情做,那姓胡的年轻男子只是给了他们许多种子,让他们种在山崖前的那一畦平地上。   等那些种子长大,结成青苞的时候,便让他们收集青苞上的晨津乘在瓷器中阴干,然后再用仪器制成一些膏状的装入那精美精致的小瓷盒中便可。   苏月令闻言,皱眉问道:“你说的那杨家老管事是何人?”   “乃杨文清手下的三掌柜,掌管着板桥村兰州百合的生意。”   苏月令闻言没说话,他半垂着眼角视线落在那人脸上,见他瑟瑟发抖的躲在一旁,忽然叹了口气对赵密道:“抓人吧。”   赵密闻言,连忙带着锦衣卫将杨文清和他手下的掌柜都给抓了回来,至于板桥村的庄稼户,苏月令也命人将他们全都抓了起来。   宰相杨文清的庶孙被抓,一时之间朝野震荡。   就连江颐都跑来质问苏月令,他凭什么抓人。   苏月令将手中的供词递给他看,江颐看后,突如其来的沉默了。   “江颐,你曾告诉陛下,有人想用芙蓉膏来控制宗室。如今,你可有查出哪些宗室的人食用过芙蓉膏?”   苏月令的声音在江颐耳旁响起,江颐愣了一下,随即道:“你什么意思?”   苏月令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你当初抓了一些吸食芙蓉膏上瘾的人,那里面并没有贵族子弟。”   江颐神色一变,苏月令又继续:“如今这件事已经引起了陛下的关注,你难道想蒙混过关?”   面对苏月令的质问,江颐动了动嘴角道:“他们……”话到这里,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贵族子弟喜好狎妓之人占多数,而那些人之中,食用芙蓉膏的人也占多数。   当初他将这件事捅给陛下,只是想借陛下的手给庆王府一些压力,所以在抓人的时候并未将贵族子弟的抓起来,如今这件事闹的越来越大,他已经完全没有能力来把控这件事情了。   面对江颐的沉默,苏月令也垂眸静默了半晌。   半晌之后,他抬头看着江颐道:“动手吧。”   “我……”江颐猛然抬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苏月令那双眼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无力的闭上,转身离开。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苏月令在心中深叹了一口气。   在他心中,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但他这种心情只维持了一瞬间,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脸上便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走到刑房里,想去看一看杨文清。   杨文清是个剑眉星目,器宇不凡的年轻男子。   苏月令一走进去,便对上他那双坦荡清澈的眸光;面对这样的眸光,苏月令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不知为何悄然褪去。   他目光静静的看着杨文清,便只听他道:“苏兄,可否给个痛快?”   这句话一出,苏月令表情一变,杨文清见状,却轻笑一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一句话,杨文清便道出自身的处境。   杨文清抬着头,有微弱的光线从头顶的通风口斜照进来;他和苏月令目光相对视,片刻之后苏月令开口道:“我会给杨家一个公道。”   “苏兄不必多说。”杨文清沉着声音道:“此事没有你,陛下也会另派人来审,我只是希望苏兄在最后给能杨家一个痛快!”   刑房之中,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只有隔壁严刑逼供的声音隐约传来,苏月令站在阴影里,垂在身旁的手,在微微抖动。   他短暂的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无任何情绪:“好。”   “多谢!”   杨文清淡淡一笑,他的目光从苏月令身上移开,落在梁溪冉脸上,两人目光一对视间,杨文清的眼神里忽然带了浅浅的笑意,他对她点了点头,便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苏月令忽然单膝跪地,朝杨文清拱手肃容道:“今日之事,只能等九泉之下再向杨兄告罪。”   话落,他身后有锦衣卫上前,手中的刀光一闪,杨文清的咽喉飞溅出一抹鲜血。   杨文清眼里闪过一丝解脱的笑意,便软软的倒在地上。   苏月令闭着眼睛,轻声道:“杨文清誓死不承认和外邦人串通制造芙蓉膏。”   “大人。”先前杀了杨文清的那位锦衣卫惊讶出声,这件事陛下已有决断,如今杨文清死了,苏月令竟然这样说。   难道他是想用杨文清一命来换取杨家满门活命的机会,陛下怎么容他如此做?   “本官说的是事实而已。”   他帮杨文清去死,不过是不想他落在后来人的手中,遭受非人的折磨和欺辱罢了,若最终的结果都是死,不如死的堂堂正正。 第68章   那锦衣卫还想在说什么,却被苏月令制住。   如今他必须赶在陛下知晓此事之前,将案子尽快查清。   杨文清没勾结外邦人,但他手下的掌柜却不是清白的。   苏月令在杨文清死后,亲手审问了那掌柜,最后得知那姓胡的人和暗算苏婉的人乃一伙,至于那关外商人的身份,那掌柜却不知,只说又一次无意看见了他身上的令牌上刻的图腾,乃燕国人最崇尚的马鹿。   苏月令闻言眉心一蹙,此事和燕国族有关?   从北镇抚司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苏月令只觉头晕脑胀的不行,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瞧了眼梁溪冉,见她一直吃个不停。精神抖擞,并没有因为今天在北镇抚司发生事情影响到精神,心中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又怅然了一口气。   随即又感叹了一句,不识愁滋味,少了诸多烦恼倒也很好。   正在这时,江颐手下的一个掌守卫,神色慌张的从远处跑了过阿里:“良头儿,良头儿,江头儿遇刺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此话刚落,梁溪冉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眼前。   苏月令见状淡淡叹了口气,扭头对那掌守卫道:“将事情细细道来。”   “江头儿今天带着我们出去抓那些芙蓉膏上瘾的贵族子弟,回来心情不大好,便请我们去喝酒,谁知喝道一半江头要去茅房,半晌不见他回来,等我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江头儿已经浑身是血的倒在茅房内。”   苏月令一边听那人的回答,一边和他骑着马到了掌守卫。   到了掌守卫的时候,江颐身上的血已经被止住,但人还是昏迷不醒。   梁溪冉站在一旁,听着太医叹了一句:身受要害,醒不醒来只能看天意。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脸色苍白且气若游丝的江颐,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沉甸甸的有些难受。   这是要死了吗?   当苏月令赶过去的时候,便见她神思恍惚的站在那里。   忙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椅子上坐着:“没事的,江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梁溪冉木木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江颐。   苏月令也抬头看去,忽然眸光一凝,江颐右手之中一直死死捏着一个令牌。   这是?   他提起脚步朝床边走了过去,想取下他手里握着的令牌,却不想他握的太紧,竟然谁也无法拿下来。   苏月令垂眸,仔细的看过去,能隐约看出令牌上面的图腾是个马鹿的标志。   他心里一沉,忙命令下去:“将汴梁城内的所有燕国人都抓起来,从今夜开始,汴梁城全城戒备。”   “恐怕,你没那个权力。”   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见庆王腆着肚子从门外挤进来,而他身后跟着断了右手腕的独眼隆叔和几个侍卫。此时隆叔断掉的右手腕,已经装上了一个锋利的倒钩武器!   走进屋内,庆王目光阴沉的落在梁溪冉和江颐脸上,冷笑一声道:“苏月令,你办事不利,陛下命本王前来督促你办案。”   听到这话,苏月令蓦然一惊。随即自嘲一笑,这朝中哪里没有陛下的眼线啊!   庆王却冷哼道:“一件小小的芙蓉膏案子竟然和汉山刺杀案子搅合在一起,你们当本王和陛下是好糊弄的吗?”他紧盯着江颐:“被刺杀?只怕是江颐为了摆脱办事不利所找的借口吧。”   “来人,把江颐给我拖下去关起来!”   此话一落,门外便进来三个庆王府的侍卫。   “谁敢!”   一旁谢秋面色沉沉的站了出来,庆王冷笑的摸出御赐的令牌,阴测测的笑:“本王敢!”   庆王身后的侍卫已经上前,谢秋将手放在刀柄上,盯着庆王的目光锐利如箭。庆王握着令牌,冷笑连连:“谢秋,你想抗旨?”   “王爷你奉命前来督促办案,如今将案子放在一旁,拿自己人开刀。”谢秋目光沉沉的盯着庆王,粗着嗓音道:“王爷难不成是想公报私仇?”谢秋上前一步,冷笑:“王爷,令郎吸食芙蓉膏的事情,可是陛下亲自下旨让掌守卫办理的案件,难不成王爷想置喙陛下的旨意?”   “你!”庆王脸上的肌肉抖动个不停,得知苏月令违背他的指令,所以才命自己前来督促办案。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昏迷不醒的江颐,这几个小儿屡次和自己过不去,如今他就是公报私仇又如何了?   苏月令见气氛凝重肃杀,忙站了出来,对庆王拱了拱手道:“王爷,如今有了刺客的消息。若是再耽搁下去,那些刺客便离逍遥法外多了一分。”   庆王冷哼:“在抓刺客之前,现将江颐这办事不利的蠢货给拉下去。”他口气转厉的道:“隆叔!”   隆叔上前一步,阴狠毒辣的逼近躺在床上的江颐。   正在这时,一旁的梁溪冉忽然闪身挡在江颐窗前,只听“咔嚓”一声,她折断了隆叔的左手。   隆叔吃痛大喊,梁溪冉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目光淡淡的从四周环视:“有我在,谁敢动他!”   “你!”庆王气急,胸口起伏不定的盯着梁溪冉。   梁溪冉站在那里,便如一蹲千斤石像一般,另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两対持,气氛剑拔弩张。   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般,谁也不敢大声出气。   良久之后,庆王冷哼一声,阴测测的对梁溪冉道:“你可知道,妨碍本王办案,便是抗旨!”   梁溪冉目光平静:“你办案?”她眯眼,盯着庆王:“确定?”她的语气中满满都是嘲讽之意。   面对梁溪冉那大无畏的气势,庆王眯了眯眼。   正在此时,苏月令又站了出来,含笑对着庆王道:“既然王爷已经吩咐了办案,那苏某便恭谨不如从命。”他扭头看着梁溪冉:“走吧,办案。” 第69章   面对苏月令的眸光,梁溪冉点了点头,弯腰将昏迷不醒的江颐抱了起来,就朝外面走。   在经过庆王身旁的时候,庆王眼神一眯,几个侍卫便拔剑朝梁溪冉背后攻击而去。谢秋见状面色一变,要上前替梁溪冉挡住偷袭。   可梁溪冉比他反应的更快,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右脚顺势顺势一旋,那些偷袭的庆王侍卫,瞬间全都被踢飞撞在墙上。   梁溪冉姿态轻盈的落在地上,目光静静地盯着庆王,那平静之下夹带着滔天杀意,竟然把庆王逼的喘不过气来。   隆叔在这一瞬间,挡在了庆王面前。   梁溪冉眸光一冷,足尖猛然踢飞落在地上的剑身。锋剑带着凌厉的杀气,朝隆叔射去。   叮!   隆叔抬手右手的倒钩,挡住长剑,与此同时,梁溪冉的身影已经在瞬间逼近他身旁。   啪!   梁溪冉足尖带着劲风落在隆叔的右肩上,隆叔的右手臂呈现一个诡异的姿势吊在身旁。她足尖再一转,狠狠踢在他的肋下,隆叔猛然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从梁溪冉从攻击到庆叔倒下,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   梁溪冉抱着江颐站在庆王面前,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庆王心下骇然,这个疯子!   他额上滴下冷汗,相信自己若是再有动作,下一秒,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使出绝杀招。   庆王吓的表情僵直,直到梁溪冉抱着江颐转身离开之后,他这才缓过神来。   看着躺在地上的侍卫和口吐鲜血昏迷不止的隆叔,庆王心中暴怒,一巴掌拍在桌上。   随即却觉得头脑有种眼中的晕眩感,他连忙伸手抓着胸口,呼吸困难的道:“太医,太医,快叫太医来给本王看病。”   一旁的掌守卫下意识看了眼谢秋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跑出去请了太医过来给庆王诊治。   太医来给庆王诊治之后,说庆王这是因为太胖引起的富贵病,切记情绪太过激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与此同时,梁溪冉抱着江颐出了掌守卫。   苏月令看着她,提了个建议,让她把江颐送回去好生休养。   梁溪冉想了想,便把江颐送到了老夫人给她置办的宅院里。   她刚弯腰将江颐放在床上,江颐忽然醒了过来,他将手中的令牌放在梁溪冉手中,气若游丝的道:“杨柳巷,燕国人。”   话落,便又晕了过去!   梁溪冉看了眼又昏迷过去的江颐,想也没想的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了他。   苏月令拿着令牌仔细端详,忽然对梁溪冉道:“去杨柳巷抓人。”   梁溪冉点头,和苏月令一起带着几十号锦衣卫快速奔至杨柳巷的一处宅院。   锦衣卫们早就准备就绪,苏月令一声令下,拿着弓弩的锦衣卫顿时破门而入。数十支弓弩对准院内强一番,便听见院内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声。随即便有人拿着武器前赴后继的从屋扑了出来反抗!   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各种刀剑砍杀的声音。   梁溪冉站在苏月令身旁,目光淡淡的扫视着院内,却见一燕国人想偷偷的从后门离开,梁溪冉目光一凝,猛然闪身过去。   那燕国人见势不对,想反抗,可哪里是梁溪冉的对手。   不过几息时间便被梁溪冉卸掉了下颚和武器,扔到了苏月令面前。   这一次锦衣卫的行动,从破门到抓人,顺利的不可思议。   苏月令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院内,见并无可疑之处,这才命锦衣卫带人回了北镇抚司。   经过一夜的审问,苏月令这才查出了真相。   汉山刺杀的乃被梁溪冉抓住的那人明面上是燕国富商,真实身份却是几十年前,和大秦打仗,因儿子被大秦将军斩于刀下的燕国贵族仆兰氏。   他想为儿子报仇,所以在燕国战败投降的时候,便圈养死士。   后又在大秦和燕国开通商贸的时候,以商人之名,混入大秦,后故意结识被苏肃流放的胡家后人,想同他连手用芙蓉膏控制宗室。   审问到这里,苏月令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在汉山行刺陛下?”   “哈哈哈,为什么?”那人神情怨毒地看着苏月令:“因为芙蓉膏事情已将败露,我必须要在你们汉人皇帝反应过来之前杀了他,为我儿报仇!”说这话时,他眼里闪过一丝剧烈的恨意。   苏月令看着他的眼睛,皱眉沉思,片刻之后他起身对一旁的锦衣卫道:“别让他死了。”话落,便做出北镇抚司进宫向复命。   当面见苏月令,看过他手里的卷宗时,顿时勃然大怒:“燕国小儿竟然妄想覆天!”   他坐在龙椅上,目光阴郁的看着苏月令:“这件事你办的很好,剩下的便交给庆王来办吧。”   “陛下……”   苏月令抬头想说什么,却在那阴沉不悦的目光下将话吞了下去,只能低着头轻声道:“杨丞相一家与此事并无干系。”   冷笑:“一切真相,需等庆王继续追查下去才能定案。”他目光锐利锋芒的盯着苏月令:“苏卿此时辛苦了,接下来便好生在家歇息。”   这是要卸去他身上的权利,可面对,苏月令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只能跪在地上,从袖中摸出御赐的令牌,双手奉上:“臣,谢恩!”   一旁的内侍连忙接过令牌,恭谨无比的呈给了。   看着内侍呈上来那四抓龙纹的令牌,微微一笑。   他起身,从御案前朝门口走去。在经过苏月令身旁的时候,垂眸睨了眼苏月令,轻声道:“苏卿,识时务为俊杰,这点你需得和你父亲好好学学。”   话落,面无表情的越过他身旁,朝外走去。   当他走出门外时,一阵风从殿外吹来,拂动了苏月令的衣袂和发丝。   苏月令闭了闭眼,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出门外。   远处的天际,挂着一轮血色浑圆的落日;那血色的光芒直直的刺向了整个汴梁城中! 第70章   翌日,梁溪冉正端着一盘炸的肉丸子坐在床前,边吃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江颐时。   苏月令却在仆人的带领下进了这间屋子,他眸光静静地落在江颐那苍白的脸上,片刻之后,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梁溪冉身旁对她道:“今天早朝的时候,庆王呈上刺杀案的卷宗……”顿了顿,他又道:“杨丞相一家涉嫌谋反,满门抄斩!而和杨丞相交好的秦相也被贬去凉州当刺史……”   看着梁溪冉那平淡的表情,苏月令苦笑一声,明明知道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懂也不会回应他的话,可他却还是想对他说出来。   因为偌大的汴梁城中,他似乎找不到一个说真心话的人。   他叹了口气,也找来凳子,和梁溪冉坐在一起,看着昏迷在的江颐。   梁溪冉吃着东西,耳边断断续续传来苏月令的话语:“汉山遇刺,陛下震怒,和文武百官决议讨伐燕国。”   “不过,依我看来,大秦呈平数十年,国力昌盛,燕国定不敢与之正面冲突。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或许是燕国求和。”   苏月令的一番话,听在梁溪冉耳中也就过了一边。   当然按照她过目不忘的天分,这话也就在耳朵里生了根,怎么也忘不掉。   而躺在昏迷不醒的江颐,或许是被苏月令聒噪给吵醒了。   于是等他神思恍惚的张开眼,便见苏月令和梁溪冉两人坐在床前,一脸严肃又认真的瞧着自己。这到把他吓了一跳,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死了?这是飘在空中?”   这想法一起,他连忙低头,一见自己躺在这才松了口气。   本想从撑起来,但稍微一动全身便痛的撕心裂肺,他倒吸了几口气,一脸懵逼的看着梁溪冉和苏月令:“我又没死,你们干什么这么沉痛的瞧着我?”   苏月令闻言,微微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案子已经破了。”   江颐点了点头:“破了好,那我再也不用劳碌奔波了。”   苏月令见他没心没肺,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他道:“陛下让庆王握实权结案,杨相一家勾结燕国人行刺杀,满门于午时被斩。”   江颐一愣,随即呆呆的躺在,望着头顶的帐慢发呆,过了好半晌,他才轻声道:“啊,原来都被杀了啊。”   他便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可能还要昏迷一会儿。”   话落他便一动不动的摊在了,江颐闭着眼睛,只觉整个人都乱的不行,满脑子都闪过杨相被满门抄斩的话。   思绪纷乱了许久,他才长叹一口气,将眼睛睁开,此时已经日落西下。   屋内已经没了苏月令的身影,倒是梁溪冉端着一个空盘子,双眼静静的盯着他。   江颐被她这种眼神盯的发毛,忙问:“你看我做什么?”   梁溪冉微微偏头:“你在伤心?”   江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有什么好伤心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事之常态而已。”   话落,他偏头看着梁溪冉。   透过从窗外照进来的夕阳斜光,一切都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他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三妹妹……”   话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   忽然觉得满腹心事却说不下去了,说什么?   问她要是梁家成了杨家,她会怎么做?   皇权之下,在猛的武力不过也是螳螂挡车而已。   哎,外祖父那样的人,不会让梁家步杨家后尘吧?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江颐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咕咕声。   梁溪冉寻着声音盯着他的肚子,有些奇怪,人的肚子怎么会发出声音?   江颐被她看的有些羞恼:“我饿了,要吃东西。”   原来是饿了!   梁溪冉恍然大悟,忽然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吃,真是一个明智之举。   肚子里面咕咕叫,想想都觉得让人发麻。   这处宅院是老夫人送的,宅院里的烧饭丫头却是相里续送的。   相里续送的丫鬟,烧饭很有一手,就连江颐这个吃惯美食的公子哥儿都觉得不错。两人吃饱喝足之后,江颐便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接下来的事情,果真如苏月令说的那般。   燕国那边得知大秦要出兵讨伐,连忙派了使者带着十车珠宝和一车美人前来求和。   可惜使者在驿站呆了三日,连的面都未见到。   此时,正在萧贵妃宫中陪她一起用膳;萧贵妃亲手给布了一道桂花山药,这才坐下来看着的面色道:“陛下近来有心事?”   面对萧贵妃,总是愿意和她多说几句心里,于是道:“萱儿觉得朕该不该见燕国使者?”   萧贵妃闻言,眸光婉转的看着,反问道:“陛下曾说要起兵攻打燕国,不知陛下可曾选好了领兵的将帅?”   闻言一愣,他心中压根儿就没合适的人选。   见他这般模样,萧贵妃便又一笑,她放下筷子,起身朝行了一礼:“恭喜陛下大获全胜。”   “萱儿此话何意?”被她的话给弄糊涂了。   萧贵妃却笑盈盈的望着他道:“臣妾听过一句话‘不战而胜’,如今燕国示弱求和,陛下便是不战而胜。”   瞬间反应过来,面色一喜,他伸手拉起萧贵妃,哈哈笑道:“萱儿正乃朕的贤内助,那依萱儿所见,朕应当如何不战而胜?”   “燕国贵族胆敢养死士刺杀陛下,这般藐视天威按理该诛。”萧贵妃话到这里,拐了个弯儿,她眸光潋滟的看着:“除了现有的珠宝美人儿,陛下可提两个要求。”   “说来听听。”   “一、要刺杀陛下那贵族满门头颅;二、燕国百里之地。”   闻言一惊,实在没想到萧贵妃如此狠。   他皱眉沉凝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将萧贵妃拥入怀中,感叹道:“朕如今才察觉到何为‘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他低头在萧贵妃额头落下一吻,轻笑:“先让苏月令查清刺客的消息顺势牵扯出杨丞相,再由庆王出面结案,这个法子萱儿想的极好。如今,萱儿又着手替朕分担了燕国使者的事情,仔细想一想,朕委实心悦爱妃得紧。” 第71章   面对一番肺腑之词,萧贵妃笑颜如花的将头倚在他怀里,轻声道:“陛下方才也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说道这里,她从怀中抬起头来,妩媚一笑:“陛下不止是臣妾的夫君,还是臣妾的天,只有陛下才能替臣妾挡住这所有的风风雨雨。”   萧贵妃温情奉承的话,直接在心底开出了一片花。   他握着萧贵妃的手,不免想起自己的前皇后梁则雅。   贵女出身的梁则雅就像带了个面具,一切的喜怒哀乐全都看不见,唯有那贵族女子的优雅端庄在他面前展现了十足十。   和萧贵妃的妩媚多情比起来,梁皇后少了一份韵味;想到这里,便在心中感叹,中宫位置空悬了十几年,也是时候该有个真正的主人了。   于是在第二日,上朝的时候,首先颁布了封萧贵妃为后的旨意。   有了杨、秦二位丞相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朝堂之中再无反对的声音。   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威严的扫视着众人,见个个噤若寒蝉,心中无比得意。   正在这时,一旁的苏肃站了出来,首先恭贺喜的佳后。   苏肃一出,寒门党自然紧跟着他的步伐站了出来恭贺圣上。而氏族权贵这一方,此时唯有魏丞相当领头人,魏丞相在心中叹了口气,如今大势已去,也只能率先站出来表示恭贺。   看着满朝文武俯首称臣的模样,心中快意自满,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如今他终于尝到了说一不二的滋味。   心中不可谓不称心,在此之后,他又将从萧贵妃那里得来的两条建议拿出来和文武百官一起商议。   文武百官面对这两条建议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在他们心中泱泱大秦自然不会将才建国数十年的燕国外邦放在眼里。   于是在对付燕国的这件事情上,君臣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而当燕国的王慕容晄得知使者传回来的消息,气的一脚踹翻了眼前的小桌:“大秦欺我太甚。”   “父王,儿臣愿带兵征伐大秦。”二王子慕容未跪在慕容晄跟前道。   慕容晄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本王让你在大秦埋下的探子就这般全军覆没。你还有脸跟本王说带兵征伐?”   “父王,此事全怪仆兰田,谁能想到他找的大秦商人根本不管用。谁能想到,他竟然为了给儿子报仇,竟然敢动用死士去刺杀大秦皇帝……”   “住嘴!”慕容晄呵斥道,他目光狠狠的盯着慕容未:“给本王滚出去。”   面对慕容晄滔天怒意,慕容未不敢再多说一句,连忙麻溜的滚了出去。   而慕容晄深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扭头看着一直站在帐中被人忽略的儿子慕容恪。   他目光落在慕容恪那张带着三分大秦血统的脸上,微微眯了眯眼,半晌才道:“此事你怎么看?”   慕容恪低头,答:“儿子只晓得不服管教的野兽该杀!”   慕容晄挑了挑眉,半晌道:“此时同大秦撕破脸会阻碍我们的计划,去,你带着仆兰一族的头颅去大秦求和。至于那一百里地……”慕容晄闭了闭眼,轻声道:“便将从前夺来的南河之地交出去。”   “儿子遵命!”慕容恪低头应了一声,便大步走出屋外。   而此时,不远处,先前被慕容晄呵斥的慕容未正带着几个勇士堵住了他的去路。   慕容未一口唾沫吐在慕容恪脸上,讥笑:“杂种始终是杂种,连受辱都不敢反抗。”   这话一落,他身后的几个勇士便齐齐大笑出声。   慕容恪目光冷冷了盯了慕容未一眼,那寒冷锐利的目光吓的慕容未往后退了一步,随即便反应过来,停住脚步,梗着脖子趾高气昂的道:“看什么?杂种!”   而他身后的勇士则拔刀与慕容恪对持,慕容恪伸手擦掉脸上的唾沫,从一旁绕了过去。等走远了之后,还能听见身后传来慕容未讥讽的声音:“狗杂种!”   慕容恪垂着头,身旁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大步行走在草原上的慕容恪浑身都散发着一众令人战栗的杀气。   等到了位于河边的一处帐篷前,他这才松开拳头,面带微笑的走了进去:“阿妈,父王准我作为使者去大秦。”   帐篷内迎出来一个长相柔美的妇人,闻言目光中闪烁着泪花:“是吗?恪儿,你去了大秦一定要尝尝那里的女儿红。”她双眼有些惆怅的道:“在我家乡,每个少女出生时,父亲都会为她埋下一坛酒,等她出嫁时,便将酒挖出来,供她和夫君共享一杯合卺酒,表示恩爱两不凝。”   慕容恪眉头一蹙,扶着妇人进了帐中:“阿妈,若是想回中原,我带你回去。”   “傻孩子。”那妇人扭头,伸手摸着慕容恪那张长满胡子的脸:“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娘的家。至于中原,不过是娘心心念叨着故土而已。”   “对了,有一阵子没见你了,你去哪儿了?”   慕容恪含笑:“骑马去草原逛了一圈。”   草原的天空一片明朗,漫无边际的绿草在远处连着天,这浩瀚如海的景色落在人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豪气万丈的雄心壮志来。   当夜,慕容恪带着几百骑士,杀入了仆兰一族的领地。   风吹着无边的大火,仆兰一族的鲜血将草原染成了红色。慕容恪骑在马上,目光冷冷的看着扯着自己裤腿的小女孩。   夜色将他的眼照的像草原上最凶狠的狼一般,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将那小姑娘斩于马下。   一夜之间,仆兰一族血脉断绝。   在第二日一早,慕容恪便带着仆兰一族的头颅踏上了去大秦的路。   与此同时,在汴梁城内。   萧贵妃接受了的册封贵为当朝皇后,至于册封大典,则被礼部定在七日后的良辰吉日。   而彼时,江颐身上的伤好了许多。   她爹娘晓得他重伤,带着一众人马来抬他回去,可他死死抱着梁溪冉的大腿,死活不愿意回尚书府养伤。这里的燕国,借用的是十六国时期鲜卑慕容氏所建立的国家。史称后燕!   所以文中燕国王族,复姓慕容…… 第72章   最后闹的没办法,他爹娘只能留下许多上好药材和百年老参在这边,另又隔三差人来这边看江颐身上的伤势如何。   转眼便过了五日,期间梁溪冉一次仪国公府也未回去。   倒是她在巡视西街的时候,无意撞见过一回老夫人带着梁家女眷出城拜佛。   彼时,她骑在马上吃着糖炒栗子,梁府的马车便从她身旁缓缓行驶而过。   老夫人在马车经过她身旁的时候,特意撩开车帘,瞧了她一眼。   她在阳光下的模样,让人眼前发亮   老夫人见状,嘴角含笑;这是她另类却让人自豪的孙女!   当老夫人的马车从她面前缓缓经过的时候,梁溪冉眨了眨眼睛,正欲打马离开的时候,忽听一阵惊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与此同时一块粉红色的手巾被风吹到了梁溪冉面前。   梁溪冉下意识接住,便见梁雅茹从马车里露出半张脸,脸色绯红的望着自己。   想了想,梁溪冉便上前将手巾地给了她,梁雅如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手巾,对她低头道了声谢。   梁溪冉淡淡地“恩”了一声,便带着手下离开。   梁雅茹坐在马车里,满面绯红的望着她离开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之后,她这才回神,下意识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梁嘉芸。   见她正倚在桌边专心看书,这才轻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又忍不住道:“大姐姐,你可知道掌守卫的良心安?听说他武功盖世,在汉山以一己之力保护了皇上和萧皇后。”   梁嘉芸一心奔在手中的孤本上,闻言下意识的回了一声。   梁雅茹以为她听了进去,又开心道:“短短几个月就从一个掌守卫升为从六品武骑尉,真是厉害……”   听着她在耳边不停的聒噪,直到将手中的的书看完了以后。   梁嘉芸这才合上书,神情浅浅的道:“我听说那良心安和三妹妹一样是个吃货。”   这一句话出口,梁雅如的少女怀春,瞬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她僵了僵脸色,半晌才呐呐的道:“还是扶风哥哥最好,年纪轻轻便成了水部郎中。”   梁嘉芸闻言抬眼看着她,梁雅如心中一跳,连忙拿起桌上的茶,掩饰似的喝了起来。   她眼珠乱转,等察觉到梁嘉芸的视线收了回去,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半晌之后,马车才传来梁嘉芸的声音:“他们再好也比不过。”她的声音里透着自豪:“乃大秦最年轻的状元郎!”   梁雅如闻言,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最是厉害。”   梁雅如的少女怀春且先不提,和梁府女眷在今日打了个照面的梁溪冉则带着手下转过街角,继续巡视。   前几日下旨封闭了西式的商贸,让所有的外族人都必须到户部登记追索,不合格的外族商人通通遣返回原籍。   是以西市这几日有些乱,梁溪冉带着掌守卫来来回回的巡视倒也未曾出什么岔子。   到了晚间,她回到宅子里的时候,见老夫人居然在。   她微微偏头,目光静静的瞧着老夫人。   老夫人见她这般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出去久了,竟然不会喊人了。   她有些无奈的朝梁溪冉招了招手道:“明日是皇后的登基大典,所有官宦女眷都要到场,你今晚跟我回家吧。”   “三妹妹,明日正好休沐,你去宫里见见世面也挺好的。”江颐被人扶着从远处走了过来,见到老夫人有些讨好的唤了声“外祖母”。   老夫人见他过来,忙站起来问道:“伤可曾好些了?”   “好多了。”江颐忙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教训道:“听说你不愿意回去?”   江颐有些无奈:“回去我娘便整日对着我抹泪,我还是把伤养好了再回去,免得她担心。”话到这里,他又嘻嘻笑道:“再说了,祖母您放心三妹妹一个人呆在这宅院里?我身为哥哥得护着她不是。”   老夫人见他油嘴滑舌只能叹气:“罢了,你们年轻人阿,总喜欢叛逆不羁的和我们对着干。”   叹气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梁溪冉,纤细挺拔的身条衬着飞鱼服在这灯光朦胧的夜色下尤其显得冷然。   她脸上带着面具,那张和小儿子一般的脸,却生出了不一样的冰肌玉骨和傲然的气质。   梁溪冉的眼平静的毫无波澜,在老夫人细细看过去的时候,她也转过眼,那清冷的眸光和她相接,眸光中似乎带着探究的意味,但那双眸中更多的是一幅无所畏惧的表情。   老夫人在心中叹了口气:“今夜回家吧,溪冉。”   “好。”她淡淡的嗓音在这漆黑的夜色里,破雾穿云般的落在了耳朵里。   老夫人本想让她同自己一起走,可想了想,终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在丫鬟的服侍下,缓缓朝门口走去,等走到门口时,又停住脚步,回头,目光慈爱的看着梁溪冉:“早点回家。”   面对老夫人那热切的神色,梁溪冉又点了点头。   江颐站在她身旁,感叹道:“老三啊,你明天要换回女装了,我总觉得有些不习惯啊。”   “…………”   身旁没人回答他的话,他好奇回头,却发现眼前早已没了梁溪冉的身影。   不是吧?飞檐走壁的回去了?   江颐猜得不错,此时此刻的梁溪冉已经赶在老夫人回仪国公府之前,跳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丫鬟们得知她今日要回来,早就打点好了一切。   见她回来忙雀跃无比的迎了上去,全都很崇拜的迎了上去。   “姑娘听说你救了陛下和皇后?”   “姑娘,听说你凶名在外,能止小儿啼哭?”   “姑娘,听说你救了苏相家的小姐,上演了一处英雄救美?”   面对丫鬟们超出平常的热情,梁溪冉木着一张脸表示不知该怎样回答。   但丫鬟们丝毫不介意,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们已经摸清了梁溪冉的性格,除了吃无大事,看着面无表情冷冰冰,其实好伺候的很。   于是大家围着梁溪冉打转,纷纷眼冒桃心的看着梁溪冉:“姑娘,你男人起来的样子真英俊。”   梁溪冉:“…………” 第73章   她这边正被丫鬟们包围着,那边就听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来问三姑娘歇下了没有?   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梁溪冉迎了进去喂食加洗漱一番,这才伺候着她歇息了。   老夫人得到回答,满意的笑了笑。   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这一夜的仪国公府如往常般安静,唯一不平常的是,那座被老夫人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去的院子里多了一个梁溪冉。   次日一早,梁溪冉就被丫鬟唤醒。   她刚睁开眼,嘴里就被人喂了一块藕糕。   她满意无比的弯了弯眼睛,随着丫鬟们在她身上捣腾了一番。   这一番捣腾的结果便是梁溪冉被丫鬟们打扮的美貌如花,当她被丫鬟们带出去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带着梁嘉芸和梁雅如等在前厅。   梁溪冉一路收获了许多人好奇的目光,没办法,传奇中的三小姐回到府中刷新了太多三观,又被老夫人幽禁了那么久,今儿好不容易又能见见传奇三小姐,谁都牟足了力气一直瞧着她不过眼。   但见她穿着月青色短衫,下着叶绣重重的石榴长裙,佩披帛,墨色的长发被灵巧的挽成了云髻,上面斜斜插着一支雀口衔挂珠串的金步摇,步摇随行摇颤。   因她肤色极好,丫鬟便只淡淡的覆了一层妆粉,为她细细的描了眉,描了斜红,唇上涂了珊瑚色的唇脂,最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她额间被丫鬟贴了桃花状的花钿。   贵女贴花钿是因为受了萧皇后的影响,时下多是各种花型,而梁溪冉额间的桃花状的花钿将她整个人衬的如下凡的仙女一般。   众人一见传奇三姑娘竟然如此端庄优雅,完全都跌破了眼球。   尤其是梁雅如一见梁溪冉出现,就觉得心里不顺气。   她在心中冷哼一声,这个只会吃东西的蠢货,打扮的再美也只是花瓶,今儿出去千万别给惹什么麻烦给仪国公府招黑才好。   老夫人则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这样一看,标准的优雅贵女。   几人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因为今日是皇后册封大礼,所以还没走到宫门口就见前方马车堵成了一长串。   而宫门口,正有宫女挨个儿检查身份,这种时候,就怕有人混入其中跑进宫刺杀皇帝皇后。   梁府的马车靠中间,行行停停的好一会儿,都还没到宫门口。   正在这时,后面一辆马车忽然不小心撞了上来,坐在马车门口的梁雅如眼看就要往外面栽去的时候,梁溪冉直接伸手将她拎了起来。   梁雅如闭眼尖叫,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甩下去。   她睁开眼一看,见梁溪冉面无表情拎着自己,她瞬间觉得自己是梁溪冉手心里的一只小鸡。   梁雅如顿时红了脸,恶心又羞恼的道:“放我下来。”   “噢。”   梁溪冉把她放在了马车上,看着她毫无波澜的脸,梁雅如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蔑视的声音:“哼,还没到宫门口你们就失仪。”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衫,头发挽成垂头髻的姑娘,用团扇半遮着脸庞,被两个丫鬟围着,众星拱月走到马车前。那目光张扬明艳的在梁溪冉身上转了一圈,忽然轻笑嘲讽道:“和傻子呆在一起久了,你们也成傻子了。”   “苏翟,你!”梁雅如愤目瞪着她。   苏翟却摇了摇了手中的团扇,反问:“怎么?我说错了?”她拉长了声音,讥笑:“仪国公府以书香礼仪闻名于世,但如今谁不晓得你们府里出了个又傻又蠢的三姑娘。”   梁雅如简直气死了,不过苏翟后面一句骂的是梁溪冉,她心里有点暗爽。   便没反驳,而是扭头看着梁溪冉道:“三妹妹她说你傻。”   梁溪冉吃着糖偏头:“大家都以为我傻。”说道这里,她扭头看着苏翟,眯了眯眼:“但是敢在我面前说我傻的你是头一个。”   苏翟被她眼里的锋芒刺的心中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轻笑:“还真是个傻的没边的。”   对于这种挑衅,梁溪冉表示很无趣。   但见苏翟似乎上了兴致,有些咄咄逼人的模样,她决定给她一点教训。   于是苏翟站在那里,忽觉一阵风过,耳旁一凉,便见空中飘下了许多零碎的发丝。苏翟愣了一下,下意识反应过来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脸颊,顿时尖叫起来:“你敢剪我头发?”   她本是梳的垂头髻,两侧耳旁都垂着一些发丝,如今右脸颊那边的发丝在耳旁齐齐被斩断,看起来滑稽极了。   面对她的尖叫声,梁溪冉面无表情的反问:“谁看见了?你看见了?”   她淡淡的扫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缩瑟着身体摇头。   “既然都没有,那就走吧。”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梁嘉芸忽然开口了,她目光浅浅的看着苏翟轻声道:“苏姑娘,你多想了,我三妹妹怎么有众目睽睽之下削断你发丝的本事?”顿了顿,她又道:“听闻前阵子令妹坐你的马车也曾被人暗算了?”   苏翟闻言脸色一变,有些后怕的四处张望。   梁嘉芸忙道:“为了安全起见,苏姑娘还是快些回马车梳洗,莫要耽误了封后大典。”话落,她收回目光,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向宫内。   马车徐徐从苏翟身旁驶过,过了好一会儿梁雅如才反应过来,神色复杂的望着梁溪冉:“刚才是你做的?”   “恩。”梁溪冉淡淡点头,只见她手腕一转,便有一把匕首凭空出现在她掌心里。   梁雅如浑身一抖,连忙往梁嘉芸身旁挤过去。   这人太凶残了!   梁嘉芸闻言抬眸看了看梁溪冉,半晌才道:“三妹妹,你哪里来的匕首?”   “江颐给的。”   梁嘉芸:“…………”   她抽抽嘴角,好半晌才道:“三妹妹,匕首乃凶器。你不能因为别人怼了你一句,你就拔刀相向。闹出人命不是好玩儿的。”   “我一般不杀人。”梁溪冉实话实说。   “…………”   但看梁嘉芸满头黑线的模样,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就吓得她不敢来找茬。”   这话一落,一旁的梁雅如又抖了抖身子,她总觉得梁溪冉这话意有所指。   梁嘉芸暗叹了一口气,用了一碟子云片糕来换取梁溪冉今儿不在吓人的承诺。 第74章   马车进了宫,又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停下来。   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必须下马车,在宫女的带领下步行到内廷,参加萧皇后的封后大典。   此时天刚亮不久,宫内便是喜庆热闹的一片。   自从下了马车之后梁雅如便离梁溪冉远远的,生怕哪里不对她就一刀子给捅了过来。但她脑子里一直闪现着刚才拿匕首的动作,便忍不住战战兢兢的偷瞄着她。   因为在宫里要注意仪容,不能吃东西。   所以梁溪冉嘴里只能含着糖,她正吃的开心的时候,察觉到梁雅茹的目光瞄过来,她便扭头看了过去。哪想梁雅如一对上她漆黑的眸光,便吓的缩了回去。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觉得她有些奇怪。   好在进宫的人虽然多,但大家也不敢喧哗,全都低着头禁声朝太极宫而去。   此时的太极宫外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梁溪冉她们则在宫女的带领下站到了太极宫殿前,在她们身前则并列着的嫔妃。   远处,十六个锦衣卫抬着精美奢华的凤撵从远处而来。萧皇后穿着百鸟朝凤的凤袍,带着凤冠坐在凤撵上,她极目望着眼前跪拜着的文武百官和满朝命妇,只觉心中激荡不已。   从今以后,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秦。   老夫人站在人群之中,看着伸手将萧皇后从凤撵上牵了下来,顿时红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场盛世繁华的封后大典,老夫人心中惆怅不已。   当初,她也是站在这里,看着她的女儿身穿凤袍一步一步走到面前,成为这天下至高无上的女人。   而今,这母仪天下的女人却换成了别人。   老夫人心绪纷乱,险些没站稳。   多亏了站在她身旁的梁溪冉眼明手快的撑住她,老夫人这才没有跌倒在地。老夫人只觉全身都虚软无力,她半靠在梁溪冉肩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力气来。   此时已经牵着萧皇后来到太极宫外,两人并肩而立。   主持封后大典的乃事刚被封为三公之一的太师段兹惟,萧皇后敛着眸光,看着段兹惟托于手中的凤玺,她微微勾了勾唇。   这时段兹惟上前一步,对着萧皇后轻声道:“皇后,请接凤玺。”   萧皇后微微一笑,俯身跪了下去。   她一下跪,在场的文武百官和当朝命妇全都跟随在她身后跪拜于地。与此同时,整个太极宫便响起了段兹惟高唱诏书的声音:‘萧氏门著勋庸,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可立为皇后。’   当萧皇后从段兹惟手中接过凤玺时,她垂着眼眸,遮住眼里得意的情绪,这凤玺终于到了她的手中。   站在她身侧的,微微弯腰,伸手扶住她的双臂,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萧皇后对额温柔一笑,两人便齐齐转身一同拜着眼前的浩浩天地。   而文武百官和满朝命妇们则异口同声的高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耳旁传来的恭贺声,萧皇后心中自得不已。   她扭头看着,蹁跹的眸光中划过一丝亮光。她和相视微笑,从今以后她和之间相互扶持或许多过爱慕,她和之间更多的是利益的守候。   是她的丈夫,往后的路她必须和共同走下去。   封后大典结束后,已经到了下午。   因为晚上萧皇后会在御花园宴请女眷,是以所有的女眷都被宫女请了下去歇息。   老夫人自封后大典结束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   便由梁嘉芸和梁雅如服侍着去偏殿歇息,至于梁溪冉则捧着一叠糕点,守在老夫人门口晒太阳。   今日的宫中甚是热闹,因先皇后去的早,宫中很久不曾召过女眷进宫。   而今借着萧皇后的封后大典,许多女眷都是第一次进宫。便都借着这个机会畅游御花园。   服侍了老夫人睡着了之后,梁雅如有些羡慕的望了望外面的:“大姐姐,你来过宫里吗?”   “极小的时候和祖母来过一次。”梁嘉芸轻声道。   那时她年纪还小,是跟着老夫人进宫来陪先皇后梁则雅散心。   她对皇宫唯一的印象,便是姑姑梁则雅身怀七月的身孕,她半坐在,面色苍白却神情温柔的模样。   至于其他的,梁嘉芸并无印象。   梁雅如闻言叹了口气:“难得来一回宫中,真想出去看看。”话到这里,她对梁嘉芸小声道:“大姐姐,你说咱们姑姑若还活着,咱们是不是会与众不同些?”   梁嘉芸闻言,蹙眉:“二妹妹慎言。”   梁雅茹甩了甩手巾,嘟囔:“我就说说而已。”话落,她四处看了看,见御花园正好,她便起了小心思:“我去御厨房看看有没有燕窝粥。”   梁雅如脚步轻快的出了门,便见梁溪冉坐在门口,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   她吓的心里一紧,忙结结巴巴的问道:“你……干……干嘛……这样看我?”   梁溪冉偏头:“御厨房?燕窝粥?”话落,就站了起来:“带我去。”   梁雅如:“…………”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梁雅如只能带着梁溪冉去找御厨房。   看着御花园的满园,和那些嬉笑玩闹的少女,梁雅如心痒的不行。   她也好想扑入这宫廷啊,但是,身后这吃货什么时候才能放她走?   梁雅如哀怨无比的瞪了梁溪冉一眼,但一面对梁溪冉那黑黝黝的眸光,梁雅如就吓的不行,只能加快脚步朝御厨房那边走去。   却不想两人刚踏上了荷花池上的石桥,便见苏翟和一众贵女拥簇着穿着大红宫装三公主从石桥那边玩笑而来。   苏翟此时的头发已经全部梳了上去,用一个蝴蝶穿花的缕空花冠给全都拢在一起。一见梁溪冉和梁雅如,嘴角便闪过一抹算计的光。   她凑到三公主面前轻声说了句话,便见三公主目光高傲的落在梁溪冉身上,转而便吩咐身旁的宫女上前朝梁溪冉和梁雅如身旁走来。   那宫女走到两人跟前,趾高气昂的道:“你们跟我过来,三公主要见你们。”   梁溪冉看了过去,明显的感觉到来自三公主和苏翟身上那深深的恶意。   梁雅如抿了抿唇,膝下只有三个皇子两个公主,是以他极为宠爱两个公主。   三公主性格飞扬跋扈,和苏翟很是脾性相投,如今在这儿遇见他们,可谓是来者不善。   她扭头看了眼梁溪冉,虽然两人也不对付,可如今出门在外,好歹讲究个抱团作战。   于是她凑到梁溪冉身旁道:“梁溪冉,待会儿你别冲动。三公主这样身份,你不能胡乱揍人。”   梁溪冉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弄得有些莫名。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梁雅如见状,稳了稳心神,和梁溪冉渐渐走了过去。   三公主站在那里,表情不屑的看着两人。   那眼神的重点则落在了梁溪冉身上!   面对三公主那骄傲不屑的眼光,梁溪冉也看了过去。她眸光漆黑,眼里是一片面无表情。两人目光一相撞,三公主挑了挑眉梢,指着梁溪冉道:“你竟然敢直视本公主?” 第75章   梁雅如忙拉了拉梁溪冉,上前请安道:“见过三公主。”   三公主点了点头,扭头对苏翟道:“平日就是他们给你气受?没关系,今儿我跟你找回来。”随即,三公主便指着石桥地下的湖水对着两人道:“去,你们一人去给本公主抓一条鱼上来。”   梁雅如面色一变,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宫女便伸手将她推了下去。   眼见她倒头就要跌下去的时候,忽然被梁溪冉伸手抓住后背,从湖面上给捞了起来。   她惊魂未定的跌坐在地上,双眼泛红的看着三公主:“三公主,这是何意?”   “啊,没什么。”三公主挑唇一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说着,她把目光落在梁溪冉脸上,轻笑着说:“既然你身手这么好,你去给本主公抓两条。”   梁溪冉看着她:“要两条?确定?”   一旁的苏翟站出来,挑衅道:“三公主,看她这胸有成竹的模样,抓两条鱼或许是小事一桩。不如……”她眼珠一转,轻蔑无比的道:“让她给咱们一人抓一条。”   三公主和苏翟感情好,闻言当即一笑:“说的不错。”她神情傲慢的睨着梁溪冉:“去抓,一人一条。”   她的话落,那宫女又要上前推她下水。   梁溪冉却脚步一闪,那宫女推了个空,倒是径直给摔倒了湖里去。   三公主见状,神色一变,指着梁溪冉正要大骂的时候,却见梁溪冉足下一点,整个人已经凌空飞跃在湖面上,一眨眼间,已经飘然向了湖中心。   以三公主为首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每人怀里一条活蹦乱跳的锦鲤。   众人一愣,都低头看着怀里的鱼。   湿漉漉又腥气冲天,那鱼鳞透过薄薄的春衫擦在皮肤上带着一股恶心的感觉。众人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贵家女,一双手除了接触过鲜花、美玉,哪能碰过其他东西?   更别说这扑腾的厉害的鱼,三公主直接吓的跳了起来,她尖叫着把手里的鱼给扔了出去:“来人,来人,快把这恶心的鱼给我杀了。”   三公主一边尖叫一边往后退,这一退,直接把身旁的苏翟给撞到了湖里。   此时的石桥上已经乱做了一团,而梁溪冉则慢悠悠的拎着已经吓呆了的梁雅如朝前头走去。   而这一切的混乱都落入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之上,彼时,楼内闲坐着几位公子哥儿。   其中一位着浅灰色,领口用同色系银线绣潘云纹,外套银灰色纱衫的年轻男子,眸光郎朗的看着江颐笑道:“你们家妹子,还真是……想法简单啊……”   江颐哼了一声,也不管他话中的促狭,只管仰着脑袋:“我的三妹妹,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子。”说完,他盯着眼前的男人,恶声恶气的道:“魏扶风,你可别乱打主意。”   魏扶风扭头望了眼依旧混乱的石桥上,半晌才收回目光,对着江颐轻笑:“你想多了,只是觉得你外祖家能养出这样的高手来有些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妹子天生武力超群,就像你和我新齐天生会读书一样,都是天分。天分!你懂吗?”   魏扶风半点头:“似懂非懂。”   一旁的魏知听见自家和江颐的话,脑中忽然就想起在朝天宫,梁溪冉威风凛凛的杀虎,响起那鲜血和内脏起飞的场景,一时脸色有些不太好。   江颐见状,忙道:“你怎么了?”   “想吐。”魏知憋出两个字。   “想吐一边去。”江颐随后道,人已经靠在窗前,眺望梁溪冉拎着梁雅如离开的身影。   江颐觉得,老三这拎人的毛病得改!   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梁溪冉回头,便见远处的高楼窗户旁,江颐正对着自己猛挥手。   想了想,她也对江颐挥了挥手手,这才转身继续朝前走。   等走开好一会儿,梁溪冉才松手把她放在地上,不太开心的问:“御厨房在哪儿?”   “诶?啊?”梁雅如这才回神,一脸复杂的看着梁溪冉:“你……”   梁溪冉看着她,目光平淡,她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一脸紧张的道:”我不知道御厨房在哪儿,我就是想出来玩玩儿,你别打我成么?”   梁溪冉表情很深沉:“你骗我。”她去出厨房就是为了吃啊。   “啊,不敢,不敢。”梁雅如赶紧摆手,连忙拉过一个小太监,哭着就问:“御厨房在哪儿?”   “你们要去御厨房?”那小太监大约七八岁,长得聪明可爱。   “恩。”梁溪冉点头。   他目光落在梁溪冉脸上,忽然灿烂一笑:“那跟我来,我带你们去。”   梁溪冉一听能找到御厨房,连忙弯眼跟了上去。   至于梁雅如一见两人转身走了,找准机会,提着裙角就一溜烟儿的逃跑了。   梁溪冉太吓人了,连三公主都敢整!   对于梁雅如的逃跑,梁溪冉觉得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走到御厨房就好。   而她身旁的那个小太监则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我刚才看见了,你把鱼扔到三公主身上。”他语重心长的看着梁溪冉:“你小心了,三公主睚眦必报。”   梁溪冉觉得人类真复杂,明明是她们要一人一条的,怎么又怪到自己身上来了?   小太监见她一脸面无表情,觉得这人真无趣,也就不再说话,而是背着手,带着梁溪冉到了御厨房。   很显然,这个小太监似乎是御厨房的常客。   掌厨的大师傅一看他来,就对他招手:“今儿做了新菜,特意给你留了点儿。”随即又把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这是哪家的贵人?来御厨房有何吩咐?”   “吃东西。“梁溪冉淡淡道,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要一碗燕窝粥。”   大师傅人乐呵,见她是个女娃,忙端了一些糕点过来,梁溪冉却摇头:“我要吃肉。”   大师傅一听,直接从锅里捞了一个羊腿过来,又给她放了一叠韭花酱:“羊肉这样吃味道最足。”   梁溪冉闻言点头,掏出匕首就割了一块肉,沾着韭花酱放进嘴里。   香辣韭花酱混合着劲道十足的羊肉一入口就爆发了一场味蕾的战争,梁溪冉,双眼一亮,又割了羊肉沾了韭花酱放进嘴里。 第76章   小太监见她吃的这么豪爽这么美味,想了想,正想割块羊肉放进嘴里,梁溪冉立马端起整盘羊腿,眯眼盯着他:“我的。”   小太监:“…………”   “我今天就吃了你的怎么着?”小太监也眯眼盯着梁溪冉,正要爆发一场大战的时候,那大师傅忙又捞了一块羊腿上来:“来来来,这里还有。”   “不成,今天我还就吃她的了。”小太监伸手指着梁溪冉,颐指气使的模样和三公主有几分相似:“我还要你亲手割一块肉,喂给我吃。”   梁溪冉想也没想,伸手就打晕了他。   然后在大师傅震惊的目光下,吃光了两只羊腿,这才心满意足的端着燕窝粥离开了御厨房。   而那个被她打晕的小太监,此时还在昏迷中!   当梁嘉芸看着梁溪冉端着燕窝粥回来的时候,有些吃惊:“二妹妹呢?”   梁溪冉摇头:“不知道。”   梁嘉芸蹙了蹙眉,正巧这时候,躺在的老夫人清醒了过来,她连忙端着燕窝粥上前:“祖母,三妹妹端了燕窝粥过来,孙女服侍你喝一点?”   老夫人虚弱的点了点头,梁嘉芸忙扭头道:“三妹妹来帮下忙。”   梁溪冉闻言,二话不说,上前就把老夫人抱了起来。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放我下来,半坐在就成了。”   梁溪冉又点头,把老夫人放在,半坐着,这一回还很贴心的在她背后塞了个枕头。   梁嘉芸简直震惊了,好在梁溪冉经常做出让人震惊的事情,所以震惊了一会儿,也就淡定了下来。   她一口一口的喂着老夫人喝燕窝粥,一碗燕窝粥,老夫人精神好了许多,这才由着梁嘉芸服侍从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快黑了,已经断断续续有宫女前来请人。   这是萧皇后正式封后的第一天,她不容许任何人出了岔子,是以今晚的宴会布置的妥帖至极。   晚间的御花园,灯火辉煌。   萧皇后穿着凤袍和相携从远处走来,太子段琛跟在两人身后。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三人,而其他贵女们,则把目光落在太子段琛这位不常见的太子身上。   和萧皇后看起来心情都极好,两人在一片恭贺声上了首座,这时才道:“众爱卿不用拘礼,都坐罢。”   有了这番话,中人这才又落座。   这一场宴会因是帝后同乐,是以文武百官和女眷都坐在了一起。   唯一不同的时贵女在左侧,文武百官在右侧,而座位的前后也是根据品阶的前后来划分的。   老夫人乃先皇后之母,又是封的从一品仪国夫人,是以她带着梁溪冉他们坐在了左侧的第一顺位。   接下来便是各位有品阶的贵府,苏翟之苏严虽然贵为丞相,但家中并无诰命夫人,是以位置比较靠后,不过因她同三公主极好,三公主准许她伴在身侧,是以苏翟坐在前面。   她同三公主自梁溪冉一行人出现之后,便目光恨恨的盯着她。   今日石桥一事,她们心中都恨极了梁溪冉和梁雅如,自是要想方设法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宴会开始,因有帝后坐镇,众人不敢放肆。   酒过几巡,便有些头疼。   萧皇后见他面色不好,便轻声询问道:“陛下可要下去歇息?”   有些为难:“今日是萱儿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设宴,朕岂能先走。”   萧皇后温婉一笑,她握着的手轻声道:“陛下才是臣妾的主心骨,若陛下不舒服,这宴会再热闹繁华于臣妾而言都是浮云。”说着,她已经拉起了:“臣妾服侍陛下去歇息罢了。”   头疼的实在厉害,便也倚靠在萧皇后身上,让太子段琛代替他们主持夜宴。   等和萧皇后一走,众位贵女的目光瞬间热烈起来,面对各处送来的秋波,段琛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众人道:“本宫这里没什么规矩,众位随意。”   此话一落,大臣们目光隐晦的交织在一起。   子嗣薄弱,除了太子成年,其余的两个皇子都未满十岁,虽封了萧皇后,可萧皇后暂时无子嗣,太子在朝中的根基很也稳。   是以众位大臣觉得此时还是应该紧紧抱住太子的,于是面对太子的随意,众人不敢随意。   梁相存作为太子詹事,自然负责替太子结交众位官员,他倒是和众位大人把酒言欢聊的不亦乐乎。   至于三公主,自和萧皇后一走早就按捺不住的站起来。   她命宫人端来一盘五花肉,遥遥一指梁溪冉道:“听说你很能吃,本公主就把这盘五花肉便赏给你了。”   三公主这明晃晃的侮辱,让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   众人看见她的脸都是一愣,见她长得虽没梁嘉芸和梁雅如两人温婉可人,可一身仙姿佚貌的风采委实为她加了不少分。   但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和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瞧着怎么感觉有些渗人?   面对三公主的话,梁溪冉把目光落在她脸上,一旁的老夫人已经面色不太好的站了起来:“三公主,老身的孙女虽然能吃,但这油腻的五花肉连男子都难以下口。女子肠胃精细,受不得这五花肉,老身再次代孙女谢过三公主的赏赐。”   三公主闻言有些咄咄逼人的走了过去:“是么?但我怎么听说贵府的三姑娘,整日除了吃就是吃?一个人一日能吃掉一个男子七日的饭量?”她目光鄙夷的落在梁溪冉身上,接过宫女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吊在半空中,皮笑肉不笑的道:“本公主的赏赐,你敢不吃?”   三公主自来嚣张跋扈,根本不管旁人的眼光如何。   更何况,在她心中,她是天家公主,就算是文武百官见到她都得委跪,更何况是一个宰相府的小姐,都是一群奴才而已。   老夫人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一旁的梁嘉芸忙起身扶住她。   而梁溪冉则目光平静的看着三公主:“没蘸料,不吃。”   梁溪冉这毫无波澜的一句话让三公主愣了一下,这和她预想的不符合。   她预想的是要么一脸愤怒的反抗,要么一脸谄媚的跪,这嫌弃没蘸料是怎么回事?   端午节快乐 第77章   她正在懵逼间,忽见梁溪冉一手拿过她手中的筷子一手端过宫女手中的五花肉,一脸淡定的坐了过去。   她这动作弄的众人都很惊奇,但见她放好手里的五花肉和筷子,随即众人便见她取下一旁的灯笼,手腕一翻,手里便多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空中寒光一闪,灯笼外罩便被削掉了一半,没了灯罩,她那边顿时明亮了许多。   在众人越发惊奇间,梁溪冉已经端起一个空盘子放在削掉的半只灯笼上面,然后便拿起筷子夹了两三块五花肉放在盘子上。   五花肉一落在盘子里,就冒了一阵滋滋的白烟。   三公主和众人抽抽嘴角,这是烤肉来了?   众人猜的没错,梁溪冉的确是烤肉来了,因为今天晚宴上的吃食分量太小,她根本没吃饱。   好不容易遇见一盘五花肉,她怎么能放过。   没有蘸料,她只有捏碎一枚橘子,把果汁洒在五花肉上面,径直吃了起来。   一盘五花肉吃完,她抬头看着三公主:“再来一盘。”   三公主:“…………”   一旁的苏翟则轻笑道:“仪国公府好歹出过前皇后,怎么府中的女眷便是这幅模样?”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苏翟脸上,她捂脸看过去,但见太子段琛一脸阴鸷的站在一旁:“先皇后岂是你能置喙的?”   面对太子那残暴的眼神,苏翟吓的直接跌在了地上。   一旁的三公主神色也猛然一变,此时段琛已经将目光落在了三公主脸上,语气阴森的道:“三皇妹,贵为公主却被人当枪使,你也是蠢的够可以。”   话落,他目光在梁溪冉脸上一扫而过,便转头吩咐一旁的内侍道:“给三姑娘上些五花肉和蘸料。”   段琛目光深深地看了眼梁溪冉,这才转身离开。   太子一走,文武百官们也跟着走了。   江颐四处看了看,连忙跑了过来,一见梁溪冉神情淡定的坐在一旁烤肉,心里松了口气,也坐在一旁帮她烤肉。   三公主神情阴郁的盯了眼梁溪冉,这才命宫女将惊魂未定的苏翟给扶走。   而老夫人则站在那里,神情复杂的看着梁溪冉。   而三公主命人将苏翟带远之后,反手一巴掌就扇在她的脸上。   苏翟接连被打,脑子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捂着脸,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三公主渐渐走远的身体。   谁知,没走多远,三公主面色猛然一变,她全身颤抖的靠在宫女身上,颤着声音道:“檀郎,快,去寻檀郎。”   宫女见状,一人忙飞快跑开去寻三公主口中的檀郎,剩下几人则扶着三公主朝她所住的摘月宫而去。   却不想走到半路,三公主的芙蓉膏毒瘾犯的厉害,避免被众人撞见,宫女只能把三公主朝一旁的假山洞中扶去。   三公主神思恍惚的靠在宫女身上,明艳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她使劲儿着自己身子,轻启的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檀郎……檀郎来没有?”   她身体实在难受的厉害,浑身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奋力挣扎着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只是越挣扎身体越难受,她全身忽然一个哆嗦,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望着假山洞外:“檀郎……檀郎……”   三公主难受的无比厉害的时候,一个太监低着头,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三公主便挣扎着往他怀里扑,口中无意识的喊道:“檀郎……快……给我芙蓉膏……”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名叫檀郎的太监一边伸手抱着三公主,一边从怀里掏出芙蓉膏喂进三公主嘴里。   三公主无比的张开嘴,连同檀郎的手指一同。   她的吞咽着口中的芙蓉膏,整个人蓦然一种的状态,她难耐的着身子,整个人都贴在了檀郎的身上。   一旁的宫女见状,连忙留下灯笼,低头飞快的退了出去。   朦胧之中,檀郎微微偏头,他妖异俊朗的面上带着魅惑的笑容,放在三公主口中的那根手指勾着她的舌头,缓缓搅动,三公主一声,眸光迷离的望着檀郎那流光隐隐的眸子:“檀郎……”   她断断续续的着,迫不及待的去扯檀郎身上穿着的衣物。   檀郎见状,垂头吻在三公主唇上。   三公主根本不满足这需浅的亲吻,竟是将檀郎扑倒在地上,他腰带,衣裳,便在他身上,忘情与他纠缠在一起。   檀郎微微一笑,反身将三公主,他或轻或重的逼的三公主发出发出一阵阵细碎的呻吟。   那宫女刚走出,便见有一个宫女全身发抖的站在那里。那宫女嘴角勾笑缓步走了过去,轻声道:“怎么了?害怕?”   “姐姐,三公主她……”那宫女闻言惊恐的抬头,有些害怕的瞧着发出一阵暧昧呻吟的山洞口。   那宫女微微一笑,牵着那宫女缓缓转过假山,来到一口井旁,轻声道:“不用怕……”她伸手将那宫女推入了井里:“死了,就永远都不知道害怕了。”   正在这时,一块碎石忽然从上面。   “谁?”山洞内传来三公主因,变得沙哑的声音。   那宫女小心的过去查看了一番,见一只野猫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这才道:“公主,是只野猫。”   三公主闻言,神思只是回笼了片刻,便又在檀郎的攻势下发出断断续续的,整个山洞中都弥漫着一股情欲的气息!   因有先前那只夜猫的打搅,守在山洞外的婢女们便更加提心吊胆的守在四周,生怕谁一不小心便创了过来。   不过幸好此时,夜宴已经散去。   进宫的命妇贵女们,都以三三两两的从宫中退了出去。   而此时,梁溪冉正拎着瑟瑟发抖的梁雅如快速无比的穿梭在御花园之中,到了安全地带,她这才将梁雅如放在了地上。   方才夜宴散场的时候,四处都找不见梁雅如的身影。   老夫人担心她出事,便让梁溪冉去寻找。   等梁溪冉找到梁雅茹的时候,正巧碰见她踩落了一块假山石,惊动了在山洞里和檀郎颠鸾倒凤的三公主。   她飞身过去,赶在宫女发现之前,将满脸后怕的梁雅如给拎了回来。   梁雅如脸色惊白的跌坐在梁溪冉面前,打着牙颤问道:“刚才,刚才,那是三公主在山洞里……”话还出口,她猛然惊悚的将嘴捂住,一脸后怕的看着梁溪冉。 第78章   梁溪冉见她吓的魂不守舍的模样,点了点头:“恩,她在睡男人。”   梁雅如被吓的厉害,便没在意梁溪冉那生猛直白的话,而是一脸不敢置信又害怕的喃喃自语:“三公主还未婚配便同男子厮混在一起,失了贞洁……”说到这里,她又后知后觉的道:“宫中怎么会有男人?”   面对她跳跃性的话题,梁溪冉偏了偏头:“宫里有男人怎么了?”在她看来,今晚宫里的男人可是上百个啊!   梁雅如却胆战心惊的道:“在宫中私藏男人,那可是死罪!”话落,她又被自己吓了一跳。   自古以来,遇见隐事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这个想法刚起,梁雅如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梁溪冉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神色惧变,有些不解,只是眨了眨眼睛道:“哭够了,就站起来出宫。”   梁雅如被她这淡定的态度,弄的恼羞成怒:“我撞见了这等要死人的秘事,你为何如此淡定?是不是我死了便正合你意?”   梁溪冉觉得她莫名其妙,但还是一针见血的说:“你想囔的全世界都知道?”   梁雅如赶紧捂住嘴,这时候梁溪冉却有些不耐烦了。   她直接弯腰将梁雅如从地上拎了起来,往回走。   梁雅如今晚受到的惊吓太大,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梁溪冉已经拎着她回到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见她神色惨白,心中一沉。   这时却见梁雅茹满面委屈的朝自己靠了过来:“……祖母。”   “咱们回去吧。”老夫人连忙截断她的话,面容慈祥的拉着她便朝外面走的时候,却压低了嗓子快速无比的对她说:“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你只能笑。”   老夫人这话刚落,便听旁边有人走了过来轻笑道:“这孩子怎么了?瞧着倒像是受了委屈。”   来人是个穿着三品诰命服的老夫人,她说话间,身后正有许多太太小姐都将目光落了过来。   老夫人见状,嘴角挑笑:“这孩子是拈酸吃醋,觉得我多疼爱了几分刚回家的三姑娘呢。说起来,我倒是羡慕你……”说话间,老夫人不动神色的将梁雅如带到了怀里,一边朝那老太太笑着说话一边带着众人朝宫外走去。   “……你们家扶风与我们新齐同岁,已经领了陛下的漕运差事。”老夫人笑容满面的望着眼前的魏老夫人:“陛下近来准备开放漕运,你们扶风这可是着大用了。”   “这孩子从小便对造船一事感兴趣,这些奇淫技巧的玩意儿我们谁也管不住。”魏老夫人嘴上说着谦虚,可眸光一点也不谦虚。   她目光落在梁雅如脸上,见她偎在老夫人怀里,听到两人说自家孙子扶风的时候脸颊微微一红,便极快的移开了目光,又将眼神落在梁溪冉脸上。   哪想魏老夫人的眼神刚落过去,梁溪冉的目光便也看了过去。   魏老夫人心中一惊,好一双凌厉的眼眸。   只是瞬间又在心中感叹,只是可惜这一双冰冷凛然的眼眸生错了人,若她是个男儿家指不定能带着梁家走出另一片新天地。   魏老夫人眼光微微一垂,目光又落在了自始至终都矜持优雅的梁嘉芸脸上。心中甚是满意,梁家大姑娘,乃京中首屈一指的才女,一身气质风度和性子都是极好的,这样的姑娘最适合迎娶回家做宗妇。   想到这里,魏老夫人脸上带了和善的笑意,一路上都在和老夫人聊两家的出色子弟。   你奉承我一句,我必奉承还你,直到出了宫门,两位老夫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把手告别。   看着魏老夫人在丫鬟的服侍下登上了马车,老夫人这才松开了怀里的梁雅如。   看着梁雅如那微带后怕的神色,她轻轻的拍了拍她手,低声道:“别怕,咱们回家了。”   话落,便让丫鬟扶着梁雅茹上了马车。   而自己也在丫鬟的服侍下登上了另一辆马车,此时夜色深沉,各府的马车打着灯笼驶出了北门,过了十字大街这才逐渐分散。   和来时一般,梁溪冉依旧是和梁雅茹、梁嘉芸三人坐的同一辆马车。   梁溪冉在车上吃着东西,梁嘉芸在看着书,而梁雅如则坐在一旁发呆。她脑中一直盘旋着在假山石上听见的话,三公主和一个叫檀郎的男子在宫里。   虽然没瞧见方才的场景,可那旖旎暧昧的声音却源源不断的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咬着唇,方才的后怕在此时却衍生出了一点别样的感觉,正在她神思恍惚的时候,马车已经行驶入了仪国公府。   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便开口让梁雅如和梁溪冉去她院子里。   梁嘉芸只看了两人一眼,便收回目光对老夫人弯腰行了一礼,带着丫鬟缓缓走远。   “姑娘,这么晚了老夫人叫两位姑娘去她房里,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   梁嘉芸听着丫鬟的声音,便出口轻喝:“多事。”话落,她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她身后的梁雅茹则哆嗦的看了眼梁溪冉,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对着老夫人唤了声“祖母。”   老夫人的脸色此时已经沉了下来,她看了两人一眼,便在丫鬟的服饰下进了院子。   梁溪冉很自然的跟了上去,梁雅如则战战兢兢的跟在两人身后,一张秀美的脸上写满了惊疑和不安。   进了屋,老夫人坐在首位上,目光沉沉的看着梁雅如:“在宫中发生了何事?”   “祖母……”梁雅如想也没想的跪在老夫人面前,红着脸道:“孙女……孙女……看见……”她双眸含着泪光,有些羞怯又有些羞耻的望着老夫人,却怎么也吐不出最后一句话。   老夫人眉头一簇,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溪冉,你说。”   “她撞见三公主睡男人和杀人灭口,要被发现的时候,我把她拎了回来。”   梁溪冉意简言赅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老夫人却倒吸了一口气,浑身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梁雅如被这静默的气氛吓摊在地,翕动着嘴唇,嗫嗫不语的望着老夫人。   昏暗的灯光下,老夫人目光锐利的望着梁雅如,见她吓的瑟瑟发抖。   半晌才收回目光,起身走到梁雅如身旁。 第79章   老夫人弯腰,神色怜爱的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轻声道:“好孩子,今晚吓到你了。”   “哇……”   梁雅如听见这句话,忽然扑进老夫人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老夫人拍着她的背,等她不哭了这才道:“最近你好生呆在府中,今夜发生的事情你只能选择忘记,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老夫人用力握着梁雅如的肩膀,低沉着嗓子问道:“记住了!”   面对老夫人那铁定的眼神,梁雅如呆呆的点了点头:“孙女记住了。”   老夫人这才满意笑了起来,她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冷汗,吩咐丫鬟仔细妥帖将她送回去,让她服用一碗安神汤歇息之后,这才转身瞧着梁溪冉。   梁溪冉抬头望着老夫人,见她目光深深的望着自己,微微偏了偏头,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我不怕,不用安慰我。”   “…………”   老夫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轻声道:“今夜多亏你了溪冉。”   梁溪冉摇了摇头,老夫人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你做的很好,你们是姐妹,便该如此。”   梁溪冉点头:“我不介意罩着她。”   “…………”   对着这样耿直的孙女,老夫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一边欣慰一边叹气的伸手摸了摸梁溪冉的头顶:“好孩子,辛苦你了,去睡吧。”   梁溪冉没忘自己现在是贵女身份,所以在得了老夫人这话之后,便弯腰极其优雅的朝老夫人行了一礼,这才出了房门。   这一夜,梁雅如睡得不太好,一会儿梦见三公主和檀郎缠绵的画面,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被三公主命人推进了水里淹死。   而梁溪冉也没睡好,因为她白日在宫里糖吃多了,牙疼。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梁溪冉疼的死去活来,最后没办法只能去起床,拿着绣春刀在院子里练了一夜的刀。   于是等第二日,江颐爬上墙头的时候,便见梁溪冉穿着白色里衣,一把绣春刀落在她手中便如游龙穿梭半快速闪动,寒光闪闪;她身轻如燕,剑招却骤如闪电。   江颐被她那万里吞匈虏血的气势给震慑住,只能呆呆站在那里,看着她发呆。剑气破风,刷地一声,绣春刀陡然转向,刀风疾刺冲向围墙上的江颐。   江颐为躲刀风,狼狈的跌落在地。   可他不介意,依旧笑眯眯的爬上墙头,弯眼瞧着梁溪冉道:“老三,一大早就练功啊?”说着,他又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我在周记给你买的鸭头。”   这话一落,他忽觉空中一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梁溪冉趴在墙头,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   他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梁溪冉的右脸颊肿了起来,他忙大叫一声:“我去,谁打你了?”   “牙疼。”因为牙疼的厉害,梁溪冉只能含糊不清的道。   江颐闻言,又见她难得又示弱委屈的时候,心中那哥哥力陡然爆表,连忙伸手戳着她的脸说:“哥哥给你找大夫……”   这一戳疼的梁溪冉眼泪都出来了,她赶紧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回江颐学乖了,连忙歪头躲了过来,一边忍笑一边柔声哄道:“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我带你去看大夫啊。”   两人翻了围墙出去找大夫,梁溪冉一路都死板着一张脸,感觉世界无爱了。   到了医馆,大夫给她看了牙,又开了药方,江颐见她疼的不行,于是让她在医馆里喝一幅药再走。   梁溪冉不喜欢和这苦巴巴的药,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一个看病的百姓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被两人穿的飞鱼服吸引了视线,然后就把目光落在梁溪冉手上端着药碗上面。   梁溪冉撇嘴喝了一口药,就见那百姓贼兮兮的凑了过来问:“这是戒芙蓉膏的药水吧?”   梁溪冉没理他,一口喝光了药,把碗还给伙计便要走,谁知那百姓还不死心的凑了过来:“我听说吸食芙蓉膏的多是贵族子弟,你们也吸食了吧?这药水好用不?能戒掉芙蓉膏的毒瘾吗?”   “这是治牙疼的药。”江颐站出来保护梁溪冉的节操。   谁知那百姓一脸我懂的表情问:“这是戒芙蓉膏的药水吧?”   梁溪冉想也没想抬手就把他打晕在地,随即招呼着江颐就朝外面走去。   江颐对梁溪冉这动作,已经见怪不怪。   他笑眯眯的跟出去的时候,还摸着下巴想,也不知道那些被集体关起来戒芙蓉膏的贵族子弟们怎么样了?   自从下令全国禁戒芙蓉膏和栽种罂粟花的命令之后,连大秦国对外的商贸也把持的严格了许多。   只要一经发现携带这两样东西入秦的商人,几乎全都抄家斩首。   如今的大秦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繁荣和昌盛,江颐和梁溪冉出了药铺径直回了掌守卫。   刚一进门,梁溪冉和江颐就被谢秋叫了过去。   谢秋告诉两人,要出宫,让他们两去给当御前侍卫护驾去。   江颐闻言,双眼一亮,连忙拉着梁溪冉出了掌守卫,两人骑着马就朝皇宫而去。   进了皇宫,江颐不停的教育梁溪冉,当太子侍卫是个露脸的活,得了赏识就能升官,让她抓紧机会。   梁溪冉一心专注在牙疼上面,没理他的话。   江颐说完便恍然大悟,觉得梁溪冉最近很是出风头,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风头’都会自主的找上她。   想到这里,江颐便语重心长的看着她道:“老三,你女装的时候小心些。三公主和苏翟在你那里吃了亏,她们不能善罢甘休的。”   梁溪冉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依旧肿胀的半张脸说:“痛!”   江颐凑过去,对着她肿胀的脸吹了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梁溪冉信以为真,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朝自己脸上吹气,然后无比嫌弃,一脸‘你是骗子’的表情睨了眼江颐,径直朝前走去。   被自家妹子嫌弃的江颐,赶紧追了上去,为自己正明:“小时候我娘就是这样吹的啊,吹一吹真的不疼了。”   这话刚吼完,便见梁溪冉站定在前方,二她身前的圆月形状的临台上面此时正站着含笑而立的和萧皇后。要考试了,大家要好好考试啊。   不然以后别人壁咚的墙都是你砌的!!!   那多……悲催…… 第80章   江颐赶紧放慢了脚步,规规矩矩的走到两人跟前,和梁溪冉一起行了礼:“见过陛下,娘娘。”   “免礼。”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瞬间便收了回来笑道:“此次朕要到城外的消夏山庄去看望老相爷。”   此话一落,江颐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   口中的老相爷便是他的外祖父,梁溪冉的祖父梁相爷。   梁相爷自启用苏肃之后,便以病告退,一直在消夏山庄将养身体。   如今怎么陛下想着去请外祖父了?   想不通,他便问:“陛下,怎么想着去看望臣的外祖父了?”   道:“先有汉山刺杀,后有杨相叛国;如今朝局动荡,老相爷不仅是朝中宰相,更是朕的老师,朕想着只有请老相归朝镇住朝局。”说着,他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毕竟文官近乎一半都算得上是老相爷的门生。”   江颐闻言,对着嘿嘿一笑:“臣倒是不知道这些往事,臣只晓得幼年和新齐他们接受外祖父的教诲,只记得这么一句。”说着,他挺起胸膛学着老相爷的模样,对天空抱拳举手道:“天下苍生乃受陛下和神灵的庇佑,我大秦才有如此繁荣昌盛的盛世。你们必须好好学习,以后才能为陛下效劳。”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脸笑:“可惜臣自小顽劣不堪,如今只能当个掌守卫,辜负了陛下和神灵的庇佑。”   被江颐这番话,吹捧的心里高兴,便笑问:“老爷当真如此说?”   江颐铿锵点头:“那自然,外祖父最长说的话就是——忠君爱国。”   听的很满意,一旁的萧皇后自梁溪冉和江颐出现,便一直翘着嘴角,保持着的端姿优雅。   她见笑的极为开心,便也跟着笑道:“老相爷说的不错,我大秦的江山全靠陛下庇护。”   闻言,笑得更加开心。   他将萧贵妃拢在怀里,连笑了两声,这才低头对她轻声道:“萱儿,在宫里等着朕回来。”   萧皇后含笑点头,依依不舍的将送出了太极宫。   她站在原地,望着带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收回目光,朝寝宫走了进去。   几个宫婢扶着萧皇后进了寝宫,萧皇后靠在榻上,微闭着眼:“都退下吧。”   “是。”   宫婢们在香炉中点了安神香,这才全都退了出去。   当寝宫中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萧皇后这才睁开眼,眸光思索地望着香炉中那袅袅腾起的青烟。   殿内弥漫着安神香独特的气息,萧皇后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将目光落在重重幔帐后的一堵墙上。   此时,那墙从两旁缓缓推开。   一个身材欣长的高个男人从墙内走了出来,他转过重重帐慢,眉目如画的来到萧皇后身前。   萧皇后神色慵懒的斜靠在榻上,她挑眉看着沈少钦那张活色生香的脸,轻声问道:“你提议让陛下请老相爷回朝,到底有何用意?”   沈少钦闻言,他上前将她从榻上半搀了起来,一边朝她身后塞了个锦绣云纹的软枕,一边缓声道:“梁相以病守成,可陛下尝过了扳倒杨相的滋味,绝不会允许梁相的势力扎根在朝堂之中。”   他笑的霁月和风,那双狭媚的眸中勾着摄人魂魄的光:“提议让陛下亲自前去请梁相回朝,那么朝中必定又是一番风起云涌。”他温柔的嗓音在萧皇后耳旁响起:“在安抚段秦宗室之后,娘娘要做的便是借着这股风云,将自己的势力埋藏在朝堂之上。”   萧皇后一愣,她自入宫以来凭着犯头疼症的依赖,从才人一步步爬上了贵妃的位置。   因她是妓子的身份,遭遇了重重阻碍,而其中阻碍最多的便是来自名门世族。   而自沈少钦入宫,这才将她点醒。   后宫争斗从来关系着朝堂争斗,当她成为皇后能带给打压氏族的利益之后,便以雷厉风行的姿态在短短十日之内,先是让太子养在自己名下,再以祭祖为由封自己为后。这其中种种缘由,她此时早已想通。   萧皇后正在暗暗盘算着他的话时,沈少钦却伸手,轻柔无比的替她将身上的褙子脱了下来。   如今天气越发暖和,到了正午之时,穿着褙子便会觉得有些发热。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水红色绣花纹的中衣,多情热烈的美正适合萧皇后。   他替她解扣子的时候,那微凉的指尖若有似无的从她锁骨那里划了过去:“娘娘不妨从今年春闱之中挑选一些,有才情野心的寒门子弟充入朝堂之中。”   他一边暧昧的撩她,一边轻声道:“若是将来陛下提了其他的宰相,娘娘再找机会将他们一个个跟着空缺往上提上。”   萧皇后蹙眉:“这会不会有些慢?”   沈少钦唇角勾笑,说话的嗓音越发柔和:“陛下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但朝堂风云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娘娘要做的便是静待时机。”   窗外是灿烂和煦的阳光,到了午时,那阳光便不像早晨那般温柔,而是带着燃烧一切的温度直直晒了下来。   萧皇后神情再不复方才的慵懒,她微微坐直身子,偏头瞧着沈少钦:“你这样懂得算计的人,真是难得。”   沈少钦体贴无比的虚拢着萧皇后的肩膀,将她带到了绣床前坐下。   他弯下腰,将她掩在石榴裙下的鞋子脱了下来。   将萧皇后那白玉似得脚握在手中,斜飞着眼角看她:“我这样的出身,懂得算计,也不过是想让自己过的好些。”   萧皇后是从青楼中出来的,自然也能了解楚馆中的男子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察觉他的拇指在缓缓摩挲自己的脚心,便低头瞧着他。   两人目光相撞,都是一片清明中带着迷离;皇后忽然拉过他的衣领,指尖沿着他的衣领慢慢向上移动,在触摸到他的喉结之时,却被他用手握住。   沈少钦勾了勾唇角:‘娘娘可想好了,和我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开始,便没有结束……”   萧皇后闻言挑眉,那染了丹寇的手指从他手心里慢慢抽了出来,缓缓游进了他的月白色交领之中。 第81章   她吐气如兰的凑了过去,在他耳畔盘桓:“你本宫,而本宫,想要个孩子。”   沈少钦翘了翘眼角,伸手将萧皇后拉入了怀中:“娘娘请放心。”   人有七情六欲,而他要做的,便是挑起她的,让她被自己的奴役。   沈少钦的手探进了萧皇后的,看着她在自己的下缓缓沉入了之中。他勾唇一笑,转而便覆上了萧皇后的唇……   这寂静空旷的大殿里,此时只剩下在那绣翻云覆雨的身子和两颗各取所需的心。   春风十里的郊外,心情极好的坐在马车上,看着眼前的大好山河。   江颐和梁溪冉则骑着马一左一右的护在马车旁边,梁溪冉的牙疼好了许多,但还是不能吃东西,是以全程她都没什么精神。   而江颐则全程在想去请外祖父回朝到底是个啥意思?   他想和梁溪冉讨论几句吧,又不合适,于是只能猜来猜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到了消夏山庄的时候,江颐只能率先骑马出来,对看守庄子的管家道:“快去将老太爷请出来,就说贵客到了。”   “不必了。”   出声阻止正要跑回去的管家,他踩着太监的背从马车上下来,笑呵呵道:“我应该亲自进去看望老师才对。”   话落,他已经率先其步的走了进去。   江颐见状,连忙神情焦急的招呼着梁溪冉跟上。   外祖父身体咋样,他完全知道啊,这要是被进去撞上生龙活虎的外祖父,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他满心焦急的带着梁溪冉跟着往里跑,路上几次想对庄子里的人使眼色让人进去通报一声,都没成。   于是他只能拉着梁溪冉小声道:“你能不能闪身进去找到外祖父?告诉他陛下来了?”   梁溪冉闻言,伸手一指前方没说话。   江颐却面色一变,他扭头望去,见他外祖父此时正面色红润的坐在湖边的亭子里钓鱼。而此时,正缓步从桥上走到了亭子里。   江颐顿时松了口气,好在没出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他又对梁溪冉小声道:“那个是你祖父,也就是我的外祖父,不过你现在不能认他。”   梁溪冉点了点头,随同江颐一起走了过去。   江颐朝林相爷行了一礼,唤了声外祖父这才规规矩矩的握着绣春刀,和梁溪冉站在一起。   老相爷是位鹤发童颜,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清癯老者。   此时他正站在面前,神色坦然淡定的和告罪:“陛下驾到,老臣有失远迎,还请陛下赎罪。”   含笑扶着老相爷手:“老师郊外养病,朕因国事繁忙,现在才能来看望,说起来还是朕的不是。”   老相爷闻言,表情诚惶诚恐:“陛下这可是折煞老臣。”   “哎,老师谦虚了。”继续笑,两人寒暄了几句话,便单刀直入正题:“近来朝局不稳,虽知丞相在病中,但朕还是必须前来请丞相回朝主持大局。”   老相爷面色一变,忙道:“出了何事?”   看了他一眼问:“难道丞相不知杨相叛逆之事?”   老相爷点了点头:“杨相叛逆老臣有所知,心中很是唏嘘了一番。”说着,他话音一转,又问道:“虽宰相空缺了一位,幸好朝中还有苏相、魏相、秦相三位肱骨大臣。”   闻言叹了口气,正欲说话,又听老相爷在耳旁道:“老臣岁数越来越大了,这几日正想着写折子告老还乡。”   “丞相乃先皇为我大秦江山所命的顾命大臣,一生为了我大秦鞠躬尽瘁,按理说朕应该准了丞相告老还乡的心愿。只是如今朝局动荡,还请丞相为了江山社稷,以病骨支撑下去。”   温婉无比的回绝了老相爷的话,老相爷面色不变,缓了片刻,对跪拜磕头:“陛下厚爱,老臣遵命!”   闻言,笑容温和的拦住老相爷要磕下去的身体。握着他的手臂,将他往外面请去:“丞相,请!”   “谢陛下。”老相爷一脸恭谨的道了谢,这才跟随着走出了消夏山庄。   江颐跟在两人身后,有些不解的摸了摸下巴,扭头问道:“老三,你看懂了没?”   梁溪冉点了点头,江颐忙小声道:“陛下唱的哪一出?”   梁溪冉牙疼不欲说话,但见江颐有种你不说不罢休的姿态,便从牙缝中几个字:“必须回!”   江颐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连忙对梁溪冉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叹:“聪明!”   梁溪冉没理他,握着绣春刀亦步亦趋的跟在和老相爷的身后。   请回了老相爷,很高兴。   一路上都在和他把臂共赏着眼前的如画江山,老相爷全程笑意不断,两人便是一幅君臣和谐的画。   亲自将老相爷送到了仪国公府,这才离开。   至于梁溪冉和江颐则继续护送者回了宫,回到宫中,直奔萧皇后的大兴宫。   萧皇后此时早就得了消息,衣冠端正的守在大兴宫门口,见那意气风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连忙含笑迎了上去。   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赞叹:“萱儿是朕之福。”   萧皇后微微一笑,温婉无比的靠在怀里缓缓朝大兴宫内走去。   而此时的仪国公府,所有人都在老相爷到达门口的那一刻,从院子里奔了出来,齐齐赶到门口迎接老相爷。   老相爷脸上的笑意自走后便已经消失不见,在众人拥簇下进了府,老相爷便带着两个儿子直奔书房而去。   “父亲,陛下亲自将你迎接回朝,难道下一步就是对我们……”   老大梁相存一脸担忧的望着老相爷,老相爷沉默不语,而是将头瞥向梁相润:“此事你怎么看?”   老相爷回府的事情太过突如其来,一时众人都还未回神,但听闻他这样问,梁相润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这才道:“我们梁府自三妹去后,便韬光养晦。而父亲以病告朝,数年之久,我们梁府的势力早就暗涌于下。”   顿了顿,他抬头望着老相爷和梁相存轻声道:“陛下想削弱我们的势力是真,但我们梁府或许……可以全身而退。”   “退?”梁相存问道:“怎么退?”   他站出来说:“太子已经成年,只要等太子登基,我们梁府依旧是朝中权贵之首。” 第82章   老相爷听闻两个儿子各自的一番话,眉头死皱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才道:“若要鼎立于权贵之首,也需得梁府能不倒于陛下之手。”   他抬头瞧着两人道:“陛下之所以对氏族下手,无非是因为元老重臣,功劳大,根基深。自陛下登基以来,在朝堂之上便处处被出身氏族的重臣辖制。”   说道这里,老相爷叹了口气:“陛下虽性格温和,但贵为天子,如何能忍大权旁落。至高无上的皇帝,他想做的事谁相反对,无疑是螳臂当车。”   老相爷说完这话,瞧着两个儿子又道:“先帝乃明君,为陛下造了如今的太平盛世。陛下虽才能平庸,却也不愿意处处掣肘于朝中大臣。自陛下在立萧氏为后,又在杨相的事情上领略到了皇权的所向披靡,更是想独断朝纲。”   他苦笑着看着两个儿子,自嘲道:“陛下今日还同江哥儿玩笑‘这满朝文官,近乎一半乃我的学生’。”说道这里,他目光沉沉的道:“在陛下心中,若陛下想一言九鼎,仪国公府乃陛下最大的障碍。”   此话一出,梁相存和梁相润都沉下了脸。   陛下所想,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梁相存想了想,道:“萧皇后如今乃太子养母,我们或许可以走一走萧皇后那边的路?”   “一个失德妇人怎能称为皇后!”梁相润满脸严肃的看着自家:“况且,待萧皇后有子之后,同太子便是生死争夺的利益!”   梁相存反驳:“但此时此刻,太子的利益和皇后休戚相关。”   梁相润贵族血统的骄傲在作祟,反正他打心眼儿底看不起萧皇后这以色媚人的妓子。   见两个儿子起了争执,老相爷虽然皱着眉头,却也没发怒。   片刻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闭着眼道:“以后你们兄弟各自为政。”   “父亲!”梁相存和梁相润同时看着他。   老相爷沉着声音道:“你们兄弟政见不合,强行往一条路上走不了,不如各自为政。以后的事情……你们各自看着办。”话落,老相爷有些疲乏的伸手捏着眉心,道:“你们下去吧。”   梁相存和梁相润面面相觑,只能压下心里的话,对老相爷行礼告退。   老相爷背着手,看着两个儿子渐渐走远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   他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便见江颐带着梁溪冉从过了圆月门,正朝这边走来。   两人见到梁相存和梁相润连忙行了个礼,梁相存和梁相润两人一见梁溪冉就这么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一时有些惊奇。   随后便反应过来,她脸上带着个面具,就这样子谁能认识她来?   随即两人又把目光落在梁溪冉那肿胀的脸颊上,梁相存忍不住问了起来:“脸怎么了?”   “糖吃多了。”江颐帮忙回答,又道:“大舅、二舅,我带着老三去给祖父请安了。”   “去吧。”两人同时点头,梁相存又对梁溪冉道:“以后糖少吃点。”   听着他关怀的声音,梁溪冉回头看着他,对他点了点头,这才跟随着江颐离开。   “她怎么听你的话?”梁相润见兄长和梁溪冉似乎很熟悉的模样,不免心底有些吃味。   这个和英年早逝的兄弟长相相似的侄女回来这些时日,他们一同看望她,如今一两个月过去了,见了这侄女的面,也就寥寥几次,但何时兄长同她比自己熟稔了许多?   梁相存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笑容落在梁相润眼里,便有些惹人厌。   他轻哼一声,甩手走了,在心底蔑视这个想走萧皇后那条线的兄长。   走远之后,他停住脚步,扭头又望了眼梁溪冉的身影。   见她身形笔直的进了书房,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   梁溪冉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回头,就对上梁相润的一双慈爱的目光,愣了一下,继而对他点了点头,这才回头,将目光落在了老相爷身上。   老相爷此时也正看着她,满目打量和欣慰。   这个孙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目光落在她肿胀的脸上,随即又叹道,怎么就有个爱吃的毛病?   不过瑕不掩瑜,他还是对梁溪冉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   梁溪冉站在那里没动,江颐连忙推了她一把:“快过去,现在可以过去了。”   梁溪冉还是站着没动,老相爷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孙女没有其他两个那么软萌。   不过算了,要是软萌爱撒娇的话,也不会仗着一把绣春刀大杀四方了。   江颐怕气氛僵硬,连忙上前道:“外祖父,今儿陛下突然说要去看望你,倒把我吓一跳。”随即他又笑了起来:“如今你回来就好了,你不在的日子,朝堂之上谁也震不住那苏奸臣。”   江颐走到老相爷面前,有些愤然的道:“苏奸臣竟然敢卖官敛财,这事还被告到陛下面前。”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谁曾想,此事陛下竟然压了下来,也只是暗地里戒告了他一番。可那苏奸臣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如今他苏府可是门庭若市,卖官鬻爵的人络绎不绝。”   老相爷等他说完这才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何他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卖官鬻爵?”   “还不是陛下给他撑腰。”江颐想也没想的回答。   “那你告诉我,他这样的行径,真正能阻止他的是谁?”   “是陛下。”   老相爷看他想的很明白,便又问道:“那你觉得我回来可以改变什么?”   江颐这番接二连三的问题问的一愣,随即拿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呆呆的说:“啊,外祖父你回来,能改变什么?改变什么?改变……”   他喃喃自语片刻,很无辜的说:“陛下不说让外祖父回来主持大局的吗?”   老相爷闻言,在心底深深地吸了口气,言简意赅的将此事的明面和暗面都细细解说了一番,最后语重心长的拍着一脸懵逼的江颐说:“江哥儿你性子耿直豪爽,这辈子就做个武将罢了。”   江颐嘿嘿一笑:“外祖父,我这辈子的愿望其实是当个笑傲江湖的大侠。” 第83章   老相爷面色一沉,江颐赶紧往后跳了一步。   倒是老相爷被他这个动作逗乐了,他的几个孙子都是自小聪慧懂事的人物,只有江颐这个外孙性子跳脱无赖,小时候没少惹他生气。   想到这里,他又转头看着梁溪冉,这个孙女,比起江颐来更是特立独行。   梁溪冉今天牙疼,一直没吃东西,所以心情有些阴郁。   老相爷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模样,乐呵呵一笑,让人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给梁溪冉瞧牙齿。   来的是院判,是老相爷多年的知交。   院判医术极好,给梁溪冉看过之后,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嘴里含着,嘱咐着她以后少吃点甜食。   梁溪冉皱着眉头听着,没点头也没摇头,等过了一会儿,牙不痛了。   她这才高兴起来,老相爷见状,心情也好了许多,便挥手让江颐带着梁溪冉离开,这才和院判说起了话来。   江颐原本带着梁溪冉过来,只是好心想让梁溪冉和老相爷培养培养感情。   但此时此刻,她觉得梁溪冉穿飞鱼服、拿绣春刀、带面具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出现在仪国公府的内院。   便想带着梁溪冉快步离开,却在院子里遇见了正在扑蝶的几个小表妹。   大家都把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这个掌守卫的传奇她们可是听过不少,人冷手快心硬,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但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大家对她除了害怕更多的还是好奇。   梁溪冉站的笔直,任由她们打量着。   梁嘉芸看了她一眼,便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而一旁的梁雅如则偷偷的瞧了眼梁溪冉,随即又脸色绯红的将头低下。   那日在街上他捡了自己手帕,想来也不是传闻中那样面冷心硬的杀手吧?   江颐见状,心道不好。   连忙笑了两声,赶紧带着梁溪冉溜了。   几个小表妹的目光依旧追随着梁溪冉,都在小声讨论,这个带着面具虽然脸肿了的杀虎良心安还是那么好看,就像是天上下的雪一样好看。   她们都羡慕的看着梁雅如:“二姐姐,他就和你说过话。”   梁雅如面色又一红,随即又听她们议论道:“他真的会杀人吗?”   听到杀人两个字,梁雅如面色一白,那夜在宫里见到的场景忽然就在脑中闪过,那宫女被推入井的一幕不停在她脑中盘旋。   吓的她全身发抖的顿在地上,一旁两个小姑娘见状,连忙紧张道:“二姐姐,二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梁雅如勉强一笑:“就是有些不舒服。”   “我扶你回去休息。”一旁看书的梁嘉芸走了过来,伸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梁雅如一脸感激的靠在她身上,缓缓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大姐姐,我……”   梁雅如咬着唇角看着梁嘉芸,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一直堵在她心口,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但话到口边,忽然想起老夫人让她必须忘记的话,连忙住嘴,脸色后怕的看着她。   面对她这样的神色,梁嘉芸温柔一笑:“二妹妹,你记着,无论有什么事情,仪国公府是都是咱们的靠山。”   靠山?   梁雅如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被推入井里的宫女卑微低贱,而自己乃仪国公府的嫡女。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会像那宫女一般悄无声息的被人害死在某个角落。   想通了这一点,压抑在心底的那点阴霾终于这才散去。   她翘嘴对梁嘉芸笑了笑,发自内心对她道了声谢:“大姐姐,谢谢你。”   梁嘉芸见她想通了,也没追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将她扶进了屋。两人又说了会子无关紧要的话,这才散开。   而走到屋外的江颐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她道:“怎么你到哪儿,那些女人都看着你,就连小表妹们也一样?”   梁溪冉没说话,旁边却斜斜插来一道声音:“因为你丑。”   “滚,谁丑?你才丑!”   江颐想也没想就扭头骂了回去,这才看清,是萧遥和许久不见的湛若水站在一旁。   听见他的反骂声,萧遥挑了挑眉,伸手摸着头上的东珠抹额说:“爷英俊无比,人见人爱。”说着,他悠悠的走了过来,一手搭在梁溪冉肩上笑盈盈的说:“几日不见,老三想我没?”   梁溪冉给了他一个白眼,湛若水则面色通红的站在一旁:“你给我放开。”   萧遥笑出一口大白牙:“想搂你直接说。”   “我……”湛若水脸色爆红,有些害羞的看了眼梁溪冉,然后摇了摇头。   萧遥嗤笑一声,大手一挥:“走,带你们吃东西去。”   梁溪冉双眼一亮,连忙迈开步子就走,今儿一天都没吃过东西,却没想刚走了一步,就“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倒的太快,众人都愣住了。   湛若水反应的最快,连忙弯腰将梁溪冉从地上半抱在怀里,从怀里掏出一个就塞在梁溪冉嘴里:“你今天没吃东西吗?”   梁溪冉一边吃着一边点头,湛若水立马抬头,控诉的瞪着江颐。   “她牙疼,吃不进去,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江颐解释了一句。   湛若水立马红了眼,一脸疼惜的摸着梁溪冉还有些微肿的脸庞,轻声道:“还疼吗?”   梁溪冉吃完一个,力气恢复了不少,她推开湛若水从地上站起来,淡道:“不疼,饿!”   萧遥忙一拍脑门,拉着梁溪冉就朝前面走去:“快快快,满汉全席你敞开了吃。”   一个根本不抵用,梁溪冉体内告罄的能量,没能支持她走几步,又往地上倒了过去。   这一次,萧遥、江颐、湛若水三人赶紧伸手去接住她。最后只能抬着梁溪冉上了汴梁城内最豪华的酒肆。   直吃了两桌子菜,梁溪冉这才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随即便听楼下传来一阵少女的惊恐尖叫声,因为这是在西街,梁溪冉和江颐的责任心作祟,想也没想就起身望了过去。   这一看不得了,一头体型庞大的灰狼凶狠地朝其中一个少女扑了过去。   “去,老三,救下那姑娘。”江颐见局势凶险,忙指着楼下大喊道。   梁溪冉身影一闪,拔刀就从冲了出去。 第84章   她沿着墙壁腾空翻飞而下,手中的刀光在夜色中发出一阵寒光,凌厉无比朝那头狼击斩而去。   “小灰。”   伴随着一道沉朗的声音响起,那头灰狼“嗷呜”一声急退到了远处。梁溪冉手中刀光只擦着那狼的头颅而过,斩下了些许的狼毛。   她握刀望过去,见前方站着一位衣长齐膝,裤子紧窄,腰束郭洛带的异装男子。   而先前攻击人的那头灰狼,此时正靠在他的脚边,冲着梁溪冉咧嘴。   “小灰,不得无礼。”   那异装男子开口呵斥了一句,见那灰狼乖乖听话之后,这才走上前,将手搭在肩上弯腰对梁溪冉行了一礼:“对不起,我的小灰只是想吃那姑娘手里的烧鸡。”   他的话落,梁溪冉这才发现地上掉了一只烧鸡。   她有些可惜的捡起地上的烧鸡,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而随后赶来的江颐赶紧说了句‘不能吃’,这才弯腰将地上的那位少女扶了起来,这一扶,便见这位少女是先前因苏婉惊马,自己从马蹄下救下来,又跑到掌守卫向自己道谢的那位少女。   那少女见到江颐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红着脸向江颐道谢。   江颐对他笑了笑,便松开手,上前一步,和梁溪冉站在一起。   他皱眉望着眼前这个带着灰狼的异装男子,沉声问道:“这位兄台,汴梁城内的规矩是不能带猛兽入城。”江颐目光落在那人脸上,见他脸生,又道:“你的路引给我看看。”   那异装男子闻言,连忙带着灰狼走上前来。   他伸手在衣襟中摸出一封文书递给江颐,五官分明的脸上带着一抹爽朗的笑容:“在下燕国慕容恪,此次奉我王之命,向贵国陛下奉上仆兰一族的头颅前来和亲的。”   江颐闻言,和萧遥对视了一眼,便低头去看手里的文书。   见里面果然燕国国王慕容晄的亲笔修书,忙合上文书,将他递还给了慕容恪,沉着声音道:“原来是慕容大王子,失敬失敬!”   慕容恪微微一笑。   江颐又道:“只是不知大王子的和亲队伍可曾也入了城?”   “不曾。”慕容恪道:“和亲队伍休整在城外的驿站……”说着,他转过身子仰头望着眼前这座伫立在夜色中的汴梁城,带着些许的惆怅意味道:“我之所以入城,是因为想替母亲看一看她的故乡。”   灯光的掩映下,慕容恪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庞带着几分中原人的秀气,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眼里带着燕国人独特的爽朗。   垂落开散的衣袂被风吹起,慕容恪收回了目光,他拍了拍小灰的头对着众人抱歉一笑:“没来过大秦,所以让小灰吓到大家了,真是抱歉。”   他笑容爽朗,让江颐和萧遥两人对他心生了好感,萧遥摆了摆手中的折扇轻笑:“不知者无罪,况且,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慕容恪闻言一笑,目光钦佩的看着梁溪冉道:“这位兄台功夫也是极好的。”   面对他的夸奖,梁溪冉点了点头,目光还是落在手中的烧鸡上。   吃不吃是个难题?   湛若水见状,忙从她手中拿过烧鸡,指着一旁的少女对梁溪冉道:“烧鸡是这位姑娘的,想吃我再给你买。”   梁溪冉这才满意一笑,而那位被小灰吓到的姑娘,这才又引起了众人的视线。   慕容恪上前向她道了歉,又重新买了两只烧鸡,一只还给了少女,一只递给了梁溪冉,而掉落在地上那只,则被他喂进了小灰的嘴里。   众人觉得慕容恪这人性格不赖,加上萧遥又是个海内存知己的豪爽人氏,于是几人就在这一晚和慕容恪开始了称兄道弟的潇洒人生。   一夜畅聊,萧遥恨人生太短,不能一次听完燕国异事。   而江颐和梁溪冉天一亮,就要去掌守卫当值,湛若水也起身跟在两人身后。   他抬头看着梁溪冉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瞧的江颐看不下去了,便问:“你想说什么?说吧。”   湛若水这才红了脸色,目光如水的瞧着梁溪冉道:“三日后我便要参加春闱了。”   梁溪冉点头:“你加油。”   湛若水闻言目光一亮,喜滋滋的看着她,郑重其事的道:“好,我一定加油。”   梁溪冉点了点头,五官因刚升起的朝阳,显得剔透精致。   湛若水极为眷恋的多看了她一眼,便猛然低头,片刻之后,他又抬起头,对着梁溪冉眸光笃定的道:“我一定能中榜首。”他眼里带出飞扬的神采,像是盛开在白雪之中的美丽花朵。   他穿着一件白色长衫,墨发与白衫相映分明。   他紧紧握着拳头,隽秀如玉的五官上带着些许的绯红之色,他目光坚定的看了眼梁溪冉,这才转身离开。   江颐双手抱头的站在一旁,看着湛若水连离开的背影都是那样的认真,便轻叹了一句:“虽然单纯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是把你疼在手掌心里,老三,要不要考虑考虑?”   “不。”梁溪冉吐出一个字,径直翻身上了马朝掌守卫骑去。   “诶,你等等我。”   江颐见状,连忙从小二手中牵过马,追了上去。   朝阳初升,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的丝丝凉意。   此时街上还没什么人,梁溪冉和江颐便敞开了纵马。   萧遥醉眼朦胧的和慕容恪站在酒肆窗前望着两人纵马蹄疾的身影,哈哈一笑,扭头便拍着慕容恪的肩膀道:“慕容兄,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来来,咱们继续喝。”   萧遥拎着酒壶就要和慕容恪碰杯,慕容恪眼神清明的拿起桌上的一壶酒,与他碰了一杯,便豪爽无比的一饮而尽。   萧遥此时已经喝高了,见状,心里只有一个继续喝的想法。   结果一壶酒没喝完,就彻底倒了过去。   慕容恪眼明手快的将他扶在了桌旁,他站起身子,扭头看了眼方才梁溪冉和江颐离开的方向,这才抿唇走出了房间。   门外此时正立着江颐的小厮,见慕容恪出来,忙笑问道:“慕容公子,我家主子可还好?”   “喝醉了。”慕容恪淡道。   话落,他便大步离开。   慕容恪从酒肆中出来,直接出了城,回到了驿站。 第85章   此时,同他一起来到汴梁的和亲使者已经全都清醒过来,正坐在驿站中吃早饭。   见他从外面回来,其中一个容貌娇艳的少女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大王子,你可算回来了。”   慕容恪闻言,眉头一蹙,一边朝里走一边问道:“怎么了?”   那少女忙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慕容恪面色一冷,此时他脸上早已没了面对梁溪冉他们时的爽朗温和,整个人便像是用冰雪雕塑成的雕像一般。   他大步走上二楼,径直推开了位于二楼中间的一间房门。   屋内正坐着一位目深高鼻,肌肤似雪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见慕容恪进屋,眼尾未微微挑起,一双翠玉色的双眸中含着一抹鄙视。   “厍狄华樱,你还真是一条忠诚的狗。不过,再忠诚的狗,跟着一个废物主人也是一条废狗!”   她的话并未引起两人的任何反应,那名叫做厍狄华樱的少女面容平静的站在慕容恪身后微微垂着头。   那女子见状,又不屑的轻笑一声,那美艳无比的脸上带着轻视道:“怎么,你们两条狗进来就只是为了给本公主请安?”   慕容恪抬头,眸光锐利的盯着她:“慕容琳玉这里是大秦,收起你的骄傲。”   锋利无比的目光落在了慕容琳玉那平坦的上,慕容琳玉下意识伸手护住腹部,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慕容恪冷笑:“你想怀着孩子去当大秦皇帝的妃子?”   慕容琳玉面色一变,她蹭地一下从站了起来,全身戒备的瞪着慕容恪:“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慕容恪冷笑:“你要防备的不是我,而是扶余庆。”   此话一落,慕容琳玉浑身一震。   扶余庆乃燕王慕容晄的心腹,是个大将军。此次送她来大秦和亲的大使便是扶余庆,若是他知道了自己身怀有孕,为了燕国和大秦的平和,他一定会对自己腹中的孩子动手。   慕容琳玉神色苍白,却目光警惕的看着慕容恪:“你会帮我?”   慕容恪哂笑:“帮你,我们一直是敌人,你觉得我会帮你?”   慕容琳玉闻言心里一沉:“那你来做什么?”   慕容恪笑:“看热闹。”   话落,他目光冷冷地睨了眼慕容琳玉的,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这才带着厍狄华樱转身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慕容琳玉心绪难安的坐在屋内。   她望着外面的天空,抿了抿唇,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住他的血脉!   却说慕容恪和厍狄华樱离开慕容琳玉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   厍狄华樱忙给他倒了杯水,轻声道:“大王子,扶余将军自昨日进大秦皇宫后,并未回来。”她看着慕容恪轻声道:“扶余将军还不知道公主有了孩子。”   慕容恪闻言淡淡一笑,吩咐道:“今夜的守卫放松些。”   “是。”   厍狄华樱低低地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屋内。   慕容恪独自坐在屋内,看着不停盘旋在屋檐下的燕子勾了勾唇,家燕终究是家燕,无论如何也变不成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   初生,春林初盛,十里春风吹开了旖旎的桃花。   梁溪冉端了杯茶坐在掌守卫的院子里眯眼晒太阳,风偶尔吹落了桃,一片色的桃悠悠荡荡的落进了她的水杯里。   梁溪冉想也没想,连花带水的一起喝进了嘴里。   清香的桃入口,梁溪冉下意识的咀嚼起来,然后发现桃虽然有点苦但还是能补充能量,于是便站起来,伸手从树上摘下了一朵桃花。   当苏月令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便见飘摇簌簌的桃花树下,梁溪冉正垂眸瞧着指尖捻着的一朵桃花。   金绣华丽的飞鱼服顺垂服帖的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影,开散的曳撒随风舞动,露出白底长靴。黑色的朱纮从耳旁垂下,将她脸上的肌肤衬的几近透明。   苏月令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慨来,还未细细体会心中那良辰美景的、赏心悦事的画面,随即便见梁溪冉将花了嘴里。   他愣了一下,这才失笑的摇了摇头,提起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待他走到梁溪冉面前,便见梁溪冉伸手又摘下一朵花嘴里,她一边吃着花一边目光平淡的看着苏月令。   对上她这样的眼神,苏月令微微一笑道:“燕国的使者昨日到了汴梁,陛下准备在明日接见宴请燕国使者。”   梁溪冉点头,摘花的动作不停。   苏月令见状,便也帮她摘着花道:“陛下钦点了你和江颐明日作为他的贴身护卫。”他垂首站在梁溪冉面前,蹙眉看着她一直不停的吃着花道:“不洗一下?”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似乎认真想了一会儿,才摇头:“干净的。”   苏月令觉得她什么都能吃,但也只能弯唇一笑的将手中的花递给她。   梁溪冉丝毫不客气的接过吃了起来,看她吃的很香甜的模样,苏月令忽然也有些好奇的摘了朵花放进嘴里,然后便蹙了眉头,又苦又涩,除了香一点还真不知道她为何喜欢吃这花?   他一边帮梁溪冉摘花,一边道:“桃花花期短,你若爱吃,少不得想点办法来保存这花。”   “我不爱吃。”梁溪冉淡道。   苏月令一愣,有些奇怪:“不爱吃你还一直吃?”   梁溪冉眨眨眼,吞下嘴里的花,调转视线看着桃花树,神情餍足:“晒了太阳,有能量。”   苏月令笑容僵住,这话他没听懂。   但看她餍足无比的模样,便道:“这么摘不是个时候,明儿我叫人打了桃花做成糕点送给你吃,好不好?”   梁溪冉欣然点头,目光却依旧落在花枝上。   苏月令站在一旁静静地端详着她,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头花间落在她脸上,虽然带着面具,却并不妨碍他在心中勾勒出一张完整美好的脸。   萧皇后册封那日,她穿着女装,安静优雅的模样与现在穿着飞鱼服,清冷又淡然的模样完全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明明是同样的淡漠清冷,却又奇异的让人分不出来。   苏月令想,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梁家的三姑娘,此时看着她风姿利落的模样丝毫难以想象她会是个女子。   但当你知道了她是个女子之后,却又觉得她此时很美,是那种美而不妖艳而生威,那一双遮掩在面具下的冰眸凤眼足以让人倾倒终生。 第86章   一片桃随风落在了她的头上,苏月令下意识伸手过去替她拿下来。   他的指尖刚触及那削薄的,便听耳旁传来一阵大吼:“放开老三,让我来。”   话音还未落,江颐已经握着绣春刀从一旁快速跑了过来。   他直接撞开了苏月令,站在梁溪冉面前,防贼似的盯着苏月令:“你来掌守卫干嘛?”   苏月令伸手扶着桃树,等他稳住了向后跌倒的身子时,这才温和笑道:“陪陛下接见燕国的扶余将军,出宫的时候顺道来通知你们,明日要去宫中做陛下的近身侍卫。”   江颐不领情的冷笑:“顺路,宫里到你们苏府是左拐,你这顺路是右拐来着?”   苏月令丝毫不介意他的冷嘲热讽,而是抬手将从梁溪冉头上取下来的了嘴里,细细咀嚼了一番,待那苦涩之味尽数褪去之后竟然尝到了些许的甜味,这才弯了弯嘴角,对梁溪冉笑道:“事情已告知,苏某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江颐听了,忙赶在梁溪冉说话之前接话冷笑:“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苏月令微微一笑,手从桃花上离开的时候顺势摘下了一朵桃花,放在了梁溪冉手心里,这才带着温和无比的笑容转身离开。   江颐瞪了一眼苏月令穿着绯红官服的背影,忙大声道:“老三,他见你武功高强,想以美色撩你倒向他的,你可要千万别被这小白脸撩了去。”   梁溪冉吃着花点头,苏月令却用舌尖扫着口内的桃花余味,弯唇一笑。   某人说过,但凡骂人带上小白脸或者狐狸精,那真相只有一个。   就是长的好看。   苏月令想,不晓得自己这张脸落在梁溪冉眼里是不是同样的好看?   江颐说的不错,他确实想撩她。   是夜,天空万里无云。   一弯细月周围缀满了些许繁星,偶尔有寒浸浸的风吹过的时候,守在驿站里的燕国士兵,不免裹紧身上的衣物。   这大秦春天的风带着湿冷寒意,真是吹进骨子里去了。   燕国士兵有些忍这种浸入骨髓的寒冷,赶紧腰间的酒壶往嘴里灌了口酒。   一道魁伟的身影从驿站内走了出来,众人赶紧站起身子喊道:“扶余将军。”   扶余庆是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壮汉,身材魁梧高大,比一般的大秦人高出半个头来。   他一双沉稳凌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这才开口道:“明日大秦皇帝在宫中设宴款待,无论何时都不能松懈。”   “老人们常说大秦是一条巨龙,可咱们一路走来,只看见一群沉浸在奢华享乐中的软脚虾。”燕国人生来乘勇好斗,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这些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大秦人。   扶余庆闻言,抬着头,透过高高的城墙,望着眼前那灯火通明、高楼耸立、在夜色中鳞次栉比的繁华城市。   他淡道:“百年前就是这群人将我驱赶到了北方荒漠。”   这话落下,那些燕国士兵有些不以为意,扶余将军这是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况且就他们看来,这样一座繁华腐朽的城市,他们燕国的兵真要攻打起来,恐怕用不了一天就能攻打下来。   扶余庆回头,便见手下一脸轻视的模样。   他眯了眯眼,轻声道:“真正的勇士,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说完这话,扶余庆便转身离开,留下一群莫名其妙的士兵守在驿站门口。   扶余庆进了驿站,便见公主慕容琳玉身旁的一位婢女,正端着两条烤羊腿和两壶酒从厨房里出来。   那婢女见到他连忙站定,脸色有些红:“扶余将军,公主吃不惯大秦的食物,特命奴婢做的宵夜。”   扶余庆看了眼那盘子里的羊肉,婢女连忙放下托盘,将另一条烤羊腿和一壶酒放在了桌上,然后面色发红的看着扶余庆道:“将军刚从秦宫中出来想来也有些饿了,这些酒肉是奴婢特意为将军做的。”   说完,她目送秋波的看了眼扶余庆。   扶余庆对她的媚眼视若无睹,那婢女神色一暗,对他行了一礼,这才端着托盘上了楼。快要走到二楼的时候,那婢女忽然回头再次看了眼扶余庆,见他一言不发的坐下来吃着烤羊腿喝着酒,这才转身上了楼。   当她进屋之后,慕容琳玉连忙走上前:“怎么样?他吃了吗?”   婢女点头,慕容琳玉表情这才一松。   她连忙催促着婢女给她换上大秦人的衣物,然后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那婢女满眼担忧的看着她:“公主,你小心。”   慕容琳玉神色坚定的看了她一眼,身手敏捷的沿着窗户下到了一楼。此时正是士兵换岗的时候,她找准机会借着夜色离开了驿站。   驿站二楼,慕容恪曲腿坐在床边,眯眼瞧着夜色中那不甚明显的身影悄悄骑马离开,这才唇角微勾的瞧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厍狄华樱。   “你猜,她逃得掉吗?”   厍狄华樱看了眼窗外,碧绿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慕容恪见状,轻笑一声:“女人啊,终究是太心软。”   他目光冷冷的望着窗外的夜色,唇角勾出一抹弧度,真正的好戏,才开场!   第二日,天还没亮。   江颐便穿戴整齐到了梁溪冉的院子里,等她一起入宫当值。   相里续送来的几个负责饮食的丫鬟,得知她要入宫,半夜便起来替她蒸好了糕点。   全是是一口一个的大小,装在锦囊里,数量够她吃一天了。   江颐看着她把无数个锦囊藏在身上,有些不可思议的凑过去看着她依旧欣长的身形问道:“你藏哪儿了?怎么一点看不出你身上放了十几个锦囊?”   梁溪冉见他好奇,不知怎的手腕一番,便见她手心里躺着一个锦囊,看着江颐那好奇的模样,她淡道:“我有特殊技巧。”   江颐双眼一亮:“教教我呗。”   “回来教你。”梁溪冉手腕在一转,那锦囊便临空消失。   天色刚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梁溪冉和江颐已经入了宫。   太极宫内,正在内侍的扶持下穿戴冕服。   而梁溪冉和江颐此时正握着绣春刀守在门口,江颐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他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出息了,当个掌守卫竟然也能三番四次的被点到身旁当近身侍卫。 第87章   天子近臣,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   他喜滋滋的看了眼梁溪冉,这都是全靠了老三啊!   梁溪冉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偶尔快速的往嘴里塞个糕点。   御前吃东西,这其实是大不敬的一桩罪。   可奈何她快的别人根本发现不了,所以她吃的很欢乐。   一口糕点刚吞下去,便见左边的游廊下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太子段琛,他穿着淡黄色的蟒袍,眼里带着淡淡的阴鸷。他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在梁溪冉面具上转了一圈,眼里的阴鸷似乎更加深了了。   江颐以为他记着在行宫发生的事情,忙笑吟吟上前,对着他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段琛目光阴阴的看了江颐,直接抬脚从门栏上跨进了太极宫内。   而他身后一个紫衣锦袍的人,则在走过灯笼下的时候,不动神色的朝梁溪冉手心里塞了个软和滚烫的东西。   梁溪冉一怔,抬头,许久不见的相里续正站在自己面前。   绛紫色长袍服帖的穿在他身上,金绣是华丽的麒麟纹。   长袍不似其他人是宽袖,而是斜襟盘扣的窄袖。腰间系着的是黑色与白色交织的丝绦,压着一块雕刻成貔貅的羊脂玉佩。   他长发高束,此时眼角正带出丝丝飞扬的笑意。   那眼角的笑意,却在走进太极宫内的时候瞬息收敛,只余下眼里的一片冷静。   梁溪冉看着他的背影,无意识的捏着手心里的油纸包。   以她吃遍天下美食的触觉和嗅觉来看,这是一个羊肉。   有人轻笑了一声,梁溪冉和江颐都立马望了过去。   萧遥站在太极宫门口,笑意盎然的冲着梁溪冉眨眼睛:“我全都看见了哦,老三。”   他依旧是骚包艳丽的打扮,头上戴着个卷荷白高帽,一件水红色银绣浮图百花的袍子,懒懒散散的披在身上。   腰带未束,那水红色的大袍子便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飘啊飘,更令人惊奇的是,他脚下踩着一双木屐,那开散的衣袂上还镶着无数晶莹剔透的各色宝石,一直延伸到衣摆末。   萧遥见梁溪冉和江颐都目光呆滞的望着他这一身装扮,忙倜傥的一展袖:“我前儿得了本华夏孤本,里面写某个魏晋时代,那时流行如此的奢华糜丽之风。”   他很得意的说:“大袖翩翩、如燕飞舞,就是我这样的风采。”   别说他唇红齿白,再加上眼前这件盛放在晨曦中的水红色大袖衫,真的很像一颗美丽的罂粟。   江颐闻言,也兴致勃勃的凑了过去:“啊,华夏孤本?那个早在三百年前灭亡的帝国?”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萧遥:“你有没有那位女帝所著的兵书?”   “没有,那兵书不是在战乱的时候失传了么?再说你要来干嘛?”萧遥反问。   江颐答:“我们老三天赋异禀,有了那本兵书,指不定就能做个手握千军万马的女将军。”   萧遥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梁溪冉,忽然扑哧一笑:“我觉得老三这样,还是种在地里当个观赏的闷葫芦就好了。”   “小心闷葫芦拔刀砍你。”江颐不满的道。   要被萧遥种在地里的梁溪冉眨了眨眼,她此时全部心神都放在相里续给羊肉上。   好想吃。   但是个头太大了,不能一口吃掉……   一心想吃羊肉的梁溪冉,正准备乘热吃的时候,带着太子和相里续一行人从太极宫内出来。   一眼就被萧遥的打扮吸引了目光,随即听了萧遥洋洋自得的一番话,也笑着说了句:若论穿衣打扮,国舅乃个中翘楚。   萧遥闻言,忙喜笑颜开的凑过去说要是对穿衣打扮有兴趣,他也可以送一套这样的大衫子。   轻骂了声胡闹,便带着众人往兴庆宫而去。   众人到了兴庆宫,此时朝阳才彻底破出云层,照亮整个大地。   坐在龙椅上,而以慕容恪和扶余庆为首的燕国使者,这才被传唤召见。   慕容恪手里捧着个盒子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的是扶余庆,而扶余庆身后,正有两个高眉隆鼻,充满异域风情的婢女扶着面带面纱的女子。   几人到了殿中,慕容恪率先站出来对行了一礼,道:“燕国慕容恪见过陛下。”   他的话出口,紧跟着所有人也跟着他向行礼。   面色温和的抬手,让几人平身。   慕容恪谢过礼之后,将手中的盒子高高举起道:“陛下,我王为了表示两国交好的诚意,特意命恪带着仆兰一族的头颅前来谢罪。”说着,他将手里的盒子打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跳在了众人眼里,慕容恪面色不变:“此乃仆兰一族族长,仆兰逊的头颅,还请陛下过目。”   有些被恶心到了,他极快速看了那头颅一眼,便快速收回目光,表情勉强的笑道:“两国交好,朕已经看到你们的诚意了。”   说着,他微微摆手道:“快给燕国使者赐坐。”   紧跟着便又内侍搬了凳子过来,慕容恪、扶余庆等人谢恩入座之后,目光有些狐疑的落在了被几个丫鬟扶着的那名女子身上。   慕容恪见状,忙道:“这位是恪的王妹,我父王最宠爱的公主慕容琳玉。”慕容恪嗓音郎朗的道:“王妹初入大秦,身体有些不适,还请陛下见谅。”   闻言,多看了一眼慕容琳玉。   异族女子本就长得高挑,那慕容琳玉虽然带着面纱,可依旧遮掩不住那一身的风情,尤其是那双碧绿如湖水般的眸子望着你,便让人觉得沉溺其中。   食也,也爱美貌女子。   不过他端着一国之君的风度,便也很快收回了目光,含笑同慕容恪他们商议了半日两国政事,到了晌午之时便移驾太极宫,宴请众人。   梁溪冉和江颐作为贴身护卫,自然时时刻刻都得保护着。   这到了宴席上,他们依旧握着绣春刀,背脊挺直的站在身侧。 第88章   看着众人坐在席位上,谈笑风声的吃吃喝喝,江颐的肚子没骨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这声音落进的耳中,他便好奇的看了过去。   江颐有些无辜的捂着肚子,嘿嘿笑道:“陛下,臣饿了。”   愣了一下,他当皇帝这么久,还没人敢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囧态。   一时有些发笑,便摇头笑道:“来人,给江颐和良心安摆席。”   “谢陛下。”   江颐连忙拉着梁溪冉道谢,连忙欢快的坐到了新增的席位上。   因为两人乃的近身侍卫,所以内侍在增席位的时候,特意设在两侧的空地上。   一左一右的两个位置分开来的,江颐没法和梁溪冉坐在一起,他看了看,便直接坐到了苏月令和萧遥身后的位置。   反正他要杜绝苏月令接近老三的任何机会!   梁溪冉见状,便只能朝另一旁走去。   那个位置恰好在太子段琛和相里续身后,她一坐下去便忙着吃东西。   正在这时,桌上忽然被人放了一盅热腾腾的佛跳墙上来,梁溪冉一怔,抬头便见相里续背对着自己,正若无其事的将手收了回去。   她眨眨眼睛,想也没想便端过佛跳墙喝了起来。   相里续耳力极好,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那双微微抿紧的薄唇微微一翘,露出些许的笑意来。   今日的宴席上,宾主尽欢。   而被送来和亲的公主慕容琳玉自然也在宴席之后,充入了的后宫。   这一夜,依旧歇在了萧皇后的寝宫内。   而慕容琳玉自入了宫,便神色冷冷的盯着站在身前的两个婢女:“给我解药。”   两位婢女闻言,忽地跪在她面前,轻声道:“扶余将军吩咐过,在大秦陛下将公主册封为妃之前,奴婢们不能给公主解药。”   慕容琳玉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她那夜逃跑,本以为万无一失,却被扶余庆带兵追了上来。   不过幸好,她身怀有孕的事情,扶余庆并不知道。   慕容琳玉稳了稳心神,她必须找准机会离开大秦。   想到这里,她冷冷一笑,有些自暴自弃的道:“入了这大秦宫,本公主便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   “请公主赎罪!”那两位婢女闻言,只将头低下,并不给她解药。   慕容琳玉神色厌烦的靠在床前,闭着眼睛想到:后日大秦皇帝要带着他们去打猎,这是个逃走的好时机。   月光一寸寸的移到了宫墙世上,而梁溪冉此时正坐在仪国公府的书房内。   老相爷和老夫人都皱眉看着她,后日打猎,是大秦每年都会举行的春猎。   而今年的春猎,因有意为太子选妃和替两位公主选驸马,是以一早便下了旨意,命各家适龄男女都要参加。   而这适龄女子当便有梁溪冉,但梁溪冉身份特殊啊。   她是男装良心安,是的贴身护卫,女装梁溪冉,仪国公府的三小姐,而且不论是男装、女装,今年的春猎上都有她的名字。   老夫人一脸为难的叹了口气:“这可怎生好?一个人难不成还能劈成两半?”   梁溪冉一脸淡定的吃着东西,丝毫不能体会两人心里的那种担忧。   “不如,递折子说溪冉病重?”老夫人试探道。   老相爷皱了皱眉头,片刻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商议好梁溪冉病遁,梁溪冉便放下盘子离开。   看着她利落潇洒的身影,老夫人又叹了口气,这孩子,如今还是一副了无牵挂的模样,真不晓得该如何才能让她懂的什么是血脉亲情?   老相爷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便轻声安慰道:“放心吧,这个孩子,认定了的人便是死她也会护住的。”   老相爷对梁溪冉了解甚笃的一番话,让老夫人宽慰了不少。   此时的梁溪冉早已翻过仪国公府的高墙,飞檐走壁的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   她刚一进院子,便见湛若水此时正坐在院中等她。   湛若水今日穿了件天青色的长衫,微微带着凉意的院子里。   他坐在石桌上,双手交叠的放在一个食盒之上。见梁溪冉回来,他一双漆黑的眸中顿时带出了鲜活的色彩。   “溪冉。”他站起身喊她的名字,那隽秀如玉的脸上竟然泛起了鲜媚的红晕。   梁溪冉走了过去,她站在他面前,抬眼看他。   湛若水脸上的红晕未散,那精致的面容上也因这抹红晕添上了炫惑的神彩。   他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对她羞涩一笑:“这是我新学会的冷吃兔,你尝尝看?”   他翦水般清澈的眸中写满了期盼,梁溪冉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兔子肉放进嘴里。   立马弯起了双眼:“好吃。”   “是吗?你喜欢就好。”湛若水脸上的笑容像个纯粹的孩子一般:“这是我给你的那副画上的食物之一……”他看着她,眸光温柔。   梁溪冉垂眼,看着他掩在衣袖下的左手,轻声道:“手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   湛若水期期艾艾的把手藏在袖子里,梁溪冉却倾身过去,将他的手中袖中拿了出来。   他的左手食指上正缠着一圈白色纱布,她抬头看着他,湛若水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今日写字的时候,被砚台砸到了。”   梁溪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他缓了会儿,才惴惴不安的说:“是宰兔子肉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   梁溪冉点头,握住绣春刀蹭蹭几下就把他手上的纱布削掉。湛若水食指上的肉被割掉了好一大块,能清晰看见他食指上的骨头,梁溪冉偏了偏头,从怀里摸出一瓶江颐给她的刀伤药,给倒在了湛若水手上。   湛若水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等见梁溪冉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忙抿着唇,挤出个笑意:“一点儿都不痛。”   梁溪冉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给他伤口倒好了药,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包扎伤口的纱布,便从袖中掏出一条霜色的手帕撕了一条布给他包扎伤口。   “后天春闱,没问题吗?”   “啊?”   湛若水正吃惊于她给自己包扎伤口,猛然再听到这么一句话时,心底有些吃惊。   他抬头看着她,见她表情平静,好像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她说的一般。   湛若水表情错愕,梁溪冉慢慢偏头,目光落在他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困惑:“春闱,没问题吗?”   见她如此宁静的表情,湛若水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竟然会关心人了?   他心中一暖,然后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春闱用右手写字,完全没问题。”   梁溪冉这才点头,湛若水却眸光含笑的看着她:“真好,溪冉。”   他嗓音温柔的道:“我希望你能了解这世上的喜怒哀乐,所有的开心的不开心的,我都想让你知道。”   湛若水轻轻微笑,漆黑的眸光中带出动人无比的神采:“若了什么是欢喜,那你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美。”   “噢。”   梁溪冉点了点头。   湛若水见状,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今夜,我很开心。”   “噢。”   梁溪冉又点了点头,顺手把手里的刀伤药递给他。   这一夜,湛若水是满心欢喜。   他本想在春闱前看一看她,她却让他体会到了一点儿甜蜜的温暖。   你有没有被喜欢的人所关心过?   他有。   他想对她说:   梨花开雁归来   春风十里不如你,春风十里不如你……我记得有读者吐槽过女主,除了吃就像个傻逼。   那时候我存稿刚好写到这里,心里想,女主这辈子大概都像个傻逼了……   哈哈哈   本文讲的是女主成长史,爱恨情仇她会有的,但是能感觉到几分喜怒哀乐,这就要问她能长成啥样了?   相里续:正常软妹子?   亲妈:你爱软妹子?那我闺女给湛若水好了。   湛若水:春风十里不如梁溪冉。   在你们心中谁是男主? 第89章   目送着湛若水离开之后,梁溪冉起身回屋。   没想,刚走到屋前便见相里续负手而立的站在窗前。   烛光照在他脸上,为他清冷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   他抬眼看着梁溪冉,目光灼灼:“过来。”   梁溪冉微微偏头,没应他的话,而是站在原地微微偏头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有些疑惑:“你在生气?”   这句话有些不确定,但相里续闻言,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开口问:“你觉得我在生气?”   他提起脚步,缓缓地朝梁溪冉走了过去。   轻盈的脚步声慢慢的落在了梁溪冉面前,相里续站在她面前,微微低头,微冷的凤眸之中带着令人看不懂的神采:“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他微微笑着,伸手轻轻触摸着她的头顶,那里,是方才湛若水过的地方。   “不知道。”   梁溪冉落下这句话,起身便朝屋内走去。   相里续微微抿唇,他伸手去握梁溪冉的手。她却手腕一带,将他的手挡开。   相里续眸光一冷,随即右手出招,想要制住她。   梁溪冉自来就是她制住别人的份儿,哪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制住呢?   于是她见招拆招,两人竟然就在院子里过起招来。   这打来打去也未见胜负,最后还是梁溪冉更胜一筹,当她将相里续制住的时候,却见他表情无奈的靠在自己肩头,嗓音淡淡的道:“我被你打伤了,你要负责。”   梁溪冉看着他的表情,眨了眨眼:“我打人从来不负责。”   相里续听见这凉飕飕的话,心下一沉,他抬起头来,目光严肃的在梁溪冉唇上亲了一下,然后道:“那我亲了你,我负责好了。”   梁溪冉:“…………”   对于智脑而言,她现在有点儿看不懂相里续了。   既然看不懂,那就算了。   她一把推开相里续,准备进屋吃点东西睡觉。   相里续好不容易找到可以亲近她的机会哪能放过?便整个人顺势朝她倒了过去,梁溪冉这一次不知为何没让开,于是相里续的头便倒向了她的胸口。   感受着脸颊下触及的一抹柔软,相里续先是怔了怔,然后脸色一红。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抬头看着梁溪冉,那如蝶翼般的长睫小心翼翼的扇了扇:“……我。”   “……你?”   梁溪冉低头看着他,相里续却立马从她胸口直起身子,素来沉稳淡然的心性上居然生出了一点羞涩的别扭。   他耳廓绯红的看着梁溪冉,那张精致清爽的脸上带着几分旖旎温柔:“我会负责。”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见他似乎一直在纠结自己胸口。   想了想,便将手伸进衣衫里摸啊摸。   相里续见状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这样的动作不太好。”   他被她这放肆大方的动作,弄得满脸通红。躲在房梁上的青武见状,很是惆怅的摇了摇头,自家那清冷如玉的王爷,怎得到了这梁溪冉面前总是变画风呢?   梁溪冉面色平静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住的东西递给他看了看,相里续愣住,随即便见她伸出另一只手拍着响当当的拍着自己的胸膛,请语:“我没有那两坨东西。”   相里续:“…………”   他愣了一会儿,又将她的另一只手从胸前拿了下来:“不管有没有,女孩子做这种动作总是不雅观。”他的脸在月色下透着微微的晕影:“若是下回,再有人碰你这里,你便揍他。”   梁溪冉点了点头。   相里续却顺势牵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此时,屋里已经摆了一桌精致美味的饭菜,两人的身影在这朦胧的月色中显得那么不真切。   夜风拂动树梢,发出簌簌作响的声音,相里续轻柔的声音随即从屋中穿了出来:“怎么没吃这?”   “不知道。”梁溪冉坐在椅子上,曳撒四散。   听着她这句话,相里续舀汤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目光纤尘不染的看着他:“为什么不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不可察觉的温柔。   梁溪冉盯着他手里的汤,想了想,才偏着头看他:“一直想吃,却……”   “却怎么样?”相里续看着她,温柔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鼓励。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个自从放在她手心里时,她便时时刻刻都想着吃它,却不知为何,每次想吃的时候,总会想起相里续今日早晨站在灯下那眼里含笑的模样。   于是这个,就这么留到了现在。   见她神色茫然,相里续微微牵起嘴角。   他将舀好的鸽子汤放在梁溪冉面前,便坐在了她身旁,请到:“是舍不得吗?”   梁溪冉微怔,舍不得?   她虽然不懂,但却觉得这三个字似乎无比切合今日的情绪。   于是她低头看了眼那已经冷掉的,然后迟疑的看着相里续:“像我这样吗?”   相里续见状,轻柔一笑。   他伸手着梁溪冉的脸,当他的手触及到她脸上的面具时,他却觉得这面具无比碍手。于是伸手了她脸上的面具,露出她那张清秀好看的脸。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脸含笑意的凑了过去:“舍不得就是百转反侧,让人时刻惦记,虽然高兴却抓心的难受。”   “噢,那没有。”   梁溪冉低头喝了口汤,这么复杂的情绪,得消耗她多少能量啊?   相里续在心中一叹,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便也拿起筷子,同她一起吃饭。   今日的宴席她没怎么吃东西,他也想同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说话吃饭。他眸光温柔的看着梁溪冉,虽然有些嫉妒于她对湛若水的体贴,但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只是自己的话,大概没办法带她一一领略这人世间的鲜活色彩。   那些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这些炫惑人心的多姿多彩,是上天馈赠给生灵们最美好的礼物。   而他何其有幸,能遇见她。   他想让她在沉默中懂得那些悱恻的情感,他想让她在这暖春中闻到花香自来。哦,对了,喜欢本文留言请打五分。   这样有助于本文爬榜,不喜欢,请点,别留言告诉我你来过,我会有种失去女朋友的痛心感。   恭喜留下来的读者,你们收获了一枚叫做顾生的男朋友,写文,做白日梦的男朋友!! 第90章   春猎那一日,仪国公府的三姑娘因病缺席。   不少人得知这个消息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那个力大如牛的姑娘也会生病?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因她在夜宴上得了太子段琛的体贴照顾,不少名门贵妇和贵女都婉约含蓄的向老夫人打探她的消息。   老夫人笑容不变的一一回了话,转过头来的时候,便见穿着一身灰蓝金绣的窄袖骑装的梁溪冉陪同从远处走了过来。   围在身旁的都是以太子为首的汴梁才俊,梁溪冉同她们走在一起,倒也有一种矜贵优雅的气质。   因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个面具,是以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在场的女眷都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心想,这人的一身皮囊倒是举世无双的。   且短短两月,能屡屡历下奇功,成为面前的红人儿,就这份才干能力也是万一挑一,倒也是个可以相配的人物。   在场不少人都把心思打到了梁溪冉身上,而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落在了太子段琛和汴梁王相里续身上。   太子如无意外是能继承大统的君主,而相里续虽说是个王爷,但比起太子来,显然更宠爱他这个外甥,若是把女儿许配给相里续,那也是这大秦说一不二的人物。   女眷们心思各异,燕国公主慕容琳玉则格格不入的站在一旁,冷眼瞧着眼前的一片喧嚣繁华。   她目光不动神色掠向慕容恪和扶余庆到来的方向,见两人都将精力放在身上,便微微扯了扯嘴角。   她刚要收回目光,慕容恪的视线却在她身上一扫,随即便毫无波澜的收了回去。   慕容恪站在面前,面容马。   对于扶余庆,倒是很赏识,他满目欣赏的看着他道:“久闻燕国人擅长齐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扶余庆表情不变,沉着声音道:“陛下,外臣也久闻大秦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外臣想借今天这个机会,让手下和大秦的高手们过过招。”   闻言,看着扶余庆。   扶余庆五官俊朗,身材高大,看着便知此人擅武。他眼一眯,一股属于帝王的威严便陡然向扶余庆袭去。   扶余庆却如泰山一般沉稳不动的站在那里,见状蹙眉,有些不悦扶余庆这外臣竟然没臣服在自己的威压之下。   于是再一眯眼,这时候,扶余庆才轻轻垂头,见状,心里高兴这才道:“如此甚合朕意。”话落他抬起头,目光扫视着众人,朗声道:“今日盛典。你们谁想和燕国使者切磋切戳武艺?”   想娶公主的人自然踊跃举手,可惜上场不过三招便被扶余庆手下的士兵给打倒在地。   原本那些在心中轻视大秦的燕国士兵,顿时更是气势高昂的蔑视着众人。   慕容恪站在一旁,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见一些贵族子弟屡战屡败,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不过转眼一扫梁溪冉,便又信誓旦旦的笑了起来。   杀器在手,区区燕国小儿何足为惧!   江颐站在一旁,他看着那些骄傲跋扈的燕国人,一腔的热血早就喷薄而出。   他握刀站了出去,一身正气的看着站在台上的燕国士兵,冷道:“我来领教、领教!”   “小子,看你细皮,可得小心点,别被我碰破了皮就要哭着回家找妈妈。”   听着那人轻视调笑的话语,江颐冷笑一声:“我倒是要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话落,江颐猛然拔刀攻了过去,几招便将那燕国士兵打趴在地。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从小到大,江颐留给众人的印象都是走马遛狗,什么时候这人打架竟然有了这么一股狠劲儿?   看着那被他死死踩在脚下,连挣扎都勉强的燕国士兵,却板着脸训斥道:“江颐,你忘了咱们大秦的谦虚恭谨了吗?”   “我看燕国汉子这么凶猛,一时之间给忘了。”江颐很无辜的眨着眼睛,随即松开脚对扶余庆笑道:“扶余将军对不住,我应该怜香惜玉一些。”   扶余庆面上一跳,表情很不好。   其他几个燕国士兵见状,有些蠢蠢欲动,江颐见状,哈哈一笑,朝他们勾着手指道:“一起上!一起上!”   那些燕国士兵闻言,看了眼扶余庆,见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立马全都朝江颐冲了过去。   江颐眼里顿时迸发出光彩,众人这一次也才真正见识到了江颐的武力值,竟然能以一挑四。等他仗刀揍人之后,他站在原地,忽然抬手抹了把脸。   今天看到你们崔更,我拿出命来码字,还是只写了四千。   我的腰椎病在无情的嘲笑我这龟速,一下午啊,整整一下午,憋出了四千字。真对不起被我坐出来的病 第91章   于是众人便风中凌乱的看着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江颐,瞬间留着两条宽眼泪,神色激动的望着站在身旁的梁溪冉。   他说:“老三,哥哥今天终于为国争光了。”   众人被他一句话劈的外焦里嫩的同时,又觉得好笑无比。   而梁溪冉则点了点头,一脸平淡的指着倒在场上的人一一点评道:“这一个力道差了三分,这一个位置偏了一寸,那一个没找准弱点,多废了几拳……”   江颐点头受教的同时,以为首的众人则越来越懵逼的看着两人,心中都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说得果然不错。   江颐这小子跟着杀虎良心安,都成了暴力掌守卫了。   而相里续和萧遥则面色自豪的看着梁溪冉,这就是他们的好姑娘!   而这时,扶余庆则面色沉冷的走到梁溪冉面前道:“扶余庆想挑战这位兄台。”   众人一激动,来了,来了,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   谁曾想梁溪冉却看也不看他的说了句:“我从来不做浪费力量的事情。”   扶余庆表情一变,他面容恼怒的盯着梁溪冉:“勇士在面对挑战的时候是无所畏惧的。”   “我不是勇士。”梁溪冉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的说。   “……你!”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硬,相里续忽然站出来道,眸光渺淡地看着扶余庆道:“我代她接受你的挑战。”   扶余庆冷哼一声。   “她是本王罩着的人,扶余将军想同她过招,先打败我再说。”   相里续的嗓音清冷中带着微厉,扶余庆被他的态度所怒,相里续却轻哧一声:“不敢?”言语之间,他已经拔剑朝扶余庆攻了过去。   众人只能看见灼灼烈扬之下,相里续和扶余庆两道人影上下翻飞。   相里续衣袂翻飞,空中剑声嗡鸣,激荡出阵阵剑光。忽听“砰”地一声,扶余庆已经败在了相里续的剑下。   他手持长剑,站在光晕中偏头瞧了一眼梁溪冉。   在场的众位女眷只觉身处在一场飞叶落花般的梦境中,恍怔之间,相里续已经收剑入鞘,他垂眸,对扶余庆道:“承让了。”   话落,便转身朝梁溪冉走来。   梁溪冉站在那里,看着阳光下朝自己走来的相里续,只觉他眸光灿烂,在这光里开出了花来。   知道相里续心仪梁溪冉,便挑了眉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罩着的人,他护着!   好一番霸气侧漏的话,好一股邪魅狂狷的宠爱风。   想到这里,他哈哈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镇抚司麾下真是人才辈出啊!”   这一番话只是想为相里续打个掩护,因为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这个冷静自持的外甥是个断袖。   知道内情的会心一笑。   不知道内情依然浮想联翩,毕竟相里续刚才那番话让人不多想都难。   因为春猎第一场是以为首的男子,是以梁溪冉一整日都混在男人堆里。   到了晚上的夜宴便是男女混合的宴席,御厨房送来的食物,都是今天他们的猎物!   和萧皇后并肩携手而来,今日萧皇后穿的是一身大红色骑装,头发用凤冠高高的挽起,她面容明艳的走在身侧。她目光远远的众人身上扫过,在掠过萧遥身上的时候微微一顿,随即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有男有女的夜宴自然少不了各种才艺比拼,其中最为出挑的自然是仪国公府出来的梁嘉芸和梁雅茹,尤其是梁雅如一手惊艳绝尘的画技,更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梁雅如春风得意的坐在那里,目光先是落在梁溪冉脸上,然后便收回目光有些失落的想今日魏扶风没来。   因今日江颐等人在燕国使者面前大出风头,心里很是爽快,是以赏赐的奇珍异宝便如流水一般涌向了那些表演才艺的女眷手上。   同太子段琛一起坐在首位上的慕容恪,一连感慨的叹道:“久闻大秦富豪,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见这句话,很开心的看着慕容恪:“慕容王子似乎很了解大秦?”   慕容恪那双碧绿的眸子中含了丝温情:“恪的母亲便是大秦人,是以恪从小便从母亲那里听闻了许多关于大秦的事迹。”   慕容恪这番话说话来,惹的龙颜大悦。   他看着慕容恪三人肖汉,七分肖胡的面容,心里倒是对他有些亲近。这一场夜宴,便是和慕容恪相谈甚欢。   聊到兴处,忽转头看着慕容琳玉,神色有些关切的问道:“慕容公主身子可好了些。”   慕容琳玉倚在婢女身上,有些弱不禁风的对行了礼道:“虽然还有点头晕,但出来吹着风已经好了很多。”   燕国女子大多体态妖娆丰满,看着慕容琳玉站在篝火旁那婀娜多姿的身形,呼吸微微一重。   萧皇后坐在一旁,清晰敏锐的捕捉到了眼里那一闪而过的。便勾起唇角微微笑着依偎到了怀帝忽然浑身一震,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萧皇后实在没想到他的一国之母竟然众目睽睽之下与他。   萧皇后娇花似的笑容越来越妩媚灿烂,连忙伸手将她揽住,不让在场的人看到眼前这风流的一幕。   因着他坐在首位,篝火的光跳跃着照了过来,挨得近的人便能一眼瞧清楚萧皇后的动作。   她却浑然不在意一般的继续手上的动作,当场被萧皇后这般逗弄,觉得惊险又刺激。他一边压抑住出口的声音,一边侧过身挡住眼前那淫靡的画面,有些无奈的道:“萱儿。”   萧皇后低低笑了一声:“陛下可是不舒服,萱儿扶持你回房歇息可好?”   说话的当口,她手下微微用力,快活的要死。   他用力搂着萧皇后,脸色艰难的从嗓子里憋出一句话:“朕困了,众爱卿自便。”话落,连忙搂着萧皇后站了起来,步履艰难却又急切的朝王帐中走去。   梁溪冉和江颐见状,连忙要跟上。   却被用仅剩的一点理智制住,说让锦衣卫守夜便好。   江颐闻言连忙松了口气,其实要是真让他和梁溪冉守在帐外听着和萧皇后在帐内翻云覆雨的声音,他很想自戳双耳啊。   一走,众人便也神色各异的岔开了话题。 第92章   梁溪冉站在原地,目光微微一偏。   便见萧遥手里端着酒杯,神情静默的坐在一旁,那橘黄色的火光照在他似玉般的脸上,是如此的落寞和寂寥。   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或许是察觉到梁溪冉那平淡无波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萧遥目光一闪,随即唇角勾着一抹笑容,对着梁溪冉遥遥一举酒杯,敬着月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魏知和一些人忽然从一旁窜了过来,勾着江颐的脖子就往一旁带:“江颐,今儿大出风头,兄弟们必须敬你一杯。”   江颐手心被一个酒杯,他豪爽一笑,便一干而尽。   魏知又笑嘻嘻的凑到梁溪冉面前,手里拿着酒杯道:“来来来,我们也敬你一杯。”   旁边斜斜伸了一只手过来,却是相里续面无表情的拿过了魏知手中的酒杯,淡道:“她不能喝。”   魏知一愣,随即讪讪笑道:“陛下今夜不让她守卫,喝一杯酒无所谓吧?”   他以为相里续挡这杯酒,是因为的安全。   相里续也不解释,仰头喝了酒,便将酒杯抵还给了魏知,然后扭头对梁溪冉淡道:“你随我来。”   梁溪冉连忙跟了上去,刚要走到安静的地上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苏月令的声音:“良兄。”   梁溪冉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苏月令穿着一件浅色衣袍,身姿如玉的走了过来。   他先是对站在一旁的相里续点了点头,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无比的纸盒子递给了她:“这是我命人做的桃花糕,你尝尝。”   梁溪冉嗅了嗅鼻子,能闻见一阵清新怡人的桃花香。   她正准备伸手接过来的时候,相里续面色清冷的上前,一把接过苏月令手中的桃花糕,嗓音清冷的道:“多谢。”   苏月令嘴角含笑,却不松手。   他目光明润的望着相里续,轻声道:“王爷可知你们身份特殊,并不是什么事情您都能代劳的?”   相里续眸光一冷,他凤眸凉凉的盯着他:“本王做事,不用你教。”随即,他又扯了扯嘴角,反问道:“本王倒是不知你们苏府何时同仪国公府有来往?”   苏月令笑容不变:“都是陛下的臣子,同僚来往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倒是王爷……”他尾音拉高了一点儿:“可是陛下手中的利剑啊!”   相里续浑身散发着一股迫人的威压,苏月令这句话的意思他知道。   他是说舅舅要对仪国公府下手,而他对梁溪冉有意,可自古忠孝难两全,而他的儿女情长在的大业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极疼爱他,也愿意让他娶梁溪冉,可他娶梁溪冉那一日,必定是仪国公府大厦倾塌的那一刻。   因为绝对不允许,仪国公府和汴梁王府相互借势。   风过,将两人的衣衫吹了起来。   苏月令微微一笑,这才松了手中的盒子,他转头对梁溪冉温和一笑:“很好吃的。”   梁溪冉看着他,神色很平静。   丝毫没有因两人的话产生任何一点情绪波动,苏月令暗叹一口气,这才对相里续行了一个君子之礼,转身离开。   自苏月令离开之后,相里续这才转身走到梁溪冉身旁。   他其实很想将手中的桃花糕给扔掉,可这是给梁溪冉的东西,他无权做决定。   “吃吗?”相里续压抑着嗓音问道。   “吃。”梁溪冉点头,对她而言,能量大过一切。   相里续闻言心里一抽抽,浮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涩痛。   看着梁溪冉那张平静的脸,他长叹一口气,伸手摸着她的头道:“梁溪冉,你何时才能与我感同身受?”   何时才能了解,他因她而生的情感和惆怅?   “不知道。”   梁溪冉偏头看着他,相里续忽然红了眼眶,他强自压下心里那沉甸甸的难受:“梁溪冉,有时候你真的很混账。”   他低哑的喟叹一声,而后便张开双臂将她拥在怀中:“为什么是你?”   他将头埋在梁溪冉的脖颈处,声音轻柔又绝望的问道:“为什么偏偏对你动了心!”   他对她的情不自禁,他想一步步靠近她,却又害怕看到她那淡漠无情的双眸。   罢了,既然逃不过,便不顾一切去爱她吧!   可心里那股无处安放的气氛,却让他张口便咬住她纤细的脖子。   梁溪冉浑身一震,想也没想就把相里续给摔了出去。   摔完之后,她伸手摸了摸被他咬疼的脖子,皱眉道:“很痛。”   咬的时候很用力,恨不得将她吃入腹中,可看着她摸着耳垂皱眉,他便又心。   相里续觉得自己没救了,他从地上起来,走到梁溪冉身旁,拿下她捂住脖子的手。夜色太黑瞧不清楚咬伤了没有,于是他将唇贴在了自己咬过的地方,含糊不清的道:“亲一亲就不疼了。”   当唇触及她纤细柔滑的脖颈,相里续却不由自主的神思忽飞起来。   她身上有着一股极淡极淡的清香,好闻极了,而唇下的肌肤却又丝滑无比,他忍不住伸出舌头了她的脖子。   梁溪冉浑身又一抖,正欲把他摔出去的时候。   相里续却制住她的手,紧跟着另一只手便护在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到了草地上。   草地是柔软无比的,而她脸上的面具早已滑落在地。   他她身上,半撑着头与她四目相对。   相里续的眸光漆黑却又深情,那里面仿佛倒映着全世界的星星一般。   他眷恋似得在她额头轻轻摩挲着:“反感我这样对你吗?”他的嗓音低哑微沉,听在耳中便像那醇厚的美酒一般,让人熏染欲醉。   梁溪冉眸光依旧清明,可大脑却迟钝了片刻。   相里续也不着急,一边沿着她的额头眉梢缓缓往下吻去,一边道:“你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梁溪冉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醉了,缓了好片刻,才再他的唇即将要落在自己的唇上时,轻声道:“你想睡我?”   相里寻浑身一僵,随即呼吸一窒,他抬头看着她:“谁教你这些话的?”   被你催更,所以昨天是双更的,早上才看见91章审核没通过。   改不良词汇的时候,顺便把今天的也更新出来。大家一般啥时候看文啊?在文下留言统计一下,看看能不能随着你们的时间来更新? 第93章   “在汉山我和江颐看到两对野战的人。”梁溪冉平淡无奇的道,在她看来,人类最忠诚于自己的欲望,尤其是在繁衍后代这项运动上,那可是全民皆喜。   相里续眯着眼:“你和江颐看别人野战?”   梁溪冉敏锐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危险,连忙伸手将他推开。   谁知相里续却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整个人死死的她身上,还将她的手禁锢在头顶:“江颐都带你看了些什么玩意儿?”   他语气凉冷,梁溪冉却眨着眼睛道:“你压不住我的。”她实话实说:“你这样压着我,我能反抗的。”   相里续气极反笑,他抽下她头上的发带,将她的双手绑在一起:“梁溪冉,你其实不懂,我想睡你基于我对你的喜爱。”   梁溪冉正要挣扎,他却唇角带笑的看着她:“那盒桃花糕,还想吃么?”   “想吃。”梁溪冉点头。   “那你乖乖的听话,好不好?”相里续嗓音轻柔,眸光却像盛放的罂粟,带着让人致命的魅惑。   梁溪冉忽然吞了吞口水,吃货的本能告诉她,这样的相里续其实比桃花糕更有魅力。   她忽然想吃他!   她难得爆发的食欲对相里续而言,正是一场不请自来的东风。   等她从想吃相里续的食欲中回神的时候,却见相里续嘴里含着一块桃花糕,正缓缓的朝自己俯身过来。   随即她便觉得唇上落下一块桃花糕,梁溪冉想也没想就张口那半截桃花糕。   相里续眸光一暗,顺势吻了上去。   桃花糕绵软馨香,入口即化。   她正不过瘾的时候,他的唇舌却乘机送了过来。   梁溪冉瞳孔微微一缩,然后便察觉他的舌尖游荡在自己口中,追逐着自己的舌尖,与之嬉戏玩耍。   两人身体紧贴,相里续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激荡。   她微凉的体温,她唇舌的透软,她心脏的跳动,都随着这亲密无比的动作传达了到了自己全身。   他虔诚温柔的吻着她,指尖顺着她的颈脖厮磨,让梁溪冉察觉到一股微麻的酥痒。   他温热的唇舌,也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怪感觉。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沉迷又变的不安起来。   在他的手要顺着衣襟侵入的时候,她忽然双眼一凛,随即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了身下。   她坐在他身上,左手制住他的脖子,明明是凌厉凶狠的动作,却因刚才的情动而显的少了杀伐之力。   她那双素来平静的眸子,也多了几人温润的水汽。   她蹙着眉头,压下心里的躁动,冷道:“我不认同你们人类的繁衍方式。”   相里续一脸无辜的躺在她,方才那亲吻和拥抱的快意让他神魂颠倒。   可她此时严肃无比的表情却让他窜的难以控制的血脉,渐渐回归到了原点。   他伸手握着她的腰,她的体温顺着灰蓝金绣的衣袍由掌心传递到了心间。   梁溪冉察觉腰间那双炙热的大手,微微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却忽听相里续倒吸了一口。他手下忽地一用力将她固定在腰上,而眸子却沉暗无比的看着她:“乖乖的别动。”   梁溪冉蹙眉,察觉臀后有什么更加炙热的东西正自己。   她微微回头,便见到一种不可描述的场景发生在眼前。她疑惑的伸手握了握,随即便听相里续呼吸一沉。   她下意识准备放手的时候,相里续却伸手握住她的手,让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依旧握住自己的分身。他从地上坐起来,梁溪冉便随着姿势的变化,朝他怀里又跌了几分。   相里续一边带着她的手缓缓律动,一边喘着声音道:“你知道,你这样的动作对于男子而言代表了什么?”   梁溪冉此时哪里能听见他的话,全身心的思绪都停留在掌心那炙热的东西上。   那东西滚烫似铁,而相里续此时正轻轻厮磨着她的脖颈。   梁溪冉整个人都绷紧起来,而她的五官也在相里续缓慢的动作渐渐挤在了一起。   她觉得这种情况不对,不能让他再吃自己的颈脖。   便扯着他的头,相里续头皮被她扯的有些发麻的疼,便倒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她。   再触及她微瞪的眼时,忽然低低一笑:“知道了么?男人撩拨不得!”   说着他微微挺了挺腰,拢着她手掌的动作加快了速度,随即便低沉的叹息一声,这才松开她的手,闭目缓和了会儿呼吸,这才睁开眼,抱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忽觉那边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   相里续忙将梁溪冉怀里的同时,转过身子背对着身后,沉声问道:“谁!”   身后的脚步声微顿,随即有人脚步轻浮的走了过来:“是我,慕容琳玉。”   慕容琳玉说出了自己名字,她抬眼,见前方站着一对相拥的男女,那男人汴梁王相里续,而他怀中的女子,瞧不见模样,在这夜色中唯一能看清的便是那被风吹动的长发和衣衫。   慕容琳玉微微勾了勾唇,无论哪里的王朝都是沉沦于情欲的牢笼。   她微微低着头,轻声道:“因夜里烦闷,出来走走,我这就离开。”话落,她看也不看那边的相里续和梁溪冉,便转身离开。   听见那细碎的脚步声走远之后,相里续这才低头看着俯靠在自己怀里的梁溪冉。   她此时微微垂着眼,浓长的睫毛打在眼帘上,像一把弯扇。而她的鼻子此时正微微的皱着,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   他有些失笑的亲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在闻什么?”   “有腥味。”梁溪冉抬头,双眸有些惊奇。   相里续微微一愣,随即眯了眯眼:“这个你以后便懂了。”说着,他伸手捧住她想低下去的头,清咳一声道:“今夜这种亲密的事情,除了我,谁也不能这样对你,知道么?”   “放心,我没兴趣和别人困觉。”梁溪冉淡淡道,这个智脑完全没反映过来,就在刚才,她已经被某只大尾巴狼给诱惑了。前面文中出现的女帝,是上一本文中的女脚。   因为我打算写一个系列的文,所以文中背景和人物都会有一些牵连。   追更新不过瘾?   那就看看我的完结文《江山美人金步摇》,算是大女主的文,不造有没有看过这本文的老书友哦? 第94章   今夜比以往都暖和一些,就算风吹在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相里续弯腰将面具捡起来重新给她带上之后,这才低头瞧着她的手。方才绑在她手上的发带早不知在何时被她挣断掉落在地。   他弯腰将那断成两截的发带藏在了袖中,而后掏出一只紫檀木的簪子替她绾发。   白皙修长的指尖穿梭在他顺滑如绸缎般的墨发之中,自第一次在成衣铺子里给她系衣带,以失败告终从而让湛若水得手之后,他便在无人的时候自己偷摸着怎么学习穿衣,系发。   苦练许久,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手势灵活的给她绾了一个同自己一样的发髻,然后才满意无比的对着她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转身的时候,梁溪冉敏锐的又闻到了方才那种腥味。   虽然淡了许多,但她依旧能问道一点若有似无的味道,于是她忍不住低头朝相里续的腰间看去。   相里续清咳一声,伸手蒙住她的脸:“要是想看,等我们成亲了再说。”   “成亲?”梁溪冉看着他。   见她眸光平静,相里续微微点了点头,握着她手的掌心微微紧了紧:“若是不成亲你想看,我也给你看。”   说着,他笑了起来,语气有些哀怨:“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无论你看不看,都要对我负责。”   梁溪冉眨眨眼睛:“负责?”   相里续点头,神色暧昧:“唔,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她的人,她罩着!   梁溪冉懂这个意思,便豪迈的点了点头:“好。”   相里续沉默了一下,忽然握着她的手轻笑:“这句话,你记住了,我也记住了。”他低头,眸光温柔的瞧着她:“一辈子都记住了。”   这,梁溪冉又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片温柔的月色,和一抹温柔的人影。   第二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还有些茫然。   做梦了?   来到这个时间,她就做过两回梦。   而每一场的梦境,都有一个相里续。   她眨了眨眼,从起来。   穿衣物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了桌上的那根紫檀木雕刻木簪子上,心思便又难得恍惚了一下。   等她走出帐外的时候,江颐正巧从远处精神抖擞的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她头上的簪子,有些惊奇的道:“你怎么换簪子了?”   梁溪冉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颐却也很快将此事抛在脑后,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因昨日打猎和都畅快了一番,今日神色红润的拉着萧皇后的手,对着一众贵族男女道:“今日,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表现了。”   众人神色欢喜的对回了话,本想让萧皇后也去打猎。   萧皇后却嗔怪的睨了他一眼:“妾身今日骑不了马。”   闻言哈哈一笑,便搂着萧皇后道:“那萱儿便陪着朕在此处赏这满山。”   萧皇后盈盈应了他的话,却转眼见慕容琳玉在婢女的服侍下也上了马,随即便道:“慕容公主身子可好些了?”   扶余庆见状眉头也是一蹙,慕容琳玉点了点头:“多谢陛下关心,好了许多。”她扭头望了眼远处的深山,笑了笑:“我喜欢骑马。”   慕容琳玉这缓缓绽开的笑颜,好似融化了冰雪一般,带着中原女子没有的妖娆,双眼一亮,眸光柔和的道:“那去吧,朕派人跟着你。”   说着,便指了几个锦衣卫跟着慕容琳玉。   扶余庆见状,也翻身上马,和一众人齐齐朝林子深处走去。   看着这一群活力四射的少男少女,心情很好,一回头就见江颐和梁溪冉站在自己身旁。   他是亲手批了老相爷递上来说梁溪冉身体不适的折子,但一看梁溪冉那挺拔的身影,便想,仪国公府倒出了个武功高强的女子。   想到这里,他眸光一闪。   忽然便想起了几百年前那惊才绝艳的华夏女皇,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梁溪冉身上,是以梁溪冉想也没想就回头看着。   两人目光相对,一愣,随即失笑,这样一个目光茫然的女子,也只是武功高强而已。   自他晓得梁溪冉入了掌守卫,便也暗中关注过,从这阵子的相处的情况来看,梁溪冉神思懵懂,连最基本的人情交往都不懂,是个只会吃和动用武力的蠢货!   于是便也渐渐放下了心,觉得仪国公府虽然想让她打破局面,但一个镇抚司的掌守卫能有什么大作为?   镇抚司?   目光一转,忽然落在相里续身上。   这个外甥自小聪慧,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但他喜欢上了仪国公府的梁溪冉,直到现在,似乎才想到了这里。   他目光沉了沉,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躁。   众人都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萧皇后和相里续更是先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见相里续目光担忧,心中那烦躁也减轻了许多,随即便笑:“你们去打猎吧。”说着,他又转头对着梁溪冉和江颐道:“今儿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们也去吧。”   江颐闻言,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连忙谢过了,骑着自己的就招呼着梁溪冉去奔腾:“老三,快,咱们去打猎。”   灿烂的下,几人骑着马轰轰烈烈的跑开了。   萧皇后却伸手揉着的头道:“陛下可是头又疼了?”   萧皇后落在太阳穴上的手轻缓有力的揉着,头痛的毛病顿时减轻了许多。   他靠在萧皇后肩头,叹道:“萱儿,你对续儿喜欢梁溪冉的事情怎么看?”   萧皇后闻言眸光微闪,前阵子梁相存代表太子和她结盟,两方此时虽然是利益关系。但比起相里续这个受全新信赖的人来说,如果能拉拢他,那她以后必定事半功倍。   于是萧皇后笑道:“年少慕艾,人之常情。”顿了顿,他又道:“再说老相爷自从归朝之后一切都依着陛下的心思行,依臣妾看来,梁三姑娘配王爷倒是配的上……”   她话音未完,便握住她的手,睁开了一双锐利的眼:“门第太高了。”   虽然曾经笑言过要给相里续指婚,但要打压仪国公府的势力,必定不会在此时让梁溪冉嫁给相里续。   萧皇后被那眼中的凌厉惊住,随即微微一笑,道:“老相爷年老多病,那梁三姑娘还未及笄,这事儿等一等也是等得的。” 第95章   萧皇后这话才算安抚了心底的情绪,他复又将双眼闭上,微微叹气:“皇妹为了朕送了性命,她死前将续儿托付在朕手上,朕也允诺皇姐会一生疼爱续儿。”   “续儿这个脾气啊,是个护短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惆怅而充满了审视:“朕想如他的愿!”   萧皇后面色不变,心中却沉浮不定,这事儿她如今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找机会将此事传递给了沈少钦,得到了回答之后。   她这才覆耳旁说了句话,闻言双眼一亮,伸手握着萧皇后的手微笑:“萱儿真乃朕之福。”   萧皇后妩媚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当然此事乃后话,而此时的梁溪冉和江颐他们则正在忙着救那些惊慌失措的贵女。   本来好好的一场打猎,却不知是谁惊动了一群狼。   狼群凶狠无比的窜过来撕咬着众人,吓的众人尖叫胡乱挥动着手里的马鞭。马儿一时齐齐受惊的开始在林中飞奔起来,梁溪冉当即想也没想,挥刀斩杀了身旁的几头狼,将梁嘉芸和梁雅如从飞奔的马上掠了下来。   两人怛然失色地抱着梁溪冉的胳膊,梁嘉芸更是惊慌失色的道:“快救,五公主。”   这话刚落,便见五公主被慕容恪抱在了怀里,从马上跳了下来。   “表哥救我。”   林子里忽然传来三公主的尖叫声,众人望去,见她的马儿发疯似得在树林左右乱撞。她泪眼朦胧的回头望着相里续,哭着道:“表哥救我。”   相里续蹙眉,却也还是飞身过去,将三公主救了下来。   三公主胆战心惊的搂着她相里续瑟瑟发抖,而其他的贵族公子见三公主和五公主都被救下,心中叹息的时候,连忙朝苏翟和其他贵女扑了过去。   不管如何,先赶走狼群,救人再说。   众人正惊慌马乱的时候,一头狼忽然从狼群中蹿了出来,咬住慕容琳玉甩在奔上就快速无比的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当得知这个消息,勃然变色:“快,快,快派人去找慕容公主。”   瞧着怒不可遏的模样,萧皇后连忙起身安抚他:“陛下莫急,那燕国的扶余庆当时就追去了。以他的身手,想来那慕容公主定会安然无恙。”   面对萧皇后关切的神色,这才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激动,连忙抚平心中情绪道:“其他人有受伤?”   “回陛下,各家小姐皆受了惊,已经召了御医再诊治。”说着,那锦衣卫则迟疑的道:“五公主被燕国慕容王子所救。”   一愣,随即皱眉“你们随我去看五公主。”   五公主性子温和,此时正被宫女小心的照料着。   和萧皇后见她并无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而此时三公主则泪眼朦胧的对道:“父皇,表哥救了瑶璇,瑶璇要对表哥以身相许。”   “胡闹!”不悦呵斥道。   三公主闻言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女儿没有胡闹,女儿就想嫁给表哥。”   “闭嘴!”冷哼:“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话落神色严厉的看了眼三公主,吩咐宫人们好生照看两位公主,这才甩袖离开。   他回了王帐,神色冷冷的问:“怎么回事?”   “陛下,这群狼是昨晚深夜从另一片山头跑进猎场的。”   闻言眉头一皱,想到了汉山刺杀的事情。他看着相里续:“你怎么看待此事?”   相里续站出来道:“每年春猎,侍卫都会来清山,这群狼来的太蹊跷了。”   点头,将这事交给相里续去查之后,便一直焦心的等待着。   几个时辰之后,扶余庆带着慕容琳玉回来了。   慕容琳玉衣衫上满是鲜血,此时正昏迷不醒被扶余庆从外面抗了回来。   见状,忙道:“慕容公主如何了?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等太医被传来的时候,扶余庆却守在门口道:“公主身份尊重,不能让男子医治。”   “我们是陛下派来的,你们胆敢拦住我们?”   几位太医话落就要往里面冲,扶余庆拔刀冷笑:“谁敢过去。”   几位太医觉得这个胡人太不讲道理了,区区一个前来和亲的公主还这么多讲究,真是岂有此理。   气氛证僵持不下的时候,燕国的婢女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道:“扶余将军,公主已经无事了。”   扶余庆闻言,冷眼扫了太医们一眼,转身命身旁的将士守在门口谁也不许放进来。   他进了内帐,慕容琳玉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上忽然迸发出一阵刻骨的恨意,那目光好似要将扶余庆生吞活剥了一般。   扶余庆面色不变的看着她:“公主,你煽动狼群制造意外,想逃回去会情郎?”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的情郎娶了二王子的表妹,你的孩子现在也没了。公主安心呆在大秦,完成王上的任务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慕容琳玉脸色一变,狠戾的诅咒道:“扶余庆,你不得好死。”   扶余庆脸上扯出一丝冷笑:“为了燕国大业,不得好死又何妨?”   这话刚落,便听外面传来的声音,扶余庆表情不变的回头,便见带着几个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   目光落在慕容琳玉那苍白的脸上,沉着声音问道:“为何不让太医进来替公主看病?”   “公主千金之体,不能随便给男人看。”   扶余庆还是刚才那番话,则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公主伤势如何?”   “公主的腿被狼咬伤了。”扶余庆微微垂头,避开丰视线。   微微扬眉,一群狼突袭猎场,却偏偏掳走了一个慕容琳玉,这其中的猫腻耐人寻味。   这样一想,便上前道:“公主既然入了朕的后宫,便是我大秦的女人。”他颔首对着太医们道:“你们前去给她瞧瞧。”   下了命令,太医们赶紧上前。谁能想到扶余庆竟然当着的面拔刀相向,瞬间就怒:“你想抗旨?” 第96章   面对那锐利的眼神,扶余庆微微低头:“外臣不敢!”   “既然不敢,还不退下?”   瞥了眼一旁的梁溪冉,梁溪冉见状,身形一闪,于是谁也没看清她是怎样动作的,那扶余庆手中的刀竟然就落在了她的手中。   扶余庆神色震惊的看着她,梁溪冉面无表情的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   梁溪冉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可是让龙心大悦,他面色缓和的瞧着梁溪冉,这是个听话的。   而一旁的太医赶紧上前给慕容琳玉检查伤口,谁知被子一掀开,却见慕容琳玉身下没穿任何衣物,两条修长均匀的腿便这么大刺刺的露在众人眼前。   在场除了以外的男人,赶紧将头低下。   而慕容琳玉脸上闪过一丝被羞辱的表情,目光落在她那两条笔直的腿上,目中闪过一丝满意。   随即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清咳一声挥退了太医,让燕国的医女上前为慕容琳玉治疗后,这才道:“爱妃,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话落,便带着众人全都走了出去。   待帐中的人全都离开之后,慕容琳玉神色阴鸷地盯着扶余庆:“只要我不死,来日必定以你命祭我儿。”   扶余庆那张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对慕容琳玉道:“公主,在秦宫就要带着这股狠毒的信念活下去。”   “滚!”   慕容琳玉拿起床上的枕头砸了过去,扶余庆淡淡的闪身躲过。他命那些婢女好生照顾慕容琳玉,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的慕容琳玉恶狠狠的捏紧了拳头,扶余庆这人为了不让那些人近身给她把脉治病瞧出端倪,竟然伤了她的大腿根部。   她紧紧捂住阴冷抽痛的腹部,目光怨恨的盯着扶余庆离开的方向。   以为杀了她腹中的孩儿,她便会乖乖的呆在大秦?   做梦!   春猎出了这档子事儿,也没心情继续打猎。   便在第二日班师回朝,期间因为慕容恪救了五公主,对他很是客气。   没想到慕容恪却乘机向提亲,说自己对五公主一见钟情,想求取五公主为皇子妃。   闻言面色一冷,慕容恪却对他行了一礼道:“恪娶了五公主,定然会立她的儿子为王。”   双眼微眯,立云怡的儿子为王,这小子起了争夺燕王位的心思。   这念头在心中一过,他随即上前扶起慕容恪,神态温和:“既然你对朕的云怡一片痴心,那朕便将云怡赐给你为妻。”   “谢陛下。”   当此事传入五公主段云怡的耳中之时,她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将眼闭上。   早上慕容恪救她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自己最终会被赐婚给她。   梁嘉芸坐在一旁,神色担忧的望着她:“你没事吧?”   五公主摇了摇头,对她温婉笑道:“只怕远嫁之后,此生只能埋骨他乡了。”   梁嘉芸闻言双眼一红,五公主却握着她的手说:“嘉芸,你忘了对续表哥的心思吧。”   梁嘉芸面色一变,五公主又道:“待春闱之后,让你祖父为你寻一个外放为官的新进才子,离开这汴梁城吧。” 第97章   梁嘉芸看着五公主没说话,五公主却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拥有贵族女子真正的骄傲!”   这话说完,两人都抿了抿唇再也不说话。   春猎回京,转眼便到了春闱放榜的日子。   当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春闱前三名的时候,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指着湛若水道:“又是你。”   湛若水面容讪讪的对弯腰行礼:“又是我。”   见状却呵呵笑了起来,居然就坐在龙椅上和湛若水拉起了家常:“上次撕了的那副荷花图,朕总算逮着机会再向你讨要了。”   两人一来二去的说这话,转眼时间便过了大半。   一旁的内侍见时间不够了,忙上前小声提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了前三甲的状元和榜眼,最后他才指着湛若水道:“上次你是状元,却弃官而去,这一次,朕点你做个探花。”   说着他还有些得意洋洋的道:“毕竟三甲里头就数你最好看。”   今日湛若水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袍,长发束起,那隽秀非凡的脸上也因喜气带出了些飞扬的神采。   听到夸自己最好看的话,他面色微微赧然,那一身的书卷气息瞧着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于是他道:“湛郎貌美,当着绯衣。”   话落便赐了一件绯衣给他,又特意命人牵了匹白马过来,特命湛若水着绯衣巡街。   这一日,湛若水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眼前繁华的汴梁城,当真是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风流得意之态。   自那以后,汴梁城的女眷们,都知道有个绯衣湛郎。   慕容恪坐在窗前,看着正从楼下打马经过的湛若水。   那灿烂无比的阳光笼着他身上的红衣,远远看着便有一种雅致的风流,他忽然笑了一声,扭头对萧遥等人道:“大秦繁华,当真是让人应接不暇啊。”   “我倒是挺羡慕你们的胡服骑射。”萧遥还是一身魏晋的宽袍大衫子,他百无聊赖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对慕容恪闲谈道:“往后,你要是当了燕王,定然要请我去做客。”   慕容恪爽朗一笑:“那是自然。”   而一旁的江颐和梁溪冉两人则站在窗前看着从底下经过的湛若水道:“那是我兄弟。”说着,江颐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我的兄弟都是人中龙凤啊。”   “别,我可不是。”萧遥闲道“真正的人中龙凤可是皇族。”   江颐挥了挥手:“等你姐生了儿子,你这身份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你可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萧遥淡道,江颐愣了一下,才叹道:“也就现在还能说说。”   这话一落两人都沉默下来,倒是慕容恪扑哧一笑,将手中的一盘烤羊腿递给了梁溪冉:“你怎么时时刻刻都在吃?”   “我能吃。”梁溪冉接过烤羊腿咬了一口,语气平淡的道。   因为湛若水奉命游街,所以江颐他们看着他走远了,才收回目光,有些感叹,可惜这样喜庆的日子不能拉他上来喝一杯。   想到湛若水,江颐便提到了沈少钦,说他不晓得去了哪儿,一别之后,竟然就是音讯全无。   萧遥沉默了一会儿,才哂笑一声,说了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能聚在一起就应当珍惜。   江颐对此话很是赞同,便豪爽又惆怅和萧遥碰了一杯酒。   慕容恪觉得大秦的宴席很多,这不,他才来大秦短短七八日,便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奢华宴席。   今日的宴席则是准备的琼郎宴,在场的男子除了贵族子弟,便全都是春闱出来的才子。   因为只点了五公主段云怡的婚事,念着太子还未指婚,便又将大秦适龄婚配的女眷都喊进了宫,准备一次性的拉郎配。   这一次,梁溪冉没被钦点成为近身侍卫,是以一大早,就被丫鬟们收拾妥当,和梁嘉芸、梁雅如一起坐着马车进了宫。   湛若水因为游街一跃成为京中女眷新仰慕的对象,而那被钦点的状元和榜眼,便就这样被湛若水抢去了风头。   两人有些意难平,觉得都是靠才华出众,凭什么你湛若水,一个探花郎成了大家追捧的对象,而他们这状元、榜眼却成了无人问津的货?   于是两人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想在今夜的琼郎宴上,来个力压湛若水,借此刷新众人的印象。   左等右等,两人终于等到了机会。   原因很简单,一个宫女无意将一杯葡萄酒打翻在了命人拿出来当赏赐的云锦之上。   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求饶,状元便逮着机会向道:“素闻湛探花画技出众,我们久仰得紧,不如请湛探花借着这幅美人撒酒的云锦,做上一幅画给大家开开眼界如何?”顿了顿,他又道:“如此一来,湛探花还能用此举补救宫女做下的错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望着湛若水。   都说湛若水画技神乎其神,但是在场的人,除了紧要的几个人之外,都没人见过他的画。   于是大家都很期待的看着他,在一片万众瞩目之下,湛若水脸色一红,随即便把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他见梁溪冉吃着东西,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   他便下了心思,今天要出一回风头,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有能力配的上她的。   于是湛若水神色坚定的站了出来,非常谦虚的说了句:“那在下便献丑了。”   话落,便拿起太监送上来的笔墨,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两人目光相对,他对她微微一笑之后,这才开始动笔。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脖子,实在想知道,就这一张被污染的云锦之上,他到底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湛若水自开始作画之后,便将心神全都落在手上。   众人只见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手里的毛笔快速的飞舞,那笔尖所过之处,一片陡峭的山峰和城墙便出现在了那云锦之上。 第98章   转眼之间,被葡萄酒晕染深处,便被勾勒出了一个披着褴褛披风的将军,那将军在画上,只剩下一抹用大刀支撑着魁伟身体的遥远侧影。   众人都看呆了,萧遥忽然拍掌叫了声好!   其他人便纷纷热议出声,传闻不如一见,早就知道湛探花的画绝世无双,没想到他居然能用污染过的云锦作画。   状元和榜眼神色有些难看,但两人心底都在想,若是一幅简简单单的将军掠阵图,也算不得上什么惊才绝艳。   遂稳住心神,继续看着他作画。   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他虽然巧妙的利用了葡萄酒晕染的地方,但是这幅画委实还是单调了些。心下便有些惋惜,终究还是他的荷花图神奇一些。   就在这时,湛若水忽然抬起头,对梁溪冉温柔一笑,随即换了支稍细的狼毫。   依旧是运笔如飞,但他手中勾勒出的线条却越来越简单,众人只能看见他在云锦上好似很随意的勾勒几笔,并未看得出他到底勾勒的是什么。   众人便在猜测,那些大概是尸体?   随之随着他手快速移动,那画上的场景却瞬间一变。滚滚黑烟笼罩着若隐若现的残阳,而在这缓缓下坠的烽火狼烟之外,那将军铿锵立在城墙之外,他的脚下是满地残破凌乱的尸体和盔甲。   而他的目光,则铮然盯着前方。   前方,是一片浓稠的血色,却不见任何一个敌人!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心想,随即便见湛若水又换了支笔,这一次他笔尖的颜色洁白如雪。他拿起笔随手在云锦上轻轻一点!   “是星辰!”   “星辰!”   众人惊呼,而则心底微微一松:“原来是星辰!”   这想法一过,便听见有人洒泪唱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也一时失神的望着眼前这幅画作,众人也惊叫的站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跳上了桌上,大喊道:“血,好多血,好多尸体。”   而则握紧了拳头,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的那副画。   众人眼前的蓝天白云和阳光,忽然之间全都消失了。   因为他们已经站在了肃杀苍凉的战场之上,星辰带着尾巴,划过天尽头。将军微微抬着头,仿佛发出最后一声长啸。   只要有他在便能守得汴梁城的岁月安好和繁华浮世!   这是湛若水的画。   不,他已经不是画,而是一个残忍凄凉却又拥有守护信仰的一个世界!   从龙椅上站起来,不由自主的朝那将军走了过去。   他想跪在他面前,替他大秦的子民跪拜于他,感谢他负重前行,为大秦守护了一片繁华世界。   正要跪下去的时候,忽听湛若水的声音遥远传来:“陛下。”   这才回神,扭头看着湛若水。   当他对上湛若水那澄澈却又清亮的眼神时,他才回神,这是一幅画。   红着眼眶,道:“好,很好。”   谁的心中没有一个英雄梦?   而湛若水这幅画,瞬间便激起了他心中的雄图霸业。   再次看了眼画,便压下心中的激荡。   一转头便见众人都还沉浸在这画中浑身战栗,便连忙让人将这画收了起来。   宫人们已经完全被这画震慑住,唤他们都未回神。   还是湛若水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从画架上收起了云锦,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好些人都热泪盈眶的朝湛若水臣服一拜!   这一拜,拜的是雄心壮志!   这一拜,拜的是男儿血性!   这一拜,拜的是保家卫国!   一旁的慕容恪,面色沉思,承平数十年的大秦,恐怕要因今日这幅画觉醒!   许久之后才平复了心情,大笑着要赏赐湛若水。   湛若水抿了抿唇,他抬头望了眼梁溪冉这才神色坚定的对道:“陛下,臣心仪仪国公府的梁三小姐,臣想请陛下赐婚。”   此话一处众人皆惊,实在没想到这才华横溢的湛若水怎么就看上那个暴力吃货了?   “陛下!”相里续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走到面前,弯腰行礼道:“臣也心仪仪国公府的梁三姑娘。”   相里续此话一出,众贵女都捂着小心口,觉得今天的震惊她们有些接受不了。   所有女眷都目光敌视地瞪着梁溪冉,真不知道这个琴棋书画样样不懂的蠢货有什么地方值得汴梁王和湛探花喜欢的?   坐在那里,一时有些两难。   湛若水和相里续谁也不让谁的站在那里,都目光炯炯的望着。   正在这时,萧皇后微微一笑,凑到耳旁道:“陛下,何不问问梁三姑娘心里怎么想?”   和众人都看着梁溪冉,含笑朝梁溪冉招了招手,微笑:“你来,告诉朕你心仪谁?”   梁嘉芸怕梁溪冉不过去,赶紧伸手推了她一把。   当她看着梁溪冉起身朝走了过去的时候,便握紧双手,咬着嘴唇,神色有些凄恍的瞧着她的背影。   她会选谁?   相里续还是湛若水?   大概是相里续这个深受陛下宠爱的汴梁王吧。   众人心中正猜测的时候,却听见梁溪冉的声音淡然无比的响起:“谁也不心仪。”   “…………”   在一片安静之中,还是萧皇后率先回过神来,轻笑道:“陛下,这情爱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既然梁三姑娘对谁也没心动,不如陛下便下旨,让梁三姑娘的婚事自己做主好了。”   “哈哈哈,萱儿说的有理。”萧皇后的话正中内心,他忙笑着接话。   此言一出,众贵女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众人也下意识将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她穿着一件湖绿色的薄纱长褂子,衣襟和袖口见用深绿色的丝线绣了团花纹。   春风一吹,里面的大红色衣裙便翻飞出来,衬得她身形修长而又纤细,像极了高山之上盛开的一树灼灼桃夭。   众人心想,长得是挺好看的,但忒没眼光,汴梁王和湛探花她居然都不选?   难道是看中了太子? 第99章   众人又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前儿个夜宴,太子可是为了她打了三公主的脸。梁府又有太子詹事,说不定这梁溪冉早就和太子相熟了也一定。   众人正遐想见,苏翟却冷笑一声,收回了目光,当她目光无意转向苏月令的时候,却见自家兄长此时正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力气大的连指尖都失了血色。   她连忙低呼一声,却见苏月令缓缓松开了手中的杯子,嗓音平静的道:“慌什么?”   苏翟从未见过有如此冷然的表情,心中一惊,连忙用手帕捂着脸摇了摇头。   苏月令微微一笑,转过目光落在站在面前的三人面前。   当目光扫过梁溪冉的时候,他微微翘了翘唇,居然谁都没选?不过,这也很符合她的性子不是么?   湛若水的求赐婚,没答应。   是以有心挽救,便解下腰间的龙佩递给湛若水,扬言下回他若再有什么愿望,便带着这块玉佩来找他,他一定完成他心中的愿望。   湛若水拿着龙玉低头,心中惆怅不已。   一场宴席到了这里才算过了平静下来,又随手指了几对新人。   他低头看着太子段琛,心中有些苦恼,到底该给太子指个什么样的太子妃才好?   门第太显赫,怕他们和仪国公府连手。   门第太式微,又怕不能在朝政上辅佐太子。   他现在就这么一个成年的儿子,委实让人有些心烦。   有些心烦了,萧皇后得知他的苦恼,凑在耳旁轻声道:“臣妾觉得在关外守城的崔信将军之女不错。”   闻言双眸一亮,崔信守大荒城数十年,可谓是忠君爱国。最重要的是崔信权利不大,和朝中世家没有关联,把他的女儿指给太子,既能彰显圣恩又能杜绝世家心思,真是两全其美。   当即便将崔家女指给太子为太子妃的圣旨颁了下去,太子闻言,嘴角勾出一抹残忍凉薄的笑意。   因这场琼郎宴要持续到晚上,解决了太子妃人选,心情大好的想去看看慕容琳玉,萧皇后非常温婉的将他送走后,让大家自行游玩后,也回了寝宫休息。   三月芳菲,御花园春光正好。   才子佳人的故事便要在这御花园中继续下去,于是无数才子佳人便纷纷涌向了御花园中开始小意交谈。   梁雅如目光一直追随着魏扶风,见魏扶风和自家在一起,便拉着梁嘉芸前去说话。   江颐本想找梁溪冉一起玩闹,但魏知带着一众狐朋狗友前来将他拉走了,于是没伴儿的梁溪冉便被梁嘉芸一同拉向了魏扶风和梁新齐那边去。   三人刚要走转过亭子的时候,便听前方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   是三公主在以段柯和苏翟为首的一行人拥簇而来,三公主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裙,头发高高的挽了个发髻,额间点着蝉翼花钿,发髻上斜插着一朵牡丹花;手里正牵着一条藏獒朝这边走来。   三公主见到梁溪冉一行人,当即松开手中的狗绳,冷笑道:“给我咬她们!”   藏獒狂吠着飞快跑来,仿佛要把她们全都咬碎在嘴里一般。四散在周围的人见状,全都发出一阵惊呼声。   梁雅如早就被吓得浑身僵硬,她想也没想,直接拉过梁溪冉躲在了她身后。   三公主和段柯眼带恶意地盯着这边,眼看着那藏獒跑到梁溪冉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的朝她咬了过去的时候。   梁溪冉忽然一拳打在藏獒的下巴上,藏獒吃痛,拐头更加凶横的咬了过来。梁溪冉脚一踹,直接把藏獒朝三公主那边踹了过去。   三公主和众人尖叫着四散开来,三公主脚下一滑,就要朝藏獒那满是獠牙的嘴里时,众人忙尖叫道:“救公主,快救公主。”   三公主以为死到临头,惊恐的闭上了双眼。在这惊惧绝望间忽然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安全的怀抱。她连忙手脚并用,死死的攀在那人身上闭着眼睛大喊:“表哥,救我,表哥,救我。”   喊了好一会儿,这才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连忙睁开眼睛,见抱着自己的人居然是面无表情的梁溪冉,她连忙心中恶寒的的尖叫起来:“滚开,谁允许你抱我的。”   梁溪冉淡然的松开手。   啪叽一声,三公主落在了地上。   她觉得臀下的触感不对,再低头一看,对上一个硕大的狗头。又尖叫着从地上跳了起来:“来人,来人,来人,快把这狗给本公主拖下去。”   原来那狗早就在梁溪冉飞过来救三公主的时候,被一脚踢晕在地了;梁溪冉松手的时候,三公主正巧跌坐了上去。   三公主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幸好这一次的意外,她有惊无险的渡了过去。   但就此以后,三公主对梁溪冉的厌恶又更深了一层,这导致她每每看到梁家的人都不爽快。   皇后听见动静的时候,便被宫人扶着走了过来。   也刚好见到了眼前的这一面,她心中微沉,上前拉着哭花妆的三公主,轻声道:“三公主乃金枝玉叶,怎么能养藏獒这种凶猛的狗呢?”说着,话音一转,冷道:“这狗是谁送进宫来的?”   “是段公子。”   在宫女的话中,段柯面色一变。   萧皇后目光落在他脸上,这就是被沈少钦断了的人?听说还吸食了芙蓉膏,这两月过去,难道病和芙蓉糕的瘾全都好了?   萧皇后心思一过,又见他惨白的面色上多了几分阴柔的狠戾,便扯了扯嘴角道:“虽说你和三公主交好,但下回记得送些柔萌的小动物进宫,免得害公主受了伤。”   “皇后教训的是,段柯记下了。”   萧皇后脸色稍缓,却见三公主用吃人一般的怨毒目光紧紧盯着梁溪冉:“母后,梁溪冉以下犯上,害得藏獒发疯差点伤了我。”她神色阴沉:“一定让她吃点教训,省的她仗着自己会点武功就嚣张无比,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三公主,方才在下分明是见到你松开了手中的狗绳。”跑过来的湛若水见状,忙道。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一变。   尤其是三公主,更是恨的牙痒痒。   她冷笑盯着湛若水:“湛探花,虽然你和梁溪冉有私情,也要看清场合再说话。” 第100章   湛若水脸色一白,忙说自己心仪梁溪冉,两人却从未做个出格的事情,何来有私情一说?   随即又一脸正气的看着三公主,朗声道:“反是三公主,恩将仇报!”   三公主简直肺都气炸了,她神色阴冷的盯着湛若水,冷笑一声:“湛探花,本公主行事岂是你能置喙的?”   “三公主!”   相里续沉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三公主立马换了副委屈的神色:“表哥。”   对上三公主那委屈可怜的眼神,相里续直接无视她,转头走到梁溪冉跟前垂眼看着她。   虽然知道她武力高强,但还是要亲眼看着她安然无事,他这才松了吊着的心,继而瞧着三公主身旁的侍女道:“三公主受惊了,你们还不快将她扶回去压压惊。”   相里续面色冷然,宫女们不敢违抗他的话赶紧扶着三公主要下去。   三公主满心不甘,萧皇后却乘机站了出来轻声道:“三公主你乃陛下护在手掌心里的珍宝,若是陛下知道你今日被藏獒吓到了,陛下定然心疼不已。”   三公主闻言眸光一转,对呀,她有父皇疼爱。   若是父皇知道自己被梁溪冉欺负了,定然会在惩治梁溪冉的。想到这里,她这才冷哼一声,倚靠在宫女们身上回了自己的宫中。   三公主一走,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萧皇后这才含笑走到梁雅茹和梁嘉芸面前,轻声问道:“没事儿吧?”   梁嘉芸虽然吓到了,可还能维持贵女风姿。   倒是梁雅如,又被藏獒一事引起了三公主深夜杀人事件,直接把人都快吓傻了。   萧皇后见状,叹息了一声,连忙让人把梁雅茹扶了下去,又命人去请太医来给梁雅如和三公主瞧一瞧。   却说梁雅如喝了一碗安神汤,这才缓和了情绪,在宫中的偏殿里睡着了。   而三公主则跑到了面前诉苦,闻言不仅没有为她出气,反而还呵斥了三公主让她安稳呆在宫中,没有命令不许出去吓胡闹!   三公主为此发了好一通脾气,又暴躁无比的惩治了好些服侍不周的下人。   段柯见状,连忙让人去将檀郎请来。   檀郎子入了宫便被三公主当男宠一般养在了偏殿里,一般情况下只有芙蓉膏的毒瘾发作时,三公主才会命人将檀郎唤来。   如今她脾气发作,段柯觉得只有吸食芙蓉膏才能消弭这场狂风暴雨。   没过多久,一袭白衣的檀郎便捧着芙蓉膏走了进来。   他踩着一地碎屑,走到了三公主面前,三公主见他过来,有些烦恶的皱着眉头:“你来干嘛?”   檀郎垂眸,那勾着万种风情的眼眸中带着丝怜惜:“公主心情不好?”   三公主骤然抬眼盯着檀郎,目光阴冷的能吃人:“檀郎,你不过是本公主养的一条狗。”她嘲讽道:“竟然妄想管本公主的事情!”   三公主神色厌恶的瞧了眼檀郎,便转过头,满是怒气的盯着一旁的山水屏风。   檀郎面色不变,那勾着万种风情的眸中含了抹温柔和怜悯。他走到三公主面前,伸手抱着她。   三公主面色一变,瞬间冷笑着扇了他一巴掌。   檀郎依旧一言不发,目光很是伤感和怜悯的看着三公主,在他这样的目光下,三公主脸色忽然一变,她闭着眼,强压下心里涌上来的快感。   该死,自从用了芙蓉膏和檀郎云雨之后,每每对上檀郎她便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欲。   这便是她一边厌恶檀郎,一边却又离不开他的缘故。   三公主身子开始颤抖起来,檀郎伸手紧紧抱着她。   他一边轻柔的吻着三公主的唇,一边娴熟抚弄着她身体的各处。   三公主原本还想挣扎,可却因他口中渡过来的芙蓉膏意识越来越迷乱。   檀郎轻轻将三公主压在,舌尖灵巧婉转的探进她的嘴里。慢慢的引导着三公主回应着自己,三公主在他的亲吻抚弄之下,身体早就泛起了阵阵战栗和酥麻。   她身子发着烫,意识迷乱的搂着檀郎的脖颈,从心底涌出一股难受又舒爽的渴望。   檀郎一边揉弄着她,一边沉下腰,用力的顶进了她的身体里。三公主整个人瞬间就浮到了云端,意识癫狂而又快乐的不知身在何处。   站在一旁的段柯见状,忍不住伸手抚弄着自己的身体。   却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个不完整的人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和,瞬间便又低低笑了起来。   他走上前,拿起檀郎用过的芙蓉膏,陶醉无比的伸出舌尖了,而后神情癫狂却又迷乱的朝榻上的两人扑了过去,不过多时,三人便浑身赤裸的滚在了一起。   阳光一寸寸的斜移了下去,转眼就是傍晚。   也早已从慕容琳玉那边回来,此时正和萧皇后坐在一起说笑。   而因种种原因被众位贵女孤立的梁溪冉,则正被相里续、湛若水、萧遥、梁新齐等人坐在一起吃东西聊天。   众位贵女既是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她,这个吃货,哪里好了?   怎么大家都对她这么好?   感受到来自贵女们满满的恶意,梁溪冉吃着糕点回头。   那平静无波的眼光扫过去,那些贵女集体抖了抖身体,赶紧将头低下去。   相里续和湛若水两人见状,目光都一柔,随即同时拿了红豆糕递给梁溪冉。仔细观察着这边动静的魏扶风不可察觉的挑了挑眉梢,觉得有些好玩儿。   她肯定是都要吃。   这个想法刚一过,魏扶风便见梁溪冉果然同时接过两人手里的糕点嘴里。   相里续和湛若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顿时火花四起。   魏扶风翘唇一笑,两个少年人啊,真是活力四射!   天色越来越暗,在偏殿里歇息的梁雅茹被一个宫女轻轻的推醒。   她睁开眼看见面貌陌生的宫女,一时有些愣住,正在这时只听那宫女小声的道:“梁姑娘,扶风公子过来看你了。”   “谁?”   梁雅如有些茫然,又听宫女说了一遍方才的话,她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挺直了背脊:“扶风哥哥来了?”   “瞧扶风公子的模样,似乎很担心梁姑娘呢。”宫女将头脑昏沉的梁雅如从扶了起来,又递了一杯温水给她漱口,这才服侍她穿鞋道:“梁姑娘要去见见扶风公子吗?”   梁雅茹的心神自从听说魏扶风出现,便满心欢喜起来。   她并没有察觉出那宫女端给她的茶水有什么不对,而是满面笑容的道:“当然要去见一见他,小时候扶风哥哥每次来我们府中,都会带些好玩儿的东西给我们。”   我记得我好想说过诶,有人要在文中客串吗?   要是有,可以在文下留言,男女皆可。 第101章   她一边靠在宫女身上起来,一边嗓音甜美的和宫女说着年少时和魏扶风的点点滴滴。   她面色微微泛红,说起魏扶风更是双眼含着一丝春色。   宫女轻轻应答着她的话,将她从屋内扶到了院外。   院外除了灯笼的光和一些草木并无他人,梁雅如便有些狐疑:“扶风哥哥呢?”   “扶风公子就在那边。”   宫女手下的力度渐渐加大的将梁雅如往小道上而去,此时的梁雅如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热,有种奇怪的感觉从体内慢慢蔓延出来,她摇了摇头,忽然警觉过来的想挣脱宫女的手朝一边跑去。   谁知那宫女力气极大,竟然将捂着她的嘴,半拖着她了一间房屋。   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蜡烛,而段柯此时正面带狠笑的站在阴影里瞧着被宫女关在屋内的梁雅如。   “你……你……你想干什么?”梁雅如恐慌万状的缩在门边:“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段柯逼近梁雅如,面带淫笑的道:“我想干嘛,我当然是想侮辱你啊。”   他伸手‘刺啦’一声扯破梁雅如的衣襟,露出里面藕荷色的肚兜和一片白皙的肌肤来。   梁雅茹惊恐异常的反抗,段柯却用力的压着她:“要怪就怪你梁溪冉的妹妹。”他一边啃咬着梁雅如露在外面的肌肤,一边冷笑道:“三公主讨厌梁溪冉,我讨厌江颐和湛若水,我们没办法动他们在乎的梁溪冉,所以只能动你了。”   段柯一边说,一边扯掉了梁雅如身上的衣裳:“侮辱了你,既能取悦三公主又能报复他们。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想想我就忍不住想把你压在身下快活”   段柯嗓音尖锐,一想到自己奸污了梁家的女人,他就觉得浑身战栗。   梁雅如心惊胆战的听着他的话,感受着段柯的唇舌和手像毒蛇一般的在身上游走,梁雅如便觉得自己堕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可身体却因他恶心的动作,泛起一阵阵说不清的酥麻和欲望,她绝望又难堪的闭上眼。   谁来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   段柯紧盯着梁雅如的反应,嘴角带着猖狂自得的笑意。他伸手脱掉梁雅如的亵裤,正欲用手夺去她的清白的时候。   一道人影忽然从窗外闪了进来,把段柯踹倒在地上。   段柯回头看清身后的人,忽觉头目森森,一股恐怖的惧意从心底涌了上来。梁溪冉面无表情的站在屋内,目光阴冷的盯着他。   “你想干嘛?你不能杀我”   “啊!”   梁溪冉再次将他踢飞在墙上,段柯一口血喷在地上昏死了过去。她帘子裹在神志不清的梁雅如身上,将她抗在肩上从窗外跳了出去。   飞身上屋檐的时候,正巧能见一个宫女神色警惕的守在门口。   梁雅如连忙抓着她的衣裳恨道:“是她害了我!”   梁溪冉低头,见梁雅如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微微一顿,便闪去将那宫女打晕,然后剥光了衣裳和段柯丢在了一起。   梁雅如见状,却还不解恨。   直接端过一旁的烛火,点燃了房内的帘子,看着火势渐起的屋子,梁雅如眼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这边的火势很快就引起了宫中侍卫的注意,当侍卫们赶来救火的时候,便瞧见段柯和宫女浑身赤裸的模样。   而梁雅如此时早已带着梁雅茹使出轻功回到了仪国公府,老夫人一见梁雅如的模样,连忙让人打了冷水来。   梁雅如被人浸在冷水之中,冷的瑟瑟发抖。   老夫人面色沉沉的站在那里,庆王府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们家的姑娘下手,真当他们仪国公府无人了吗?   当梁雅如身上的春药被彻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老夫人连忙让下人将昏迷不醒的她抱上了床仔细照料着,然后才带着梁溪冉去了书房找老相爷。   老相爷得知这个消息勃然变色,一掌拍在桌上冷道:“庆王府真是欺人太甚。”   话落,他转头看着梁溪冉:“此事你做的不错,你记着,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家人和朋友。”   梁溪冉点了点头,老相爷让她先下去休息,然后再转头和老夫人商议此事。   这,老相爷和老夫人在书房谈论了许久,这才齐齐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而段柯在宫中出了那等丑事,被艴然不悦的下令送回了庆王府,因段柯之故,连带着整个庆王府都受到责罚。   怒气填胸的庆王直接命人打了段柯三十大板,扔到了院子里,并下令不许任何人去给他治病。   段柯奄奄一息的躺在屋内,看眼就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他的房间内忽然出现了一个全身笼罩在斗篷中的黑衣人。   段柯一见那黑衣人,浑身打了个哆嗦,挣扎着从爬下床,伸手扯着那黑衣人的裤腿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我还有用!”   黑衣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很难辨别出是男是女:“你的用处就是现在去死!”话落,他伸手拧断了段柯的脖子。   早在因为段柯而暴露芙蓉膏的时候,黑衣人便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只是为了不让那些人起疑心,所以才留下他的命,好让掌守卫那边查出芙蓉膏不过是关外商人带进大秦的东西而已。   为此,黑衣人损失了板桥村的秘密种植基地。   而如今,段柯自己找死,正好给了他杀人灭口的机会!   等庆王府发现段柯的尸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庆王闻言也只是摆了摆手,让人为段柯草草做了一场丧事便埋了。   而三公主得知段柯死了的消息,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该去哪里弄芙蓉膏?   檀郎闻言微微一笑,让三公主不用担心。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恪带着五公主回了燕国昨天章节没审核过,现在才看到 第102章   这一日梁溪冉正在和江颐巡街的时候,忽然见前方浓烟滚滚。   江颐一见前方起了火,忙和梁溪冉带着人马赶往了那边。   两人走近了一瞧,起火的地是庆王私用极刑的院子。   这院子靠近西街边上,却是属于南街的范围,是以此时,谢秋正带着人在那救火。   江颐见火势很大,都烧到隔壁的院落了。   这样下去火势很快就会席卷南、西两条街,他赶紧下令让人打水救火。火势很快就被制住,但庆王的别院已经被烧成了废墟。   前去救火的掌守卫很快就在废墟中发现了几具被烧焦的尸体,而围观的百姓之中不知是谁率先惊呼一声有骷髅头,随后场面便震不住了。   所有人都看着从土中露出来的骷颅头,小声议论,这到底是谁的院子?怎么有死人?   谢秋看着那骷髅头眉头一皱,随后便让人挖开骷髅头那里的地面。谁曾想,刚挖下去不深,便发现了更多的白骨。   这一发现让周围瞬间炸锅了,谢秋目光一沉,连忙让掌守卫清理现场,除了官府的人,一律闲人等全都赶了出去。   而此时庆王早已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急的团团转,那里怎么会突然起火?   要是让那些人继续挖下去还不得出大事儿,于是他连忙派了心腹前去阻止谢秋。   谁知谢秋是个油盐不进的,直接让人绑庆王的心腹,又派人将此事报给了。   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极为震撼,想也没想,便让人继续挖下去。   谁知那空地越挖越深,而白骨却也越来越多。   掌守卫们一直挖到了傍晚,都还能挖出白骨。直到后半夜,仵作将白骨拼凑之后,这才得知,这一方院子里竟然埋了一百零八具尸骸。   一百零八具不分男女老少的尸骸,早已震惊了。   他勃然大怒,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如此草菅人命,查,这件事必须彻查下去。   谢秋看着震怒无比的,垂着头的道:“陛下,据臣所知,那处院落乃庆王名下的。”   一怔,庆王?   他正在沉思的时候,便有宫人来禀报,说御史们齐齐跪在太极宫内,恳求陛下彻查此事。   心中烦躁,有心想保下庆王。   却听御史们高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在皇城外杀人行凶。若不彻查此事,只怕这凶狠极端的背后主谋对大秦江山不利。”   闻言目光一凛,因为他想起了因为段柯而查出的芙蓉膏事件。两两事情一联合,便觉庆王府有不轨之心。   想到这里,忙安抚御史,又对谢秋道:“此事先交给你去查。”   话落,面色阴沉的去了萧皇后的宫中。   萧皇后此时早已耳闻宫中发生的事,见面色铁青,她却装作不知,连忙小意温柔的上前嘘寒问暖。   萧皇后被长大,性子可媚可温婉也可,是以对付男人很有一套。   就很喜欢她的,是以在萧皇后面前,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萧皇后没问任何有关于案情的事情,却自主开口将事情说了个明白,然后又询问萧皇后的意见。   萧皇后闻言,便道:“庆王乃陛下同族血脉,此事,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闻言目光一沉,同族血脉,庆王在先帝的皇子里排行老大,先皇本意属将皇位传给庆王,却因庆王性子暴戾残忍,先皇才不得不将皇位传给了自己。   这些年庆王那爆戾残忍的性子不减而增,想到这里,不免想到了先前发生的川南铁矿被外族洗劫占领,后又有芙蓉膏和汉山刺杀案件;若是庆王一直对皇位的事情怀恨在心,正如御史们说的那般对大秦江山有着不轨之心的话……   眼神一冷,随即沉着声音道:“庆王生性残忍,此事必须彻查清楚。”   萧皇后早就从那几经转变的气压上猜到了的心中所想,闻言便又道:“此事关乎宗族皇亲,一般的大臣只怕没胆子来彻查此事。”   闻言唇角一勾,淡道:“此事朕心中已有人选。”   待走后,萧皇后一直有些纳闷,心中的人选到底是谁?   正巧此时沈少钦从暗道中走了出来,听闻萧皇后的疑惑,沉了沉眸光,随即眉眼含笑的去拂萧皇后衣襟上的那朵云凤凰纹:“陛下心中的人选大概是梁老相爷。”   萧皇后一愣,沈少钦的指尖顺着那朵云凤凰纹抚进了萧皇后的衣襟,他咬着萧皇后的耳垂,轻轻笑着说:“老相爷乃先皇钦点的天子帝师,又是两朝元老,除了他还有谁有和宗室敌对的背景。”   他含着萧皇后耳垂的唇,缓缓移到了她纤细优美的脖颈之上。那在衣衫里作乱的手,撩的萧皇后娇喘吁吁。   萧皇后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妩媚笑道:“原来如此。”   沈少钦闻言眸中潋滟重波的将萧皇后抱上了凤榻之上,月光穿过窗户的缝隙,打在了青砖之上。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无比的了萧皇后的凤袍,那风神郎朗的面容之上带着一抹温柔魅惑的笑意。   这躺在他娇喘的女人,将成为他孩儿的母亲。   月色一寸寸的斜移到了树梢,而沈少钦猜的果然不错,当天夜里便紧急召见老相爷命他彻查此事。   老相爷得了旨意回家,他的两个儿子早已经等在了书房。   见他回来,梁相存忙道:“父亲,陛下这是何意?”   老相爷目光沉沉的道:“陛下对庆王起了杀心。”   此话一落,梁相存和梁相润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面色凝重。   而老相爷此时又看着梁相存道:“老大,近来你劝劝太子收敛性子。”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陛下子嗣能力不行,这成年的太子又同庆王一样是个残忍爆戾的,若是让太子登上了皇位,只怕大秦会迎来一位暴君啊说个笑话给你们听,这个108具尸骨,写的时候我想的梁山108好汉。   他们被我埋在了这里 第103章   当太子段琛在第二日听了梁相存一番委婉又语重心长的劝阻,只是拿针点着绿墨在宫女背上刺着一幅绚烂富贵的牡丹图,表情淡淡的道:“做帝王无非是名垂千古和遗臭万年,本宫从未打算当前者。”   话落,手下那凝脂般的肌肤一抖,那针尖上的绿墨便花了刚刺好的。   鲜艳怒放的牡丹上多了一点翠绿,瞧着便成了瑕疵,那宫女的身子越抖越厉害,段琛却微微一笑,他俯子,用舌尖将那点翠绿的色彩进嘴里。   随后浑不在意的点了绿,继续再宫女的背上刺着绿芽,梁相存见状,心中叹气,就算是遗臭万年的帝王,那也要等登上皇位再说啊。   如今这样的情况,虽说地位稳当,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   于是梁相存细细劝慰道,让太子得空去萧皇后那里坐坐增进一点母子情分。   太子勾了勾唇,并不说话。   见那宫女的背实在抖的不成样子,便收了针,轻道:“可惜了一张上好的人皮。”   他用指甲在宫女背上用力的划了一下,那宫女洁白的肌肤上便起了点点星星的红。   他睨着宫女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微微一笑,温柔无比的道:“莫怕,我让人把皮从你背上扒下来就不疼了。”   眼见着那宫女被从暗处现身出来的侍卫拉了下去,梁相存眉头微微皱了皱,轻声道:“殿下,因庆王的事情,陛下近来多疑,殿下也该收收性子。”   “这样啊?”太子从榻上起身,便有宫人脚步轻盈的捧了水过来。   他在盆里净了手,这才转头瞧着梁相存轻笑道:“本想着带着方才那张人皮去萧皇后那里做客。”   梁相存面皮一抖,太子却又低低笑了起来:“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饶她一命,本宫另备数十颗夜明珠给皇后送去。”   他见梁相存表情立马轻松了不少,便起身朝外面走去:“梁詹事同本宫一同前去。”   眼见着太子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梁相存赶紧提起步子追了上去。   同时在心中彻底的松了口气,只要太子还听得进去劝,便是大好的。   太子带着梁相存在萧皇后那里坐了半晌,萧皇后倒是很热情的接待了两人,两方笑容温和,子恭母慈的模样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此时的宫外,老相爷带着江颐和梁溪冉彻查庆王孽杀百姓事件,却又牵扯出庆王占地,私藏兵器意欲谋反的事情。   得知这个消息,当场震怒,直接命人抄了庆王府,将庆王府的人尽数打入天牢。又命老相爷继续追查下去,一连几日汴梁城风声鹤唳。   老相爷在追查庆王府的时候,顺手将大秦不少权臣都网络其中,一并以勾结庆王谋反给处决了。   四月初十,立夏那一日。   下旨将庆王连同一众谋反的罪臣都压到午门斩首,行刑之时,庆王冷笑看着老相爷:“你竭力为他清扫了障碍,接下来他要清扫的障碍便是你。”   老相爷闻言目光不变:“老臣乃先帝所封,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话落,他扔下火签喝道:“行刑!”   令起头落地,当得知庆王被斩的消息之后。   抬手蒙着眼睛洒了几滴泪,有些惆怅的对萧皇后道:“皇兄被小人所间,心生谋反,实乃家门不幸啊!”   萧皇后闻言,忙抽出手巾替擦泪,柔声安慰道:“如今反贼已经被诛杀,陛下该高兴天下太平才是。”   “萱儿说的不错,可朕心里还是伤心。”眼眶通红的长叹一起,萧皇后无法,只能亲手捧过一杯茶服侍喝了一口,又劝解了一番。   大约一刻钟之后,心情终于好了许多,便从皇后宫中离开,去了慕容琳玉所住的宫殿之中。   萧皇后站在宫前,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这才抚着腹部微微勾起笑了笑。她反身回了寝宫之中,头一次走入了沈少钦所藏身的暗道密室之中。   此时沈少钦手里正捧着一本佛经在看,萧皇后见状微微蹙了蹙眉:“怎么看这东西?”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沈少钦放下书站起身来,他走到萧皇后身旁,微微笑道:“如今朝中官员频繁变动,娘娘须得早作准备。”   萧皇后扯了扯嘴角,轻道:“放心吧,本宫早已有安排。”   密道里的灯火摇曳,萧皇后伸手勾着沈少钦的衣襟,吐气如兰的道:“你这样的妙人藏在这后宫密道中有些可惜,不若本宫也给你谋个一官半职?好让你可以正大光明的行走在这宫中?”   她的话里带着半真半假的试探,沈少钦便也似笑非笑的嗅着萧皇后颈间的幽香,轻声道:“娘娘这个法子极好,在下上了朝堂,便是娘娘的得力助力,可比藏在这深宫之中的用处来的大。”   萧皇后听了还算满意,便冲着他妩媚一笑。   “但凭娘娘做主。”   沈少钦面容温煦的萧皇后的唇,反身便将她了。   当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天边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宫门。   马车穿过十字街停在一处三进的宅院前时,赶车的太监这才下马恭谨无比的道:“沈公子,到了。”   沈少钦闻言,从马车中探出身子来。   眼前这座宅子的门匾上挂着沈府字样,屋前此时正站着一对中年夫妻和几位仆役,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微微一过人身上微微一过,便含笑收回目光对着那赶车的太监道:“回去告诉娘娘,一切安好。”   “是。”   那太监得了命令离开,沈少钦这才提起脚步缓缓走到门口。   那人群中的老夫妻早已经面容拘谨的迎了上来,跟在两人身后的一位穿粉色衣衫,面容秀美的一个丫鬟站在一旁,神色恭谨的道:“公子,奴婢是服侍你的丫鬟春阳。”说着,她朝沈少钦微微倾身,介绍着那两位老夫妻道:“这是老爷、夫人。”   萧皇后为他准备的身份乃一户姓沈的人家,府中男主人乃刚从外地升迁到京中的六品小官,而沈少钦此时的身份便是他们的独子。   沈少钦笑容和蔼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夫妻,分别唤了声父亲、母亲,惹得两人神情有些局促和尴尬的应了声。   进了府中,沈少钦对眼前的景象还算满意。   两进的宅院,不算奢华,胜在幽静。   春阳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但凡沈少钦一个神色,便连忙上前为他解惑。   沈少钦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皇后真是为他挑选了一个聪明的丫头。 第104章   到了第二日,任命官员的时候,湛若水任职翰林院庶吉士。   庶吉士为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有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大多内阁辅臣都是由庶吉士升上来。   一时之间,湛若水的身价便又往上抬了抬,成为炙手可热的潜力后生。   江颐得知了这个消息,便吵着要为大肆庆祝一番。   湛若水却面色绯红的看了梁溪冉道:“先前教书的主家,今日在家里操办了宴席。庆祝一事,还是明日吧。”   江颐见他眼光一直落在梁溪冉脸上,便咧了咧嘴,勾着他的脖子笑道:“那成,明日在京城第一酒楼为你庆祝。”说着,他转头看着梁溪冉问道:“明日不见不散,对不对老三?”   其实他这句话明显很多余,但梁溪冉好歹也给了他面子,点了点头。   湛若水见她点头,心里便特别高兴,那眼中似乎都能生出花来一般。   萧遥见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一座冰山。   湛若水真是路漫漫兮其修远……   到了第二日,湛若水刚当值出宫,便见梁溪冉、江颐还有萧遥三人正骑着马等在宫门口。   湛若水见状微微一笑,连忙提着衣摆朝三人走了过去。   江颐从马上下来,笑呵呵道:“怎么样?今儿入宫当值是不是见到了好多想把女儿许配给你的大官?”   湛若水脸色一讪,偷偷的瞧了梁溪冉一眼,这才摇了摇头。   不过随即他的脸色便有些呆,江颐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入宫当个官难不成还当傻了?”   湛若水忙回神摇了摇头,昨日他到教书的主家里参加宴席之时,却正好遇见了一身天青色常服的丞相苏肃。   那时候湛若水才晓得自己一直教书的人家原来是苏丞相家的幕僚!   苏丞相还想把女儿许配给自己,当时就把湛若水吓的够呛。   还好他严词拒绝了,湛若水在心里握拳,一身正气的看着梁溪冉道:“你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看着湛若水那溪水般清澈的眼眸,梁溪冉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出来。   她偏了偏头,轻声道:“你娶不到我。”   湛若水脸色一白,看起来很伤心。   萧遥和江颐同时叹了口气,尤其是萧遥,伸手拍着湛若水的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把剑?”他豪爽到:“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这人间绝色,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茶,最活血补气。”   梁溪冉双眼一亮,喝下去觉得能量比肉都还多。   萧遥看着不爽,江颐却拉着他说:“算了,你说不过他,也打不过他,就这样吧。”   萧遥哼哼,看着湛若水,心里简直恨铁不成钢的吼道:“喜欢妹子你就上啊,你就扑啊,这么委屈有什么用?看看相里续,不要脸到家了,你就不会学学?”   湛若水本来郁郁寡欢,被萧遥这么一激,勇气顿时暴增。他红脸握拳,噌地一下握着梁溪冉的手,在梁溪冉淡定的目光下,大声道:“梁……咚……”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相里续隔空点穴的打晕了过去。   卧槽,不要脸!   江颐和萧遥起身准备帮忙,相里续却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道:“她名字都差点暴露了,你们不嫌事大就使劲闹!”   两人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   虽然该暴露也暴露的也差不多了,但就这么暴露也终究不妥!   于是两人悻悻然的坐了回去,相里续扯了扯嘴角,拉着梁溪冉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看着两人前后离开的身影,江颐眨眨眼,有种老妹被拐的心酸!   萧遥叹了口气,坐回去举杯邀明月,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惆怅。   搞得江颐莫名其妙:“不要告诉我你羡慕了?”   “羡慕。”萧遥破天荒点了点头,目光有些萧索的道:“曾几何时我也有一个两情相悦的情人……”   “然后呢?”江颐听着有趣,却见萧遥淡淡一笑,喝光了杯中酒,轻声道:“她走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江颐挤过去想劝解,可刚抬头开口,就看见窗外走过一群人。他“咿”了一声,指着窗外狐疑道:“三公主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打扮的明艳娇美的三公主正和几个形容散漫开放的男子行走在一起,期间,不知是谁说了句什么话,逗的三公主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脸色发红,浑身无力的靠在檀郎怀里歇了口气。   檀郎用手半拥着三公主,却见三公主忽然从他怀里站直了身子,目光呆呆的看着从第一酒楼走出来的相里续:“表哥。”   三公主粉面含春,双眸之中似乎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这满街的喧嚣,似乎都因相里续的出现而安静下来。   相里续闻声抬头,目光从三公组身上划过,落在她身后的众人身上。这些人都是汴京有名的浪荡子,和萧遥他们不同的是,这群人更为下流和无赖。   三公主怎么会和她们在一起?   相里续凤眸微眯,脚步一顿,便朝三公主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三公主见状,心里一跳,一双多情的眼眸,几乎能滴出来。   锦衣华裘的相里续则没了往日的平静,薄唇微崩成一条直线,低头睨着眼前的三公主,半晌才冷着声音道:“三公主为何深夜还在外面游荡?”天啦,因为这几天忙着去考试。   竟然没发现,我放存稿箱的稿子,章节写错被管理人员反驳回来。   哭瞎。   真不是我不更新,下回我要是有哪一天没更新,你们一定要记得再文下留言通知我啊。   从开始写到完结相保持的日更记录,木有了,木有了,木有了…… 第105章   他目光凉冷地扫过她身后的男子,他们惧都吓的抖了抖身子。   “表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三公主惊喜无比的仰视着相里续,激动的整张脸都泛着桃红。   相里续目光落在檀郎身上,见他虽是男子,但身上却带着一众浑然天成的妖媚与风情,便晓得这是从青楼楚馆中出来的人物。   相里续眉头皱的更紧:“青武,送公主回宫。”   青武从暗处走到三公主面前,神色恭谨的道:“公主,请。”   “嗯?好,好,我这就随你回宫。”   面对着相里续突如其来的关怀和体贴,三公主激动的整颗心都在砰砰乱跳。想也没想就跟在青武身后朝皇宫方向走去,檀郎见状,下意识出声唤道:“公主……”   相里续一个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檀郎心中一惊,目光却依旧落在三公主身上。   走在前面的三公主听见檀郎的声音,心中一颤,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表哥知道自己和檀郎的关系’;垂在身旁的手微微握紧,三公主回头,眼神厌恶的盯着檀郎。   这样的眼神让檀郎一愣,灯火迷离的夜色下,他站在原地,目光静静地看着三公主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她的裙角似乎也因心中的欢喜,而飞扬起来。   其他人一见三公主离开,连忙作鸟兽四散,只有檀郎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片刻后这才提起脚步朝三公主离开的方向走去。   相里续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好看的眉头微微拢在一起。站在他身后的梁溪冉这时走上来开口道:“你想杀他!”   相里续微微一愣,觉得梁溪冉实在太敏锐了,竟然捕捉到了他心里一闪而过的杀气。   他扭头看着她,对上她那如清露般的瞳眸,唇边携了抹笑容:“走吧,我送你回家。”   梁溪冉扭头看了眼檀郎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眨了眨眼睛这才收回目光。相里续见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有些好奇的问:“你认识他?”除了吃,他还没见过梁溪冉多看一眼谁?   梁溪冉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她其实就想看看和三公主滚床单的男人是谁。如今见着了,是一个和沈少钦有着相同味道的男人,她也就不好奇了。   江颐和萧遥则在楼上看着,等着,却没想到三公主见着梁溪冉没大干一场,反而满面含春的听话走了,一时都觉得有些神奇。   随即才反应过来,擦,妹子现在是男装,在三公主眼里男人除了相里续别的都不配让她正眼相看。   眼见着梁溪冉和相里续越走越远,江颐连忙从酒楼窗户跳了下去,先不说他住在老三家,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可不能让梁溪冉和相里续单独相处,万一她一根筋儿的妹子被骗了咋办?   看着厚着脸皮,一生正气跟上来的江颐,相里续冷眼斜着他。   江颐正气浩然的回了他一个笑容,相里续扭头看着梁溪冉,见这没良心直接进了屋,只留给自己一个潇洒挺直的背影,便觉得心中有些气闷。   他抬了抬眼皮,想也没想就要跟上。   江颐更极品,直接几步窜了进去,把大门关上:“汴梁王,私人住宅,非请勿进。”   听着门后传来江颐悠哉无比的声音,相里续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纵身一跃,直接从围墙那头跳了下去。   把江颐气的直磨牙!   他冷哼一声,反正打定主意不能让相里续和老三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于是他直矗矗的插在了两人中间,想搅兴致,却被相里续对梁溪冉的宠溺闪瞎了狗眼。   他捂眼泪流满面,心中忽然想为湛若水点蜡。   比起相里续的不要脸,若水兄真的差好远啊!   而且,眼前这个相里续还是他自小认识的那个相里续吗?   对老三温柔宠溺的模样,让他这枚单身狗险些爆地而亡!   好在没过多久,相里续起身走了。   待他走后,江颐蹭地一下坐在梁溪冉面前,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问:“老三,你不觉得相里续很腻歪?”   梁溪冉嘴里含着红豆糕,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江颐懂了,也忧伤了,老三着了相里续的道。   他握着绣春刀咬牙切齿,明明老三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晃荡,啥时候和相里续暗度陈仓了?   梁溪冉坐在那,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江颐表情千变万化的样子,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这个哥哥很喜感的错觉来!   第二日一早,江颐和梁溪冉刚到掌守卫,就被梁老相爷带去抓人了。   抓的是京兆尹,据说是勾结庆王没抓干净的余孽。   京兆尹本来还想负隅抵抗,却被梁溪冉敲晕扔在梁老相爷的跟前。   对于梁溪冉这利落刚健的伸手,梁老相爷早就见怪不怪,让人绑了京兆尹便回去亲自审问。   至于梁溪冉和江颐则跟个没事儿的人一般,继续巡视西街。   近来梁老相爷接到的旨意杀了许多朝廷官员,在梁老相爷铁血的手腕之下,汴京城的治安也好了许多。   梁溪冉和江颐逛了半日,一个犯事儿的都没捉拿到。   眼看日落西山,准备收工回家的时候,便听前方传来一阵鞭声。   终于来事儿了。   江颐双眼一亮,率先骑马赶了过去,却见是苏翟手拿马鞭,正狠狠地往湛若水身上抽去:“谁要嫁给你这混账,你竟然还敢当着我父亲的面拒绝我。今儿我不抽花你的脸,本姑娘就不姓苏。”   “住手!”   伴随着江颐的话,在他身后赶来的梁溪冉直接抽出绣春刀,飞身过去,将苏翟手中的马鞭砍断。   她站在湛若水面前,双眸冷然无比的盯着她。   苏翟被她的气势震慑住,却依然梗着脖子道:“怎么,你个小小的掌守卫竟然也敢欺负我?”   梁溪冉眯了眯眼,只见她手腕一番,空中一阵刀影闪过之后,苏翟身上的衣衫便和湛若水身上的衣衫一样,裂开了几条口子,露出白嫩嫩的肌肤。   她气的瞳孔一缩,却不敢在梁溪冉面前继续放肆。   江颐下马将湛若水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没事吧?湛兄?” 第106章   湛若水从地上捡起一枚被摔成两半的玉佩,苦笑一声道:“我没事,只是玉佩摔碎了。”   他下朝出宫,骑着小毛驴回家。   谁知刚走到这里,苏翟提着马鞭就抽了过来,他一时不妨,便被从驴子上掉了下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翟手中的鞭子又快又狠的朝自己抽了过来。   “一枚廉价的玉佩,有什么稀奇的。”苏翟见他心疼的模样,忍不住哧鼻。   “苏姑娘!”湛若水蓦然出声,清秀如玉的脸上一丝恼怒,他眸色认真的看着苏翟道:“这是先父遗物,对于您来说这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在湛某心中,这枚玉佩价值连城。”   苏翟被当众反驳,脸色有些难看。   但想她宰相千金,平常被多少人巴结?偏偏这个湛若水不禁喜欢她的死对头梁溪冉,还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拒绝了自己,这口气她怎么忍的下去,便梗着脖子不屑至极的笑:“碎了便碎了,这就当做你拒绝本小姐的歉礼……”   “唰!”   她的话没说完,梁溪冉手中的绣春刀再一挥,挂在她脖子上的翡翠璎珞便断成两截摔在地上,梁溪冉出手,从来都是一报还一报。   “这是我兄长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你……你们……岂有此理。”   “苏姑娘,这你就难受了,湛兄可是比你难受十倍。”江颐早就看不惯苏翟这嚣张跋扈的样子,要不是看她是女人早就出手想揍了。   “江兄,我们走吧。”   湛若水双手捧着摔成两半的玉佩,语气淡淡的道。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看见苏翟这害人精!   三人直接无视苏翟转身离开,直到走远了,还能听见苏翟在身后大呼小叫的声音。   江颐见他难过的不行,便道:“湛兄,我知道有家玉器行修制玉器不错,我带你去看看。”   湛若水表情一喜,忙跟着江颐一起朝那家玉器行走去。   三人进了店,那小二一见相里续的玉佩,表情先是一惊,随后忙赔笑说着个玉器要给掌柜的看看,说着让三人入座喝茶,自个儿拿着玉佩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帘子掀开,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从里面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问道:“请问谁是玉佩的主人。”   “老伯,是我。”湛若水站出来,有些紧张的问:“这玉佩不能修吗?”   掌柜的双眼热切的看着湛若水,看的湛若水越发紧张,又问了句玉佩能不能修?那掌柜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道:“能修,能修,公子明日便可以过来拿。”话落,他忽然想起来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湛若水一听能修,这才松了口气,对掌柜的拱手行礼道:“晚辈湛若水。”   “原来阁下便是绯衣湛探花。”掌柜的似乎更加激动了,湛若水被他这热切无比的表情弄的有些发懵。倒是一旁的江颐站出来,说能修就好,明天还是这个时候他们就过来拿玉佩。   走出门外的时候,一回头,还见那掌柜的站在门口,目光直直的落在湛若水身上。   江颐觉得牙酸,用胳膊撞了下湛若水:“行啊,你这探花郎还有不少仰慕者。”   湛若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江颐又问道:“苏翟说你拒绝她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湛若水看了眼梁溪冉,见她面无表情,心中一顿,半晌才怅然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江颐吃惊,觉得苏老贼真是老谋深算。   那么早就安插人手在湛若水身边了,随即又特别高兴的拍着湛若水的肩膀说,他是个好样的,不被权利富贵所诱惑。   湛若水被他拍的脸色有些发白,梁溪冉一粒花生壳弹在江颐手背上:“轻点,他受伤了。”   江颐吃惊于梁溪冉越来越为人着想的性格,觉得她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湛若水则感动于梁溪冉的体贴,他面色泛红地看着梁溪冉,溪水般清澈的眼中含着一丝欢喜之意:“……溪冉。”   看着湛若水那羞赧的模样,江颐捂额,觉得和相里续比起来,他始终差了点儿霸道。   若相里续是埋藏在草垛子的狐狸,那湛若水就是草洞子里的兔子。虽都是藏身于草中,本质上却带着天差地别!   却说那玉器行的那掌柜站在门口,看着湛若水同梁溪冉和江颐的身影渐渐走远,连忙唤来一个伙计,让他务必要跟着湛若水,看清楚他住在哪里才准回来。   而他自己则捧着玉佩,脚步急促的出了店,骑了马就往城东的方向而去。   汴京城东,位于皇城以外,居住的都是这世间的门阀大族。   掌柜骑马到了相里府,神色焦急的叩开了相里府大门,在小厮的询问声中,着急无比的道:“快,带我去见相里老夫人,我有要是禀报。”   这掌柜的乃相里府的家生子,祖上都掌管着相里府的玉器行。   小厮见他神色匆忙,也不敢多问,连忙侧开身子,让掌柜的进去。   掌柜的一路小跑到相里老夫人禅房门口,守在门口的丫鬟见状,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惊扰了正在礼佛的相里老夫人。急的掌柜开口就大喊道:“相里老夫人,小的找到四公子的消息了。”   正跪在佛像前的相里老夫人心里数佛珠的手一乱,忙睁开眼神情焦急地从地上起来走到门口,颤着声音问道:“我儿在何处?”   玉器行掌柜双手颤抖的奉上手中那碎成两半的玉佩,对相里老夫人道:“这是湛探花方才拿到店里修制的,说是生父之物。”   “湛探花?可是那个三年前上榜状元,今次被圣上钦点探花的湛若水?”相里老夫人神情激动的被丫鬟搀扶着走上前,拿过玉器行掌柜手中的玉佩,一看激动的险些晕过去:“这是我儿的玉佩,是他考中进士那一日,我亲手为他佩戴的。”   相里老夫人热泪盈眶的看着玉器行掌柜:“林掌柜,快,你快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老身。”   听着林掌柜将事情细细说来,相里老夫人激动的几欲昏阙,再听到林掌柜派人去打听湛若水的住处,又同他约定了明日取玉佩的时间后,相里老夫人连连说好。   本想连夜前去与湛若水相认,却被林掌柜制住,此时还不宜太过声张,这样做也太过急促和匆忙,还是明日细细准备一番才好将小公子引进府。   相里老夫人这才停下脚步,说林掌柜思考的齐全,又迫不及待的让下人去将相里续生父所住的院子打扫出来,只等明日和湛若水相遇之后,便让他住进去。 第107章   伴随着夕阳一寸寸倾斜,天色也一寸寸的昏暗下来。   梁溪冉、江颐和湛若水三人一路向西街走去,走在半道的时候湛若水忽然停下步子,说自己到了。   “你怎么住这儿?”   江颐看着眼前这不太好的客栈,有些吃惊。   “自从遇见苏丞相之后,我就搬到了这里。”湛若水轻声道:“这几正在找房子,找到合适的就搬家。”   “嗨。”江颐挥了挥手:“大家都是朋友,你没地方住……”他看了看站在一旁吃东西的梁溪冉,忽然咧嘴笑:“可以住老三家啊。老三家房子多,住你一个不成问题。”   说着,江颐用肩膀去撞梁溪冉:“对不对,老三?”   “恩。”   梁溪冉点头,湛若水却摇头拒绝:“不行。”   梁溪冉和江颐都抬头看他,有些诧异他会拒绝。   湛若水抿了抿,那张如玉的脸上闪过一次坚定的神。他可以没有钱,也没有权,但在喜欢的姑娘面前,他不能没有自尊。   这话他没有对两人说出来,而是对两人拱手行礼道:“多谢二位的好意,但在若水心中,男子应当自食其力。”话落,他抬头,目光定定地看了梁溪冉一眼,脸上挤出一个很勉强笑容,这才转身走进了客栈。   江颐站在街上,看着店小二殷勤无比的将湛若水给迎了进去,莫名其妙的道:“住你家就不自食其力了?”   梁溪冉抿了抿唇,看了眼江颐没说话。   江颐觉得老三刚才那一眼,有些鄙视的意味。   连忙问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要是懂,你就告诉我啊。”   回答他的是梁溪冉渐渐走远的背影,江颐更加莫名其妙了,觉得一个两个今天都有些神经兮兮的。   梁溪冉和江颐回到府中,一看到坐在院中喝茶的那人,江颐立马瞪圆了双眼:“你怎么又来了?”   相里续坐在树下,夕阳的余光扫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清冷的脸上带了丝凝重的神色:“我有话对你们说。”   江颐愣住,梁溪冉已经提脚走了过去坐下,相里续将凉好的茶推了过去,又拿了块糕点喂到她嘴边这才道:“老相爷利用庆王事件,将朝中有二心的大臣都一网打尽。今日抓的京兆尹是苏丞相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颐觉得他说话有些不着调,连忙问道。   相里续看了他一眼,缓了缓,才道:“陛下见老相爷大刀阔斧的清除了大半朝臣,有些不满。”顿了顿,他偏头看着梁溪冉道:“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回去劝劝你祖父,让他……罢了,你把我今日说的话带到,老相爷自然懂得。”   江颐正似懂非懂间,梁溪冉已经闪身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左侧,江颐愣了一会儿,才皱眉看着相里续:“我虽然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你是陛下最宠信的人。这些话,你说出来就是不忠。”   相里续身形一顿,俊朗的面上瞧不出任何表情。良久之后,他才哂笑一声:“我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段氏江山。”   舅舅胸有大愿,想超越大秦任何一位君主,做出一番丰功伟绩来,但他的才干注定他只能当个守城之君。   相里续受之命,几番离京调查密案。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他重新返回京城,发现原本平静的朝堂早已经是风起云涌,这种变化,让他有种不好预感。几次进言劝阻,却被他含笑带过。   相里续没办法,这一次递话是想让老相爷顺着的意思办事儿,若对他的猜忌能少一些,或许这朝堂风雨还能来的晚一些。   江颐坐在一旁,看着相里续那愁绪满面的脸,心中不知为何也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他叹了口气,提起茶壶给相里续添了茶水,轻声道:“王爷,我知你对老三是认真的。”   相里续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江颐又道:“你能护她一辈子吗?”   相里续愕然抬头,却见江颐苦笑一声:“我虽然对朝政不懂,不代表我听不见那些风风雨雨。自从杨相被满门抄斩之后,我外祖家便……”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最后几个字。   他端起茶杯,看着相里续:“老三生性简单,不懂人情世故,若是往后……还请您能照拂她!”   “一辈子!”   相里续坐直身子,郑重其事的看着江颐道:“你放心,此一生,我定不负她。”   他以茶代酒,饮了这一生的承诺!   当最后一缕夕阳余光,隐进地平线的时候。   梁溪冉从屋顶一跃而下,直接进了老相爷的书房;彼时老相爷正在看书,听见声响,他放下书抬头,目光柔和慈祥的看着梁溪冉,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来一般。   梁溪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沉,待她将相里续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老相爷听了之后。   老相爷沉默不语,良久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对梁溪冉道:“替我多谢汴梁王的好意,只是陛下之于老臣,便如烈火之于山林。烈火灼灼焚烧,老臣只有在粉身碎骨之前,为百姓和江山社稷做点什么。”   老相爷这番话说的沉重而铿锵,听的梁溪冉只觉心中似乎被重锤敲打一般。   她站在原地,老相爷对她微微一笑,目光欣慰却也忧虑的看着招手:“孩子,你过来。”   梁溪冉不明所以,这一次却甚是乖巧的走了过去。   看着她隽秀挺拔的身子,老相爷目光慰藉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越过梁溪冉从书架最上方取出一本名为《兵法新策》的书交给她:“这书是华夏女帝所著的兵书,我今天把她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这本书。”   梁溪冉拿着书,不知为何会有一种亲切感。   她看着老相爷点了点头,便拿着医书回去!   当相里续听闻老相爷那番话,沉默的坐在那里,久久不语喜欢本书请点击收藏,或者推荐给你的朋友哦。   留言请打五分,多谢啦。 第108章   因为湛若水的官职不需要像其他官员那般,五更进宫上朝。。   是以他每日都是天色大亮之后,才从客栈出发,骑着小毛炉去宫中当值。   今日他刚骑着小毛炉转过街角,就见苏翟拿着马鞭堵在昨日的地方。   湛若水心里一颤,赶紧邀着小毛炉绕道而行。   这一绕,就比平日多了一炷香的时间。   刚走到十子大街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江颐的声音。   湛若水回头,见江颐和梁溪冉两人骑着马,护送着一亮青蓬马车从身后追了上来。   一大早就见到心仪的对象,湛若水脸上的笑容便如花儿般绽放,连嗓音都不自觉变得雀跃起来:“你们这是进宫?”   话问的是你们,但他的目光却深情款款的落在梁溪冉脸上。   日光璀璨中,梁溪冉穿着飞鱼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对他点头,嗓音平板无波的道:“护送崔姑娘进宫。”   崔姑娘?   湛若水目光下意识朝马车内望去,隔着车帘只能瞧见里面坐着一个苗条纤细的身影。   只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从小毛驴身侧的布袋子里面拿出一个蓝色布巾包好的饭盒递给梁溪冉:“这么早,没吃早饭吧?这里面是我做的芽菜肉包,还是热的。”   梁溪冉抽抽鼻子,果然闻见一阵肉香;她双眼一亮,伸手就拿过饭盒,拿出里面的包子吃了起来。   湛若水见她吃的开心,溪水般清澈的眼里闪过一丝。   刚走到门口,便见梁溪冉站在院外的阳光下,手里正抱着许多吃食在战斗。   湛若水脸色一红,兴奋的朝她跑了过去:“你是来找我的吗?”   梁溪冉吃着东西点头,湛若水见她面具下的脸蛋儿晒的红彤彤的,连忙体贴的牵起袖子为她挡住正午炙热的阳光。   梁溪冉嫌弃无比的看了他一眼,往太阳更大的地方站去。   湛若水:“…………”   “噗嗤!”   一旁的树上传来江颐嗤笑的声音,他坐在树枝上,躲着正午的大太阳,神情悠哉的对湛若水说了句‘老三除了吃,唯一的爱好就是晒大太阳’,然后在湛若水一脸懵逼的表情下跳了下来,勾着他的脖子就坐在一旁的石桌上。   “老三,上酒菜!”   江颐招呼着梁溪冉坐过来,于是湛若水就看着他喜欢的姑娘坐在了太阳最大的地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暴晒。   湛若水内心震撼的不行。   江颐是个话痨,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和湛若水说起了那位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崔姑娘。   说那位崔姑娘长得是柳叶眉,杏仁眼,性子玲珑剔透的完全不像是荒漠那边养出来的女孩。和她比起来,其实梁溪冉更像是武将家养出来的。   湛若水听着不高兴了,看了眼被太阳暴晒着超级高兴的梁溪冉,轻声道:“不要胡说,她很好的。”   “哈哈……”江颐伸手拍了拍湛若水的肩膀,爽朗无比的道:“我家的妹子,当然是最好的。”   江颐看着湛若水那俊朗如玉的脸,心中甚是感叹。   他这样的人,这辈子注定是降不住老三这样的人,于是便也不像平常那般拿着他对梁溪冉的情谊打趣,而是转了话题,说傍晚约好见面地点,他们陪他一起去玉器行拿玉佩后,梁溪人和江颐便离开了翰林院。   湛若水坐在树荫下,看着梁溪冉离开的背影怔怔愣神。   良久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心情有些惆怅的进了翰林院书房,前阵子为讲解《旧夏书女帝传》他自己也有些不懂的地方,于是他准备将这本书再细细翻看一边,争取让自己的学识更扎实,这样在以后为讲解书的时候,会更全面一些。   转眼便到了下午,湛若水见天色不早,将书放回原位,从翰林院马房中骑着小毛驴就出了宫。   一路行到宫外,惹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没办法,他是第一个骑着小毛驴当值的官员,而且还是个朱唇皓齿,长的清秀如玉的俊美公子。   多少怀春少女,都想博他一个回头?   可惜湛若水从来都目不斜视,从没将那些少女放在心上。   微橘的夕阳之下,梁溪冉正捧着一包麻辣猪头肉在那儿吃。江颐则百无聊奈的站在一旁打哈欠,一抬头却见湛若水骑着小毛驴面向呆呆的从两人身旁经过,像是没看见两人似得。   江颐连忙出声喊他,一连喊了好几声湛若水这才听见,有些茫然的回头看着两人,好像还没回神似得。   江颐“嘿”了一声,赶紧上前拽住他的小毛驴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没事儿,没事儿。”   湛若水把中午太子来拉拢他的事情抛在脑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两人笑:“久等了。”   “没事儿,没事儿。”   江颐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然后才发现湛若水的目光一直落在梁溪冉脸上,他自讨没趣的耸了耸肩,翻身上马,带着两人去了玉器行。 第109章   三人刚走到玉器行门口的那条街上,林掌柜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湛公子,你可算来了。来来来,快随小的进屋,老夫人等着要见你。”   林掌柜牵着湛若水的小毛驴就朝店里去,一头雾水的湛若水只能死死勒住缰绳大喊:“诶诶诶,老伯,你等等……”   “…………”   江颐一脸懵逼的扭头看着梁溪冉:“老三,这是什么情况?你看懂了吗?”   梁溪冉波澜不惊的点头:“他们相见恨晚!”   江颐:“…………”   自从梁溪冉浏览过许多书籍之后,总能将成语用的出神入化!   一路被拽进玉器行的湛若水,简直是心惊胆战。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要强抢民男?   胡思乱想的湛若水被林掌柜推到了后面的房门口,坐在里面的相里老夫人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克制不住的起身疾步走到门口,红着双眼,全身颤抖的看着湛若水凄凄惨惨戚戚的喊了一句‘我的儿啊。’   湛若水眨眨眼,四处看了看,没见到其他人,再见相里老夫人目光殷切的落在自己身上,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确定的问道:“这位老夫人,你是在喊我么?”   相里老夫人被丫鬟扶着奔过去,搂着湛若水就哭道:“我的儿啊,祖母这些年可找到你了。”她看着湛若水身上那洗的泛白的长衫,泪水直流:“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父子两了,你爹呢?他可好?”   面对相里老夫人的热情和期盼,湛若水似懂非懂的看着她道:“老夫人,我爹早年就死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相里老夫人双眼一番,气急攻心的晕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相里老夫人扶到了后面的床上,赶紧请了大夫过来;随后赶来的江颐和梁溪冉一见这么个乱糟糟的情况,连忙上前拉着湛若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玉佩呢?”   “啊?哦。”湛若水这才反应过来,但看着眼前一团糟的情况,也就没多说,只是坐在那里,神情安静地看着相里老夫人在大夫的救治下悠悠转醒。   “那孩子呢?”   老夫人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湛若水的下落。   湛若水忙上前温声道:“老夫人,我在这里。”   相里老夫人见状,红着眼眶,抖着唇问道:“你爹他……”   “我娘去世后,爹相思成疾便跟着去了。”湛若水放低了声音道,相里老夫人双眼一红,连忙握着湛若水的手道:“当初你爹坚持放弃公主娶你娘,你外祖一气之下就把你爹娘赶出了府中。没想到一走就是天人永别,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跟我回家可好?”   “老夫人。”相里续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   相里老夫人见他并不应声让他回家的话,便知道,这孩子还恨着相里家,心中一片酸涩苦胀,还想说话,却见湛若水神色温和的看着道:“先睡吧,醒来就好了。”   相里老夫人仔细看着湛若水那张脸,发现他更像他娘多一些,这个认知让她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湛若水瞧见了她眼里的神色,没说话,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安静的坐在床边。微微泛白的蓝色长衫穿在他身上,显得身材欣长而消瘦。   等老夫人睡熟之后,湛若水这才起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江颐和梁溪冉牵唇露出一个说不上是落寞还是伤怀的笑容。   梁溪冉站在一旁,见到他脸上的表情,想了想,先是摸了一把蚕豆准备递给湛若水,可到最后,她还是觉得一把蚕豆有些多,于是换成了一颗。   看着躺在她手心里的一颗蚕豆,湛若水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拿起她掌心的蚕豆放在嘴里,眸光含笑的看着她道:“谢谢,很甜。”   甜的?   梁溪冉不敢相信的塞了一颗在嘴里,连忙皱起眉头,骗人,明明是咸的啊。   看着她这孩子气的动作,湛若水弯了弯嘴角,一旁的江颐这时却开口道:“你准备怎么做?”   刚才,他已经打听清楚了一切,实在没想到湛若水竟然是相里氏族流落在外的血脉。   湛若水闻言神色不变,他扭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相里老夫人,半晌才轻声道:“我爹死的时候把他的身世告诉了我。”   江颐看着他,又听湛若水平静的声音传来:“我爹自知对不起相里氏族的血脉,便让我跟着娘姓。”说到这里,他看着江颐和梁溪冉道:“我从来没把自己当做相里家的孩子。”   说完这话,湛若水扭头朝林掌柜要了修制好的玉佩,坐在屋中等相里老夫人再次转醒之后,这才和梁溪冉他们一起离开了玉器行。   相里老夫人得知这个消息,长泪满面的哀叹,好半晌才在丫鬟的服侍下起身回了相里府。   湛若水他们走出玉器行,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下来;三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江颐问道:“你还是打算住在客栈?”   湛若水摇了摇头:“掮客帮我看中了一处房子,准备休沐的时候就搬家。”   “在哪儿?”走在一旁的梁溪冉忽然问道。   湛若水放柔了声音道:“在西边。”   梁溪冉点头,不在多问。   三人在客栈前分别,看着湛若水只身一人进了客栈,江颐有些惋惜的对梁溪冉:“他这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多可怜?不如我们帮一帮他,好让他认祖归宗?”   江颐越说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扬声道:“相里氏族比咱们梁家门第还要显赫,他们祖上可是上古帝王颛顼之後皋陶后代啊。要是若水兄入了相里氏的族谱,那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梁溪冉面色平平的睨着自己。   江颐傻了傻,忽然开口道:“你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   “你们人类,总喜欢用自己觉得对的方式来拯救别人!”梁溪冉表情淡淡的说:“他说了,他从没拿自己当相里府的孩子。” 第110章   江颐先是被梁溪冉难得的多话而弄的一愣一愣的,随后转了好几个弯才明白梁溪冉说的是什么。   也对,湛若水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要是想认祖归宗的话早就在第一次进京的时候去认亲了,也不会等到相里老夫人都找上门来了还不愿意回去。   他皱着眉头,从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出,湛若水父亲是个有故事的人。   江颐正在各种胡思乱想的时候,梁溪冉早就甩开他走进了府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追了上去。   却说在湛若水玉器行和相里老夫人见面之后,他是豪门贵族的血脉一事瞬间哗然了整个京城,连都单独召见了他一回,说万万没想到他和相里续还是兄弟。   湛若水抿了抿唇,他不恨相里府,也确实只当自己是个在破庙里长大的穷书生。对于相里府,无论是权势还是富贵也好,他都觉得和自己没关系!   相里续身世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老相爷则在这一段时间里大马金刀、雷厉风行的清扫了不少朝廷奸臣,朝中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一见老相爷这大张旗鼓的模样,心中也是一惊。   他原本打着老相爷一边解决庆王,一边又被宗室记恨的结果。可谁能想到老相爷一招权力在手,就大杀四方呢?   看着被杀的空荡荡的朝廷,心中没有高兴,只有惧怕和悔恨。   尤其是老相爷自这一出之后,在民间的威望那是比他这皇帝还要高。有远大抱负的,怎么能容忍老相爷?   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机会来解决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当真是愁绪满心,那头疼的症状也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道萧皇后那里去寻求慰藉。   睡卧在美人怀中,方觉头疼的症状好了许多。   萧皇后听着的抱怨,温婉一笑,便出了计策:“仪国公府想利用梁三来改变政局……”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嗤笑着接了句话:“区区一个女子,能有何能力来改变政局!”   “可是陛下别忘了,汴梁王心仪梁三。”萧皇后小心翼翼的道,这话出口,立马捏住她的手腕,从她怀里坐了起来,目光锐利冰冷的看着她:“续儿对朕的忠诚,是任何人都不能置喙的。”   萧皇后被突如其来的冷漠和凛冽吓的心肝儿一颤,随即眼尾一撩,波光潋滟的娇嗔道:“是是是,汴梁王对陛下可谓是忠心不二。再说了,臣妾也没说他对陛下有二心,只是臣妾是女子……”   萧皇后脸上飞过一抹红霞,羞赧又娇怯的朝飞了个眉眼,婉转柔媚的说:“我们女儿家一颗心只有情爱,哪像你们男子心怀天下国事呢。”   闻言,面色缓和的将萧皇后搂在了怀中,嗓音有些怅然的道:“续儿自小在我膝下长大,朕与他情同父子。续儿是断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背叛朕的。”   话虽是这样说,可心中不免被萧皇后那句‘一颗心中只有情爱’的话给引起了心中的狐疑和猜忌。   自从相里续认识梁溪冉之后,他的所作所为,虽从没牵扯到朝事,可保不准,以后自己对仪国公府动手的时候,相里续会禁不住梁三的诱惑横叉一杠!   萧皇后日日睡在身旁,早就把多疑爱猜忌的心思摸了个玲珑剔透。她一见那面色,便知自己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   于是小意温柔的替揉着太阳穴,见紧蹙的眉尖有松缓的迹象,便再道:“汴梁王这阵子为朝事奔波,瞧着瘦了好一些。若是陛下再将他派出去,不如让梁三去保护他?”   睁开眼,目光定定的瞧着萧皇后。   萧皇后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温柔,瞧着的双眼中含着星星点点的羞涩和柔媚:“这样也算是圆了王爷的相思之情。”   微眯了眯眼,忽然握着萧皇后的手用力一扯,萧皇后顺势弯腰低下头去,眸光盈盈如水般的瞧着。   “萱儿,说的不错。”   神色愉悦的尝着她柔软甘甜的唇瓣,萧皇后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唇舌却轻柔的回应着的动作。   良久之后,翻身将萧皇后压在身下;萧皇后却神态娇美的伸手挡在唇边,脸颊绯红的斜媚了他一眼,而后轻声唤了两个打扮娇艳,穿着暴露的美艳宫女进来。   一见这两个美人儿,连呼吸都粗了几分。   萧皇后浅笑盈盈的推开,那两个宫女立马上前服侍着云雨一番。听着账内传出的声响,萧皇后嘴角凝出一抹冷笑。   她已经有了身孕,从现在开始,她要借着的手慢慢清理挡在她跟前的绊脚石!   第二日,被指给太子做太子妃的崔氏女崔语入了宫,,只等三日后与太子大婚后便入主东宫。   自从听了萧皇后的一番话之后,便将梁溪冉指给了相里续做贴身护卫,又密令二人在太子大婚之后前往川南调查铁矿被外族洗劫占领的背后主谋。   年初相里续初下川南,暗地里只查清了川南节度使和外族勾结,但并未查清楚背后主谋是谁?相里续敏锐觉得开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暗地里都有一只大手在无形的操控着。   想到这里,他不免对老相爷怀着最崇高的敬意。   在被陛下猜忌,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他还能以一己之力,手腕铁血的铲除掉朝中有不臣之心的官员。   相里续相信,经此一事后,那在背后操控全局的主谋定然会因损兵折将而乱了分寸。   如此一来,正是将他揪出来的大好时机。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暖,而宫中因为太子大婚的事情也越来越热闹。   相里续得爱重,几乎日日都会进宫,陪在身边,和他一起商讨一些国家大事。   这一日,相里续刚带着梁溪冉走到御书房,就见坐在御案前朝他招手笑:“续儿,这是舅舅新拟的朝廷官员,你过来瞧瞧可还有需要改动的?”   接过官员名单的相里续一瞧,就愣住,沈少钦?   他怎么一出现,便直接当了正四品的中书令! 第111章   中书令这个官职,是帮助皇帝在宫廷处理政务,有资格直接向皇帝上奏秘奏的重要官员。   相里续见状,眉头一蹙,看着道:“舅舅,沈少钦此人是谁推荐的?”   “哦,这个人啊,是苏丞相!”近来对于苏肃那是相当看重,宰相里头唯独喜欢他。提起苏肃面容都显得非常愉悦:“这沈少钦乃刚升到京中的六品小官之子,苏肃举荐的时候说此人才华横溢,堪当大任。”   说着,从御案上拿起一篇文章递给相里续:“瞧瞧,这是沈少钦写的文章。不仅才华横溢,对朝事也有独特的见解。”很高兴的说:“这样的人才,才是朕需要的。”   相里续拿起沈少钦的文章仔细通读了一番,见文中处处所指心中的远大抱负,难怪提起沈秦会觉得如获至宝!   看清了整篇文章,相里续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这个沈少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想到这里,他便对道:“舅舅,外甥想见见他。”   闻言哈哈一笑:“这有何难,朕宣他进宫让你看看就是了。”   当派去的宦官入了沈府,便朗声道:“陛下有旨,宣沈少钦入宫觐见。”   沈府的众人一听,都非常诧异,只有一旁穿水红色襦裙的丫鬟,连忙提着裙角朝书房而去:“公子,陛下有请。”   “知道了。”   伴随着一道清越好听的声音,一抹修长如玉的身影也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从宫中出来的沈少钦,他穿着一身鸦青色圆领衣衫,里面罩着一件浅灰色银绣斜领长袍,漆黑的长发用木簪绾在头顶,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模样像极了贵族士子。   自从出宫后,他便静静的等着这一日。   他垂眸看着春阳,轻声道:“备马,进宫。”   “是。”   春阳很快就牵来一匹上好的白马,待沈少钦骑马入了宫,很快便有一个小太监上前牵马。   沈少钦把缰绳递给他的时候,便听那小太监低头轻声道:“汴梁王在御书房看见了陛下的升官令,公子此次入宫,也是汴梁王的意思。”   “多谢。”   沈少钦递了块银子过去,神色不变的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相里续一见沈少钦风度翩翩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眸光一深,这时却见沈少秦拜见了,转头便看着自己拱手笑:“王爷,许久不见。”   “噢,你们认识?”   见状,很好奇。   沈少钦看着相里续微笑不语,相里续这才将和他认识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   这番话里头,相里续并未添油加醋,而是原原本本的对说了个清楚明白。   闻言,很是震惊,指着沈少钦道:“当初就是因你和湛爱卿才牵扯了芙蓉膏一案……”话音顿了一下,有些惊奇的指着沈少钦道:“朕记得当初说的是楚馆中人,你?”   看着狐疑的神色,沈少钦不卑不亢的道:“陛下,草民幼年被人拐卖至青楼楚馆。”说道这里,他脸色唏嘘的看着,有些庆幸的道:“草民这一生都未曾想到,和湛兄、王爷的一番偶遇,会让草民还能和草民的父母再次相遇。”   说道这里,沈少钦很及时的红了眼眶,有些心酸和哽咽的对道:“草民虽沦落至风尘,可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男子汉大丈夫面对欺辱,宁可拼死一搏,也不愿苟活于世。”他望着,坚定不移的道:“尽管草民是挣扎在底层的小人物,可小人物也有心怀天下的英雄梦!”   沈少钦这番话,直接戳中了内心那根名为‘野心’的弦。他连忙从御案后疾步走到沈少钦面前,握着他的手说:“好男儿不问出处,更何况是你这样有大才干的。”说道这里,微微眯了眯眼:“若是你和湛爱卿当真在折损在庆王府那帮乱臣贼子之手,那可真是我大秦的损失啊。”   “多谢陛谅。”   相里续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和沈少钦把手言欢的模样,蹙了蹙眉头。   谁曾想,对沈少钦一见如故,竟然还要与他把臂同游御花园。   从御膳房偷吃完东西回来的梁溪冉,一见走在身侧的沈少钦,也是微微一愣。   早有心理准备的沈少钦,此时心态平稳,见谁也不慌,尤其是在面对她们这些有老交情的人时,那态度更是如沐春风。   他从梁溪冉跟前走过的时候,还不忘促狭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梁溪冉:“…………”   相里续走到梁溪冉身旁时,清冷的目光微微暖和下来。他同梁溪冉并肩走在和沈少钦身后,看着沈少钦在面前那不卑不亢的模样,眉尖的皱褶却蹙的更深了。   沈少钦的出现,绝对是有备而来。   吩咐了青武去调查沈少钦之后,相里续刚加快步子朝前面走去。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从一旁跑了过来,见这和沈少钦相谈甚欢的模样,一时筹措不前不知是该禀报还不不禀报。   相里续见状,便颔首道:“发生了何事?”   小太监一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大喜的神色,小跑过去轻声耳语了几句,相里续沉了沉脸色,挥手打发了小太监。   他正欲上前和回话的时候,便听见器叫自己去品一品沈少钦方才做的诗。   显然很喜欢沈少钦方才做的那首诗,但在相里续看来这首诗锋芒太甚。   他看着沈少钦,沉着嗓音道:“‘金戈一挥群峰小’,由此看来,沈兄心底的住着的英雄,只怕是想俯瞰天下。”   沈少钦笑的荡气回肠:“相里兄过奖,沈某心底的英雄只想有朝一日能乘风而起。”说着他转身,恭谨无比的对弯腰行了一礼。   虽不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他能仰仗的东风! 第112章   当了这么久的帝王,一直被宰相压着,如今好不容易感觉自己能当家做主的时候,正巧沈少钦就这么撞了进来,感觉到沈少钦对自己那五体投地的佩服和仰仗,不免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的主宰者。   当然他本来就是个帝王,只不过这个帝王拥有一颗拼搏上进的心。于是连忙伸手虚扶起沈少钦,朗声道:“沈卿且放心,朕已经决定命你为……”   “……舅舅!”   紧急关头,相里续连忙出声唤住。   相里续神色恭谨的走到面前,将方才小太监禀告的消息轻声禀告给了:“皇后在多宝湖和太子起了争执,皇后晕了过去。”   面色一变,转身就朝左边而去。疾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身后还立着一个沈少钦,忙扭头指着他道:“朕还有事,你自行出宫。”   沈少钦站在原地,看着大步流星的身影,双眼微微一眯。   那个方向,是中宫的位置。   他翘了翘嘴角,眸光落在相里续的背影之上。   原本刚才只要亲口对自己说出了“中书令”三个字,这个官职对于自己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今看来,相里续对自己的戒备之心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些。   不过,他微微一笑,目光意味深长的望着中宫的位置,的事,对于自己只怕是好事。   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觉相里续回头,目光审视的落在自己身上。   沈少钦见状,微微颔首,对着相里续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相里续看着沈少钦离开的悠闲背影,为压了压眉梢,这人似乎来的有恃无恐?   他偏头,顺着沈少钦方才的目光望去,看清了是中宫的方向,他心中微微一沉,看来萧皇后也有动作了。   火急火燎的小跑进了皇后宫中,他脚步匆忙的越过跪在地上的宫人朝寝宫内走去:“皇后如何了?”   萧皇后此时还昏迷不醒,给她把脉的几个太医听见他的声音,连忙喜庆恭贺道:“恭喜陛下,这是有喜了。”   “什么?”很震惊,喜的嘴都合不拢:“皇后有几个月了?”   “回陛下,娘娘脉象还浅,只有一个月左右。”   “哈哈,赏,统统都有赏。”   子嗣薄弱,宫中已经有许多年没传出后妃有孕的消息了。   萧皇后有孕这个消息,对于而言,无疑是惊喜的。他甚至觉得萧皇后腹中的孩儿,是上天见他勤勉于政,而赏赐给他的礼物。   是以心情极好的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萧皇后,那眸光中充满了柔情和自得。   萧皇后早在太医向道喜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当初把沈少钦弄出宫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本来想着孩子月份大点,能养稳胎才告诉的。   谁曾想今日在多宝湖中竟然被被太子吓晕过去,想到这里,萧皇后不免改变了心思,决定借着腹中的孩子,拿今日之事在面前给太子上点眼药水。   于是,她又忍了片刻,才装作幽幽转醒的模样。   一对上那欣喜若狂的眼神,她连忙蹙着眉尖,轻声道:“陛下你怎么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萱儿,快躺好。”   体贴入微的扶起萧皇后,柔声道:“好萱儿,你有朕的孩子了。”   “真的?”   萧皇后惊喜无比地握着的手,随即有些后怕的扶着肚子,轻声道:“孩子,刚才娘亲吓到了你,真是对不住了。”   这话虽然半点没提起太子,可依然让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于是他冷了脸,沉声问道:“方才在多宝湖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皇后脸色一白,勉强笑着摇头:“没发生什么事情。”   脸色更加阴沉,他气压极低地睨了眼跪在一旁贴身服侍萧皇后的宫人沉声道:“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娘娘带着崔姑娘在湖边赏鱼,恰好遇见了太子殿下在和湛探花在那赏牡丹图。娘娘看那牡丹图精美绝伦,便携了崔姑娘去看,谁知娘娘的手刚触及那幅画,太子殿下便阴阴开口所那牡丹图是用人皮刺绣的。”   那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娘娘和崔姑娘都受了刺激,晕了过去。”   “混账!”   气的甩袖,萧皇后似乎很害怕得依偎进怀里,轻声道:“陛下,兴许太子只是见崔姑娘在场,想和臣妾开个玩笑而已。”   冷哼一声,沉着声音让人去传太子和湛若水过来。   萧皇后看着那铁青的脸色,微微翘了翘唇角,无论那幅画是不是人皮刺绣,她今儿是要把太子残暴的性格尽数暴露在眼前。   没过多久,太子和湛若水便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子不动神色的扫过站在外殿,面色稍喜的太医和宫女们,这才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太子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脚踹在地上:“孽子,还不跪下!”   一旁的湛若水被突如其来的暴躁吓了一跳,双腿一软,直接也跪在了地上。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怒目冲冲的指着太子喝道:“朕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竟然用人皮刺绣!”   “儿臣没有。”太子轻声道。   “你亲口说出的话,难不成是朕冤枉你了?”   萧皇后见皇帝不相信太子的片面之词,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呵斥道刚才说话的那宫女道:“在陛下面前乱嚼舌根,给本宫拉下去丈责三十。”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也是前几日听说太子活剥了一个宫女的皮,这才信以为真。况且,东宫中的宫女总是三天两头出意外,奴婢也是怕娘娘真摸了人皮,对腹中的小皇子不好,这才如实禀报的啊。” 第113章   宫女不停的磕头,不一会儿便磕的鲜血四溅,头破血流。   见状眉头微微一蹙,沉着声音道:“是朕让你说的,朕赦你无罪!”话落,他目光阴沉地对相里续道:“续儿,去将内务府的总管给朕叫来。”   “是。”   相里续应声离开,走出中宫大门的时候,他偏头看着身旁的梁溪冉轻声道:“有何感想。”   “贵圈很乱!”   梁溪冉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哽的相里续无言以对。   于是他只剩伸手揉揉梁溪冉的脑袋,去传唤了内务府的总管!   内务府总管将东宫更换宫婢的登记册双手奉上,全程发抖的跪在太子身后,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不一会儿便把地上砸开了一层水花。   脸色阴沉的将登记册丢在太子身上,冷道:“告诉朕,上个月失踪的三十五个宫女去了哪儿?”   太子面色不变:“全都逃出宫去了。”   “砰!”   气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你告诉朕,三十几个宫女是怎么全都逃出东宫的?”   “儿臣以为……”   “啪!”   气的拍桌子,怒道:“你还真准备找个理由来搪塞朕?若是都能随随便便逃出宫,那宫里的刺客岂不是满天飞了?来人,去搜查东宫!”   现在的一点儿也不想听太子废话,直接让相里续带人去搜查东宫。   他们段氏子孙或多或少都遗传了先祖的暴戾气,与庆王和太子的残忍相比,其实性格中的爆戾更多的是掩藏在我行我素之中。   三十五个失踪的宫女,他不信,彻查太子东宫查不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幼年见识过先皇折磨宫人的手段,是以他心中对此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他打定主意,若是在太子东宫查处尸骸,他立即就废除太子。   想到这里,目光一沉,神色阴冷的睨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   太子低头跪在跟前,看着倒是很淡定。   两父子这边对持着,那边相里续带着人里里外外的把东宫都翻了个遍,却什么东西都没找出来。   “怎么可能?”从拍案而起,目光沉沉地看着相里续:“搜,继续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搜出来。”   “父皇。”跪在地上的太子忽然抬头看着,双眼沉痛的道:“父皇如此不信任儿臣?只听他们的片面之词便断定儿臣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太子一点儿也不担心,会在东宫之中找出点儿什么东西来。因为太子詹事梁相存把他的东宫料理的可谓是稳妥无比,但面对被萧皇后挑拨的皇帝,太子心中甚是心寒。   “信任?东宫无故失踪数十个宫女,你让朕如何信任你?”看着太子受伤的眼神,心底一软,语气便也缓和了不少。   萧皇后打定主意要给太子上眼药水,必定不会给心软的机会。于是她示意宫女将自己扶了出去,神情柔弱的对劝道:“陛下,臣妾不相信太子是那样残暴的人。”她伸手握住的手,轻声道:“便是庆王也未在一月之内烹杀三十余人。”   比庆王还残忍,那还得了!   刚消下去的火气,被萧皇后这一番话浇的是冲天而起。他一脚踹开太子,气势汹汹的往东宫而去,他今日定要亲眼瞧瞧,那三十几个宫女究竟被埋在哪里了?   太子趴在地上,目光阴鸷的看着疾行的身影。   一旁的萧皇后见状,勾起唇角冷笑一声,便命宫女将自己扶到了寝宫休息。   全程站在一旁的梁溪冉,这时忽然上前拉起退都跪麻了的湛若水。   不知为何,湛若水觉得有些羞愧,他看了眼站在一旁器宇轩昂的相里续,下意识便挺了挺胸膛,努力拿出一身男子气概出来。   至于相里续,对于湛如水这位堂哥,倒是没什么情绪。   只是面容清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带着梁溪冉追上了。湛若水本来想走,但见太子还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上前道:“殿下莫气,天底下的父亲都唯愿儿子学好的。”   “湛先生有心了。”   湛若水的一番好心,惹来太子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对于湛若水他看中他的才华,如今再加上他是相里家族的人,便更想收拢他为之所用。   但他今日心情委实不好,也懒得让自己再装出一副温和的态度来敷衍他。   湛若水倒是没在意,他方才只是觉得太子有些可怜而已。   见太子好像振作起来,他连忙朝太子弯腰行礼,转身出了中宫。   待人都走散之后,太子回头,目光阴冷地瞧着掩在珠帘之后的皇后寝宫。   哼!   以为怀了龙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带着人将东宫搜了个底朝天,一具尸骸都没翻出来。   站在烈日之下的看着平静似水的东宫没有一丝欣慰,内心反而觉得无比寒冷。能将数十余宫女尸体毁尸灭迹,让人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东宫太子的势力,何时已经达到这个地步?   不敢细想下去的,只觉心中一片寒冷慑人!   先有庆王孽杀百姓,牵扯出谋反一案。   如今又有太子涉嫌孽杀宫女一事,两者事件在心里过了一遍,瞬间让他接踵起了疑心。他们都是残忍暴戾之人,太子会不会暗地里也在蓄养兵众涉嫌谋反?   心里所想的情绪,完全在脸上变化出来。   他心中狂怒难耐,头也疼的不行,他难受的揉着太阳穴,有些渴望萧皇后给他轻柔按摩时所带来的舒爽感觉。   他烦躁的落下一句继续搜查之后,便带去了中宫。   刚走到中宫门口,便响起萧皇后如今身怀又孕,不宜太过操劳,于是他叹了口气,转身去了慕容琳玉的褚翠宫。   中宫内的萧皇后听着宫人的禀报,冷冷一笑,让人继续注意的一举一动。后得知和慕容琳玉坐在园子里赏花喝茶的时候,嘴角微微一勾,正巧这时闻风赶来的三公主,得知相里续离开东宫去了太子东宫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现在的东宫山雨欲来,倒是不好去看表哥相里续! 第114章   萧皇后见状,眸光一闪,对着身旁的宫女吩咐道:“去看看崔姑娘醒来没有?”   崔姑娘?   三公主双眼一亮,先不管太子以后还能不能当太子。但现在的崔语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她可以借机送崔语回东宫,去看看表哥啊。   想到这里,三公主连忙笑容满面的说:“我去看看崔姑娘。”   看着三公主雀跃离开的身影,皇后唇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就让三公主去把这趟浑水搅的更浑一些才好。   东宫的风雨和萧皇后有孕的消息,瞬间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整个汴京城。   文武百官都暗自猜测,萧皇后一有身孕就对太子下手,那胎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下来?就算保下来了,能不能长大也是个难题?   如今还不能着急着站队,于是大伙都采取静中观望的态度。   只有作为太子詹事的梁相存给急的团团转,想尽一切办法去给太子解围!   而此时的宫内,没有的命令,太子东宫的搜查便不会结束。   太子脸色阴沉的站在廊下,看着四处搜查的锦衣卫,脸色寒冷的能结出冰来。一旁伺候的宫人,皆是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太子。   风穿过东宫,相里续见锦衣卫们都汗流浃背,眉心微微一蹙。   东宫被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什么也没搜出来。   他正欲去向禀报的时候,三公主带着崔语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表哥。”   自那日和檀郎在宫外被相里续瞧见,得了他的关怀之后,三公主心情都特别好,对待身边的人简直是温暖如春风。   相里续回头,对三公主和崔语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这里现在很乱,三公主和崔姑娘还是先去别处。”   “我想看看表哥。”三公主浑不在意的笑。   “我东宫正值多事之秋,为了避免连累皇妹,皇妹还是还行离开的好。太子从廊下走了过来,目光阴沉的落在三公主脸上。   三公主自来和太子不对付,对于太子这番话看似关心的话语也没好感。   她指着站在一旁,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的崔语对太子哼道:“我是好心把未来太子妃给你送回来的。”   三公主还记恨着太子在封后大典上为了梁溪冉给自己难堪的事情,她皮笑肉不笑的对太子道:“皇兄可真能啊,一月烹杀三十余名宫女不说,连尸体都藏的好好儿的。”   在太子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她讥笑的环视了被锦衣卫翻找狼藉的东宫的,扬着声音冷道:“能将善后工作做得如此圆满的人,想必只有皇兄一直信任的梁詹事……”她挑着眉毛,挑衅无比的睨着太子:“难怪皇兄对梁家的女子都上心的紧,你当初怎么不求了父皇将梁溪冉许配给你……”   “闭嘴!”   伴随着相里续的冷喝,太子倏然伸手狠狠掐着三公主的脖颈,眸光阴冷的睨着她冷笑:“皇妹,你说我现在杀了你,再藏尸。父皇得多久才能找到你的尸体?”   三公主惊骇挣扎,她感觉自己的脖子似乎都掐断了:“表……表哥……救我……”   面对她哀求的目光,相里续冷了冷脸,偏头对太子道:“殿下,东宫不能再生事端了。”今儿这场戏他冷眼旁观的清清楚楚,太子固然不清白,萧皇后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一番话也算是为太子着想,太子闻言,冷哼一声,将快要窒息的三公主扔在地上。   他弯腰蹲在三公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目光阴冷的像是地狱一般:“皇妹,管好你的嘴,否则……”他嘴角微微一翘,伸出两根手指头捏着三公主的舌头,冷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生不如死。”   三公主惊恐的张大眼睛,尖叫一声,死死的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太子目光冷冷的睨着三公主狼狈跑开的身影,偏过头的时候,目光沉沉的落在崔语脸上。   面对太子的目光,崔语这才回神,揉了揉脑袋,有些迷糊的说:“我在菜市场看人砍头都不晕,怎么今日偏偏被太子一番话给吓晕了过去。”   说完这话,她抬头看着太子,责怪道:“太子殿下你当着皇后和三公主那样说话,明显是给人留下把柄啊。”   太子:“…………”   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崔语,太子显然也愣了一下,他压着眉头,又见崔语一边说话一边往墙角的隐秘处而去。就在众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声响之后,便听崔语惊讶道:“天啊,这里居然有个树洞。”   众人默然,相里续和梁溪冉率先走了过去,扒开茂密的草丛花枝,果然见一颗大树的根部的树干位置,全都被人掏空。   而那树皮被人做成了暗门,当它嵌合在树干上的时候,竟然没人能检查出来这里有个洞。相里续蹙眉,目光紧紧地盯着崔语。   崔语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刚发现的。”话落,她又补充道:“那些宫女或许都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面对这样的崔语,太子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猎奇的心思来。   相里续让人下去搜查了那个洞,发现此洞瞧着年深日久,且通向宫外,便去向禀报此事。   此时正在慕容琳玉的宫中观赏她的两个燕国婢女跳回旋舞,燕国女子长的肌肤赛雪,尤其是一双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便觉的能将人的魂儿勾走。   的恶劣心情被美貌动人的燕国女子抚慰了一大半,正欲做点什么的时候,便见相里续和梁溪冉从外面走来。   他听了相里续的回答,先是一愣,继而脚步匆匆的赶往东宫。   看到那个树洞的时候,竟然红了双眼,一个人站在那里抚摸着树洞入口,良久之后这才回头,叹了口气,神情和蔼的看着崔语道:“孩子,这个洞你是怎么发现的?”   面对皇帝,崔语不敢说谎,于是她忙道:“回陛下,臣女的爹常年驻守边关,因为家里没人管,所以臣女自小就对机关一类的暗器比较感兴趣,所以入太子东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查看东宫有没有机关暗道,然后……一不小心就发现了这个树洞。”   说着,她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串御制的珠串双手呈到面前,小心翼翼的道:“这个是臣女在树洞里面捡的。”   接过她手中的珠串,看了半晌忽然奇道:“这是皇后上个月丢失的珠串,怎么在这里?” 第115章   “大概是皇后宫中的婢女知道这个树洞,于是偷了娘娘的珠串逃出宫了吧。”   闻言,红着双眼有些感叹道:“早年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头顶有个生来便被先皇立成太子的兄长。那时候兄长的课业很多,但他每每都能送我和皇妹一些从集市上买来的小玩意儿。”   说道这里,有些怀念道:“那是兄长只是说这是天上神仙看他可怜,便施法带他出宫玩儿。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朕这才晓得,兄长是从这里出了宫的。”   说完,轻轻一笑。   神色沉吟地看了眼树洞。,便摆驾中宫。   太子东宫的暗道出现了皇后丢失的珠串,这件事可大可小,更何况此时偏偏还牵连了太子东宫失踪的三十余个宫女,决定彻查此事。   到了中宫,萧皇后一见到手中的珠串时,脸色一变,随即连忙将眼里的慌乱掩饰过去。   她起身,由宫女扶着走到面前,拿过他手里的珠串细细欣赏了半日,最后带着失而复得的表情看着笑道:“这珠串还是陛下当初送给臣妾的,丢了那一日,臣妾可是夜不能寐,如今找回来可就好了。”   闻言,笑容温和的看着萧皇后,将事情说了清楚。   萧皇后闻言,有些懊恼的咬着唇道:“说起来,臣妾宫中确实在上月失踪了一个宫女,当时臣妾还以为她失足掉入井中了,却没想是偷了臣妾的珠串逃出宫去了。”   萧皇后口中的那个失踪宫女,是撞破了萧皇后和沈少钦的‘好事’,被萧皇后下令杀人灭口。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珠串,心中疑窦丛生,她的事怎么和东宫扯到一起去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扫着崔语,她?   不可能是她,她进宫的时候,沈少钦早被自己秘密送出宫去了。   难道是太子?   萧皇后心中一惊,难怪从一开始太子都有恃无恐的站在那里任由搜查,原来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萧皇后心中波浪惊天,面上却不显山水的勾着的衣袖,使出在学到的媚术对着他笑:“如今看来,咱们确实误会太子了。”她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太子,但见他面色依旧阴沉。   萧皇后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因为她拿不准自己和沈少钦之间的事情是否落在了太子手中,但看太子这不动神色的模样,她又想,或许太子根本不知道此事,只是那崔语误打误撞的将两件事连在一起了而已。   想到这里,萧皇后不免稳了稳心神。   从中出来的她,首先学会的便是怎么哄骗客人和拿捏住男人的心,于是她笑意温软的看着道:“陛下,都是臣妾不好,让陛下和太子之间生了嫌隙,惹得你们父子之间不愉快!”她泫然欲泣的将头埋进怀里,闷闷不乐的道:“民间都说后娘不好当,臣妾原还没觉得,如今做了陛下的妻,这才真真儿觉得这是真理。”   萧皇后这一番话尽往家事上面扯,听得众人都想翻白眼。   但出生于帝王之间,最没感受过的就是平常人家的温馨日常;如今一听萧皇后这样说,心中倒是觉得萧皇后妥帖温柔,还能带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于是他伸手抚着萧皇后的肚子,轻声道:“帝王之家本就不比寻常百姓家中。”说着,他冷了声音,目光沉沉的盯着太子,有些不悦的道:“但你身为太子,怎能随意开口吓唬人?”冷哼一声,怒道:“尤其还敢当着未来太子妃和皇后的面,吓唬他们是用人皮作画。你身为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难道不知君无戏言四个字怎么写?”   太子压下心里的愤怒,一脸认错受教的表情跪在地上对道:“父皇,儿臣知错了。”顿了顿,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崔语,有些羞涩的道:“儿臣也只是想逗逗崔姑娘,想看看她像个小兔子一样被吓到的表情而已。”   崔语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但这种时候,她必须和太子站在一条之上,便也跪在面前,红着脸道:“陛下,臣女冤枉。”她娇嗔地用小拳拳锤着太子的胸口,力气大的太子受了内伤。   崔语觉得肉麻够了,这才娇羞无比的看着道:“臣女只是和太子吹牛说臣女是将门虎女,胆子大的能上山打老虎,谁曾想,今儿太子便当真了拿狠话来吓唬臣女。”   说道这里,她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道:“臣女哪晓得,在家里随便开的玩笑,在宫中竟然引起如此轩然。”   崔语这话可谓是顺着萧皇后的坡就往下滚,直滚得心情愉悦。   毕竟作为父亲,他对太子还是寄予厚望的,更不希望太子真的是一个残暴狠戾之人。   听了崔语一番话,哈哈大笑两声,说男女之间的他还是懂的,只是下回可别当着皇后的面吹牛皮说狠话;皇后现在腹中有孩子,受不得惊吓。   太子和崔语一脸连忙点头,尤其是崔语笑的那个叫乖巧听话,又在面前博的不少好感。   甚是惆怅的望了眼相里续和梁溪冉,心想,为何续儿偏偏就看上了这么一座冰山?   面对那略显惆怅和黯然的双眼,梁溪冉微微抬头,目光直愣愣的望了过去!   愣了一下,目光长长的望着她。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目光静静地回望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不肯率先收回目光。   还是相里续不动神色的上前一步,挡住了梁溪冉的目光,神色恭谨的对道:“陛下,东宫的锦衣卫可否撤回来?”   这是正事儿,连忙点头,继而觉得有些对不住太子,便心软的对他叹道:“作为太子,你德行还不够。朕罚你这将《道德经》抄写百遍!”   “儿臣遵命!”   东宫的一场祸事,来势汹汹却最终消弭于众人的和稀泥中。   回到东宫的太子,仔细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更是将萧皇后见到珠串时的表情收在了眼底。作为太子这些年,只觉告诉他,萧皇后有问题。   于是他命人仔细监视着中宫的一切。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夜无星月,四周比较黑。   相里续打着一盏灯笼在前头为梁溪冉照路,走出宫门之后,他扭头看着梁溪冉轻声问道:“感觉如何?”   梁溪冉丢了一块糕点在嘴里,轻声答:“是一场好戏!”   相里续愣了一下,继而微笑。   他就知道,他的姑娘除了吃,对待其他事情看似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其实内心里比任何人都敏锐和清楚。   他伸手牵住她的手,却被梁溪冉躲开:“不要。”   相里续愣了一下:“不要什么?”   梁溪冉偏头,目光淡淡的往他看去。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话说,我不知道为毛,每次写到相里续和梁溪冉都想让他们互撩。   说真的我觉得我h写的还不错,明明春天已经过去了啊。 第116章   相里续面色一红,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他凑到梁溪冉身旁道:“今夜咱们不做那个,我带你去吃羊肉汤可好?”   一听羊肉汤,梁溪冉双眼一亮。   相里续见状,眸光宠溺的看着她!   依旧是那条昏暗的小巷子和跛脚的小老头儿,那小老头儿每次见到梁溪冉都是恩公长,恩公短的称呼她。   相里续在面对他时,身上的清冷气息也缓和了不少。   那小老头儿一边手脚麻利的上羊肉汤一边和相里续拉着家常,听着两人怀念十年前的往事,尤其是她先从雪崩之中救了还是少年的相里续,再在郊外救了差点被老虎吃了的小老头儿时,饶是淡定如梁溪冉也不淡定了。   她捏着筷子,有些好奇:“你们?”   见她说话,两人都停下所有的动作,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梁溪冉眨眨眼:“你们确定没认错人?”   听闻她这句话两人皆是一笑,相里续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没有。也许你忘记了,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我也知道是你。”   梁溪冉皱眉:“我没救过你们。”   相里续闻言,眸光微微一暗;老实说十年前和梁溪冉的一次相遇,他也一直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但他可以肯定,她就是她。   想到这里,他将梁溪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叹道:“没关系,这件事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探索。”   话落,他夹了一筷子羊肉片放在她碗里。   他喜欢看她吃东西,他喜欢和她在一起时的一切!   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屋外的一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相里续这才将梁溪冉送回了府中。   他站在门口,眸光静静地看着梁溪冉进了大门,这才收回目光。   此时青武从暗处走了出来,轻声道:“主子,沈少钦先投靠了萧皇后,又在暗中联络了苏丞相!”   相里续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吩咐青武继续彻查沈少钦的身份,这才骑马回了汴梁王府。   刚回去,侍卫就告知,相里老夫人正在府里等着他。   相里续眉头微微一蹙,他大步朝府里走了进去,刚穿过游廊,便见相里老夫人忧心忡忡的坐在首位上。   “祖母。”相里续上前对相里老夫人行了一个礼。   “续儿啊。”相里老夫人连忙拄着拐杖起身,她双眼期待的看着相里续:“你知道若水是你大伯的血脉了吧?”   相里续点头。   相里老夫人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道:“他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情,不肯认祖归宗。你们……”顿了顿,相里老夫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道:“若水这孩子和他父亲一样是个死心眼儿的,他如此喜欢梁三姑娘。你能不能放弃她?”   相里续目光微沉,又听老夫人继续道:“若是你放弃了梁三姑娘,祖母便亲自去仪国公府提亲,为若水将梁三姑娘求取回来做妻。如此一来,若水必定不忍心让梁三姑娘吃苦,他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定回带着她认祖归宗!”   相里续沉着气,听着相里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完了话,这才冷着声音开口:“不可能。”他目光坚定的看着相里老夫人:“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就放弃她。”他垂眸,看着浑身颤抖几欲晕过去的相里老夫人淡淡道:“况且湛若水这样的人,不是会被权利富贵所打动的。”   “你!”   相里老夫人气急,相里续念着她是自己的祖母,便伸手扶住她,轻声道:“他少年时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从未上门认亲,祖母可曾想过为什么?”   “因为他恨着我们,当初若不是我们狠心将他爹赶出去,他就是我相里府嫡出的少爷,也不会流落在外,被一个落魄道士养大。”   “祖母,你错了。”   相里续摇头:“他才情惊世,有没有相里府他都会发光。你看,他不靠相里府依然能考状元被舅舅钦点成探花,他依旧能画作值千金。”他看着老夫人,话说的很直白:“相里府对他只是锦上添花,而他不认相里府,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姓湛,如此简单而已。”   相里老夫人知道相里续并没有说错,但她内心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她抖着手,一脸哀求的看着相里续:“续儿,你从小在陛下跟前长大,拥有的太多太多了。若水什么都没有,祖母求你舍弃她,成全若水可好?”   “不好!”   相里续淡道,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相里老夫人:“祖母,你此番前来不仅将我对溪冉的情谊践踏在脚下,也将湛若水的自尊践踏在脚下。”   “啪!”   气急攻心的相里老夫人拿起手中的拐杖,重重敲打在相里续的背上:“孽障!当初你娘看中了若水他爹,逼的若水他爹远走他乡。这也罢了,你娘嫁给了你爹,不过三年便害得你爹死无葬身之地。”   老夫人一边怒骂,一边重打相里续:“我相里家如今只有你和若水两条血脉,但你两岁便被皇宫养在皇上膝下,从小就当自己是皇家的人。如今好不容易若水回来了,你竟然自私自利。要知道母债子偿,你娘欠我相里家的,便要你来偿还!”   相里续站在那里任由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自己背上,他紧紧抿着唇,从未觉得一颗心冰冷的如此彻底,宛如被人打入了永无天日的地狱中一般。   夜色沉浸的吓人,相里续独自在堂中站了许久。   青武隐在暗处,紧紧的捏着拳头,相里府真是欺人太甚。当初公主和驸马为了救陛下身亡之后,紧紧两岁的公子便被他们扔在一旁不闻不问。直到陛下入府吊信,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主子,这才将他抱入宫中抚养。   这些年来,相里府的势力在汴京越发壮大。   而陛下虽然有心动世家贵族,却从未对相里府动手!   如今听闻相里老夫人一番尖酸刻薄的话,青武着实在心里为主子相里续感到不公。 第117章   转眼便到了太子大婚那一日,念着前阵子因为宫女的事情误会了太子,便下旨大赦天下。   太子大婚不似平常人家那样可以闹洞房,全程规矩森严,成亲仪式从早行到晚,所有人累的四肢无力。   唯有一直在吃东西的梁溪冉特别有精神,到了傍晚,成亲仪式彻底结束,宫人们将太子妃崔语送入了喜房内之后,这才敢松懈下来说几句调笑话。   穿的明艳动人的三公主一有机会就往相里续身旁凑,这一次,相里续正巧端了一杯银耳羹要递给梁溪冉的时候,三公主便从一旁窜出来,抢过他手里的银耳羹,对着相里续甜甜一笑:“谢谢表哥,我正巧渴了。”   相里续眉头一蹙,轻声道:“公主,请自重。”   三公主此人对待别人的时候都是骄横跋扈,唯独面对相里续能化作乖巧的小绵羊,尤其这些日子,她觉得相里续对她的态度轻柔了不少,便暗自窃喜,以为相里续对自己上心了。   于是三公主面对相里续的拒绝,根本不当回事儿,而是羞涩异常的将头靠在他肩上,眸光迷恋的瞧着他道:“表哥,你不要喜欢梁溪冉了,我去求父皇为我们赐婚好不好?”   相里续浑身一冷,伸手推开公主淡道:“公主,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情。”他垂眸,神色晾晾的看着三公主道:“我已经告诉舅舅,此生非她不娶!”   “她不过是一个不知礼数的野丫头,哪里比我好了?”被拒绝的三公主,尖声问道。   相里续弯了弯唇,眸光柔和的道:“在我心中,她就是最好的。”   “我不信。”三公主气的眼泪都出来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出现不过半年的女人?”三公主神情急切的抓着相里续的手臂,祈求道:“表哥,你喜欢她哪里,我可以学,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学!”   相里续伸手佛开三公主的手,淡道:“她是独一无二的,旁人学不来。”话落,他神色淡淡的从三公主身旁离开。   看着相里续无情离开的身影,三公主咬牙切齿的怒道:“梁溪冉,本公主和你没完。”   一旁的苏翟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   三公主自诩皇家天女,在她面前一直耀武扬威,稍不如意便拿她当出气筒,如今让她亲眼见识到了三公主在相里续面前的卑微和弱小,苏翟心中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气。   她走到三公主面前,装作关切的道:“公主,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是公主,若你和王爷有了肌肤之亲,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陛下准会给你和王爷赐婚的。”   三公主双眼一亮,显然被她说动了。   苏翟见状,又凑到三公主耳旁轻语了几句,直说的三公主连连点头。   今夜的东宫,四处张灯结彩,是火树银花的一片美景。   梁溪冉和相里续刚走到花园里,她就被萧遥拉了过去:“来来来,明就要和王爷去川南查案,咱们今夜给你践行,不醉不归!”   “她不能喝酒。”跟上来的相里续神色淡淡的道。   萧遥愣住,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湛若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神情有些黯然,不过转瞬便恢复了正常。他含笑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杯茶,目光温柔的看着梁溪冉:“我们以茶代酒,为你践行。”   对于湛若水,梁溪冉似乎从来不懂的拒绝。   她想也没想,接过湛若水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豪爽的动作,让萧遥和江颐直叫好。   相里续站在一旁,神色宠溺的看着她。   就在这时,三公主身旁的宫女脚步匆匆的跑到相里续面前,神色焦急的道:“王爷,公主要上吊,奴婢求您去劝劝她吧。”   相里续眉头一蹙,看了眼不远处和萧遥他们想谈甚欢的梁溪冉,微微一沉吟,便跟着宫女走了。   梁溪冉连喝了三杯茶,下意识回头望向身后之时,却发现那里早就没了相里续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却被兴致高昂的江颐勾了回去:“来来来,老三,哥哥今日就是喝茶也要喝趴你!”   梁溪冉:“…………”   相里续跟着宫女疾步到了三公主的寝宫,远远便听见三公主寻死觅活的声音传来。   他眉头皱的更紧,大步上前,果然见三公主赤脚踩在凳子上正把头往白绫里面钻,一旁的宫女们皆胆战心惊的跪那里求她三思。   三公主一见相里续来了,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踢开了凳子就要上吊,相里续一见,连忙上前抱着她的腰身将她从白绫上取了下来。   谁知三公主一得自由,便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一双红唇迫不及待的在他脸上亲吻:“表哥,表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一边急切的说话,一边相里续和自己的衣襟,让两人坦诚相待。   早在相里续出现的时候,寝宫里的侍女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干净。寝宫内早已点燃了的香料,在香的作用下,相里续和三公主都有些动情。   尤其是三公主,早就在檀郎不动神色的下尝过了情欲的滋味,此时面对心上人相里续,早已经是,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扑倒在床榻之上,共赴。   相里续浑身,但他心中始终保持着清明。见三公主这形容放荡的神情,他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伸手就将三公主挥在地上。   三公主此时早已经神思恍惚,想也没想,又从地上爬起来朝相里续扑了过去。   “啪!”   一个耳光扇在三公主脸上,脸上的疼痛唤回了三公主的神思。   她伸手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相里续:“表哥,你竟然打我。”   相里续目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转身便走。开门的时候,先前骗他来的那宫女想拦他,被相里续一脚踹了出去。 第118章   三公主站在充满催情香的屋内,看着相里续绝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忽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跪在殿外的人听见这阵凄厉的笑声,全都胆战心惊的跪在了地上。   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苏翟嘴角勾出一抹笑,对身旁的宫女吩咐道:“去将檀郎给公主请来。”   宫女得了这话,连滚带爬的往檀郎所在的宫殿跑去。   没过多久,一袭白衣胜雪的檀郎,便捧着一个小匣子走进了三公主寝宫内。   苏翟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眉梢微微一挑。   三公主在宫内圈养男宠的消息,她一早便从段柯口中听闻了。如今一见,檀郎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骄傲如孔雀的三公主也会痴迷于他的房中之术。   却说,相里续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三公主的宫殿。   他站在沉沉夜色中,想用内力勉强压下了心里翻涌的欲望,却发现三公主所用的熏香太厉害,无法之下,相里续只能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湖中,借此压制体内的欲望。   此时的梁溪冉一连被江颐他们灌了几十杯茶之后,终于尝到了饱和尿急的滋味。   她皱着眉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   江颐和萧遥忙问道她去哪里,梁溪冉头也不回的道:“上茅房。”   江颐和萧遥两人面面相觑片刻,都觉得有些梦幻,原来她也会吃喝拉撒啊!   “诶,若水,你脸色怎么那么红。”江颐错眼,忽然见湛若水红着脸,神情局促的站在那里抖着身子,忙关心问道。   湛若水期期艾艾的道:“我也想上茅房。”   江颐愣住,萧遥“扑哧”笑了出来,然后脸色一变;江颐又关心问道:“你又怎么了?”   “老子尿崩了!”   萧遥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江颐和湛若水一听,瞬间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两人的脸色也瞬间变的难看起来,于是三个大男人夹着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朝茅房奔了过去。   喵的,谁说以茶代酒来着?   酒喝多了醉死,茶喝多了被尿胀死。   在皇宫里上茅房可是件难事,好在江颐是宫里的常客,对宫中的地形那是熟悉的不行。   等他带着萧遥和湛若水两人上了厕所出来之后,忽然发觉梁溪冉还没回来?   萧遥摸着下巴猜测,或许是掉厕所里面去了。   而被他念叨着掉厕所的梁溪冉,刚从茅房里出来,就被一阵香味吸引了注意力。   她嗅了嗅鼻子,目光忽然一亮。   烤鱼。   她循着香味而去,发现一只黑猫正摇着尾巴,趴在房顶上啃一条烤鱼。   黑猫见她过来,瞬间炸毛,它供着身体碧绿色的眼珠子戒备无比的盯着梁溪冉喵叫了一声。   梁溪冉不接受挑衅,直接一脚踹飞了猫,从它口下抢过了烤鱼,正准备啃的时候,忽见一道黑衣人影从对面的屋顶上一晃而过。   梁溪冉脑筋儿一蹦,条件反射的追了上去。   当了那么久的掌守卫,她现在对于小贼和犯罪分子有种‘必须逮住’的执着。   她悄无声息的跟在那黑衣人身后,见他出了皇宫,遁入了一座黑漆漆的宅院中。   梁溪冉身影一晃,跟着那黑衣人隐身在了一处房屋外面的房梁上。   她蹲在房梁上,透过半开的窗户见那黑衣人和一个约莫四十余岁,面容干净清癯,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见面。   而那黑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中,出口的声音嘶哑低沉,难辩男女。   梁溪冉蹲在房梁上一边啃着烤鱼,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听来听去,她明白了一件事情,眼前两人暗中勾结,在汴京内种植贩卖芙蓉膏不说,连相里续调查的川南铜矿案也和两人有关。   听到这里梁溪冉准备动手,出其不意的逮住那黑衣人的时候。   一阵风吹来,“砰”地一声吹开了窗户,那黑衣一愣,随即便戒备道:“有烤鱼的味道。”   他的话刚落,梁溪冉就把手中的鱼骨头当做暗器打了过去。   黑衣人身手灵活的躲开,瞬间冲出书房,在空中和梁溪冉过起招来。梁溪冉下手死狠,黑衣人不逞多让,两人在空中过了数招,黑衣人终于败阵。   “咔嚓”   梁溪冉折断了他的手臂,准备将人逮回掌守卫的时候。   却见那黑衣人暧昧一笑,忽然伸手向她的胸前袭去;面对这样的情况,梁溪冉想也没想,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黑衣人踹飞上天。   这一招,正中黑衣人下怀。   他身子再空中倒腾一翻,瞬间便窜入夜色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梁溪冉紧紧抿着唇,回头望向屋内,那里早就没了那中年男子的身影。   这是第二次有人从她手中逃脱,梁溪冉表示不开心。   她闷闷不乐的回了东宫,此时萧遥他们找她完全是找疯了。   一见梁溪冉现身,湛若水第一个奔了过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梁溪冉面色平静,像一根电线杆似得直矗矗的立在他怀中。   平静下来的湛若水,忽觉自己动作太过孟浪。   连忙红了脸,讪讪无比的松开她,关切道:“你去哪里了?”   “追黑衣人。”   梁溪冉淡道,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待她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之后,众人瞬间沉默下来,都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几人连忙去拜见,早已经在慕容琳玉寝宫歇息的得知,连忙起身赶到了太极宫和几人见面。   在听了梁溪冉一番意简言赅的话语之后,浑身气压一低,真是岂有此理。   他环视四周,见相里续不在当场,连忙让人去将相里续找来。   没过多久,相里续浑身湿透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状,忙关切问道:“发生了何事?”   “不小心跌进了池塘。”相里续神色淡淡的道,话落,他看着,问道:“陛下深夜召见,有何吩咐?”   连忙又将梁溪冉所看到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听闻这话,相里续蹙了蹙眉头,沉着声音道:“他们想坏我大秦根基,当务之急,还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   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朕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陛下,镇抚司这些日子查出了一些消息。”相里续神色恭谨的看着道:“这些事情和朝中大臣勾结燕国二皇子有关。” 第119章   此话一次,众人神色惧变。   尤其,连嗓音都失了人声:“是谁?是谁勾结燕国?”   “臣还未查出幕后主谋。”相里续摇了摇头:“但臣心中有一计,或许可以在南下调查川南铜铁矿一案,打草惊蛇,借此查出幕后主谋。”   “好,好,续儿真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得知相里续有办法查出幕后使者,心里瞬间高兴起来。   面对的夸赞,相里续微抿了抿唇,又轻声道:“但此事臣需要有人在朝中配合。”   “这个好办,朕让苏肃配合你!”   “陛下,此事需得老相爷才行。”   此话一出,面色一变,他微眯着眼打量着相里续,却见他面色平静诚恳的道:“舅舅,老相爷回朝之后,以铁血手腕清除了朝中奸臣。这才让幕后使者感到不安,所以加快了动作。若是舅舅让老相爷配合我,我定有把我在三月之内抓住幕后使者。”   权衡利弊的沉吟片刻,觉得相里续说的不错,便拍着他的肩膀道:“好,舅舅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相里续微微低头,他之所以这样说,一来朝中确实没有比老相爷更适合的人了;二来,他不想带着梁溪冉离京归来之后,见到的是家破人亡的场景。   第二日一早,相里续便带着梁溪冉骑着马从十字街出了皇城。   相里续为了打草惊蛇,捉住幕后使者,这一路行去,两人都特别招摇。   而招摇的后果,便是日日都被刺杀。   好在梁溪冉不是吃素的,她一剑在手,便可笑傲江湖。   从汴京到川南,此去千里。   而且川南境内,地势陡峭,行路艰难程度不亚于上青天。   过了大半个月,两人才行到一半的路程。越靠近川南的路越难走,相里续为了节省时间,决定带着梁溪冉去荆州坐船,直入川南境内。   当天晚上,两人到达西农驿站内,刚吃过晚饭天空便下起了大雨。   驿长端来热水供两人洗漱之后,便小心翼翼的问道需不需要通知荆州刺史前来为两人接风洗尘?   相里续闻言抬眼瞧了驿长一眼,沉吟一番,点了点头,又淡声问道:“这雨能下多久?”   “王爷请放心,夏天的雨都是晚上下一阵,第二天就晴了,一点也不影响赶路。”   相里续得了这话,偏头瞧了眼梁溪冉,见她一只鸡腿都啃完了,便让驿长再送些点心一类的吃食过来。   驿长恭谨点头退下,眼光却止不住的瞥向梁溪冉,他活了大半辈子,这么能吃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大雨没下多久便如驿长所说的那般停了,厚重的乌云渐渐散开,露出皎洁明亮的月光。   梁溪冉坐在窗前,捧着一碟子糕点在吃。   他其实特别担心梁溪冉这样吃吃吃,会吃什么毛病来?   但从十年前到现在,无论她怎么吃,都还是这副模样。   相里续忽然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梁溪冉浑身一僵,下意识去拨开他的手时,却见相里续弯着眸子将她放了回去:“很好,比以前重了一两。”   梁溪冉眨眨眼睛,把目光落在自己胸前那微微凸起的地方,然后又伸手捏了捏。相里续一见她这动作,囧的脸都红了。   他握住梁溪冉的手,清咳一声道:“当着别人的面不能这么做。”   “噢。”梁溪冉点了点头,看着相里续道:“那一两肉长这里来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相里续那如玉的耳尖似乎都能嫡出血来。   他的姑娘看事情听明白的,就是对人情世俗这些不太懂啊。   相里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细细同她说了男女之别,以及女子应当注意的事项之后。见梁溪冉一脸受教的表情,连连点头,心中一软,便想伸手将她拢在怀里温存一番。   谁知他的手刚伸过去,梁溪冉双眼一凛,直接将他摔在了地上。   木质的楼板被相里续撞的颤巍巍作响,他趴在地上叹气的时候,楼下便传来驿长关怀的声音问发生了何事?   相里续稳住嗓音,淡定无比的道:“无事,脚滑了一下。”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无奈的看着梁溪冉道:“怎么又摔我?”   梁溪冉吞下嘴里的糕点答:“你说,男女有别。”   相里续:“…………”   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缓了一会儿,走到梁溪冉跟前,弯腰看着她道:“不对,我想抱你是因为情到深处,就像你喜欢吃东西一样,因为喜欢,所以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吃。”   梁溪冉微微偏头,思考了一会儿,才举起手里的糕点道:“这个难吃,但我需要。”   相里续眸光一柔,暖黄色的烛光下,他俊朗精致的侧颜上也拢上一层宠溺的温柔。   他伸手捧着梁溪冉的脸庞,轻轻凑到她跟前,与她呼吸相闻:“我喜欢你,我也需要你。”他唇角微微一勾,语气魅惑的道:“就像鱼需要水,鸟儿需要天空一般……”   呢喃的语气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上,梁溪冉眨了眨眼睛,忽然又想起了春猎的那个夜晚。   似乎是同样的温度和同样的旖旎,这样的暧昧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起来,那里像是有一头小鹿立马就要撞破胸膛跳出来一般。   “砰!”   一阵巨响忽然在耳边响起,梁溪冉回神,眸光茫然的望向一旁。   只见驿长受到惊吓一般的呆呆站在那里,他的脚下,散掉了一盘苹果,其中一个正骨碌碌的滚到了她的脚边。   苹果当前,梁溪冉直接推开相里续捡起地上的苹果就往嘴边放。相里续从她手心里拿过苹果在衣襟上擦了擦,这才递给她。   “喀嚓”   梁溪冉咬了一口苹果,这声音也同时唤回了驿长的魂魄。他连忙弯腰捡起地上的苹果,放在桌上就出了门。   走到楼下的时候,还惊魂未定的看了看相里续那间房门,没想到……汴梁王是个断袖啊我大概是思春了,每次都想写两人的么么哒和啪啪啪!! 第120章   想起方才驿长的表情,相里续就满头黑线。   他上前关好了房门,转身的时候梁溪冉刚好把一个苹果啃完,正欲伸手去拿第二个。   相里续忙出声道:“不能再吃了。”   梁溪冉眨眨眼睛,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盘子里的苹果。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相里续微微一笑,牵过她去痰盂便漱口:“现在天晚了,得睡觉。”   梁溪冉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要睡觉,她觉得人类生前何必多睡,反正死后必定长眠?   相里续得知她这个想法,满头黑线的把她推到,冷着脸说:“现在不睡,长眠的更早。”   自从离开汴京以后,两人夜里都是睡在同一间房里。   表面上梁溪冉是相里续的贴身侍卫,其实平日里相里续照顾她的地方更多。上到衣食住行,下到吃喝玩乐,无一不是相里续该操心的东西。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半照在屋内。   相里续翻过身子,将熟睡中的梁溪冉拢进怀里。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用手细细临摹着她的眉眼,当他的手来到她殷红的唇畔前时,相里续呼吸一凝,正欲低头浅尝她唇的芳香之时,梁溪冉忽然睁开眼,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摔。   “砰”   相里续又被摔在了床下。   楼下的驿长熟睡中惊坐起,望着抖动不停的楼板在心中感叹,难道断袖压床板都这么生猛吗?   梁溪冉半坐在,漆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脸庞,月光将她精致的脸庞,衬托出几分清冷。   她神色淡淡的看着相里续:“下次不要这样做,很危险的。”   相里续:“…………”   他唇角一勾,从地板上起来,赤着脚一步一步的朝床边走了过去。那优雅的身姿便如行走在夜色的猎豹一般,带着矜贵和危险的气息。   “危险?”他眼尾一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危险的事情也是最销魂的事情。”   他弯下腰,伸手捞起一缕她漆黑的发丝,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梁溪冉垂眸望进他波光潋滟的双眸之中,他那魅惑人心的模样,让梁溪冉心中微微一动,她忽然很想吃他怎么办?   吃货的本能刚一上头,梁溪冉忽然蹭地一下把相里续压在了床上。   她坐在他腰上,伸出舌尖了嘴唇,很有礼貌的轻声问道:“我可以吃你吗?”   她无意的动作,落在相里续眼中却成了最极致的诱惑。他呼吸一重,修长宽大的手顺着她的腰身缓缓向上蔓延,嘴边带着温柔又致命的笑意:“请君品尝!”   他答应了!   梁溪冉这样一想,随即便双眼含笑的弯腰朝他压了过去。   两人身躯相贴,炙热的温度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薄薄的夏衫传递到了心底。   相里续握紧拳头,好不容易克制自己没把梁溪冉压在身下,他正欲梁溪冉怎么品尝人间最美的景致时,忽觉脖颈处一热,随即一疼,是梁溪冉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闷哼一声,伸手拍了拍了梁溪冉的头,嗓音低哑的道:“松口。”   梁溪冉死死合着嘴,尝到了流进嘴里的血腥味时,她眉头一皱,不太满意的松开了嘴。她直起身子,咽下了口中的鲜血,一脸嫌弃的看着的相里续:“你一点都不好吃。”   殷红的鲜血残留在她的唇角,衬着她黑发白衣的模样,像极了从壁画中走出来的女妖精。   相里续眸光一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漆黑炙热的眸光顺着她的脸颊一寸寸游走,最终停留在她的唇畔。   他低低一笑,低沉的嗓音便如最醇厚的美酒一般,又勾起了梁溪冉的食欲。   她想把他吃下去。   无论是人还是声音,通通都给吃下去。   这样想着,于是她也这样做了。   她想也没想,张嘴就了相里续的薄唇。下意识便学着他那夜的动作,却攻略他的唇。相里续只觉脑中‘轰’一声便炸开了,星星点点的光芒耀晕了双眼。   他伸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开始由被动变为反攻。两人身躯相叠,灼出热烈灿烂的温度。他的动作让梁溪冉猛地颤抖起来,她感觉到了他的唇舌的柔软,感觉到他的唇在自己颈边厮磨,那种热切的感觉让人沉沦。   相里续微微偏头,她耳边低语道:“今夜,让我教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吃。”他温柔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洞,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的身体抖的不成样子,明明她所谓的吃和他的吃不同,可不知为何,梁溪冉的内心深处竟然萌生出一股难耐和心慌。他的唇和手,同时深深浅浅的在她身上细啄,,让她脑中的神经瞬间断裂。   她再也控制不住,细细的哼了一声。这声音落在相里续耳中,恰似夺命的音符一般,让他整个人变得起来。她在他的动作之下,身子紧紧崩成一条线。   梁溪冉不敢确定,再让他继续这样动作下去。   自己会不会在手中被大火烧成一团碳?她本能的开始挣扎,欲用手去擒住他作乱的手,却因身体的酸软和无力变成了轻轻的抓挠。   察觉到她轻微的抵抗,相里续轻轻喘息一声,那唇便离开了她的脖颈处,那里早已被他种下了点点暧昧的艳紫。   他伸手捧着梁溪冉的脸颊,漆黑潋滟的眸光中带着温柔的光:“溪冉,你看着我。” 第121章   相里续的嗓音微哑,那滚烫的温度顺着呼吸流连在她鼻尖:“我已经忍不住想带你同我一起领略那两情相悦的美好。”   他的唇落在她唇瓣上,将那低低的声音变成了旖旎的诱惑:“闭上眼睛,好好的感受我。”   一开始不过是温柔的亲吻和触摸,可在她的温顺之下,那细细的亲吻变成了无穷无尽的纠缠。   两人唇舌相缠,那湿濡的柔软让人忘记了一切。   此时此刻,梁溪冉只觉大闹一片空白。   她的神思早已经被他诱惑的拉近了浩瀚的海洋之中,她觉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被大火灼烧的感觉,喉间随着他的侵略发出一阵阵细碎的嘤咛声。   这声音连她自己都吓到了,想咬唇制住这出口的娇羞。   相里续低低一笑,梁溪冉一睁开眼,便触及到他那双含着温柔笑意的眼中。皎洁的月光之下,他点墨一般的眼珠,似乎蒙上了一层如水的温柔。   微微朦胧的夜色中,他精致如玉的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这抹红晕让他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来,梁溪冉觉得心底想吃他的渴望更加灼烫起来。   “想吃我吗?”   相里续的声音低的轻不可闻,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肿胀不堪的嘴唇,那里绽开的嫣红,让他忍不住再次低头去品尝她的香甜。   不应该是这样。   梁溪冉脑中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但唇上火辣辣的触感,以及凌乱衣衫中那正在做怪的手,都让她的脑中像是装了一碗浆糊似得。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又慌又乱,于是她牟足了力气,瞬间直起身子将相里续压在了身下。   她眼光迷离的看着相里续那魅惑的表情,便满意的觉得,应当是这样才对。   她遵从自己的本心,正欲学着他的动作开始进攻的时候。   相里续忽然伸手着她的脸颊,轻声道:“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   他这般的轻声低语,让梁溪冉的动作一顿。   往日两人相处的种种,瞬间袭上心头,伴随着他的话语,点点滴滴的便如轻歌绕魂一般,缠绵在心头怎么也退散不去。   相里续见她怔住,忽而翘唇一笑。   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向下,忽然勾着她的脖子便将她带向了自己的怀里:“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夜我相里续同你梁溪冉永结同好。”他的声音微微低哑和温柔:“白首不相离!”   这样的一句话,让梁溪冉眼眶忽然变得温润起来。   她本该是一切皆无的一个智脑,如今却因他这番话生出了一些情感出来。她眼底有些涩然,眸光却含着微笑,   月光揉碎了良辰美景和满室春光,没有喜服罗帕和琴瑟和鸣,却有温情切意和良人的百年相诺。   相里续半撑着身子,接纳着她柔软的身子。   他修长的手指与她漆黑的发丝,另一只紧紧收拢着她的腰身,他全心全意的接纳她的温度和软柔,亲吻和触摸只在一刹那便将两人彻底灼烧。   他的吻慢慢从唇畔向下游走,索性她此时穿着的是白色里衣。这样简单的衫袍对他而言,无疑是方便的。   他的手指轻轻一勾,便了她的衣带。   白色的衣衫顺着肩头滑落,他的手触及她柔软的肌肤,没了衣衫的相隔,使两人之间的触碰更加清晰。   相里续裹着她的腰身,将她紧紧身下。   她忽然颤抖起来,因为他那用力相握的手,让一股酥麻的感觉窜入后脑,和神思一起汇成一片令人战栗的海洋。   她的心随着他每一次触摸的动作,都颤抖一分;她每颤抖一分,两人之间的热度便升高一分……   今夜的一开始,相里续只是想静静的拥着她入睡。可最后,他却被她的话和动作撩拨的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沉浸在春色之中,除了窗外的风声,便只能听见两人喘息的声音,但这种声音落在耳中,无疑是最勾人的乐章。   当他放过她的唇,向下吻去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空气,让被相里续吻晕过去的梁溪冉微微清醒过来。感受到他的手向腿心摸去的时候,梁溪冉下意识收拢了双腿,嗓音嘶哑的道:“按照你们人类的习俗,女人要及笄之后才能成亲和洞房。”   “我们不洞房,我也想吃你。”   相里续轻轻啃噬着她的锁骨,嘶哑的嗓音落在耳中让人深思恍惚。   梁溪冉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对自己暧昧一笑,那漆黑的眸中激荡出令人眩惑的光彩。他背着月光,将她挤在了床脚,光晕将他的脸拢在了阴影里,但却掩盖不了他眸中的炙热和妖冶。   “溪冉。”   他唤她的名字,缓缓垂下头来到那不曾被人采撷过的地方。他舌尖的触动,让她身体的每一条神经都紧绷起来,这种血液纷飞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紧绷起脚尖。   他的每次一次触摸和亲吻,让她将最后残存的理智都跑到了九霄云外。迷乱的色彩在脑中绽放,她的身体在他的触摸下焚烧殆尽。   他纠缠着她,拉着她的手来到自己早已经忍受不住的地方。他的唇拼命的去寻找她的唇,他的亲吻和触摸,让她肆意的在自己绽放,让她的神魂越来越炙热,最终在他的攻势下碎成了一片片。   意识瞬间被这强烈的感觉,刺激到了一阵黑暗的香甜之中。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满室灿烂的阳光中,相里续穿戴妥当,正坐在床边眸光静静地凝视着她。   梁溪冉神色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昨夜那场愉悦的交缠,似乎还残留在身体的深处。   察觉到全身的酸软,她皱了皱眉头,人类繁衍后代的运动真不是智脑能干的?   就算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她也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尤其是体内储存的能量,竟然之间就去了一大半,想起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事,梁溪冉觉得要远离相里续。 第122章   她正思考间,忽觉身体一轻,确是落入了相里续的怀抱之中。   他面上带着微微慵懒满足的笑意,那眸中的光流泻在她眼底,便带出让人欢喜的笑意来。   梁溪冉一怔,随即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于是她低头,不由自主的寻着他的眸光看去,这才发现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向下滑了一大半,露出点点青紫交错的肌肤来。   她眉头一皱,相里续却微微一笑,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光。   面对这样的相里续,梁溪冉眨眨眼睛,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还没将这种感觉弄懂,便见相里续将她抱到了镜子前坐下。   昨夜的衣衫被他扯的凌乱不堪,好在两人的行礼中还有备用衣衫。   他取来衣衫,一件一件的为她穿好,又给她梳好头发之后,这才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佩戴在她身上。   梁溪冉低头,看着悬挂在腰间那枚羊脂玉佩,有些好奇的时候,便听相里续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遗物?   梁溪冉抬头,相里续眸光含笑的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道:“从今以后,你既是我的爱人,又是我的亲人。”   梁溪冉微微一愣,爱人和亲人?   见她神色迷茫的模样,相里续在心中喟叹一声,却并不着急。   他喜欢的姑娘与众不同,这些人间的情绪和红尘,需得慢慢带着她一一体会才行。如今只要她晓得,在自己心里,她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便可以了。   相里续体贴入微的照顾着梁溪冉洗漱之后,屋外传来驿长的声音:“王爷,荆州刺史求见。”   相里续唇角微勾,拿起一旁的面具给她带上之后,这才上前开门。   驿长和荆州刺史连忙上前拜见,荆州刺史小意讨好的道:“卑职不知王爷昨夜驾到,迎驾来迟,还请王爷赎罪。”   相里续面色清冷的道:“无妨,本王奉皇命前去川南查案,只是路过荆州而已。”   “卑职在府中设宴为王爷接风洗尘还请王爷赏脸移驾!”   “不必了,本王决定今日启程乘船入川南。”   “是是是,卑职连忙去备船,亲自护送王爷入川南。”   相里续闻言,蹙眉看着荆州刺史。   荆州刺史忙道:“王爷有所不知,川南离京都遥远,川南刺史杨忠仗着川南富饶,早已有心占地为王。这次王爷所要查的川南铜铁案,许多人都说是杨忠暗地勾结外邦,求荣卖国。”   听着荆州刺史的一番话,相里续微微蹙眉,前阵子他乔装入川南,确实见识过杨忠那气焰滔天的模样。   见荆州刺史有心派人相送,便也欣然点头答应。   荆州刺史见状,连忙安排下去,只等相里续他们收拾妥当便乘船南下。   相里续和梁溪冉用过早饭,便在荆州刺史的带领下,去了码头。因近来连日有雨,江水浑浊汹涌,荆州刺史准备的船只乃工部魏知去年带着匠人制造的新船。   新船船舱分层,是可以容纳五百多人的大型楼船。   荆州刺史一脸恭维的将相里续和梁溪冉迎上了楼船,梁溪冉走在相里续身侧,目光淡淡的从守卫楼船的士兵身上扫过。   以她目测而言,这搜楼船上的士兵不低于五百人。   而且个个身经百战,想来这便是荆州刺史所谓派来护送相里续的侍卫了。   荆州刺史将两人迎上了二楼的船坊时,连忙让人放下船桨开始行船。   从荆州走水路入川南大约需要三四天的时间,相里续站在船头,看着楼船快速的游行在江河之中。两旁的巍峨青山,在眼前尽数划过。   当船行到凶险万分的鬼石礁路段时,荆州刺史带着一个护卫上前,对着站在船头的相里续轻声道:“王爷,此路段遍布礁石,为了安全起见,还请王爷移步船舱内。”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瞥了梁溪冉一眼,谄媚道:“现已是午时,卑职早已备好酒菜,还请王爷入座。”   荆州刺史早从驿长口中汴梁王是个断袖,而他身旁的隽秀护卫便是他的娈童。于是他捞准了梁溪冉爱吃的毛病,全程都在用美食奉承梁溪冉。   果然荆州刺史这番话出口之后,便见相里续神色温柔的看了梁溪冉一眼,随后便微微点头。   江州刺史面色一喜,连忙弯腰,狗腿的迎着两人入了船舱。   穿舱内装饰奢华,竟然还有几个歌女在里面弹奏跳舞,以便助兴。   相里续目光淡淡的从几个歌女身上掠过,随即便带着梁溪冉穿过他们坐到了首位上。   他一入座,江州刺史便拍手,让人上菜。   随着鱼贯而入的仆人们,小几上不一会儿就摆满了各色山珍海味。   梁溪冉目光一亮,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荆州刺史见状,眼里闪过一地得意的神色,随即又拿起酒杯,走到相里续面前拍着马屁说要敬两人的酒。   正在吃东西的梁溪冉抽了抽鼻子,忽然放下筷子,端起放在桌上的酒杯就凑了过来。   在荆州刺史啰啰嗦嗦地马屁声中,她拿起杯子就和他的杯子一碰。碰杯的力气大的她杯中的酒液都溅到了荆州刺史的杯中。   荆州刺史脸色一变,举着酒杯看着梁溪冉,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相里续见状唇角微微一勾,缓缓拿起梁溪冉手中的酒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慢条斯理的道:“十年的梨花酿,真是好酒。”   “王爷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荆州刺史举着酒杯干哈哈的笑。   相里续抬眼,神色淡淡的看着荆州刺史举杯道:“本王喜欢,但更喜欢看着你先干为敬!”   “这……”荆州刺史手一抖,杯中的酒液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袖。   相里续见状微微一笑,慢声道:“刺史为何不喝?难道你在酒中下了毒?”   “不,不,卑职不敢……”   荆州刺史浑身颤抖的往后退缩,相里续眸光一闪,便见他惊恐万分的退到门口:“来人,来人,杀了这两个假扮王爷的朝廷钦犯。” 第123章   伴随着荆州刺史的大喊,原本在船厅中跳舞的歌女忽然齐齐亮出匕首,朝相里续和梁溪冉袭击而来。   梁溪冉当下拔出绣春刀,身子一晃,借着惯性便将近身的歌女砍翻在地。相里续见状,眸光一闪,手中的杯子带着疾风袭向那荆州刺史脑门。   “砰!”   一个歌女手中匕首一扬,便将杯子击碎。   躲过一劫的荆州刺史下意识向守在门边的护卫躲了过去,连连大吼道:“快,快,杀了这群谋反的乱臣贼子。”   船上的五百士兵全都是荆州刺史的亲信,闻言当即掏出弓弩,齐齐发射。   砰砰砰!   弓弩剑雨之中,梁溪冉连忙拉着相里续快速的躲在了门板之后。带着猛劲的弓弩瞬间透过门板,刺在了相里续肩头。   看着从他肩头透出的殷红鲜血,梁溪冉眸光一凛,却听外面荆州刺史让手下杀人灭口的声音急促传来。   她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眼看着就要冲出去的时候,相里续忽然拉住她手臂,摇了摇头轻声道:“弓弩上淬了毒。”   话落,他猛然喷出一口黑紫的鲜血。   梁溪冉瞳孔一缩,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要解毒。”   她一抿唇,握紧绣春刀便从弓弩箭雨中冲了出去。   船只不小心撞到了暗礁上,整个船身一抖,众人连忙停手稳住身子,这一停顿,故而给了梁溪冉进攻的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梁溪冉已然逼近。   双方正面相对,梁溪冉手起刀落,斩落一片头颅。   江风吹的船帆猎猎作响,梁溪冉正欲拔刀贴近荆州刺史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不想他死,就住手!”   冷风吹散了血腥,梁溪冉手中的刀堪堪贴着荆州刺史的脖颈而停。   梁溪冉只想威胁荆州刺史拿到解药,所以她手中的锋利的刀锋逼近荆州刺史的脖子,却分毫未伤及他。   她回头,见先前跟在荆州刺史身旁的侍卫,正用刀胁迫着相里续。   相里续此时毒素发作,一直不停的在吐着血。紫黑色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蟠龙袍。   梁溪冉心中一痛,手中的力度便加重了一分。   刀锋刺破了荆州刺史的脖子,吓得他尿都出来了:“好汉,别杀我,别杀我。一切都是他的注意!”荆州刺史双腿打抖的指着胁迫着相里续的侍卫,颤着声音道:“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是指挥一切的幕后使者。”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冷:“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逃走?”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那侍卫淡淡一笑,平反的五官竟因这一笑增添了几分艳色。   相里续眉头一蹙,此人带了人皮面具,又用了假声,但依然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正在沉吟的时候,却听梁溪冉对着那侍卫问道:“你不在乎他的死活?”   “无用的棋子而已。”   伴随着他的话落,梁溪冉手中寒光一闪,那荆州刺史的脖颈处便飞溅出一摊血。   她抖落绣春刀上的血迹,以刀尖指着他道:“放开他,不然杀了你!”   “是么。”那人唇角一勾,手中的刀便在相里续身上划过一道很深的血痕。   相里续痛苦的闷哼一声,梁溪冉眸光一眯,便见那人轻声道:“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快?”   梁溪冉抿唇,死死握着手里的绣春刀,却不敢再动作。   那人见状微微一笑:“很好,不想让他死,就千万别动哦。”   他说着话,手中的剑又在相里续身上划过一条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衣衫滴落在地,瞬间在船甲上砸开了一朵朵血色的花:“扔了你手中的刀。”   梁溪冉心中怒意滔天,却不得不压制体内的杀气,照着他的做法扔了刀。   那人唇角一勾,正欲开口说话,忽又听楼船上传来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道:“放箭,杀了她!”   “砰!”   “不!”   相里续出声,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梁溪冉那被弓弩穿透而过的前胸。   胸前传来的疼痛感瞬间传遍了全身,梁溪冉眨了眨眼,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正在滴血的弓弩。   她张嘴,吐出一口紫黑的血,瞬间倒在了地上。   沾了鲜血的箭头反射着阳光,看着梁溪冉倒在血泊之中的身影。相里续心中一痛,他强压下喉痛的那一抹腥甜,颤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不躲开?”   “为什么?”以她的身手要躲开偷袭而来的弓弩,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听见他的问话,梁溪冉眨了眨眼,用极微弱的声音道:“因为他说想要你活命,就不能躲。”她的呼吸几乎轻不可闻:“所以,我不能躲开。”   “你真傻。”相里续泣不成声。   站在楼船顶上的那黑衣人,目光凉凉地看着这一切,冷笑道:“她死了,现在该你了。”   紧跟着他的话,数十架寒光冷锐的弓弩瞬间对准相里续的要害,只要那黑衣人一声令下,相里续马上就会被弓弩射成筛子。   相里续站直了身子,眸光寒冷的盯着那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强撑着一口气,瞬间出手反击;挟持他的那人,自梁溪冉中箭倒地之时,便放松了戒备,以至于被相里续突然出手攻了出其不意。   相里续一拳击打在他的腹部,只听那人闷哼一声,相里续已经躲过他手中的剑,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挡在了自己胸前。   那黑衣人一见,连忙伸手阻止士兵们发射弓弩。   相里续挟持着他,眸光冷冷的望着黑衣人笑:“解药交出来。”   黑衣人偏头看了他一眼,桀桀笑道:“用你的命换他的命,想当划算——”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看见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尖,从自己胸膛那里冒了出来。   他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明白这柄绣春刀怎么会穿透前胸?明明梁溪冉已经中箭倒地身亡了。   心脏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黑衣人的眼神无力下垂,看见一截斑斓金秀的曳撒下摆;而穿透自己前胸的那柄绣春刀此时正握在那俊美的雌雄莫辨,且带着面具的少年人手中。 第124章   梁溪冉将绣春刀缓缓抽出,那黑衣人的身子忽然飞向了甲板之上。   梁溪冉手握绣春刀,在船房之上,清冷的眸光,在金色的阳光中幽幽闪动,像极了一朵绽放在地狱中的妖花。   “伤他者,必死!”   这是黑衣人此生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他刚摔倒甲板之上,梁溪冉的身影已经如闪电般的窜了下去。   她的动作极快,寒光飞舞间,只见空中血花耀眼。   那些手持弓弩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全都倒在了她的刀影之下。   相里续站在原地,有些呆呆的看着梁溪冉一路狂霸酷炫的斩杀了所有侍卫。   正在此时,梁溪冉斩杀了最后一个侍卫,转头,以刀指着被相里续挟持的那人道:“解药,或者死!”   “我选择给解药。”   那人显然也被梁溪冉的武力值所震慑,乖乖的交出了解药。   相里续和梁溪冉都吃了解药,他见梁溪冉胸口依然插着那支弓弩,正胆战心惊间,却见梁溪冉满不在乎的随手一拔。   鲜血随着她把拔弓弩的动作飞溅在他脸上,相里续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扶住梁溪冉。   梁溪冉抬头对他一笑,“砰”地一声,砸在相里续怀里晕了过去。相里续伸手紧紧的抱住了她,一旁被他点穴的那人,一脸感叹的道:“生命力真顽强!”   相里续眸光一凛,手中的剑瞬间向他的面门袭去。   那人瞳孔一缩,忽觉面门一痛,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相里续的剑风斩开。   相里续目光冷冷的落在他脸上,见他的长相自己从未见过,眉心一蹙,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谁知那人却轻哧一声,嘲讽道:“别白费心机了。”   相里续冷笑一声,将他绑在了船头,这才抱着梁溪冉进了船坊内的。   方才的弓弩伤及了梁溪冉的心脉,相里续抖着手给她衣衫,准备查看她的伤势之时,手忽然顿住。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梁溪冉的胸口,那里本该是伤口的地方,此时却完好无损的呈现在眼前。   他抖着手,一遍又一遍的着她受伤的地方。   再三确认她没受伤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没事就好!   船楼上的士兵都被梁溪冉杀了个干干净净,但船舱里踩船桨的工人都还留着活口。   相里续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下一个码头和青武汇合,到了晚间的时候,船楼终于靠在了渡江码头。   当恭候多时的青武带着人马上了船楼,一见到满地狼藉的尸体时也是震惊的不行。   当他得知这些人都是梁溪冉杀死的时候,心里的震惊忽然就淡定下来。在汴京城,没人不知道‘良心安’是个行走的杀人机器!   青武带着人马连夜收拾了船楼上的尸体,而相里续则抱着昏迷不醒的梁溪冉找到了渡江城内最有名的大夫。   大夫细细给梁溪冉把了脉之后,这才道:“这位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她这是睡着了。”   相里续闻言这话,一颗心这才松懈下来。   命人给了大夫诊金之后,他这才抱着梁溪冉上了船楼,继续朝川南行去。   梁溪冉这一睡,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清醒过来。   她人还未先醒,肚子已经‘咕咕’响了起来。   一直守在床边的相里续闻言,连忙让人上了琳琅满目的一桌子菜上来。饭菜的香味瞬间唤醒了梁溪冉的大脑,要是能用一句诗来形容她现在的动作,只能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胡吃海塞又一餐’   梁溪冉一连吃了两桌子菜,这才停下筷子回过神来。   一扭头,便发现一直坐在旁边为自己夹菜盛饭的相里续,此时一脸憔悴的容颜,那精致优美的下颚上竟然还生出了短短的胡茬子。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穿的是玄色暗纹的衣衫,受伤的地方早已经包扎妥帖,看不见伤口恢复的如何,只能闻见一阵很重的药味。   “你……”   梁溪冉忽然凑到他胸前,挺拔秀气的鼻尖触及在他伤口之上轻轻的嗅了嗅,这才偏头问道:“痛不痛?”   因她中箭的时候,彻底尝到了钻心刺骨的疼痛,于是便也以己度人的想到了相里续的伤口该有多疼?   相里续微低着头,看着她认真又凝重的侧颜,内心忽然似是化了一汪般的柔和起来。他伸手指着胸口,轻声道:“痛,锥心刺骨的痛。”   当他看着她中箭倒地的时候,早就痛彻心扉。   明明她武功那么高,所有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却为了自己的安危,乖乖的站在那里让人杀。   如果说以前,他奢望她能回应自己的感情。   可是从今以后,她宁愿她什么都不懂。像以前一般,做个我行我素的人,千万般的人和物都不能在她心间留下一点痕迹。   梁溪冉看相里续指着心口,那双如墨点漆的眸中含着一股莫名的忧伤和惆怅。这样的他委实脆弱得紧,完全不似他平日的清冷沉凝。一刹那,梁溪冉那少得可怜的神经忽然就开窍了,她凑了过去,在他胸前轻轻一吹,道:“吹一吹就不痛了哦。”   她温热的呼吸佛在了相里续的心上,那漆黑澄澈的双眼中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心疼和温柔。那轻柔带着几分安抚意味的嗓音,听着便让人心如五月天的柳絮佛面,酥麻而挠心。   相里续心间一颤,伸手着她的脸。   他微凉的手指刚触及到她的脸,梁溪冉下意识便要往后退,可身体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拦住,怎么也退不开。   他的手轻柔着她的脸颊,宽大柔软的袖子垂落在脸上,痒丝丝的。   梁溪冉一动不动,任由他喟叹一声,紧紧的拥抱着自己……   江风佛过的门外,青武端着一碗药,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   主子该喝药了,但主子此时在,这药喝不喝?自个儿要不要进去煞风景?   青武这边天人交战,导致药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之后;屋内的相里续这才松开梁溪冉,青武见状,连忙端着药走了进去。   相里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即问道:“关押的那刺客如何了?”   “主子,他骨头硬,什么也没招。”   相里续眸光一沉:“加强戒备,继续审。” 第125章   青武领命离开之后,相里续一回头就见坐在桌边的梁溪冉掀开自己衣襟,一脸好奇的拿手戳着前胸。   相里续清咳一声,伸手将她的衣襟合拢:“怎么了?”   “竟然好了?”梁溪冉只是惊奇于自己被扎了个透心凉,不仅没死,伤口还奇异的长好了。   这个疑惑相里续同样也有,但为了保护梁溪冉,在看大夫的时候,他根本没将这件惊奇的事情说出去。   他皱着眉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川南境内有个吴神医,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梁溪冉点了点头。   此时船楼已经驶入了川南边界,从这里开始周围的景色便开始逐渐有了变化。石灰岩的高山峻岭逐渐变成了巍峨青山,船楼一路行去,还能时不时看见骑着马从半山腰窄道上经过的商人。   在船楼上似乎感觉不到属于夏日的炎热,尤其是夜晚,江风吹在身上,竟然有种深秋的感觉。   相里续正在房中照顾梁溪冉吃东西的时候,整个船楼忽然摇晃个不停。相里续眉头一蹙,便见一个侍卫惨白着脸奔过来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刺客跑了,船底漏水了。”   相里续目光沉沉的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轰!”   伴随着他的话起,船楼被人用带着火球的巨石砸中,瞬间朝江底倾斜。   相里续稳住身子,听侍卫快速禀报。   方才青武在审问那刺客的时候,船楼忽然被人用火球袭击,刺客的同伙乘乱刺伤了青武,将人救走。   相里续目光一凛,冒着被巨石、火球袭击的危险,站到了甲板之上。   此时船楼已经行至地势平坦的地界,黑衣人的团伙利用地势,站在岸边攻击他们,想借此将相里续他们乘坐的船楼击入水中。   眼看着船楼破碎进水的越来越严重,梁溪冉握着绣春刀挡在相里续面前,一个侍卫神情焦急的道:“王爷,船舱有条小船,卑职护着你和良护卫先走——”   侍卫的话没说完,一直淬了毒的弓弩立马向他面门袭击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梁溪冉反手一砍,将弓弩斩断成两半。   看着侍卫惊魂未定的表情,相里续抿了抿唇:“听我命令,开始反攻。”   魏扶风设计的船楼带有攻击系统,是以相里续他们虽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但在他的命令之下,士兵们倒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暗沉的夜色中,双方交战激烈。   袭击他们的黑衣人奔着的是相里续的命来的,梁溪冉仗刀在手,凶猛无比的护在相里续面前挡住那淬了毒如蝗虫过境一般,向两人袭击而来的弓弩。   梁溪冉抿着唇,手中的绣春刀舞的滴水不漏。   站在岸边的黑衣人头领见状,忽然夺过手下的弓弩,瞄准相里续的胸口扣下扳机,咻咻咻,破风而来的弓弩带着强势无比的杀气瞬间接近相里续。   梁溪冉见状,绣春刀一转,斩断了了接二连三袭击过来的弓弩。   那黑衣人见状,嘴角一勾,立马调转方向,将弓弩指向梁溪冉。   咻!咻!   两只弓弩分别瞄准梁溪冉和相里续的致命点袭击而来,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神情。只有一把刀,要怎样同时救下两个人?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相里续和梁溪冉同时选择护住对方。   “噗!”   相里续在护住梁溪冉的时候,后背中了一箭,直直向江中跌了下去。   “不!”   梁溪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她想也没想,纵身一跃,跟着相里续跳了下去。   站在岸边的黑衣人见状,手中的弓弩再次对准两人发射。   见两人再次中箭跌入江底的时候,这才轻哼一声,对着身旁刚从相里续船楼上救下来的男子道:“成大事者,要摒弃一切,更何况是情爱这种让人发蠢的东西。”   那人握着拳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梁溪冉和相里续跌入江中的身影,沉默不语。   “去,派人在江中打捞两人的尸体。”黑衣人将弓弩丢在了那人的怀中,对着手下吩咐之后,转身便离开。   那人捧着黑衣人用过的弓弩,紧紧的抿着唇。   旁边的黑衣人见状,忙道:“少主,你身上还有伤,不宜在江边久呆。”   原来此人竟是黑衣人阻止的少主,这一次之所以会扮作荆州刺史身旁的时候上了船楼,乘机偷袭两人,不过是想在杀了相里续的时候,借机策反梁溪冉。   他垂眸,目光压抑的盯着波涛汹涌的江面,回想着梁溪冉义无反顾跟着相里续跳入江中的场景,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这样的人要是收拢,绝对是一把所向披靡的神器。   真是可惜了。   半晌之后,他淡淡落下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才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江水寒冷刺骨,相里续一落水中,连忙拔掉身上的弓弩,游向梁溪冉的方向。   梁溪冉自从落入水中以后,整个人就像死机一般,僵直着身体直挺挺的往水里沉去。   相里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救着梁溪冉朝岸边游去。   茂密的芦苇丛中,相里续将梁溪冉平放在地上,见她睁着双眼,半天没有反应,急的忙给她做人工呼吸。   刚渡了几口气,就见梁溪冉直挺挺的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的溜圆,似乎有些受惊的模样。   相里续心中一惊,连忙抱着她问道:“怎么样了?受伤了?”   “没有。”梁溪冉靠在他肩上,表情呆呆的吐出几个字:“感觉脑子进水了。”   刚才掉水里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都不能呼吸了。   那种四肢沉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这种糟糕的感觉,比她刚开始有自己的思绪时,因为总部停电,整个游戏服务器都瘫痪的感觉还要糟糕。   听着她茫然又惊吓的语气,相里续心中一酸,连忙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好了,一切都好了。”   月光朦胧的照在芦苇荡中,梁溪冉在相里续靠了许久,这才渐渐回过神来,问道:“你没事儿吧?”   相里续弯唇摇了摇头,从遇到荆州刺史开始,这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相信他安排的人马,已经乘乱混入了黑衣人的队伍之中。 第126章   他借假死落水,就是想麻痹黑衣人让他大意;只有这样,黑衣人才会因为自己的逃脱而重新部署一切,这样他安去的人马才会得到许多有用的东西。   果真如他所料想的一般,黑衣人派出去的人手没有在江底打捞到两人的尸体,心中一紧,连忙吩咐下去,让人沿着江河一带仔仔细细的搜,务必要将两人找出来。   而此时,相里续和梁溪冉早就离开了芦苇荡,顺着事先规划好的方向朝前走去。   半夜突见一户门前挂着红灯笼的当地居民时,相里续连忙上前扣门。不一会儿屋中就亮起了光:“谁呀?”   听着屋内传来的询问声,相里续淡道:“在下与妻子乘船遭遇贼人偷袭,逃难至此想借宿一宿。”   紧跟着他的话落,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精壮的汉子站在门口,恭谨无比的道:“王爷。”   相里续点头,带着梁溪冉进了屋。   屋内,共有一男一女,他们假扮成夫妻。   是相里续安排在此处接应的护卫,屋内一切准备俱全,两人进了屋之后,接过汉子拿过来的衣物将身上湿透的衣裳换了下来。   相里续的伤口,早已经裂开了。   那伪装成妇人的女护卫给梁溪冉换好衣物,走过去的时候,那汉子正蹲在床边为相里续的伤口上药。   相里续抬头,见穿着一袭淡紫色衣衫的梁溪冉从门口走来,轻纱衣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翩飞;微橘的烛光,在她周身拢上一层氤氲的光晕,惊艳的让人移不开眼。   见她完好无损的模样,相里续紧蹙的眉头这才微微松开:“饿了吧,桌上备有食物,你先去吃一点儿,我马上就好。”   梁溪冉垂眼,目光落在相里续肩上被弓弩贯穿的地方。   伤口因为裂开,又浸了水,此时已经皮肉发白,隐隐可以看见靠近的骨头的地方有些发炎,正有脓血从里面流出来。   而他身上,远远不止这一处伤口。   梁溪冉抿了抿唇,轻轻走到相里续身旁,弯腰蹲在他身旁,静静仰头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疼吗?”   “不疼。”   面对她的第二次发问,相里续了之后,便在此处讲究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天色还未亮,两人便坐着马车离开了此处。两人刚离开没多久,黑衣人的手下便寻了过来。   一见人去楼空,连忙让人回去禀报。   黑衣人头领震怒,站在他身旁的那少主却道:“父亲,他们已入川南境内,咱们不易再出手。不如重金请当地绿林高手刺杀两人?有了他们的帮助,咱们的机会也大一些。”   黑衣人头领闻言,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平常,这才点头传令让人将相里续和梁溪冉的画像发布下去,凡是提着两人头颅来见者,赏金万两!   吩咐好这一切之后,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恭谨无比的道:“主上,京中传来消息,三公主为让下旨为她和相里续赐婚,暗地里将芙蓉膏掺杂在的饮食中,想借此机会控制他。”   黑衣人闻言,大笑三声,连连叫好,让黑衣人组织的少主留在这里掌控大局,自己连夜乘船回了汴京城。   相里续和梁溪冉这一次扮作的是刚成婚不久,出门游玩的少年夫妻。而那两个护卫,一个扮作车夫,一个扮作丫鬟。   四人驾着马车赶路的时候,行到半路,天上竟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川蜀的路难走,就算是官道竟也是坑坑洼洼的一片,更有一些地方,竟然沿着山崖而建。   为了安全起见,四人在附近寻了个破庙躲雨。   四人刚进入破庙,一道凌厉的剑光蓦然袭来,梁溪冉下意识拔出绑在腿上的绣春刀,然而相里续已经快速把她护在了自己怀里。   两人动作都很快,梁溪冉却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而险些绊倒在地。一旁装作车夫的侍卫,连忙拔刀挡开袭击过来的剑光,‘噌’地一声,他手中的剑被击飞出去,眼前寒光一闪,剑已经了破庙的墙壁上。   破庙之中正有十几个人拿着寒光锐冷的长剑,对准了四人的要害。只要长剑往前多送一分,四人便会被捅成马蜂窝。   相里续安抚住梁溪冉,两人形容笨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相里续理了理衣襟,对着那些人拱手道:“我们夫妻二人带着奴仆路过此处避雨,若是有得罪处还请见谅。”   说这话时,他不动神色的打量这些人。   对方一共有十五个人,穿着统一的粗布麻衣。看他们握着剑的形容气质,很像是江湖中人。   听闻相里续的话,为首的那人目光沉沉的望着他,冷着声音道:“你们的奴仆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   这话问的啰嗦,梁溪冉只想抽刀‘咔嚓’了他们。身旁的相里续含笑握着她的手,道:“我夫妻二人出门在外,带个会功夫的护卫安全些。”   领头那两人见两人衣着华贵,被他们的剑指着,起始虽然狼狈,但却也遮掩不了两人那矜贵的优雅。   于是对相里续的话也信了一大半,神情正在犹疑间,相里续已经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相逢就是有缘,在下平时最羡慕你们这些行走江湖的快意人生。” 第127章   听闻这话,那领头人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得意,心想,这公子哥儿虽然怂了些,但态度还是不错的。   他打量着两人,见两人长得精致好看,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连忙对手下道:“熊二,把画拿出来对一对,咱们只杀该杀的人。”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闪,暗暗戒备,准备一有不对劲儿就出手。   熊二从怀里掏出画,忽然“哎呀”一声,拍着大腿道:“老大,大雨把画给琳花了。”不过转眼那人又道:“不过他们说了,咱们要杀的是两个大男人,一个清冷不爱说话,一个带着面具、爱吃东西,他们有四个人应该不是咱们要杀的人。”   那人一直注意着相里续的神色,见他在自己说杀人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害怕的神情。又在熊二说他们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时,脸上闪过一丝万幸的表情,心中的狐疑便也渐渐消散了。   便也简单开口盘问了几句,相里续见他们依然拿剑对着自己,心里一沉,面上却含笑道:“在下携妻从开封来川蜀走亲戚。”说道这里,他又补充道:“在下的亲戚乃成都府的商贾李家。”   一听李家,领头人脸上的狐疑终于彻底散去。他哈哈大笑几声,让人收了剑,说成都府的李家乐善好施,他们很是佩服李家的做派。   相里续面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一旁的梁溪冉一直将头埋在他怀里。刚才她要拔刀的时候,相里续在她耳边轻语,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于是她听从相里续的话一直将头埋在他怀里,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相里续对梁溪冉难得乖巧主动很是满意,但心中一直提了起来,刚才那些剑就刺在两人跟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倒是不好。   于是在那领头人盘问自己身份的时候,他便拿商贾李府来说事儿。   李府是川南境内的豪商,成都府近乎一半的产业都属于李府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李府黑白两道通吃,仅凭这一点,这些江湖中人就不敢动他们。   见他们收起了剑,转身坐了回去,相里续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以梁溪冉的武力值,能轻易攻下他们,但杀了他们一会暴露身份,二会招致更多的江湖中人追杀。   那十五个江湖中人,虽然收了剑,但依然以包围的姿势将四人围坐在了中间。   相里续假装无察觉,让车夫和丫鬟去马车内拿来吃食和没救,笑容满面的和众人寒暄着。   那些人对于自己要杀的人绝口不提,只是随口和相里续吹牛,说着川南的一些奇闻异事。   破庙在大雨中摇摇欲坠,地上的灰尘被屋顶漏进来的雨一混,一股厚重的泥腥味充斥在众人鼻尖,尤其还有一些老鼠蟑螂在破庙角落爬行。   这种艰苦的幻境,直让相里续皱着眉头,让丫鬟和车夫清理出干净的地方让他们坐。   那些江湖人见状,都在心里鄙视这些富贵子弟的矫情,同时又有些眼馋相里续带着的美酒好菜。   相里续见状,拿出一大包牛肉来招呼他们。   梁溪冉一见他拿牛肉干招呼被人,‘啊呜’一口就咬在他手腕上,漆黑的目光充满了杀气。   意思很明显,谁也不许动她的肉   那些江湖中人见状,皆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   相里续无奈一笑,连忙伸手拍着梁溪冉的头道:“娘子,松口。”说着他极小声的凑到梁溪冉耳旁道:“乖,等到了成都府我还你十倍的牛肉干,好不好?”   十倍?   好!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松开了嘴。   看着手腕上那一排牙印,相里续宠溺的对她一笑,而后对那些江湖中人道:“抱歉,我娘子有个喜欢咬人的毛病。”说着,他扭头朝梁溪冉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呀,娘子?”   ‘娘子’二字被他含在舌尖,细细品味。   梁溪冉:“…………”   一大包牛肉干虽然拿了出来,但领头的那人戒备心重。见相里续吃了之后,这才挥手让手下吃了起来。   看着他们胡吃海塞的模样,梁溪冉心里杀气陡然而生,这些人竟然吃她的东西!   相里续见状,连忙往她怀里塞了一碟子糕点,梁溪冉表情这才好点。   那领头的人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相里续温柔含笑的照顾着梁溪冉吃糕点,火光中的梁溪冉清冷而妖艳,尤其是那一双眼,像是冰山之巅盛开的雪莲花一般。   正在吃糕点的梁溪冉察觉到了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微微抬眸,那凉凉的目光就望了过去。   那领头人皱眉,却见熊二吃了牛肉,随手就拿那花了的画像纸来擦手。   他忙道:“住手,这画像还有用!”   “还有啥子用?”熊二满不在乎的咧嘴笑,将那被擦的油腻腻的纸张抖开,上面花了的画瞬间呈现在众人面前:“看都看不清楚,还不如拿来擦手。”   相里续目光落在那纸上,心中一凝。   那熊二手中的画纸上,竟然盖有成都府的办司印。   这种办司印是州府以上的官员幕僚使用的私人印鉴,官员任用的幕僚,常常会替他处理一些事物,而盖了这种办司印的文件,几乎可以代表官员本人。是以一般有资格拥有办司印的幕僚,一定是官员的亲信。   比如相里续身边的青武就拥有这种办司印,可调动汴梁王府的势力。   这群江湖中人拥有成都府的办司印,八成是成都府的官员和黑衣人勾结,动用江湖力量来追杀他们。   相里续冷眼看着熊二将纸丢尽了火堆里,唇角微微一勾,状似好奇的问道:“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得罪了几位兄台?”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那熊二又是个快嘴,还没等相里续的话落,他就极快速的道:“没得罪我们,是成都府刺史身旁的林少君下的戳。说这两个人是江洋大盗,冒充京城来的王爷杀了荆州刺史和五百侍卫。所以成都府这才下了悬赏令,让我们追杀这两人。”   这话一落,梁溪冉又想去拔刀。   相里续神情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面上却装作惊讶又后怕的道:“有这样的事?”说着他又皱眉,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们。   领头人见状,沉着声音问道:“公子有话请讲。”   相里续这才点头,犹疑道:“在下从开封来的时候,曾听闻陛下要查咱们川南的桐铁案,特命掌守卫千户护送汴梁王前来查案。”顿了顿,他似乎又想起来似的补充道:“据说那千户就是带个面具,爱吃东西。”   “哎呀,那两个贼人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冒充王爷和千户。”熊二惊讶高声喝道,领头人瞥了熊二一眼,又目光思索地望着相里续,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见一旁的梁溪冉吃完了手中的糕点,把手伸向了一旁的肉干上。   相里续不动神色的拿起牛肉干递给梁溪冉,转移了话题:“众位想一想,仅凭两个人是怎么杀了荆州刺史和五百护卫的?”他敲着手,一脸笃定的道:“根据我行商多年的经验来看,此事有的猫腻!”   领头人默然,目光又落在梁溪冉身上。   这小娘子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吃,这么爱吃的德行和林少君所讲的千户一般。只是她是个娘们,难不成是男扮女装? 第128章   领头人目光落在梁溪冉胸前,梁溪冉眉头一皱,相里续赶紧挡在梁溪冉跟前道:“兄台,你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我娘子作甚?”   领头人回神,忽然拔剑指向两人。   他这动作吓得相里续死死抱紧了梁溪冉,白着脸色道:“你想干嘛?杀了我们,李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领头人眉头一皱,手中的剑却没收回去:“你们怎么知道那些事情?”   相里续顺溜答:“行商最重要的就是消息灵通,你们行走江湖难道不打探消息?就贸然行动?”   此话一落,领头人还没说话,熊二又大叫一声:“老大,咱们这次出来的极,确实没打探消息   。要是错杀了王爷,那咱们岂不是得罪了朝廷?”   领头之人闻言,面色迟疑,相里续见状,忙从怀里掏出一枚信物递过去:“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的身份,可以让人拿着这信物去李家打听。”   李家的信物是用血玉雕刻的莲花纹,那领头人倒是见过几回。   见他掏出信物,接过来细细看了,这才确定了他的身份,忙收回剑,真心实意向他道歉。   相里续摇了摇头,又听那领头的问道:“不知公子还曾打听到什么,请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   相里续安抚好梁溪冉想拔刀砍人的情绪,这才笑意宴宴的道:“据说朝廷觉得川南刺史勾结外邦,故意制造的铜铁案被洗劫的案情。还听说川南刺史想占地为王,拥兵自反。”   说道这里,他放低了声音轻声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这一次入川南,就是接到了本家的消息,说川南刺史曾深夜探访本家,要求我们拿出百万金银充作军资,否则就要对我们动手。”   此话一出,熊二立马吼了起来:“狗日的乱臣贼子,竟然想把我们拉入战火之中。”他掂了掂手里的剑:“老子去杀了杨忠这个杂碎。”   “英雄,淡定,淡定!”   相里续见他们上钩,连忙劝道:“你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划算啊!”   听到这里,那临头人的领头人这才完全放下警惕,对相里续拱手道:“在下周不破,多谢李公子的消息,改日定当去李府拜谢。”   相里续赶紧回礼:“出门在外靠朋友,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周不破再次道了声谢,便带着手下走出了破庙。   此时大雨已经停歇,外面有种淡淡的雾气;相里续牵着梁溪冉的手,神色淡淡的站在门口看着周不破他们离开的身影,微微勾了勾唇角。   “主子,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相里续收回目光,淡道:“去李家。”   他方才对周不破他们说的几乎是事实,但经过他前一次密下川南对杨忠的调查来看,杨忠似乎并没有和黑衣人还有外邦勾结,那么他向李家索要的百万银两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里续带着满心的疑惑牵着梁溪冉出了破庙,梁溪冉将最后一枚糕点丢进嘴里,有些不满的道:“你不让我拔刀。”   看着她小委屈的模样,相里续弯了弯嘴角,柔声道:“下次让你拔刀。”   “真的?”   “真的。”   得了这番话,梁溪冉才满意的眯了眯双眼,随着他上了马车。   因刚下了暴雨,官道上泥泞不堪。   好在侍卫赶车的技术不错,三人坐在马车里倒也不怎么折腾。   被大雨冲刷过的树梢,散发一阵勃勃生机的绿。   一丝丝白雾从山顶蔓延,不一会儿白雾越来越浓。侍卫拉住缰绳,大中午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雾气?   有影影倬倬的人影从雾气中显露,侍卫心觉不对,忙道:“主子,小心。”   话落,已经有人从大雾中冲了出来,侍卫赶紧拔刀,却觉手腕一痛,随即便见一条拇指大小的绿蛇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绿蛇毒性极强,不过片刻,毒素便从手腕朝心脏蔓延而去,就在这一瞬间,梁溪冉拔刀噌地一声砍断了他的右手,这才保住了他的命。   一阵哨声从浓雾中传来,梁溪冉握着绣春刀守在相里续身前,目光紧紧地盯着从大雾中渐渐现身的人影。   来人是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妙龄少女,她吹奏着短笛,身旁跟着的许多毒蛇随着她吹奏出的音符,左右摇摆着身体。   少女停在离马车十步远的位子,她带来的毒蛇呈圆形将整个马车都包围了起来。   她停下吹笛的动作,目光得意的看着相里续:“记住,我叫石兰,到了阎王爷面前记得告诉他是我阿兰杀了你们。”   面对气焰这么嚣张的杀手,梁溪冉再也忍不了,拔刀身影一闪,空中寒光闪过,石兰握着短笛的手就被斩落在地。   她瞳孔一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梁溪冉手中的绣春刀已经朝着她的脖颈斩去。就在这一瞬间,一只箭矢空袭向相里续,梁溪冉举刀的动作一顿,瞬间翻身挡在相里续面前将那只箭矢斩成两半。   再回神之时,那叫石兰的少女连带着她带来的毒物都消失不见了。   相里续神色温和的坐在马车上,目光温柔的看着梁溪冉:“开心了?”   梁溪冉点了点头,依旧神色戒备的望着四周。   不一会儿,有阳光洒下来,破开了浓雾,周围一片安静,若不是掉落在地上的两只断手,会让人以为刚才那一场刺杀是个幻觉。   那女护卫手法极快的给男护卫包扎了伤口,这才驾着马车朝成都府的方向而去。   此时他们离成都府还有数十里的距离,只要速度够快,完全能在天黑之前入城。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溅起了阵阵泥水。   而刚才刺杀相里续他们的异族少女阿兰,此时正捂住右手臂跌跌撞撞的往茂密的丛林中而去。   在她前方,一个穿着一袭青色广袖长衫,长相温润俊美的男子正拨开树枝缓缓朝她走进。   阿兰一见他,目光一亮,随即有些委屈的低头咬着嘴唇唤了句:“少君哥哥。”   被阿兰唤做少君哥哥的男子,正是成都府,杨忠的幕僚林少君,也就是那下办司印让江湖中人追杀相里续的人。   林少君脚步轻缓地走到阿兰面前,温润的目光在她断掉的右手臂上一扫而过,微微低叹了一声:“谁让你轻举妄动的?”   “我只是,想帮你。”   在林少君面前,阿兰完全像个温顺懂事的孩子。   林少君闻言,轻轻一叹:“手段掉了怎么办?”他这句似责问又似关心的话让阿兰面上带上了开心的笑容,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等会儿杀个好看的少女,把她的手装在我身上就好啦。”   听见她这番残忍的话,林少君微微压了压眉,那双温和的眼中似乎带着一抹悲天悯人,其实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越是表现的善良,行事便越狠。 第129章   川蜀的天气怪的很,明明一里之外的破庙才下了倾盆大雨,但一里之外的树林却是烈阳暴晒,连一滴雨都没下。   相里续面色有些苍白,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因今日的奔波又裂开。   他微偏了偏头,眸光柔和的看着梁溪冉。   不管怎样,幸好她拥有那种神奇的愈合能力!   面的他温柔的目光,正在吃东西的梁溪冉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拢进怀里的吃食,磨牙瞪着他。   面对她这样戒备的眼神,相里续心中微微一叹。   觉得此时的梁溪冉就是一条喂不熟的小狼崽啊,平时那么多好吃都堆给她吃了,怎么还像这般护食呢?   其实他不知道,梁溪冉的伤口更有这样神奇的愈合能力,全靠她平时吃吃吃,堆积下来的能量足够多这才能让她的致命伤在一瞬间愈合。   自从那以后,梁溪冉觉得整个人都属于一种寂寞空虚饿的状态。唯有不停的吃吃吃,才能让她缓解这种状态。   所以,吃食是她的。   谁动她跟谁急   被相里续感叹是喂不熟地小狼崽的梁溪冉,在四人赶往成都府的路上,杀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江湖刺客。   相里续皱眉,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六波了。   看来自那个叫石兰的异族少女出现时,他们的身份和行踪就已经被泄露。   梁溪冉又解决了几波刺客后,众人这才到了成都府。   因为今天杀的过瘾,又吃的过瘾,梁溪冉脸上的表情难得呈现出一种很高兴的状态。   成都府外,青武带着李家的众人早已等在了城门口。   不少当地的百姓都聚集在一起,踮起脚尖不停的张望,想知道能让李家尽数出动迎接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女护卫把相里续从马车上扶下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个锦盒的青武和李家家主连忙奔了上来。   自从得知相里续和梁溪冉掉下船楼,又被江湖中人追杀之后,两人这段日子过的那可是胆战心惊。   如今见相里续平安到达成都府,两人不晓得在心里念了多少句‘阿弥陀佛’。   李家家主李红宁是个年约六旬左右的清癯老者,当他看见相里续时,眸光中竟然隐隐含了泪光:“老奴,见过少主人。”   相里续伸手虚扶了他一把,沉着声音道:“李叔,不必多礼。”随即,他牵过梁溪冉对着李叔道:“她是我的心上人,也是我的妻。”   那李叔闻言有些吃惊,但见梁溪冉腰间挂着相里续母亲的玉佩,便神色恭谨的唤了梁溪冉一声:“少主夫人。”   梁溪冉对于称呼,并不怎么在意,便也随他去了。   倒是站在一旁的李家后人,看着家主对着相里续如此恭谨,都有些疑惑。   其中一个穿粉红色蜀绣衣衫的娇俏少女,对着身旁穿松花色长衫的清隽男子道:“,爷爷叫他少主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轻语,不要乱猜。”   那男子低声道,他们李家发迹到现在不过三代,却能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做成川蜀首富,其中的背景不言而喻。   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便听李红宁开口道:“嘉柳,过来见过少主人。”   李嘉柳连忙上前,神色恭谨的朝相里续见过礼之后,目光不动神色的打量着他。却瞬间对上相里续那淡淡的眼神,李嘉柳心中一惊,好敏锐的一个人。   而且相里续身上那种万万人之上的矜贵气质,也让他瞬间压下了心里的所有想法。   此时又听李红宁道:“少主人,嘉柳属于后辈中的佼佼者,您在成都这些日子,便让他跟在你身旁做个小厮。”   “什么?”   站在几人身旁的李轻语惊呼一声,李红宁锐利的目光就望了过去,吓的她赶紧捂住嘴,低头站在一旁。   心中却有些为兄长李嘉柳打抱不平,她那么优秀的,凭什么给人当小厮?   少主人。   哼,一听这称呼,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主人!   李轻语正在吐槽的时候,相里续却微微颔首,轻声道:“不必了,我身旁有青武就足够了。”   此话一出,李嘉柳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错愕。家主李红宁见状,在心中哀叹,李家这些后辈子孙历练依旧不够,还是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相里续神色淡淡地将众人的情绪收在眼底,正在这时,忽听李家下人气息不匀的来报:“家主,杨大人带着成都府的官员和三千士兵来了。”   相里续眉头一挑,举目望向人群后方。   此时,一个身材精壮魁梧,穿着朱袍紫带的官员正带着一群官员和士兵,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那人便是川南刺史杨忠,相里续微微眯眼,瞧着跟在杨忠身后为他打着华盖的六品小官,唇角微微一勾,目光又扫在杨忠那自得悠闲的黑脸上,唇角勾出的笑容越来越大。   杨忠一出现,李家的众人面色都一变,有些愤慨的盯着他。   自从杨忠上任之后,便用极其强硬的手段,将川蜀内的商贾和世家压的死死。   杨忠又将世家调教收拢,成为他的左右臂;他们李家不甘心被人鱼肉,近年来是杨忠严厉打击的对象。   相里续一早就知道,川南一行没那么容易。   一个从三品的川南刺史,在短短五年内能收服川蜀所有官员抱成一团,对朝廷下达的国策阳奉阴违,还能统领江湖中人听他的话。这样一个有能力胆量、和野心的人,相里续从来没有掉以轻心。   相里续抬眼,神色清冷的看着杨忠带着官员和兵马金刀大马的走到了自己跟前。人群中不知是谁疑惑朗声道:“杨大人,此人难道不是假扮汴梁王,杀害荆州刺史的反贼吗?”   此话一出,便如油锅里滴入了水,人群瞬间就噼里啪啦的炸开了锅,就连李家的人都全变了脸色。   “诛杀朝廷反贼!”   “诛杀朝廷反贼!”   “啪!”   人群中不知是谁扔了一个西红柿,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朝相里续的脸上咂去。   “刷!”   梁溪冉拔出绣春刀,凌空一挥,砸向相里续面门的西红柿便稳妥无比的落在她的刀背上。   她气势如虹的站在相里续面前,凉冷充满肃穆杀气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众人被她那惊天动地的气势一下,都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梁溪冉见状,这才满意的伸手拿过西红柿,咬了一口才道:“不要浪费食物!”   “…………”   众人沉默,一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刚才的义愤填膺。   “真是欺人太甚!”   李红宁冲冠一怒为主子,少主人身为当今王爷,下个川南几经生死,本以为到了成都府就能平平安安安。   谁知道杨忠竟然污污蔑主子的身份。李红宁早年是个马贼,虽然经商数十年,可体内的热血依旧不灭。   他撸袖子捣胳膊:“少主人,我们李家的人誓死保护你们。来人,抬箱子,我要用铜板砸死这帮操蛋的官员!” 第130章   “李叔。”   相里续面容温和的阻止了他,这才微微颔首,轻道:“溪冉,拔刀!”   “刷!”   众人只听得一声刀响,便觉眼前一花,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头上的盔甲全都碎成了两半,掉在了地上。   在场的众人惊骇住,这……这……这太厉害了!   梁溪冉握到站在相里续身侧,目光淡淡地盯着杨忠。   山风吹起她的长发,乌黑的发丝在风中猎猎飞舞如旗。她的绣春刀尖,正刺着杨忠头上的乌纱帽。   杨忠目光一沉,相里续负手而立,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斜阳打在他身上,他周身泛出金黄色的光,像是俯视众生的神明。   众人都被他的风姿气势震慑住,相里续微微一笑,唇角掠起一抹优美的弧度:“青武!”   “主子。”青武上前一步,弯腰呈上手中的盒子。   相里续伸手从里面拿起一枚金牌,金牌一出,杨忠瞳孔一缩,满不甘心的撩起官袍,率先跪了下去:“卑职杨忠见过汴梁王。”   杨忠一跪,在场的众人瞬间反应过来,全都扑通跪在了地上。   相里续垂眸看着跪在眼前的杨忠,微勾起唇角,凑到梁溪冉耳边说了一番话。   梁溪冉吞下嘴里的花生米,上前一步,冷冷清清的转述着相里续的话。   “王爷说,不知者无罪!”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因蕴含着内力,一开口便清清楚楚的落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相里续目光淡淡的睨着杨忠,见他背影微微一动,眸光精光一闪。   “但你川南刺史杨忠,乃京官出身,当初还是王爷亲自向你颁发的圣旨。如今才过五年,难不成杨忠乃王爷的面貌威仪都忘记了?”   跟着杨忠前来的官员闻言,都面面相觑一番,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杨忠抬起头来,面色阴沉的道:“卑职不敢忘!”   “既然如此,为何纵容手下谋士用办司印下江湖追杀令?”梁溪冉全程充当了相里续的发言人,她说的一切话,都一字不落的钻进了众人的耳朵里:“罔视天威,诛杀皇族血脉其罪当诛九族!”   人群中已经有人不安的在骚动了,当即就有人大喊冤枉。   梁溪冉说完话,脸色不太好的回到了相里续身侧。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得耗费她多少能量啊!   川南刺史早已经跪不住了,他本想带人给相里续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人家以不变应万变,生生用一场武力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尤其是短短两三句话,就要以谋反罪摘了他们的脑袋。   杨忠在川南苦心经营了五年,好不容易树立起来威信和地位,竟然被短短的一番话给弄的威信尽失。   还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狠。   真狠!   杨忠心里暴怒,他实在没想到相里续会来这么一出釜底抽薪?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他逼到了这般狼狈的地步!   汴梁王相里续,杨忠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对他有过一点了解。   当时的他不过是身旁宠爱的外甥,年少沉默,清冷寡言的,而他在朝中设立的南北镇抚司,这些年来也根本没有什么作为。   而‘良心安’这千户卫,在他看来就是一个鲁莽的武夫。正因为如此轻敌,所以他才敢在相里续和李家连手,假借李家人的名义入成都府时,带着川蜀官员和侍卫前来给他一个下马。   杨忠心里打的是不揭开相里续的身份,以模棱两可的身份将他带入自己府中看管起来。   如此一来,天高皇帝远,他又并无帮手,想查清同铁矿被外族洗劫一事,那还不是由得自己拿捏?   却没想,相里续竟然是李家的少主人,而且身旁还带了一个武功如此高的女护卫。   杨忠下意识把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有些狐疑她的身份,却没有把她和掌守卫千户良心安联想在一起。   他勉强压下心中各种思绪,对着相里续拱手道:“请王爷赎罪,卑职身边的幕僚当初发布办司令的时候,那上面的画像并不像王爷,是以这才让他联合江湖中人下了追杀令”   “你的幕僚是谁?”相里续冷着脸道。   “是草民!”   杨忠身后走出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子:“草民便是杨大人的幕僚,林少君。”他从袖中摸出一封秘信呈到了相里续跟前:“当初草民接到这封由荆州府衙发出的密信,得知荆州刺史被杀,心中震惊。快马赶往矿山和杨大人商议了一番,这才下的办司印。”   相里续眉头一蹙,接过他手中的秘信展开看了起来。   两幅画,确实和他们本人不像,但神韵气质,只要明眼人一瞧,偏偏又能将两人对号入座。再联想到,那熊二所说的关于两人神态外貌的话。相里续扯了扯嘴角,真是唱的一出好戏啊。   相里续站在杨忠面前,神色如常的将密信递交给了青武。他绛紫锦袍矜贵优雅,衣衫被傍晚的风吹的猎猎如旗。他目光淡淡地落在杨忠身上,明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却让杨忠心中微凛,似是有一柄长剑指在他的心口一般。   “荆州刺史下毒谋害本王,连同他的五千侍卫,已经被本王的护卫当场诛杀!”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再一变。   就在刚才,他们亲眼见识过汴梁王身旁护卫的实力。如今他们绝对相信,谁要轻举妄动,下一刻人头落地的就是他们了。   “王爷无碍,真是我大秦之福。”杨忠继续道:“卑职中了奸人计谋,自知罪过不小,还请王爷责罚。”   相里续微微压了压嘴角,众目睽睽之下杨忠认麻溜认错,把所有事情都抗在机子肩上,看来还是很懂得收买人心嘛!   相里续淡淡一笑,转身从他身旁经过,直接把杨忠晾在了原地。   梁溪冉神色冷冷地睨了杨忠一眼,示威般的晃了晃手中的绣春刀,吃着东西跟着相里续走了。   杨忠脸色铁青,垂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紧。虽然心里憋屈的要爆炸,但不得不得小意上前,恭迎着相里续入了成都府。 第131章   李家众人看着被百官拥簇而行的相里续,都同时松了口气。   先前还愤愤不平的李轻语,脸色绯红的望着相里续离开的方向,对身旁的李嘉柳轻声道:“王爷好厉害啊。”   李嘉柳微微抿了抿唇,看了站在他身前的爷爷李红宁。   若说方才他心中还有些不满自己堂堂李家长子去给相里续做小厮还被他嫌弃拒绝而温怒的话。   那么如今,他似乎终于懂了,汴梁王身旁的人都是身经百战,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英雄人物!   被众人拥簇着的相里续到了到了成都府的衙门前,微微转身,守在一旁的青武立马道:“王爷说众位官员就不必随同入府了,这里有杨大人带路就够了!”   杨忠黑着脸站在旁边,明知道相里续是故意折辱他,却不得不得面上含笑的应了。   跟在他身旁的下属平日都见惯了杨忠的说一不二,如今瞥见他想怒不敢怒的模样想,心中都有些发颤,连忙应了吩咐,落下改日为王爷接风洗尘的话赶紧撤了!   杨忠亲自带路,将相里续带入了府中。   这个府邸乃官家产业,每一任的川南刺史都居住在此。   自从杨忠带着家眷入住之后,外表虽然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但内里却全部翻新,布置的精致又齐全。   杨忠将他们带了进去,相里续眸光淡淡的打量着里面的奢美布置,面色清冷的看着杨忠道:“听闻杨大人,前阵子向李家讨要了百万的钱财,以冲作军资?”   杨忠忍气吞声的道:“铜铁矿同时被外族洗劫,今天运往京中的数量不够,卑职便想着让当地商贾出资凑齐。以便不耽搁京中的需求!”   “杨大人此话差矣。”相里续负手淡道:“铜铁矿在杨大人手中被洗劫,杨大人不想着怎么捉拿罪魁祸首,竟然只想着搜刮民脂来贴补亏空?”   “王爷。”林少君对她躬了躬身:“自从铜铁矿被洗劫,我们大人便亲手严查此事,如今此事已经微有眉目。”   一袭青袍裹在修长挺拔的身躯上,让林少君整个人便如郎朗翠竹一般。他抬头看着相里续:“草民得知外族人想对川蜀商贾出手,洗劫他们的钱财。是以草民便提议让商贾出资表面充足军资,实则暗地里运往汴京冲入国库的提议。”   面对这一番话,相里续冷然以对,他淡道:“杨大人对朝廷赤胆忠心,但这些事做起来却容易让人误会杨大人想叛国。”   杨忠表情一僵,相里续又道:“不过这个法子挺好的。”他抬头望着眼前的雕梁画柱,淡道:“川蜀素有天府之国的美称,本王今日一瞧倒也名副其实。不如杨大人传令下去,除了李家,川蜀所有世家和朝廷官员都慷慨解囊,拿出钱财来冲入国库好了。”   杨忠脸色铁青,咬着牙道:“王爷,只怕此事……”   “很困难?”   相里续淡淡接话,他伸手抚摸着眼前的窗纸,神色淡淡的道:“本王见这府中的窗户纸都是的千金难买的云锦,想来川蜀的官员人人出个万把千百两银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收回手,似笑非笑的睨着杨忠:“此时本王全权交给你,唔,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你通知下去,让他们今夜把钱备齐,明日通通都交上来。”话落,他以手指着林少君:“至于你,带本王到书房去,好生与本王细细诉说那外邦要打劫川蜀商贾一事。”   林少君脸上的温和不变,杨忠却看着相里续进入书房的背影咬牙想到:入了川南,就别想着囫囵着回去!   “砰!”   一个忽然砸到杨忠脚边的果核把他吓了一跳,一抬头便见梁溪冉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帝盯着他。   杨忠额头青筋暴露,片刻垂下头,心怀不甘的转身离开。   书房内,相里续慢条斯理的坐在椅子上,拿了本书一边随意翻看一边向林少君道:“说吧,你们怎么得知外族要打劫川蜀富商的事情?而你所谓的外族又是哪些人?”   “回王爷,成都府以北百里的牛背山上住有白族高氏。根据我们的调查,铜铁矿一案便是他们和一群江湖黑衣组织勾结犯下的罪行。而我们之所以得知他们会对商贾下手,是因为我们在高氏族中安插了线人。”   “那你说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相里续翻书的动作一顿,抬头,目光定定的看着林少君。   林少君蹙了蹙眉,眸中有些不忍的道:“去年冬天,官府在高氏村子里发现了铁矿,于是下令让他们举族迁徙。高氏族人不愿迁徙便和官府动起手了。那一次官府杀了高氏的族长和族人十余人。高氏为了报仇,便联合江湖组织洗劫铜铁矿。”   说道这里,林少君缓了缓语气,似乎有些可惜的看着相里续道:“因为高氏擅长蛊毒,官府和高氏几经交手皆损失惨重。高氏新一任族长名高月,是个血性少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想占领整个成都府。”   林少君显然又动了恻隐之心:“王爷,白族人世代生活在大山不易,又都是我大秦子民。草民之所以提议让杨大人敛财皆是想让白族高氏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成都府的眼中,借此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如今王爷驾到,草民还请王爷将此事化干戈为玉帛。”   相里续点头道:“说的不错,如今天下太平,能不动武便不动武。”顿了顿,他又道:“所以本王决定按照你的方案,收敛钱财,然后再派人去和高氏谈判。若他们死性不改,本王就带领千军万马杀之。”   他丢了手中的书,一边随意翻看着杨忠的书房,一边林少君一直不停的把川蜀的情况都说了个遍。   杨忠书房当然没翻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倒是相里续兴味不减的一边翻着《川蜀地里志》,一边慢条斯理的问着林少君各种问题。   不知不觉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而前去召集官员的杨忠,则脸色坐在首位上,目光沉沉的看着众官员道:“你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当官就是为了权势和钱财。如今汴梁王一来,先从权势上压到他们,如今又要他们出钱,他们自然都不愿意。   于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想出一个装穷的办法来。   杨忠闻言眉头死死皱在一起,但又没别的办法,于是只能就此作罢,决定明日走一步看一步。   当他脚步匆匆的离开之后,在场的众人便也三三两两的散了。其中川蜀提刑按察使王世峰快步跟上了杨忠的脚步,轻声道:“看来汴梁王是想要钱财,咱们不妨用金山银山封住他的眼和口。这样一来,铜铁一案咱们便有更多的时间来布置……”   “不要轻举妄动。”杨忠沉着声音道。   王世峰看着杨忠快步走开的身影,微微一笑,作为地方三司之一,他的职位和杨忠属于平起平坐的官职。   如今看着杨忠为了应付汴梁王变得焦头烂额,表面着急,心里却痛快不行。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快步走到书房,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自己的心腹:“今夜务必将此信交给少主。” 第132章   等杨忠回到府上,坐在书房中的相里续见他进来,优雅尊贵的淡淡颔首:“奔波了几日,本王倒有些累了。杨大人,吩咐下去,本王要用膳沐浴!”   面对相里续接二连三的颐指气使,杨忠的心肝儿已经气得从黑色变成了紫色。   相里续见状,面无表情的从椅子上起来,对梁溪冉招了招手:“饿了吗?听说川蜀的菜狠辣,不知道你吃的习惯吗?”   听见这话的梁溪冉,默默摊开手掌。   相里续垂眼,看见托在她掌心中的麻辣牛肉干,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两人相携出去的时候,相里续还在想,女装比男装好,不用在头顶束髻,方便他揉她脑袋。   在成都府的第一餐饭,梁溪冉吃的很嗨皮。   那种从舌尖麻辣到心底,让人全身发热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尤其是能量充足的感觉更让她根本停不下来。   相里续自小在京都长大,吃不得辣。于是全程只好用水涮着吃!   林少君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放下筷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一餐饭完毕之后,杨忠目送相里续和梁溪冉离开之后,这才回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林少君:“对于汴梁王你有什么看法?”   “此人心思缜密,有勇有猛,将会是我最大的敌人。”   林少君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眸中的温和更甚。杨忠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沉吟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林少君站在廊下,目光望着远方。   回荡在耳旁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随即又出现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他弯了弯嘴角,头也不回的道:“出来吧。”   “少君哥哥,要不要我乘夜再去杀一把?”那个叫阿兰的少女吐了吐舌头,从红柱子后跑了到林少君面前。   原本被梁溪冉斩断的右手,此时已经长好。她笑嘻嘻的背着手,仰着头一脸爱慕的看着他。   “阿兰。”林少君温柔开口:“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什么嘛。”阿兰有些不太高兴,但见林少君面容不变,便乖乖的‘哦’了一声,随即目光痴迷帝看着林少君沐浴在微火光影中的清隽容颜。   夜风吹起了林少君的衣衫发丝,也带来了他的声音:“夜深了,回去吧。”   “哦。”阿兰不甘心的应了一声,迷恋的看了一眼林少君,这才跳上屋檐离开。   东厢房中,此时正在陪着相里续喝茶的梁溪冉忽然抬了抬头。轻声道:“有人。”   相里续温柔一笑:“随他们去。”   梁溪冉淡淡点了点头,手不自觉的去摸放在桌上的水晶糖果。相里续见状清咳一声,她瞥了瞥嘴,不满道:“想吃。”   面对于她这类似撒娇的语气,相里续心中一柔,却坚定摇头:“忘了当初牙是怎么疼得了?”   梁溪冉摇头,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自己牙疼的时候,他不是不在汴京么?他怎么会知道?   面对她狐疑的眼神,相里续温柔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傻瓜,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屋内烛光微橘,屋外月凉如水。   林少君独自一人在廊下站了良久,这才转身离开走廊,入了一旁的月洞门。他刚转过一片紫竹林,便见前方的院落中传来一点火光。   他身影一顿,随即便提起脚步走向一旁的小道。   刚走了两步,风吹来了一阵细碎又压抑的咳嗽声。他垂了垂眼,继续朝前走去。   而他身后的院子里,一个穿着素衣的少女,正打着一盏灯笼坐在一株玉兰树下,不停的咳嗽。   她面色苍白的用锦帕捂住嘴,努力压制着从口中冒出咳嗽声,却因为咳的太急促,根本止不住。   一件衣裳忽然落在了她的肩头,她用手紧紧抓着衣裳,闭眼喘息道:“去睡吧,绿漪。我在这里坐一坐就好。”   身后的人没回话,她一愣,回过头便见林少君站在自己身后。那双素来温和的眼中,带着一抹怜悯和关怀,她呆住,一双大眼雾蒙蒙的含着泪光,连咳嗽都忘了。随即又瞬间反应过来,连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捏着衣裳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拘谨和疏离的小声道:“林公子。”   林少君微微点头,轻声道:“夜深露中,杨姑娘请注意身体。”   “我这就回去。”   那少女拿帕子拂去身上的落花,又将搭在肩上的衣衫取下来放在石桌上,这才对林少君弯腰行了礼,不急不慢的转身离开。她行走的时候,裙角微微轻扬,被月光笼罩的纤细背影温婉而佳柔。   林少君站在树下,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渐渐走入屋内。   在她转身关门的时候,忽然抬眼瞧了他一眼。见他还望着自己,脸色微微一红,连忙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轻轻将门扉合上。   第二日一早,相里续精神奕奕的带着梁溪冉找到了杨忠:“杨大人,那些当地官员聚集的如何了?”   杨忠轻声道:“王爷,全都聚集在前厅。”   相里续点头,随手抹去了梁溪冉嘴角的糕点,颔首对杨忠道:“带路吧,杨大人。”   杨忠紧绷着脸色将几人带到了前厅,此时川蜀官员和世家们都已经齐聚在一起,见相里续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心中都在咒骂,但脸上却还要带着谄媚得体的微笑。   相里续坐在首位上,目光清冷的让众人免礼,入了座。   他闲闲地喝了口茶,这才道:“想来各位昨日都收到了杨大人传达下来的消息,本王今日就不多话了。”他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淡淡一笑:“你们谁先来?”   众人面面相觑,正欲开口叫穷的时候。   站在人群中李轻语忽然高声道:“我们李府先来。”她捧着盒子上前,目光骄傲的看着相里续道:“王爷,我们李府愿出百万两。” 第133章   她说话的同时,身后的下人便抬着十数个箱子过来,一排排打开,全都是亮晶晶的雪花银。   站在一旁的李嘉柳也开始道:“效忠朝廷,响应朝廷号召人人有责。李府愿将百万两尽数冲入国库。”   “好!”   相里续大叫一声,侧头对青武道:“李府捐赠百万,赏他一个八品司仓一职。”   众人一惊,司仓的职责与财政税收有关,虽官阶不高,但委实有大用处啊!   李嘉柳心中也委实吃惊了一番,让他司仓,掌管财政?   看着相里续那清冷的面容,他随即稳下心神,想起昨夜李家家主李红宁让他听从少主人安排的话。   司仓这个位置对于出身商贾的李嘉柳而言,无疑是最合适的。   他握了握拳头,忽然生出一股要大展身手的激荡来!   看着众位官员那胆战心惊又疑惑的眼神,相里续微微一笑道:“接下来该谁了?”   接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声张。相里续极有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开口道:“难道就李家表态?”   川蜀提刑按察使王世峰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脸上带着一股愤怒的表情道:“王爷捐财事小,滥任官职是大。再说了,我们都是官身,全靠俸禄过日子,怎能比得上李家的财大气粗?”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位官员全都齐齐站了出来开始卖穷。   听着他们将日子往惨里说,相里续扯了扯嘴角,淡道:“既然当官让众位穷的如此有怨言,不如本王撸了你们的官职,让有钱人来做好了。”   现场一片安静,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盯着相里续。   杨忠脸色铁青的站起来:“王爷,任用官职需得陛下钦点首肯才行,王爷这般做,只怕是有僭越的嫌疑。”   “无妨,出门之时,舅舅说我在川蜀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面对杨忠说他有僭越欺上的谋反行为,相里续丝毫不惧,他挑了挑眉,指着王世峰道:“王大人话说错了,在本王心中钱财事大,任官事小。只要谁能出得起银子,本王还能将你的官职撸了给他。”他勾了勾嘴角,目光冷冷地盯着众人:“别给本王哭穷,没钱便卖官。本王想,总有商贾世家喜欢做清水衙门的官。”   ‘清水衙门’四个字他咬的特别重,重的让在场的人闻之色变。   相里续随意指着其中两个官员道:“就你们两的官职,本王觉得也价值百万雪花银。”   杨忠和王世峰脸色一变,相里续指着两个人是他们各自的心腹手下,若是他们的官职当真被撸了下来,那可是损伤惨重。   官员们心有不甘,商贾世家却蠢蠢欲动,各自在心中盘算着,交多少银子才能买下自己想做的官职来。   被相里续指着两位官员面色惨白,好半晌王世峰的心腹站了出来道:“王爷,百万之数委实有点困难……”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交了。”   那官员面色一喜,便听相里续继续道:“青武,把这位长史的名单从官员册上划掉!”   “……王爷。”   看着那官员欲哭无泪的表情,相里续微微一笑:“没钱卖官。”说着,他的目光从在场的商贾脸上扫过去:“有谁对长史这个官职感兴趣的?”   “王爷!”   杨忠沉黑着脸色:“官场之事岂能儿戏?”   “儿戏?”相里续挑眉:“本王从不儿戏。”话落,他懒得同这些滑头官员继续打嘴上官司,而是落下茶杯,形容优雅的起身,落下一句“午时没来交银子,全都罢官!”便施施然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看着相里续矜贵优雅的背影,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王世峰凑到杨忠面前,轻声问道:“老杨啊,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   “天高皇帝远,一个汴梁王难不成想打天翻不成?”杨忠冷哼一声,微眯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王世峰见状,有些心惊胆战的道:“可他身旁的那个女护卫?”   杨忠偏头睨了一眼,王世峰立马闭嘴。   他想那么爱吃,毒死就好了!   毒死这个想法一出来,梁溪冉就收到了四面八方送来的川蜀美食。   她抽了抽鼻子,瞬间沉了脸色:“有毒。”   相里续脸色一冷,立马吩咐让人调查下去,抓了一个七品小官。那小官跪地求饶喊冤枉,梁溪冉一脸严肃的把那盘被下了毒的五香牛肉端到他面前:“吃掉。”   七品小官哪敢吃啊,只一个劲儿的苦求。   “浪费食物,可耻。”相里续轻飘飘说了一句,便让人把五香牛肉给强赛进了他嘴里。   结果一块牛肉没吃完,那人便七窍流血的到底而亡。   看着那人恐怖的死相,相里续内心愤怒不已。   梁溪冉是他心中的逆鳞,谁动谁死!   于是相里续借着这次下毒事件,逮了一连串的官员,全都有谋杀王爷的罪名给押到了菜市场,还未到午时便滚落了一地的人头。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为了保命,全都变卖家产,凑够了钱财的数目送去给了相里续。   看着堆了满屋子的金银财宝,相里续冷笑一声,转头对跟在他身旁的李嘉柳道:“这些钱财若是本王交给你,可能保得住?”   李嘉柳闻言,心中震惊,交给自己?   这可几乎聚齐了整个川蜀的财富啊?   这个想法刚在脑中一过,李嘉柳忙神色慎重的道:“属下,就是死也会保住这些财宝!”   “本王信你!”   相里续伸手拍了拍李嘉柳的肩膀,这才走到梁溪冉身旁,看着她一脸不开心的模样道:“好了,我答应给你的十倍牛肉干,已经准备好了。”   梁溪冉闻言双眼一亮,等随着相里续去了隔壁屋中,看着一屋子的牛肉干和其他吃食,开心的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发亮。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相里续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随便吃。”   “恩。”   梁溪冉二话不说奔过去就往嘴里塞东西,李嘉柳站在一旁,看着梁溪冉快速优雅的吃着东西,转眼就吃了一箩筐下肚。   再望着她平坦的小腹和纤细的身子,一颗心有些微妙,这么能吃,不会吃坏身体吗? 第134章   而相里续看着梁溪冉心满意足的吃着东西,则弯了弯唇角,眸中闪过一丝拉入李府的时候,便知道,很多事情将来势汹汹,挡也挡不住。   他凝了凝眼眸,忽然想起昨夜爷爷对他说的话:李家可以为了相里续流尽所有鲜血!   相里续中午刚杀了人,下午的时候,他便将那些给了钱的世家、商贾家中的公子哥儿些给提上任了。   不过短短半日,成都府的府衙里就大变了个样。   对于相里续的雷霆出手,杨忠和王世峰那是恨之入骨,两人来商量的时间都没有,便又被相里续唤去商议怎么对付白族高氏的事情。   几人商议一番,最终相里续决定明日带着他们二人和林少君一同前往白族去和白族族长商议让她们和平迁徙的事情。   看着杨忠和王世峰满脸不情愿的表情,相里续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这才道:“此一去大概要耽误几日,两位大人不妨先回去整理行囊。咱们明日在府衙门口见。”   “是。”   杨忠和王世峰相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走出去开小会去了。刚走到屋外,王世峰就忍不住的小声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杀不死,毒不死。   转眼就用贩卖官位的事情将川蜀世家和商贾都收买了,他们现在这些官员,简直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杨忠脸色铁青,有了些妥协:“他不是来查铜铁一案的么?咱们制造点机会给他查,查完早点走人。”   要是汴梁王继续呆下去,这川蜀的天都要换了。   王世峰闻言心中一惊,失声道:“老杨,你是认真的?”   杨忠冷哼一声,看着他:“铜铁矿是在你手里被洗劫,我这些日子已经兜的够久了。”顿了顿,他又道:“再说了,铜铁能铸造兵器和钱财,京城那边必然是在意的。”   王世峰闻言心都凉了,杨忠这是大难临头准备飞了。   不行,这事儿不能让汴梁王继续追查下去,他必须想个法子阻止才行。想到这里,他面色沉沉地看着杨忠一眼,冷笑道:“老杨,咱们同为成都府主事,这事儿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杨忠看着他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王世峰站在廊下看着杨忠离开的身影,一颗心直接沉入了水里,连忙回到府中让亲信再给少主人送了封加急信过去,想着怎么阻止相里续才行。   屋内的相里续,眸光盯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微微一笑,鱼儿上钩了。   他拈了颗冰镇葡萄放在嘴里,顺手将衣襟扯松。   川蜀的夏日闷热难当,他身上的伤口被纱布包扎着都在流汗,汗水浸透伤口又疼又痒,委实让人难受。   他端着一盘子冰镇葡萄起身走出去寻梁溪冉,此时的梁溪冉正捧着一碟子麻辣牛肉,坐在院子里的空院子里晒太阳。   炙热的阳光晒在身上,让她觉得心情特别好。   就这一会儿,成都府的下人都觉得她是个怪胎,不仅能吃,还不怕晒。   这要是正常人像她那样造作,指不定早就中暑身亡了。偏她还白的跟什么似的!   相里续见着,心里也委实担心。   忍不住轻声道:“热不热?吃点冰镇葡萄?”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拿过一颗放嘴里,瞬间皱起眉头想吐却生生给吞了下去:“透心凉,不好吃。”   相里续忍不住失笑。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见不烫,又没出汗,这才微松了一口气,有些不确定的道:“去屋檐下乘凉?”   “不去。”梁溪冉吞下嘴里的麻辣牛肉,淡淡开口。   相里续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勉强。   梁溪冉的怪癖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虽然心里担心,但也知道梁溪冉从来不做造作自己的事情。   太阳大,他可经不住晒。   便让青武搬了根躺椅在一旁的玉兰花树下,川人似乎特别喜欢种玉兰花树,似乎每户人家院子里或者门前都有那么一两颗。   而且川人还特别喜欢,在夏天的时候把玉兰花别在衣襟上,或者用来泡酒驱蚊虫。   尤其是这成都府,更是每座院落一颗。   玉兰花树下倒也凉快,尤其每当有风吹过的时候,那阵阵馨香似乎也带走了不少夏日的烦恼和炎热。   相里续神情惬意的躺在衣裳,微眯着眼,瞧着梁溪冉的侧颜轻轻微笑。   彼时,阳光很好,风也很好,一切都很好。   不知什么时候,相里续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梁溪冉偶尔回头,看见他熟睡的容颜,微微眨了眨眼,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有些依依不舍的抱着麻辣牛肉干,慢腾腾的朝他挪了过去。   等相里续从梦中醒来,便见她蹲在树影和阳光的交界线处,紧紧抿着唇,一脸认真又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神色慵懒的朝她伸出手,请问道:“怎么了?”   “我看看你。”   梁溪冉没朝他伸出手去,而是严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相里续诧异,随即弯了弯眼眸,那素来清冷的眼中此时含着欢喜温柔的光:“看我是因为想我么?”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低沉嘶哑,隐含着一股让人熏染欲醉的暧昧。   梁溪冉微微偏头,看着他,眸光有些疑惑:“这些天,看你受伤,看你跌下船。”她指着自己的心口,轻声低语:“我这里很难受。” 第135章   这一番话刹那让相里续心中开出了花,他倾过身子拥抱着她:“继续说,我想听。”   他的内心是克制不住的激荡和欢喜,他放在心尖上疼爱呵护的姑娘,终于懂的回应他了。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么?   梁溪冉靠在他怀里,听着耳旁传来属于他的心跳声。   心中不知为何感觉有些酥酥麻麻的痒,她眨了眨眼睛,乖巧又道:“我会保护你!”   相里续闻言轻笑一声,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眸光温柔的凑了过去:“傻姑娘。”   她生来目空一切,却因自己生出了心。   看着她渐渐了解这红尘中的璀璨,相里续心中一瞬间温软的一塌糊涂。他在她额间落下一个珍惜的吻:“你跟在我身边,便是对我最大的保护。”   他垂眸,看着她,漆黑的眸中含着光华流转的笑。   对上这样深情的眼神,梁溪冉心中一动,瞬间张嘴,啊呜一声咬在他的唇上。   她又想吃他了怎么办?   相里续轻嘶一声,有些宠溺的拍着她的头,咬的太用力了啊,姑娘。   梁溪冉叼着他的嘴不准备放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声。   她目光一凛,瞬间闪身过去。   看着她风一样的身影,相里续心中一叹,有些苦恼的用拇指抹了抹唇。见到拇指上殷红的血迹,他在心中喟叹,看来改日得教教这姑娘什么叫做情趣!   等他起身走过去的时候,却见梁溪冉蹲在墙头,而墙那边的林少君怀里正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黄衫少女。   那少女脸色苍白,耳边的发丝因汗水贴在了苍白消瘦的脸颊旁,瞧着便是柔弱不堪的模样。   林少君见相里续过来,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便抱着那黄衫少女转身离开。   梁溪冉继续蹲在墙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轻声道:“被蛇吓晕的。”   相里续微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蛇呢?”   “在那里。”梁溪冉随手指着墙角,那里正躺着一条段成两截的毒蛇。   这又是梁溪冉的手笔,相里续宠溺一笑。   灼灼烈日之下,林少君刚抱着少女回到了昨夜经过的院落。   他怀中的少女便幽幽转醒,见自己躺在他怀里,脸色一红,垂着眼轻声道:“林先生,请将我放下来。”   她的一头长发如白云轻挽,脸颊因那一抹红晕带出了美好的色泽。林少君垂眼,弯腰将她放在地上。   那少女的双脚一踩着地,便急急朝前走了几步。   她停在几步远的地方,转身对他弯腰行了行礼,冲他礼貌的微笑:“多谢,林先生。”话落,她提起裙角转身,慢慢下阶朝院子里走去。   风吹过紫竹林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林少君站在原地,看着院子里的丫鬟几步迎了上来,将她小心翼翼的扶了进去,这才转身离开。   夏风吹过紫竹林,一条碧绿的小蛇从竹林中游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跟在林少君的身后。   林少君垂眸,瞧了眼跟在身后的蛇,眉梢微微压低。   他径直走入了房中,那条小蛇却不敢进屋,只能不停的在门口不停的打着转。   林少君见状,微微叹了口气。   缓步走到门边,弯腰朝那条小蛇伸出手。那小蛇用尾巴勾着他的掌心,摇头晃脑的对着他吐着信子。   他微低着头,眸光中透出一丝温和:“出来吧。”   “少君哥哥……”   啊兰从大红柱子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身子,明媚娇秀的脸上带着丝丝怯意:“我不是故意拿蛇吓杨姑娘的,是她胆子太小了,才会被吓到的。”啊兰抬头看着林少君,讨好的笑:“少君哥哥,你别生气了好吗?”   林少君垂眸,瞧着勾在自己指间的小青蛇,脸上始终带着温和无比的笑容。   面对这样的笑容,啊兰心中忐忑的不行。   那娇滴滴又弱不禁风的杨姑娘自己往草丛中跑,被吓到了怪她咯?她养的小蛇,被那死人脸、冰坨子砍成了两截,该哭的是她才对。   啊兰心里一边觉得委屈,一边有些嫉妒。   虽然对那杨姑娘,少君哥哥和她平时没什么接触,但啊兰就是知道,少君哥哥对那杨姑娘和自己不一样。   想到这里,啊兰心中冒了一丝杀气。   林少君蓦然抬眼:“啊兰。”   啊兰心中一惊,有些害怕地看着林少君那依然温和的脸庞。   林少君走到啊兰跟前,将手中的小青蛇放在了她肩上,语气轻柔的道:“回去吧。”   “我不。”   啊兰下意识开口,脸上的委屈更甚:“他们从来没拿我当过亲人,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她伸手,紧紧牵着林少君的衣袖,祈求道:“少君哥哥,我这辈子都跟定你了,你别赶我走。我下回再也不去吓唬那杨姑娘了,我看见她远远的就跑还不成么?你别赶我走。”   “啊兰……”   “少君哥哥,你要是还不解气,我这就去杀了那京城来的两个人。”   “啊兰!”   林少君出声想唤住她,谁知啊兰跑的很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林少君眸光一沉,赶紧追了上去。   却因不会武功,根本追不少啊兰的步伐。   等他赶到相里续院子的时候,梁溪冉正握着绣春刀,一脸严肃的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一只断手发呆。   相里续站在她身边,见林少君神色匆匆的模样,微微颔首:“林公子。”   “方才在外面听到了打斗声,没事吧?”林少君回神,笑容温和的上前问道。   “一个女刺客而已。”相里续淡淡一笑,林少君垂眸瞧了眼地上的断手,含笑道:“既然两位无事,林某便告退了。”   相里续站在原地,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少君离开的身影。半晌才回神,神色温柔的蹲在梁溪冉身旁,轻声道:“看够了吗?”   梁溪冉偏了偏头,眸光笃定的道:“她的右手是接的。”   相里续闻言有些诧异,起初看见阿兰,他吃惊于她又长出来的右手。如今听梁溪冉如此一说,便微微眯了眯眼,也盯着又被梁溪冉砍下来的右手。   梁溪冉见他好奇,手中的绣春刀“刷刷”几下,就把那只断手剖开,好让相里续能更加清楚的看见她手臂的结合处。 第136章   相里续研究了一会儿,让青武将那断手收了起来。   他揉了揉梁溪冉的头,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朝房中走去:“方才李家派人送来许多川蜀特产,我带你去吃。”   当夜,杨忠和林少君正在书房议事的时候。   杨姑娘端着一些吃食从外面走来,守在门口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要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却被她躲开。   她笑容温柔的站在那里,轻声道:“我爹还在商议事情?”   这话刚落下,书房的门就被打开,杨忠从门后走了出来,眸光慈祥的看着杨姑娘:“锦儿,身子不好,便早些休息。”   杨锦上前轻笑:“女儿听说爹连着几餐都吃不下饭,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凉面。”她端着吃食朝书房内走去,见林少君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对他含蓄的笑了笑,便进了书房,将托盘放在书桌上。   她揭开盖子,露出一大盘拌了黄瓜丝和腐竹的凉面来。因着上面淋了辣椒油,红黄翠绿的颜色映衬着纯白的瓷盘特别好看:“爹,公务在忙,也要吃点东西。”   杨忠闻着弥漫在空中的糖醋麻辣味,瞬间食指大动。他坐在桌前,接过杨锦递过来的一碗凉面,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杨锦见他吃的香,微微弯了弯眼。   面色虽然依旧苍白虚弱,但一双眼眸却明澈至极。她又挑出一些凉面,放在桌上,对林少君微微俯了俯身:“林先生若不介意,也过来吃一点宵夜。”   “这些日子少君为了铜铁库一案,也颇为辛苦。”杨忠本是粗人,一边大口大口吃着凉面,一边开口道:“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你也过来吃点儿东西。”   林少君闻言,对杨锦温和点头道了声谢,这才坐过去一起吃着凉面。   凉面配着酸辣可口的仔姜,吃的两人是胃口大开。   杨锦见两人吃的香,也并不多话,而是轻轻退到一旁,拿了本书来看。她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闺之中。又是十岁之后才随着杨忠来到川蜀上任,是以性子安静温顺,不似川蜀其他女子一般活泼外向。   微橘的灯光笼罩在她身上,让她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血色,便如那灼灼桃花盛开在春风里一般。   等两人吃了凉面,她起身收拾好东西这才离开。   “锦儿。”   杨忠看着她纤细孱弱的身影,忽然开口。杨锦转身回头,眸光温婉地看着他:“父亲。”   “咳嗽好些了吗?”   听着杨忠声音透着的关切,杨锦脸上慢慢泛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已经好了。”话落,她对杨忠弯腰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开。   窗户半敞着,如水般的月光笼罩进来。   在相里续衣襟上抖出氤氲的光,他坐在桌前,看着梁溪冉不停的吃着东西,眼里含了丝笑意。   梁溪冉抬头,对上他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眸,眨了眨眼睛;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微想了想,便朝相里续那边推了推:“要吃?”   相里续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那精致俊美的脸上带着宠溺又温柔的笑意:“其实我更想吃你。”   梁溪冉垂眸,目光落在他受伤的唇上,下意识磨了磨牙。   相里续顿觉唇上传来一阵疼痛,他叹息一声,伸手揽着梁溪冉的头颅,慢慢的教会她怎么样学会去吻一个人。   月色之下,有一种情绪滑过心头,无声无息的晕出晶莹闪烁的光来。   位于成都府以北的川蜀提刑按察使府中,王世峰此时正焦灼无比的道:“少主人,明日汴梁王便要动身去白族高氏的村子,到时候属下的所作所为岂不全都露馅儿了?”   被他唤做少主的正是假扮成荆州刺史护卫,后被捉又被人救走的那人。   黑衣少主依旧顶着一张五官平反的脸,他清华万千的看着王世峰道:“不用担心,此事我心头有计较。”   王世峰大喜抬头:“请问少主人的法子是?”   “杀光白族高氏,嫁祸在相里续身上。”他眉目之间带着浅薄的笑意,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却偏带着一身翩翩风度。   他唇角含着的笑意,让他平凡的五官忽然间便生出一股清气。   在王世峰看来,少主人是个做事狠辣,绝不拖泥带水的人物。但这一次面对相里续似乎有些心软?   他心中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听少主人慢慢开口:“李家那批银子,想法子弄到手。”   “是。”   黑衣少主闻言这才起身,缓缓离开。   明月当空,王世峰站在门前,恭送他离开。   看着他一身的从容轩然,王世峰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主上雄心谋略,膝下的两个儿子也非龙凤,便是不知,将来他们夺得了这天下,会传到谁的手中?   第二日一早,相里续和梁溪冉正在吃早饭的时候。   王世峰和杨忠神情焦急的赶了过来:“王爷,不好了。”王世峰急急开口:“白族高氏被人灭族了。”   “什么?”   相里续放下碗,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道:“说清楚。”   王世峰赶紧大汗淋漓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原来昨天夜里,白族高氏忽然被一群不明来历的人突然袭击,全村的人都无一幸免,他们安插的进去的线人,好不容易逃脱魔掌,重伤来报告这个消息。   相里续面色沉沉:“那线人呢?”   “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报完这个消息便死了。”杨忠一脸沉痛的道。   相里续眸光一凝,沉吟片刻,才道:“走,你们随我去白族高氏看看。”   “王爷,那里危险啊。”王世峰赶紧阻止他:“那些杀手来历不明,擅长蛊毒的白族高氏都被他们灭了族,更何况是我们?”   相里续勾了勾唇角,冷眼睨着王世峰:“身为朝廷命官,你竟然如此贪生怕死!”   面对他孤傲冷然的眼神,王世峰心中一紧,连忙扯着面皮讪笑:“卑职这不是担心王爷的安危吗?”   一旁的梁溪冉神情不满的挥了挥手中的绣春刀:“有我在。”   相里续闻言,含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脸色凛然地看着杨忠和王世峰二人道:“你们二人钦点五百士兵,跟着本王一起进山查看。” 第137章   相里续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   于是苦哈哈的集结了成都府五百士兵,跟着相里续去了白族高氏。   带路的是林少君,因白族高氏居住在大山深处。   牛背山地势险峻,又是奇山峻岭,山上布满了瘴气,众人走的是苦不堪言。唯有梁溪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走的萧遥自在,王世峰走在后面,目光静静地盯着梁溪冉。   相里续深受的信任,只要杀了相里续便相当于断了的左膀右臂。但相里续身旁跟了个梁溪冉,这女人武力高强,并不容易对付啊。   不知道少主人到底想什么办法来对付这两人?   王世峰眼珠子在相里续和梁溪冉之间来回乱转,却瞬间被梁溪冉抓获住。   梁溪冉目光冷冷的盯着他,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充满杀气,吓的王世峰抖了抖身子,他勉强挤出一个谄媚笑容说:“卑职担心王爷身上的伤口。”   “王大人有心了。”   相里续回头笑看着他,浑身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道:“本王的伤口再严重也及不上高氏灭族的万分之一。”他叹了口气,目光沉沉地透过眼前茂密的丛林望着远方的山脉道:“本王来川蜀,竟然连我大秦子民都没保住。”他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灭了白族高氏的人,本王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通通抓起来。”   “王爷英明!”   王世峰脸上的笑容跟菊花似的,一旁的杨忠闻言,眸光也是沉凝一片:“白族高氏所居住的地方,山势陡峭,他们又居住在最高处,通行处只有一座吊桥可以通过。那些人到底怎么在一夜之间能将高氏灭族的?”   相里续目光一凛:“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王爷,以咱们这个速度赶下去,到达高氏的村子只怕天都黑了。”一旁带路的林少君,忽然道。   相里续点了点头,沉声道:“传令下去,加快脚步,咱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高氏的村子。”   在深山老林中赶路并不容易,好在林少君因为铜铁矿一事,经常来回在牛背山和成都府之间,倒是知道好些近路。   众人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高氏村子前的吊桥处。   众人站在悬崖旁,看着伫立在夕阳中的高氏村庄。   此时的高氏村庄完全是一座死城,望着那座死城,众人都有些提心吊胆。害怕走到吊桥中间,便被人暗算,砍断了吊桥,那他们只能掉下悬崖必死无疑了。   但这里是通往高氏村子的唯一的一条路,众人必须从这里过去。   吊桥大约有百米的距离,相里续站在吊桥口,目光沉沉的朝林少君问道:“你确定通往高氏村子只有这一条路?没有其他暗道或者山洞可以通过去?   “回王爷,这吊桥乃两年前高氏修建的。以前他们下山都是用的索道。”   相里续挑眉,敏锐地挑出了几个字眼:“两年前?索道?”   “是的。”   林少君微微点头,他和相里续并肩而站,一同眺望着悬崖对面的高氏村庄道:“索道便是两座山脉之间拉一条铁索,以往高氏的人出入村子,都是用牛皮绳绑在身上,从铁索上滑过来的。”缓了缓他又道:“两年前高氏的人忽然变得很有钱,下山花重金寻了工匠修建了这座吊桥。官府得知这件事,派人来勘察,这才发现了铜铁矿。”   相里续目光沉沉地望着远方,沉吟了片刻,才扭头点着杨忠和王世峰二人道:”你们二人点一些亲兵随我一同过去,剩下的人则守在此处,避免有人破坏吊桥。   “王爷,要不得啊!”王世峰胆战心惊的站了出来:“若是有人在对面暗算我们,那我们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相里续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有本王同你在一起,怕甚?”   就是因为有你所以才怕啊!   王世峰在内心咆哮,但见相里续已经昂首阔步的踏上的吊桥,也没办法,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吊桥摇晃个不停,再加上悬崖上的风吹的几人险些站不住身体。   王世峰吓的抓紧了吊桥上的绳索,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王爷,这实在太危险了。请您回去吧。”   “危险?本王只觉得很刺激!”   大风吹来了相里续那笑傲江湖的语气,王世峰不停地在心里咒骂他一句妈卖批。心想早点让风把你这龟儿子吹到悬崖底下,摔个稀巴烂才好。   但事与愿违,在高空中被风吹的凌乱的是他。   大风将吊桥吹的左右摇摆,梁溪冉握着绣春刀紧紧跟在相里续身旁。见她一脸认真又严肃的表情,相里续对她温柔一笑。   他带着梁溪冉走在最前面,几人刚走到吊桥中间。   忽听空中响起一阵急促的笛声,紧跟着一群大雕从对面的山峰飞来猛然的袭击几人。几个侍卫一时不妨,被大雕抓起来扔到了悬崖下。   “怎么会有大雕?”   在王世峰失了人声的大喊声中,梁溪冉拔出绣春刀,空中寒光微闪,靠近相里续身旁的大雕瞬间被她斩杀在剑下。   那些大雕似乎很通人性,见梁溪冉是块硬骨头,纷纷调转方向朝林少君和王世峰袭击而去。   相里续在梁溪冉的护卫下,神色淡淡的道:“这大雕欺软怕硬,倒是通人性。”   梁溪冉手中的绣春刀,刷刷几下清理了周围的大雕之后,便纵身一跃,脚尖在吊桥绳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临空横斩,千万道森森寒光如流星四散,瞬间击穿盘旋在半空中的大雕。   众人见她手起刀落,寒光闪闪间身子轻轻一旋,便踏着一只向下落去的大雕飘回了吊桥之上。   看着她干净利落的身手,王世峰不免胆战心惊的想,就这人形兵器在相里续身旁,想杀他难于上青天啊!   尽管梁溪冉的动作很快,但林少君的胳膊依旧被大雕抓伤了。杨忠见状,忙道:“咱们要尽快过去。”   众人闻言,连忙加快了步伐。   正在这时,相里续忽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一只大雕闪电般的伸抓朝相里续背上狠狠抓去。 第138章   王世峰不由得提起了心,要是相里续就这样被抓走掉入悬崖中摔死那可真是太好了。   只见半空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匕首从相里续手掌滑出。   他握住匕首轻轻一旋,“刷”地一声,大雕的脑袋干净利落的被砍掉,相里续步下生风,身子轻快的往后飘了几步,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沾上。反倒是站在相里续身旁的王世峰,险些被大雕的尸体撞下悬崖。   相里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吓的王世峰简直差点绷不住。   一旁的梁溪冉有些表情有些不满,觉得相里续抢杀了她的猎物。相里续见状,伸手正欲揉她的头顶之时。   忽听王世峰大声尖叫:“小心,有人要砍吊桥!”伴随着他的声音刚起,吊桥便整个一荡,而后便朝左边倾斜过去,幸得几人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吊桥绳索这才没有被甩下去。   梁溪冉早在王世峰出声大喊的时候,便下意识抓住相里续往肩上一抗,脚尖几个轻点,便借力朝悬崖边上飞去。   此时,一个全身笼罩在白袍中的人正拿着一把大刀砍向吊桥绳索。   梁溪冉目光一凝,左手拿着绣春刀就要跑过去砍人。却有人很快,一个带着黑面巾的异族少女已经快速攻向那砍桥的白袍人,就在这一瞬间,梁溪冉已经扛着相里续到达了悬崖边上,她想也没想举刀就砍了过去。   那白袍人见势不对,手腕一扬,一道金光便朝她肩头的相里续袭击而去。梁溪冉见状,不得不撤回了大刀护住了相里续,就在这一刹那,那白袍人和带黑布巾的异族少女都飞速的朝林子中窜去,消失在了眼前。   众人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吊桥,梁溪冉见四周安全了,这才把相里续放在地上,低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相里续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无奈:“我没事。”   众人松了口气,只见林少君站在原地望着白袍女消失的方向,眸光幽深。相里续见状,走过去轻声问道:“林公子似乎对那两个人的身份有些了解?”   林少君收回目光,眸中带着一些怜悯的神色:“那白袍女是高月。”   相里续闻言微微蹙眉,望着高月离开的方向,这里还有一个活口?抓住她或许还能知道些内情。   几人刚被攻击过,此时还有些心有余悸。   夕阳开始沉落,火红色的光线照着眼前那空无一人的村庄,多少生出一些阴森的气息来。   杨忠命几个心腹守在吊桥边,这才跟着相里续朝村子里走去。   整个村子里一片荒芜,充斥着一股发臭的血腥味,却不见一具尸体。   梁溪冉目光沉沉的望着村子的最深处,忽然抽了抽鼻子,轻声道:“那里有尸臭和鲜血的味道。”   相里续目光一沉,提起步子便朝前方走去。   王世峰见他前行,心里有些担心,这白族高氏还有漏网之鱼,若是被汴梁王抓到了那高月,这件事暴露的机会太大了。   他眼神四处搜索,不知道少主人在这里埋伏着人没有?   “老王,从开始你就魂不定心的,在想什么?”   众人的目光伴随着杨忠的发问声都落在了王世峰身上,王世峰脸色一白,忙稳住心神道:“这村子里危机四伏,咱们需得多加小心才行。”   相里续点了点头,梁溪冉却拿刀指着他道:“你身上有杀气!”   王世峰心中一惊,连忙讪讪笑道:“姑娘说笑了,面对这样的情况,谁身上还没点儿杀气呢?”   梁溪冉挑眉,相里续伸手握住她的刀把,轻声道:“王大人若是害怕,便走在最后面。”   “是是是。”   相里续这番话正合王世峰的心意,走在最后面不免方便他和少主人联络,还方便有什么危险他可以拔腿就跑。   几人一路前行,梁溪冉一直紧握绣春刀,小脸紧绷地跟在相里续身侧。   林少君其实一直对梁溪冉的身份都有些狐疑,下令让掌守卫千户跟在汴梁王身旁守护。如今汴梁王到了川蜀,身旁却跟着一个手握绣春刀的凶猛少女。   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几日经过了梁溪冉武力值的洗礼,饶是心绪稳定的林少君心里也不免生出了几丝疑惑。   面对他疑惑的神情,梁溪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几人按着梁溪冉指定的方向,穿过村子走到了后山。   那里堆着数十座新掘的坟墓,泥土的腥味混合着厚重的尸体鲜血味,在这暮色中分外凄凉。   看着眼前那些新坟,相里续微抿了抿唇。   林少君轻叹了口气:“生命真是脆弱,一夜之间他们都成了死人。”   相里续看着他:“林先生似乎总是悲天悯人。”   梁溪冉点了点头,也看着他。   林少君脸上的悲悯不变,看着眼前的数十座孤坟低声道:“大概是对生命的敬仰吧。”   相里续闻言眸光沉凝,林少君内心的悲天悯人他能感觉的到,可不知为何,他觉得在这悲天悯人之下更多的是无情和冷血。   这样一个多重气质的人,让相里续有些看不透   但直觉告诉他,林少君此人是敌非友。   站在一旁的梁溪冉,忽然神情一变;她目光紧紧盯着天空那血红的云层,轻声道:“里面有东西。”   众人神色一惊,随着她的话看过去,只见那血红的云层快速朝几人的方向飘了过来。   林少君望着越来越近的血红云层,语气凝重:“是血蜂。”   梁溪冉扭头看着他,他轻声解释道:“血蜂是白族人独养的一种蜜蜂,尾针有剧毒。凡是被血蜂刺中,便会慢毒攻心,毒素发作的时候会头痛欲裂,出现幻觉,只有后山的紫薇草能解毒。”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开他们。”   林少君轻车熟路的带着几人在后山穿梭,终于赶在血蜂飞来的时候,找了个山洞躲起来,众人找来一块石头堵住洞口的时候,那些血蜂已经盘旋飞来。   领头的血蜂带着蜂群在洞口盘旋了一会儿,空中忽然又响起一阵笛声。那领头的血蜂忽然尖啸一声,带着蜂群猛烈的撞向了挡在洞口的岩石。 第139章   成千上百只血蜂骤然一撞,挡在洞口的那石头瞬间朝后移了几分。幸好梁溪一脚又给踹到了洞口,王世峰身旁的护卫连忙冲上来抵触石头。   外面的血蜂在笛声的引导下便像发疯似得,鸣叫着一次次的冲撞上来,相里续站在梁溪冉身旁,皱眉看着血蜂接二连三的冲撞上来,撞的碎石四溅。   “你这个法子似乎不管用啊。”   王世峰急的眼睛都红了,正巧这时几只血蜂顺着碎石的缝隙挤了进来,朝众人飞撞上来。   梁溪冉拔出绣春刀,刷刷几声,便将那些飞进来的血蜂砍碎。   林少君站在原地,眸光漆黑的看着梁溪冉。她仗刀站在那里,就像是伫立在这天地间的君王,所有飞进来的血蜂都被她收割在利刃之下。   “看那高月的模样,可能是想让我们为那些死去的高氏族人陪葬!”   相里续忽然开口道,杨忠闻言目光一沉,相里续摸着一旁的石壁,听着梁溪冉拔刀斩蜂的声音若有所思的道:“高氏族人精通巫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一夜之间将他们灭族?”   “王爷呀,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咱们应该想想怎么才能逃出去啊!”   看着被血蜂撞的越来越碎的大石头,王世峰心里焦急的跟什么似的。他的话刚落下,只听‘轰’地一声,挡在洞口的石头瞬间被撞碎。   密密麻麻的血蜂像红色风暴一样狂卷而来,抵住石头的那几个护卫瞬间就被血蜂刺死。   梁溪冉抿唇挡在相里续身前,手中的绣春刀舞的滴水不漏,凡是靠近她和相里续身旁的血蜂都被扫的一干二净。   但杨忠和林少君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成团成团的血蜂凶猛无比的朝几人扑了过去。就在这瞬间,一条巨大的蟒蛇瞬间从洞口朝林少君扑了过来,绞着他快速无比的朝洞穴深处游去。   “少君。”   杨忠见状,关切出声,但此时众人已是自身难保,自然无法抽身去救林少君。王世峰见状不对,一把将身边的侍卫推到了蜂群之中,自己想拔腿离开,却不想,暗中有黑衣人出现,抓着两人便消失在了洞穴深处。   速度快的他们来不及尖叫一声,相里续见状,用手中的匕首挡开了一团蜂群,语气严峻的对梁溪冉道:“快撤!”   撤?   在梁溪冉的字典中只有勇往直前,没有撤退的理。   她身影一闪,手中的绣春刀一瞬间光华流转,竟是她将内力注在刀上。四散的内力随着刀光的爆发,团凝在半空中血色蜂群瞬间被炸开。   这一招刚落,便觉身后一阵刀光袭来。   梁溪冉连忙反身抱着相里续就地向后一滚,避开袭向两人身前的刀剑。   两人刚落定身子,又是一刀从身后袭了上来,梁溪冉见势不对,举起绣春刀挡住攻击。   只听“铮”地一声,两把刀剑撞在一起。梁溪冉也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人,穿着白袍,是那日在官道上袭击他们的少女阿兰。   梁溪冉眼神以冷,手腕一番,森森寒光闪过,啊兰闪躲不及,一串血珠飞溅而起。   她捂着手臂往后退,梁溪冉手中的刀光再次掣出,啊兰背脊漾开一道血色,瞬间倒在地上。   梁溪冉瞥了一眼她鲜血淋漓的尸体,弯腰把相里续从地上扶了起来。   相里续被梁溪冉刚才那一扑,导致身上的还没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梁溪冉目光瞥见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襟,目光一愣。   就在此时一只从梁溪冉刀下侥幸逃生的血蜂瞬间出现朝两人飞扑过来,梁溪冉因相里续的伤口分了神,忽觉后脖子一痛,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相里续伸手接住晕倒在地的梁溪冉,却见那被梁溪冉砍倒在地的阿兰此时正站在两人身前。   目光冷冷地盯着相里续,举起了手中的刀剑:“你这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为我百余高氏族人报仇。”   她刚朝相里续扑过去,倒在地上的梁溪冉身形一闪,已经反将她打晕在地。   相里续见状勾了勾唇角,朝她伸出手:“拉我起来。”   梁溪冉拉他起来的时候,相里续顺势靠在她身上。他微微垂目瞧着倒在地上的啊兰,轻声道:“溪冉,咱们把她绑起来好不好?”   当然好了。   梁溪冉二话不说,上前就割开啊兰身上的白袍子,用布条将她绑了起来。做好了这一切,梁溪冉又起身走到相里续面前,二话不说就扯开他的衣襟。   面对如此生猛的梁溪冉,相里续清咳一声,低声道:“溪冉,你……”   “上药。”   梁溪冉嘴里蹦出两个字的时候,已经解扎伤口的布袋,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刀伤药倾倒在他伤口。   她动作不太熟练,甚至还很生涩,包扎的时候还会笨拙的碰到相里续的伤口。但相里续全程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眸光宠溺。   这个目空一切的少女,已经开始学会怎么心疼人了。   虽然笨的很,但依旧很暖心。   给相里续包扎好了伤口之后,梁溪冉这才上前弄醒了啊兰。   她醒过来,一见到相里续那张脸,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杀意:“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否则我迟早会亲手杀了你这灭我族人的真凶!”   相里续闻言,眸光定定地看着她:“你是高氏新任族长高月?那你可曾见过一个和你长相一样的少女啊兰?”   “你见过她?”高月瞳孔一缩,厉着声音反问。   相里续唇角微勾:“方才在桥边阻止你的黑衣蒙面少女不就是她么?”   先前他还奇怪,那蒙面少女是谁?   但当血蜂攻击过来,看见那条把林少君绞走的大蟒蛇之时,他便猜到了那个蒙面少女是啊兰。   高月闻言却抿唇不语,而是恨道:“没在桥上杀了你们为我族人陪葬,真是便宜你们了。”   相里续闻言,一脸淡定的看着她反问道:“若是我昨夜杀了你高氏族人,为何今日还要带着人前来?”   “你什么意思?”她神色戒备的盯着相里续。   相里续伸手将覆在梁溪冉脸上的发丝,轻轻的别在而后,嗓音淡淡的道:“杀你高氏族人的另有其人。”   见她不相信,相里续又道:“你又怎知是本王杀了你的族人?”   高月凤目一睁,厉着声音道:“我亲耳听见那些杀手说你让人在水中下毒,命令他们屠村的。”   相里续抬眼看她:“本王入川三日,身旁所带的人马仅有三人。且对牛背山地势不熟悉,如何能让人在一夜之间屠杀你们高氏一族?”   “呸!”高月啐道:“你身边的女护卫武功高强,我们村子里没人打得过她。”   梁溪冉抬眼,挥了挥手中的绣春刀说:“杀人我从不玩阴的。”   相里续宠溺一笑,看着高月狐疑稍减的神色,道:“林少君告诉本王,是你们高氏连同疑惑黑衣人组织洗劫都府的同铁矿,本王此次下京便是为此事而来。在事情未查清的时候,本王从不贸然给人定罪。”   “我们从没和黑衣人连手。”高月咬牙切齿的道:“这一切都是杨忠和王世峰栽赃污蔑的。”   “他们为什么要污蔑栽赃你们高氏一族?”   “因为他们想侵占村子里的铁矿,还有就是两年前……砰!”   高月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而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洞穴前方已经坍塌,碎石和泥土四落,堵住了出口。   “遭了,他们想把我们活埋在此处。”高月尖声道。 第140章   梁溪冉和相里续对视一眼,她赶紧一手扛起一个人往洞穴深处跑去。   紧要关头,高月暂时放下了家族仇恨,急着声音道:“前方左转,有个出口。”   梁溪冉躲开掉落的碎石,随着高月指的方向跑去,却发现那里的出口也已经被碎石堵死。   洞穴坍塌的越来越厉害,梁溪冉扛着两人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目光紧盯着周围的一切动静:“现在怎么办?”   “放我们下来,溪冉。”相里续沉着声音道,梁溪冉闻言,连忙将相里续和高月放在地上。   “我身上的绳子,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藏身。”高月紧靠着墙壁,嗓音焦急的道。   梁溪冉闻言用刀割开了她身上的绳子,高月扭头对两人道:“你们跟我来。”   相里续牵着梁溪冉的手,两人一边闪躲着从头顶掉落下来的碎石,一边加快了脚步跟着高月在洞穴内向前逃去。   高月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人穿梭在洞穴之中,随即停在一处绝壁面前,她伸手在墙上按了几下,三人面前的石壁慢慢下沉,露出一个深洞来。   高月率先跑了进去,相里续和梁溪冉对视一眼,也跟着跑进去。就在三人逃到洞穴内的一刹那,他们身后的洞穴瞬间轰然倒塌,成了一片废墟。   此时的废墟之上,王世峰正一脸谄媚的站在黑衣少主人面前:“少主人,相里续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   黑衣少主人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废墟怔怔出神,王世峰老老实实站在他身后不敢放肆。   他看了一会儿,朝前走了几步,青缎朝靴踩在松散的碎石泥土上,脚步蓦然微微一顿。   他的一袭白衫沾染上碎石泥土的颜色,他缓了片刻,才轻声道:“派几个人守在此处,若是她……”   说道这里,他牵起嘴角嘲讽一笑。洞穴都被夷为平地了,这样被活埋在地下的人怎么可能生还?   他沉了沉心,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沉着声音道:“在此处守三日,三日之后将废墟挖开,把他们的尸体找出来。”   “是。”   王世峰弯腰应声,神色却有些好奇。   看少主人这般模样,难道是在惋惜相里续他们的死?   不同于废墟之上的清风明月,梁溪冉他们藏身的地道内阴暗潮湿。   两人跟在高月身后顺着阶梯朝下走了十几步,便见高月拿着火折子停在一处暗室前,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相里续牵着梁溪冉上前,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清这间暗室内的摆设。   一张床和简单的生活用品,这间暗室想来以前是有人住过的。   高月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走进暗室点燃了放在桌上的油灯。   “暗室的唯一出口就是方才的洞穴,我们藏身在这里,若是没人搭救,也活不了多久。”高月在桌前坐了下来,她抬头看着相里续:“你带来的人马发现你不见了,可会赶过来?”   “大约不会。”相里续牵着梁溪冉坐在床边,神色清冷的道:“成都府的官员巴不得我们早些死才好,怎么会前来相救。”   高月眉头一皱,相里续又道:“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两年前发生了何事?”   见他身陷险境,依旧是一身风华高贵的气度。高月不免被他淡定的气度所感染,一颗心也稍微定了定:“两年前……砰!”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坐在相里续身旁的梁溪冉忽然直矗矗朝倒去。相里续见状,连忙伸手护着她的脑袋,好让她的头别撞在硬邦邦的木板。   看着梁溪冉紧闭着双眼,脸颊泛红的模样,相里续目光一沉。   高月奔了过去,她给梁溪冉把了把脉,翻开她的长发看着她后颈处被血蜂蛰红肿的地方,轻声道:“血蜂的毒素发作了。”   “可有解药?”相里续压了压眉梢,沉声问道。   高月摇头:“只有后山的紫薇草才能救。”   相里续心中一紧,他伸手抹去梁溪冉脸上浸出的汗珠,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气。今日梁溪冉所受的苦,他日必让他们百倍偿还!   昏迷中的梁溪冉忽然伸手紧紧抓住相里续的手,她闭着眼,紧皱着眉头。一边觉得头痛欲裂,一边又觉得自己身处一片混乱至极的空间。   相里续看着她难受的表情,胸口闷痛:“溪冉,溪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梁溪冉紧紧抓着他的大手,眸光微微的睁开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相里续?”   “对,是我。”   相里续伸手怜惜的着她的脸,见她瞬间又昏了过去,连忙扭头对高月急声道:“难道除了紫薇草就没别的办法可以解血蜂的毒了?”   高月见他神情紧张,微微摇了摇头。   就在相里续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见梁溪冉睁开眼睛,直挺挺的从坐了起来道:“我要吃东西,补充能量。”   相里续一愣,又见她直挺挺的倒了回去。   他赶紧伸手,将她捞在了自己怀里。又在她袖中掏出一带糕点,正愁着怎么把糕点喂给她吃的时候,只见昏睡中的梁溪冉竟然自动张开了嘴,相里续见状,赶紧掰碎糕点喂进她嘴里。   高月站在一旁,觉得非常神奇。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吃东西的。   相里续见她还能吃东西,一颗慌乱的心神渐渐稳定了不少。   高月则一脸惊奇的看着梁溪冉一边吃东西,身体中毒的迹象慢慢的减缓,直到最后一块糕点吃完,她的脉象已经恢复了正常。   面对这样奇葩的情况,她觉得很震惊。   但相里续却还是很担心,她怎么还不醒?难道是吃的不够,于是他又从梁溪冉另一只袖袋里翻出一包麻辣牛肉干,喂给她吃。   看着梁溪冉一边昏迷,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   高月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梁溪冉双眸一睁,眸光锐利无比的落在她身上:“我的。”   “好好好,都是你的,没人吃你的。”相里续见她睁开了眼,连忙柔声安抚。 第141章   梁溪冉瞬间又昏迷了过去,这样的情况看的相里续愁死了。   他连忙让高月上前给梁溪冉再把把脉,高月上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梁溪冉的身体一番之后,表情有些微妙的说:“她身体一点事儿都没有。”   相里续问:“那她怎么昏迷不醒?”   “她只是在睡觉。”   相里续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伸手理了理梁溪冉那的头发,眸光和一匣子罂粟花的种子回来。说只要我们村子以后只要种植罂粟,大家的日子都能好过起来。”   相里续闻言目光一沉:“是谁令尊这些东西的?”   高月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村子的里的人也不知道罂粟到底有什么作用。只是听说有钱赚,都在我阿爸的号召下,开始种植罂粟。”她抬头看着相里续说:“那坐吊桥就是用我阿爸带回来的钱修建的。”她苦笑一声:“阿爸说是让大家下山方便些,其实那座吊桥是为了方便把罂粟运下山。”   相里续眸光沉沉的坐在那里,并未打断高月的话。   从高月的话中,他这才知道,在今年下令禁止种植罂粟和芙蓉膏之后,高月的父亲这才直到罂粟有毒。   说道这里,高月恨道:“我阿爸下山去成都府自首,却被人杀害。第二天,杨忠和王世峰就带着官兵来村子里销毁罂粟。他们两人为了隐瞒这件事情,便对外谎称在村子里发现了铁矿,要我们的族人全都迁徙到更深的深山里去。”   “杨忠年初的时候上报朝廷说你们和江湖人士勾结洗劫了铜铁矿,此事可真?”   高月嘲讽一笑,嗓音冷冷的道:“成都府有几万官兵,而我们村子里只有数百人,怎么和江湖人士勾结?”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他:“这是我阿爸死的那天,我在他柜子里找到的书信。你看一看!”   相里续接过高月递过来的书信,展开一看,越看眸光越沉。   这是杨忠在今年春和高月父亲来往的书信,从这一封信中的内容来看,杨忠对于白族高氏种植罂粟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这封书信中他还明确的表示,让高月父亲尽管将那批罂粟收割,以免到时出了意外。   他将目光落在这封信的落款日期:正月二十日。   这个日期距离杨忠上报给朝廷关于川南铜铁矿被外族洗劫的日子,早了半个月。   相里续将这封信贴身放好,这才抬头看着高月道:“高姑娘,实不相瞒,此事关乎江山社稷。本王此次出京是奉命彻查同铁矿一案,你们高氏族人的冤案,本王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多谢王爷。”高月朝相里续抱拳:“若我高月今日能活着出去,必定竭尽全力的助王爷查清此案。”   高月的话落,忽听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目光一凛,高月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靠近了门边。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转眼便到了门边:“是蛇。”   高月轻声出口,从身上挂着的包中掏出一把雄黄粉洒在了门口。那种蛇类爬行的声音立马停在门口,如今没了声音,在这密封的暗道里倒是叫人神经被刺激的阵阵发紧。   高月握紧双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时却听相里续道:“洞穴前后都被封死,这些蛇能爬进来,那便证明此处还有暗道。”   高月一愣,显然没往这里想。   正在这时,忽觉耳边寒光一闪,一条碧绿色的小蛇带着疾风朝她的脖颈咬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寒光擦着她的脖子闪过,那条碧绿色的小蛇便被斩成了数段。   高月惊魂未定的扭头,见梁溪冉手握绣春刀站在相里续身旁,正往嘴里塞着东西吃。   “谢谢。”   相里续站在一旁,目光定定地瞧着撒了雄黄粉的洞口,淡声道:“看来雄黄粉避蛇并没有什么用,高姑娘,”他抬头看着高月,轻声问道:“你的竹笛能召来那些血蜂和大雕吗?”   属于蛇身上的寒气从外面涌了进来,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沙沙声,高月出竹笛:“我试试。”   伴随着她的笛声响起,一团团纠结在一起的小蛇缓缓朝暗室内爬了过来。便如相里续所说的那般,那些雄黄粉根本抵挡不住这成千上百条的小蛇。蛇鳞映着昏暗的灯光,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鬼气!   梁溪冉一口吞下手中的糕点,握着绣春刀就上前挡在门口。   一把绣春刀在她手上舞出了光速,那些小蛇竟然没能冲破她的刀阵爬进来。相里续站在她身后,手里握着匕首,眸光静静地盯着前方。   高月神情焦急,不停的吹奏着手中的笛子。   守在废墟上的黑衣人,听见从地底传来的笛声,都是一个惊悚,随即便被铺天盖地飞来的大雕和血蜂攻击的四散逃亡。   而暗室内,群蛇爬行的嘶嘶声越来越响,梁溪冉忽觉一阵凌厉的风声向她的面门袭来,连忙侧过身子,挥刀斩去。   “铛!”   她手中的绣春刀砍在一条同体雪白的大蟒蛇身上,那毒蛇身上的鳞片坚硬无比,竟然将梁溪冉手中的绣春刀都震开了。   梁溪冉目光一凛,手腕顺势一划,一道寒光向那蟒蛇的双眼袭击而去。   那条蟒蛇忽然张大嘴,露出如利刃一般锋利的牙齿朝梁溪冉的绣春刀咬去。一股腥臭味道带着墨绿色的腐蚀粘液朝梁溪冉的面门而去。 第142章   “溪冉。”   一直关注这边动静的相里续,忽然飞身上来,手中的匕首瞬间刺进了蟒蛇的右眼之中。   那蟒蛇吃痛,不停的着身体,发怒吼叫。   梁溪冉觉得自己最近的武力权威受到了威胁,竟然连连出了差错,如今看着相里续挂在那条蟒蛇身上,更是心中一怒。   作为功夫一霸的她怎么能被一条畜生给压制住?于是她抿着唇,周身都漾起了一股内力,身形一闪,转眼便朝那蛇的七寸攻击过去。   那蛇本就被相里续伤了眼睛,而今又被梁溪冉攻击着七寸,只能不停的着尾巴,想反击。   梁溪冉一击得手,哪能给它反抗的机会?刀光闪动间便挑了它的七寸,顺势将蟒蛇的头颅给斩了下来。   就在两人狂斗蟒蛇的时候,高月的笛声终于唤来了大雕和血蜂。有了它们的帮助,眼前的蛇阵立马被破,不消几时,攻击三人的蛇群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三人对视一眼,高月道:“跟着大雕,咱们就能找到出口。”   三人快速的跟着大雕朝外跑去,这时众人才发现,大雕所飞行的方向竟然是在暗道的右侧。   那里本该是绝壁的地方,此时又多了一个通道。   高月很是震惊,这个通道何时开的?她作为高氏的族长怎么不知道。   通道越来越亮,越越来越潮湿,跑了一会儿便能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哗哗水声。等跑近的时候,一道白色的瀑布挂在眼前。大雕鸣叫一声,便冲破眼前的水雾飞向了天空。   三人停住脚步站在,面面相觑一番,高月皱着眉头打量了眼前的白色瀑布一番,回头对相里续和梁溪冉道:“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半山腰的日月潭。”   话落,她率先跳下了瀑布。   对于瀑布和水,梁溪冉本能的很抵触。   上一次跟着相里续跳进水里,头脑发懵,四肢不听使唤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看着梁溪冉那抵触的神情,相里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揉着她的脑袋道:“别怕,我带你出去。”   梁溪冉偏头,目光静静的盯着他的肩膀。那里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伸手摸了摸他衣衫上的血迹,收回手时看见自己指尖上沾染的那抹鲜血,皱了皱眉:“很痛的。”   相里续温柔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笑道:“你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你!”他衣带翩翩地拉着梁溪冉朝瀑布般走去,漆黑明亮的眸子中写满了温柔笑意:“相信我,好吗?”   对上他这样温柔笃定的笑容,梁溪冉心中一动。她蹭到他身边,露出一个乖巧喜人的笑颜:“好。”   相里续微微一笑,牵着梁溪冉的手就往下跳。虽然梁溪冉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她其实心里很紧张。   水是她唯一感觉到不安全的东西,但察觉到紧紧握住自己手掌的那宽大温暖的手掌,不知为何又是心中一定。   两人落到了瀑布低下的水潭,相里续立马伸手揽着梁溪冉,朝她嘴里渡了一口气过去。   蓝天白玉衬着碧潭如洗,眼前的湖光山色分外明丽。   相里续揽着梁溪冉快速的朝岸边游去,此时高月已经湿淋淋的站在岸边等着两人。见梁溪冉显然不会水的模样,赶紧伸手将她从水中拉了起来。   “谢谢。”梁溪冉坐在岸边,微微偏头对高月道了声谢。   这声谢让高月和相里续都有些愣,随即相里续唇角一弯,将梁溪冉从地上拉了起来,轻笑道:“刚才你表现的特别棒。”   梁溪冉眨眼看他,那平静的眼中忽然闪开一抹光,那乖巧的模样瞧的人心一软。相里续伸手打散了她的长发,唇角缓缓勾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高月带着两人沿着湖边朝前走去,忽听前方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声。   三人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只见王世峰带着几个护卫擒住了阿兰。梁溪冉一见王世峰,不由得眯了双眼。   而王世峰却像是没看见她眼里的冷意似的,目光快速的在高月和阿兰相似的脸上扫过,这才带着谄媚笑容上前对相里续道:“王爷,卑职被黑衣人抓走好不容以逃生,见这少女鬼鬼祟祟的朝这边来,便将她擒住了。”说着,他对相里续行了一个礼:“却没想在此处见到了王爷,王爷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相里续漆黑的双眸微微眯起,嗓音如玉石敲击一般清越入耳:“王大人有心了。”   梁溪冉站在他身旁,表情很严肃的盯着王世峰。   王世峰心中一抖,面上的笑容却更加大了:“保护王爷是卑职的责任。”顿了顿,他又道:“杨大人和林公子皆都安然无恙,卑职这就迎王爷回成都府。”   相里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开口:“王大人似乎很紧张?”   “啊,不紧张,不紧张。”王世峰紧张的汗都下来了。   梁溪冉的目光一直落在阿兰脸上,她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还没见过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便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相里续见状,便指着被绑起来的阿兰,偏头对高月问道:“高姑娘,她是不是你族的人?”   “呸!我这辈子都不是他们高氏族人。”   面对石兰的讥讽和怒意,高月神色有些难过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扭头对相里续道:“王爷,她是我的妹妹。”   “谁是你妹妹?你妹妹早就死在那石洞中的暗室里了。”石兰瞪圆了眼睛,怒意冲冲地反驳。   “阿兰……”高月嘴唇翕动片刻,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王世峰本以为阿兰是高月,是以这才出手将她擒住。   却没想石兰和高月竟然还有这层关系在里头,他见石兰和相里续他们不对付,便上前笑道:“王爷,既然是高族长的妹妹,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如将她放了?”   相里续眸光淡淡地睨着他,点着阿兰道:“此人三番四次的刺杀于我,不能放。”   “王爷……”高月站出来,请求道:“阿兰怎么说也是我妹妹,能不能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她。” 第143章   高月目光诚恳地看着相里续:“只要王爷放了阿兰,高月便是粉身碎骨也会助王爷查出这川蜀的一切魍魉魑魅。”   相里续淡淡一笑:“既然高姑娘如此说了,那便放了她。”   高月面色一喜,王世峰已经举刀准备割开阿兰身上的绳子之时,却听相里续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高姑娘,未免她伤人,还请你想个法子制住她。”   阿兰脸色一变。   高月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掏出挂在颈间的一只骨笛。   阿兰一见她将骨笛掏了出来,神色一变:“高月,你敢……”   “阿兰,对不起,只能这样做才能保住你。”高月说完这话,将骨笛凑在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悠扬婉转的笛声响彻山野,众人眼睁睁瞧着阿兰在这阵笛声中,神思渐渐变得恍惚起来,最后竟然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梁溪冉面无表情的护在相里续身旁,目光紧紧的盯着倒地不起的阿兰。   相里续则面色不变的看着高月,高月忙答:“王爷请放心,这枚骨笛乃用阿兰的小指做成,用这个便能操控阿兰的神魂……”   高月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地上的阿兰忽然睁开双眼,身子一腾,便从地上跃了起来。   这动作吓了王世峰一跳,就在梁溪冉神情戒备的时候,便见阿月双眼清澈的跑到高月面前,一脸天真的喊道:“姐姐、姐姐,阿兰终于又见到你了。”   高月双眼通红的看着阿兰,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道:“傻妹妹,姐姐其实一都在。”说完这话,她转头看着相里续:“还请王爷放心,现在的阿兰……”她话音顿了一下,轻声道:“不会伤人。”   相里续目光落在阿兰那张天真烂漫的脸上,微微翘了翘唇角轻声道:“本王相信你,高族长。”   一声高族长让高月心绪微微一凛,相里续这是在提醒她勿忘全族人的惨死,也勿忘她的承诺。   几人离开了湖边,朝山下走去。   杨忠和林少君见他们下山,林少君一见蹦蹦跳跳跟着高月身后的阿兰,眸光微微一闪,随即便收回目光跟在杨忠身后朝相里续几人迎了过去。   相里续不动神色地打量着林少君,见他看见阿兰出现,表情竟然没有一丝惊讶,心底便有了计较,颔首对林少君轻笑道:“林公子被大蛇卷走竟然安然无恙,实乃大幸!”   “对亏了这些护卫出手相救,在下才得以逃生。”林少君微微低头,轻声道。   相里续闻言笑容不变,指着高月和阿兰对两人道:“高姑娘是高氏族长,想来你们都认识。至于这位阿兰姑娘……”他指着阿兰对两人高深莫测一笑:“乃高月的胞妹。”   看着大家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脸上,阿兰脸色一红,赶紧朝高月身后躲去。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几人汇合之后,便动身回了成都府。   在路上,相里续隐去了杨忠给高月父亲书信一事,却将其他事情都一一告诉了众人。   他拧着眉头,看着杨忠和王世峰二人道:“高姑娘告诉本王,当天夜里她曾抓住一个袭杀他们村子的黑衣人,从那人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王世峰和杨忠神色同时一凛,两人望向相里续:“不知是什么消息?”   “成都府衙内有奸细。”相里续冷道。   王世峰心中一抖,面色有些不自然。   他压下脸上的心绪,抬头望着相里续再问道:“不知那黑衣人可有明确说那奸细是谁?”   相里续叹了口气,有些失望摇头:“没有,那黑衣人只说奸细身居高位,而且和黑衣人密谋的是反国大事。”说到这里,他声音又冷又沉:“本王回去便写秘奏,快马加鞭的送回京城禀报给陛下。”   相里续这番话说完,杨忠和林少君对视一眼,两人皆面色沉沉地骑在马上。而王世峰则心里七上八下,翻腾倒海的。   不行,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禀报给少主人。   汴梁王已经知道他们的密谋,必须尽快找机会将汴梁杀死。但汴梁王身边的女护卫实在太厉害了!   王世锋目光阴沉沉地落在骑马同相里续并肩而行的梁溪冉身上,此人武功超群卓越,下毒不成,还有什么弱点?   梁溪冉正吃着东西,察觉到王世峰那阴测测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回头,目光鄙视地盯着王世峰:“再看,你也杀不了我。”   王世峰脸上落下几滴冷汗,讪笑道:“呵呵呵,梁姑娘真爱开玩笑。”   梁溪冉用拇指抵着绣春刀的手柄,露出一截寒光肆意的剑身来:“我从不开玩笑。”   这话,这眼神,吓得王世峰赶紧低头闭眼,表示自己不敢再看了。   梁溪冉见状这才满意的收回表情,继续吃着东西!   自从在牛背山上险象环生之后,梁溪冉之于相里续更是寸步不离。   就连回到成都府,他去沐浴的时候,也抱着绣春刀,一脸严肃的坐在浴桶前,睁着两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相里续看。   相里续被她看的面红耳赤,他清咳一声,干着嗓子道:“溪冉,你这么看着我,会让我有犯罪的冲动。”   梁溪冉不为所动,继续盯着他。   相里续:“…………”   他叹了口气,对她柔声哄道:“桌上有水果,你去吃。”   梁溪冉点头起身离开,相里续刚松一口气,刚拿起澡巾还没来得及洗一下,便见梁溪冉端着一盘水果回来,坐在那里,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自己。   相里续:“…………”   老实说,在梁溪冉如此炯炯有神的目光下,相里续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搓澡。   于是他只能放下澡巾起身,可问题又来了。   梁溪冉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难不成自己便这般赤身裸体地站起来?   灯光如豆,照在相里续那俊美精致的脸上,似乎为他染上了一层红晕。   梁溪冉见状,淡道:“都睡过了,还怕什么?”   相里续:“…………”   平常都是他引诱调戏她,怎的如今反而被她调戏了?   相里续有些想不通,但看着梁溪冉那‘反正我就看着你’地表情,他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 第144章   只听水生哗啦响,相里续从浴桶中站起身来。   浴桶里的水刚及腰身,相里续身材修长劲瘦,皮肤白皙,一身肌肉紧实,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脑后,瞧着倒是比女子还要祸国殃民几分。   梁溪冉吞了吞口水,看着他那身紧实的肌肉,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相里续一见她这表情,耳根子一红,忽然撩眼瞧着她一笑,那双素来清冷的丹凤眼彼时笑的弯弯的。   对于梁溪冉这个看客,他此时一点儿也不扭捏了,而是笑意融融地弯腰倾身道梁溪冉面前,暧昧无比的道:“有没有人告诉你,身为女子,莫要色眯眯的盯着男子看。”   梁溪冉眨眨眼睛,觉得相里续这是在诱惑自己。   她正磨牙嚯嚯准备吃他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杨忠的声音:“王爷,饭菜已经备好。还请王爷沐浴之后,移驾前厅用膳!”   “唔……恩?”   相里续本想回答一声,奈何梁溪冉张嘴一口要在他胸前。他闷哼一声,忽然浑身一震,相里续眸光一暗,他弯腰半抱着梁溪冉,梁溪冉被他这一带,不由自主的跌了过去。   两人的动作带起了水波荡漾,他亲吻着她的唇。满室的光辉之下,他的眼眸带着耀眼缤纷的色彩。梁溪冉有些招架不住他的撩拨,不知是水汽氤氲的缘故还是情动不能自己,她素来没表情的眸中,此时已经含了雾蒙蒙的水汽。   那水汽犹如一层浅浅的薄纱,将她漆黑的眼珠,漾出极为迷人眩惑的光晕出来。   “看着我,溪冉。”   相里续的嗓音如歌如诉,墨玉似的温润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又似燎原的大火将梁溪冉的神魂灼烧的一干二净。   她被他的表情和声音所蛊惑,下意识便遵循着他的牵引而闭上了眼睛。   相里续背着光,将她拢在怀里。   微橘的光柔柔地佛在梁溪冉的脸上,将她的神色带出一抹静好和温顺。那微微迷茫的双眼,却让她精致的容颜更加妖冶。   他另一只手抚摸在她的脸颊上,他炙热的掌心连带着她的体温也跟着不断上升。   “相里续……”   她下意识唤出他的名字,嗓音变得细细低低的,像只刚出生的小猫一样。   相里续唇角勾笑,这是她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落在耳旁,便让心也跟着酥酥麻麻起来。他微垂着头,轻柔无比地吻上她那鲜艳欲滴的唇。他吮吸着她的唇,舌尖勾着她的舌尖共同起舞。   这一次他没有放过她,而是紧紧将她抱进了浴桶之中。狭小的浴桶帮了他的忙,让两人肌肤相贴,让她无处可退。   他的唇由她的脸缓缓向下落在她的颈上,轻轻啃咬着那如凝脂般的白皙肌肤。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衫里,软薄的蜀绣衣衫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而他的手也随着这声裂锦之声缓缓扶上那处温软所在。   梁溪冉轻哼一声,忽然伸手抓着他在衣襟中作怪的手道:“外面有人。”   我天。   情到浓处被心上人打断的滋味,便如极刑一般让人难受。   相里续闷哼一声:“你要负责灭火。”   情欲似大火,要的越多,越是飞窜的厉害。那焚烧的范围,随着她手下的动作扩散到全身。梁溪冉被他撩的气喘吁吁,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烧的厉害,相里续见状,痞痞一笑:“放火不灭的滋味可曾好受?”   梁溪冉现在难受的只想一刀子结果了他,她一口咬在他肩上,狠狠的磨了磨牙。   相里续呼吸一窒,开始反撩。   梁溪冉被他撩拨的眼冒金星,不消片刻,两人只觉一股热流从尾骨飞窜而上,畅快的让灵魂都脱离了身体。   梁溪冉软软地躺在他怀里,相里续神色温柔地伸手将她脸上的乱发勾在脑后。用浴桶中剩下的热水,净了身体之后,这才抱着她出了浴桶。   因为她身上的衣衫完全湿透了,于是只能穿着相里续的衣裳走了出去。   相里续比他高,他的衣裳穿在梁溪冉身上显得过于宽大。   梁溪冉有些嫌弃的甩了甩长袖子,相里续见状,眸光微微一软。自己那身衣裳穿在她身上,将她衬的像个小孩儿似得。那向来沉冷的脸色,也因此而多了几分呆萌和柔软!   他亲呢地点了点她的眉心,这才牵着她朝外面走去。   走出门去,这才发现杨忠和王世峰两人面色微妙的守在门口。   相里续面色不变,光明磊落的牵着梁溪冉对两人道:“走吧。”   “是。”   看着相里续拉着梁溪冉走在前面,王世峰特意落后几步,走到杨忠面前低声道:“没想到汴梁王竟然是个性情中人。”   杨忠看了他一眼,根本不和他瞎扯,而是直接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王世峰轻声道:“自古英雄爱美人,你也不想汴梁王把篓子捅到陛下面前吧?”他哼笑一声,盯着杨忠那张黑脸说:“成都府官员有人涉嫌谋反,要是陛下知道,这成都府只怕战火四起。”   杨忠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做贼心虚。”   王世峰神情焦急道:“你想独揽大权也要看有没有命来独揽,咱们前阵子为了拿捏住王爷毒杀他身旁护卫的事情,你当汴梁王不知道?他没准儿别再心里,准备一起上奏陛下。”王世峰冷哼一声:“届时,我看你怎么稳坐成都府刺史之位!”   “是你毒杀不是我。”杨忠面色不变。   王世峰冷笑道:“老杨,你的幕僚林少君在三年前串通白族高氏种植罂粟的事情,你知道后不仅没有惩罚他,反而为了包庇他,在陛下严查罂粟一事的时候,写信给白族前族长提醒他的事情,已经被汴梁王知道了。”   王世峰一边说话,一边紧盯着杨忠的神色。   见他面如土色,狞笑一声道:“如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使用美人让汴梁王死人美人儿的肚皮上。” 第145章   “可他身旁的护卫……”   杨忠神色犹疑,王世峰冷笑两声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女护卫便是京城闻名的掌守卫千户良心安。”在杨忠诧异的神色中,只听王世峰阴测测的声音响在空中:“那良心安有个弱点,便是一杯醉。”   他伸手拍着杨忠的肩膀道:“你府中百余人的性命便在你一念之间,更何况……”王世峰眸光如狼:“你那个宝贝女儿可是禁不住任何一点差池。”   杨忠神色一变,目光紧紧盯着王世峰。   王世峰丝毫不惧,目光阴阴地回盯着他。他完全有把握杨忠会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果不其然,片刻后,杨忠一咬牙:“干了。”   让汴梁王相里续死在女人肚皮上,这事儿虽然荒唐,但是如今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了。   杨忠和王世峰两人达成一致的协议,便齐齐加快脚步朝前厅走去。   此时相里续已经在厅中等候了许久,抬眸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跟了进来,便翘唇道:“二位大人有何秘密要背着本王?”   “王爷,我们二人不过是因在牛背山经历的一事有些为前程担忧而已。”王世峰圆滑问道:“不知王爷对奸细,可有眉目?”   相里续似笑非笑地睨了眼王世峰,随后便将目光落在杨忠脸上。杨忠对上相里续的眼神,心中一凛,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干了。   杀了汴梁王!   王世峰冷眼看着杨忠心绪的变化,心中得意的不行。   他起身拿过酒壶亲自为相里续和梁溪冉倒满了酒,谄媚笑道:“这是川蜀最好的泸州特曲,窖藏了上百年的老酒,殿下尝尝看。”   相里续垂眸,瞧着杯中那清亮的酒液,再瞧了瞧王世峰脸上那似的笑容,微微扯了扯嘴角。   他端起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淡道:“酒香清冽醇厚,好酒!”   “王爷请!”王世峰狗腿笑。   相里续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酒杯缓缓放在唇边。   王世峰和杨忠紧张无比地看着他喝酒的模样,简直恨不得把酒杯给他嘴里。   一杯窖藏的泸州特曲入喉,相里续双眼微微一亮。   他生来坐拥富贵奢华,但这泸州特曲确实他喝过最好喝的酒。酒香清冽,入喉一股劲爽之道袭来,便如这川蜀那巍峨秦岭,给人一种豁达狂迈之感。   “好酒!”   相里续赞赏不绝,不知不觉便一壶酒下肚。   看着脸色微微发红,双眼醉醺的相里续,王世峰在心中冷笑,一壶窖藏百年的老酒,提炼最纯的芙蓉膏和绝色美人儿送你上西天,也不枉你身为王爷的身份。   看着相里续醉醺醺的靠在椅背上醒神,王世峰脸上的越开越灿烂。   他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便见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梁溪冉双眼一亮,扭头便直愣愣地盯着那丫鬟手里的托盘。   王世峰见状笑道:“这是我川蜀特色的烤肉串,五香、麻辣、酸辣……各种味道应有尽有。”   他拿起一串烤孜然烤羊肉递到梁溪冉面前:“尝尝?”   梁溪冉二话不说,拿过就吃。   羊肉肥而不油,柴而不瘦,加上那一股香喷喷的孜然味吃进嘴里真是让人惊艳。   梁溪冉吃完一串,又拿了一串。   王世峰见状表情得意的不行,对付吃货,就要用吃的法子。   他笑眯眯把那杯泸州特曲递到梁溪冉面前,道:“姑娘有所不知,在我们川蜀撸串喝酒乃人生一大快事。这烤串搭配最好的酒,好吃到能上天。”   “姑娘来一杯?”   王世峰见梁溪冉抽抽了鼻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却只撸串不喝酒。   便想把酒杯她的手里,却不想刚碰到梁溪冉的手,便见她反手一擒。只听‘咔嚓’一声,王世峰的手腕被梁溪冉卸掉了。   听着王世峰的哀嚎声,梁溪冉撸完最后一串烤鸡翅,淡道:“离我远点。”   话落,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弯腰将醉醺醺的相里续抱在怀里,就朝外面走去。   王世峰握着被卸掉的右手腕,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梁溪冉那狂霸邪魅的身影,冷冷一笑,别以为不喝酒他就拿她没办法了。   却说梁溪冉抱着微醉的相里续一进屋,便有一股清香袭来。   她抽了抽鼻子,寻着香味望去,见屋中的香炉上正有袅袅青烟飘出。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甚在意地将相里续放在了。   相里续躺在,半睁着的眸子中因醉酒染上一抹旖旎迷乱的色彩。那光彩从他眼中扑闪而出,让梁溪冉下意识磨了磨牙。   相里续见状低低一笑,伸手着梁溪冉的脸颊,嗓音低沉诱人的道:“下回莫要用抱的,这不太好。”   梁溪冉垂眸,瞧着他因酒气熏染的绯红的脸颊,有些心猿意马。于是便也心猿意马的低头,准备一口啃在他唇上。   谁知这一低头,便晕倒在了相里续身上。   相里续被她压的心口一窒,想伸手扶住她,却因醉酒而四肢无力。   他叹了口气,只能伸手着梁溪冉漆黑的秀发想,神不守舍、意马心猿,这当真是温香软玉抱满怀,可惜他的春,他的花间色却像头死一样摊在自己的怀里。   相里续叹息一声,吃力的起身,想将梁溪冉扶到枕畔休息的时候,忽觉心底撩起了一阵,随即便觉内心的欲望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向自己袭击而来。   相里续眉头一蹙,随即便闻见一阵阵香风从屋外飘来。   那香风呼吸进鼻里,更是让人心痒难耐。他微微偏头,眸光迷离地瞧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一个只用一层薄纱遮住妖娆曲线的妩媚女子,只觉心中一阵激荡。   相里续眸光迷乱地瞧着那女子走到床前,将倒在自己身上的梁溪冉推倒在地。他死死的蹙着眉头,哑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奴奉王大人的命令来服侍王爷。”   那女子妖娆一笑,修长的左腿轻轻一抬,便跨坐在了相里续的腰间。   “大胆!”   看着那女子慢慢伸手自己的衣裳,相里续恼怒喝道。 第146章   那女子知他此时已经被勾起了情欲,只把他的呵斥当做情趣。她从缠绕在手腕上的薄纱里取出一盒芙蓉膏,妩媚妖娆地对着相里续笑:“王爷,等你吃了这芙蓉膏,与奴家云雨。便会知晓这世间没有比这更令热神魂颠倒和欲罢不能的美事了。”   相里续面色一变,咬牙切齿的道:“芙蓉膏,成都府的奸细果然是王世峰和杨忠。”   “奸细奴家不知道,但奴家知道王爷要在奴家的伺候下登往西天极乐世界。”   那女子用舌尖勾出一点芙蓉膏,神色妖媚的朝相里续的唇边凑了过去。   眼见着这女子要霸王硬上弓,相里续赶紧用脚去踢梁溪冉。却因为那女子将梁溪冉推的太远,怎么够也够不到。   于是在那女子将舔上自己的唇上之时,相里续嘶哑着嗓音道:“梁溪冉,你再不拔刀,本王的清白就没了。”   那女子闻言面色一变,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相里续的喉头狠狠插去。   梁溪冉猛然睁眼,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的绣春刀挡住了那女子刺向相里续喉头的簪子。   她手腕微微一翻,秀春刀刀风一旋,瞬间将那女子握簪的右手给斩断。那女子哀叫一声,四肢已经全被梁溪冉卸掉丢在了地上。   而此时,正在前厅喝酒庆祝他们终于干掉了相里续的王世峰和杨忠,一听见那边的打斗声,两人神色一变,王世峰急忙招呼着侍卫前来保护他。   可他和杨忠的侍卫哪里是梁溪冉的身手,不消片刻,那些侍卫连带着杨忠和王世峰全都被梁溪冉生擒在地   王世峰和杨忠被卸了四肢单独丢在一起,看着梁溪冉那生龙活虎的模样,王世峰不敢相信的大喊道:“怎么可能?”   他命人在相里续屋中点的熏香,乃有名的三日醉。   三日醉的基调香乃用酒糟所调,平常人闻了需得一炷香的时间才能生效,而对于不懂饮酒或者一杯醉的人而言,只需要一闻便能昏倒三天三夜。   梁溪冉有些鄙视地盯着他挥了挥手中的绣春刀,而屋外却传来相里续淡淡的嗓音:“你们处心积虑的想对付本王,若本王不将计就计怎么能对得起你们的处心积虑呢?”   相里续面色冷冷地站定在门口,盯着两人对青武吩咐道:“带走。”   青武带着人将杨忠和王世峰捆绑带了下去,相里续微微颔首,目光淡淡地盯着他们的侍卫道:“刺杀本王可是死罪!”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面对侍卫们的求饶,相里续唇角微微一勾:“但本王自来心慈手软,你们若能将杨忠和王世峰的犯罪实情一一禀报,本王便饶你们一条生路。”   众人面面相觑,争先恐后的大喊道自己知道实情,要全盘托出。   相里续正喊了一个侍卫,去记录实情的时候。   一阵遮天避雨的箭矢,‘嗖嗖’破空而来,瞬间要了许多人的性命。   梁溪冉赶紧护着相里续进屋躲避箭矢,却没想紧跟而来的箭矢居然带着火球过去。   一时间大火浓烟滚滚,大火四起。   梁溪冉握住绣春刀,目光锐利地盯着围墙之外。以她的耳力,能听出外面大约有三四百人。   相里续得知,宠溺一笑,轻声问道:“可能知道他们的首领在何处?”   梁溪冉回头看着他,很是意外的说了句真理:“擒贼先擒王!”   相里续一愣,她居然懂?   面对梁溪冉那认真又严肃的目光,相里续轻轻点头。   梁溪冉‘恩’了一声,将相里续扛到了安全地带,然后身影一闪,瞬间躲过剑雨冲向了围墙之外。   围墙之外的众人一见有人冲出箭阵,便齐齐攻向梁溪冉。谁知他们刚射出箭矢,便见空中那道人影一闪,众人只能看见一片残影闪过,梁溪冉此时已经突进到他们少主人所在的位置。   那柄充满杀气的绣春刀,依然抵在他的脖颈上:“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众人一见少主人被擒,连忙放下手中的弓箭,不动声色的变幻着阵型,将梁溪冉包围在圈中。   梁溪冉见状抿了抿唇,手中的刀在那少主人脖颈处划出一抹血痕:“让你的人退下。”   那少主人被梁溪冉挟持,却丝毫不惧怕。他轻轻颔首,命令部下全都退下之后,眸光含笑地盯着梁溪冉看:“接下来是不是要绑架我了?”   梁溪冉嫌此人聒噪,直接抬手打晕了他,又按老规矩卸掉了他的胳膊,这才扛着人回去。   此时相里续正在指挥着众人灭火,见她扛着黑衣人少主回来,眉头微微一蹙,指了指地面道:“把他放下来。”   砰!   梁溪冉自己把人摔在地上,有蹲下身体,伸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相里续看的满头黑线,忍不住沉着声音道:“溪冉,你干什么?”   ‘嘶拉’一声,梁溪冉从黑衣人少主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张清隽秀气的脸来。   梁溪冉眨眨眼,又继续伸手撕。一连撕了三张,这才将黑衣人少主脸上的人皮面具给全部撕下来。   梁溪冉眨眨眼,看着眼前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深觉好奇。   她一连撕的三张人皮,除了第一张平凡无奇之外,其余两张皆是风情各异的美男子,但比起他这张真实的面皮而言,却又显得那么平淡无奇。   梁溪冉撕人皮面具,居然撕出了一种中奖的感觉来。   相里续满脸沉黑地站在一旁,看着梁溪冉爱不释手的在黑衣人少主脸上继续摩挲。忍无可忍地他弯腰牵起梁溪冉,命令手下将黑衣人少主带了下去,这才道:“男女授受不清,下回不许这么摸人。”   梁溪冉平静答:“摸你怎么可以?”   面对身旁侍卫那八卦的眼神,相里续清咳一声,凑到她耳旁低声道:“你我是过了婚书和聘礼的,自然不一样。”   梁溪冉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他给自己的那枚羊脂玉佩。   她微微低头,从颈间取出相里续给自己的羊脂玉佩。不知为何,当初这枚玉佩是挂在她的腰间,可她担心自己不小心将它掉落,便挂在了脖子上。 第147章   她看着这枚羊脂玉佩,心中不知为何涌过一股暖流。   相里续见她如此珍重这枚玉佩,心中也是欢喜和,依旧抬入了李府中。   杨忠和王世峰涉嫌谋反被捕下狱,一时之间朝野震荡。收到相里续秘奏的更是勃然大怒,他下令让相里续将杨忠和王世峰押解回京,他要亲自审查此案。   的命令和梁老相爷的书帖是一起传到相里续手中的,相里续放下的密信,将梁老相爷的字帖和那封从杨忠府上抄查出来的信件一一对比,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这封书信果然是伪造的。   但究竟是何人伪造这封书信想加害于梁老相爷呢?   相里续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他看了看从杨忠府上查抄出来的书信,本想一把火烧掉,但随即又打住了这个主意。   他想留着这封书信,将来或许可以根据这上面的字迹,查出伪造这封书信之人。思来想去,他收好了此信,派人回京将这件事情暗地里告诉了梁老相爷,让他时刻注意有人陷害于他!   虽然让相里续将杨忠和王世峰押解回京,可川南铜铁矿被洗劫一案始终没查清楚。   相里续便奏请,让他呆在川南将此事查明这才回京。   当看见相里续的书信之时,神色沉沉的坐在御书房内。   萧皇后端着一盅汤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面色沉乏,便上前轻声道:“何事让陛下如此烦忧。”   顺手将相里续的奏折递给了萧皇后,萧皇后接过一看,便道:“杨忠和王世峰谋反,在川南种植罂粟,陛下可是担心时日久了,会发生变故?”   面色沉沉地点头:“还是萱儿懂朕的心思。”他握着萧皇后的手道:“杨忠和王世峰盘踞在川蜀多年,朕担心他们的同伙为了保住秘密从而杀人灭口!”   萧皇后见面色不愉,便轻轻伸手揉着他的太阳穴道:“陛下若是担忧,不如派人前去川蜀将那两人押解回京。”顿了顿,她又道:“汴梁王一要查川南同铁矿失踪一案,二又要管着涉嫌谋反的大罪,只怕也是分身乏术。”   闻言无精打采的叹了口气,萧皇后此话正中他心里的意思。如今朝中接二连三的牵扯出谋反大案,这让心中委实有些草木皆兵! 第148章   这件案子,他不亲自审理便觉得寝食难安。   但是选谁去押解杨忠和王世峰回京呢?   在脑中思来想去了许久,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想到这里,对梁老相爷不免又起了杀伐之心。   此人仗着自己两朝元老,又仗着自己给他的权利,竟然将朝中官员杀的几乎没剩几个。   如今在朝中可以信任的无非就是苏肃,其他官员新上任的又不放心,但若是让苏肃去川蜀押解罪犯回京,那么朝中便无人压制梁老相爷。   这个认知,让头痛不已。   萧皇后见状,一边揉着的头,一边不动神色的道:“前阵子不是听闻陛下提起过一个叫做沈少钦的人么?”   闻言双眼一亮,对呀,还有个沈少钦。   沈少钦此人才情敏捷,又懂自己的抱负,而且他不是说了‘愿同大风而起’么?朕就给他这个机会。   笑看着萧皇后,微微一笑:“能得萱儿为妇,真乃幸事。”   萧皇后面色微微一红,低头娇嗔了一眼。   那一眼的风情,直接撩的心里痒痒。他伸手抚着萧皇后的身体,叹道:“朕这些日子想你想的紧。”   萧皇后见状,眼里眸光一闪,拉着出了御书房朝中宫而去。   她的寝宫里早以侯着数个貌美宫女,只等前去临幸……   可走到一半的时候,忽觉全身发软,身体难受的紧。   萧皇后见状,连忙让人唤来太医为诊治。太医诊治之后,只说宁宗可是劳累过度,引起的疲乏。   宁宗喝完太医院开的汤药,觉得身体还是难受的紧。   刚好这时,三公主的婢女亲手捧着一碗鸡汤过来,说得知劳累过度,三公主便亲手熬了鸡汤过来为解暑。   闻言,笑言三公主有心。   萧皇后见宁宗难受的紧,本想命人将鸡汤放着,可却说要吃。萧皇后只好端起鸡汤亲手喂给吃了,说来奇怪,吃了鸡汤顿觉不那么难受了。   以为是太医院的解暑汤药起了作用,便沉沉睡了过去。   相里续接连几日去审杨忠和王世峰,却不想杨忠受尽酷刑都不承认自己伙同黑衣组织谋反,至于白族高氏种植芙蓉膏一事他却供认不韪,之所以包庇他们,权势因为他的女儿杨锦儿生来孱弱,需要用罂粟中提取一样药物才可以让她活命!   相里续闻言,神色淡淡地盯着杨忠:“你可知你的女儿被林少君给带走了?”   见杨忠那丝毫不吃惊的神色,相里续冷笑一声:“若本王猜得不错,你女儿的病症一直是林少君在治疗吧?”   “是又如何?”杨忠冷声反问。   相里续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你以为你女儿能在林少君手里活的好好的?那个叫阿兰的少女可是心仪林少君很久了。她前阵子能因林少君为你女儿治病一事,便驱蛇加害于你女儿。”   “你猜?如今林少君抛弃阿兰救走你女儿,那阿兰会如何报复你女儿?”   杨忠面色一变,相里续淡道:“你若从实招来,本王可以答应你保你女儿性命无忧!”   杨忠神色微微变动:“当真?”   “本王一诺千金!”   “好,你且附耳过来。”杨忠道。   相里续走了过去,杨忠便在他耳旁低语一番,这一番话让相里续面色一变,他目光紧紧盯着杨忠:“此事的真相本王自会查明。”   话落,他带着梁溪冉起身出了地牢。   走出地牢,被炽烈的太阳一晒。   相里续竟然觉得有些眼花,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叹了口气:“川蜀的天可真热啊。”   梁溪冉点了点头,往嘴里塞了一颗李子。   相里续见她吃的无忧无虑的,心下有些羡慕。   但如今的行事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他伸手揉了揉梁溪冉的头顶,带着他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相里续便唤来青武,对他沉着声音道:“你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去查查陛下的身体如何了。”   青武见他神色凛然,心中也是一凛,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而去!   梁溪冉看着相里续那焦头烂额的模样,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想了好久才肉痛的把怀里的一袋李子给递了过去:“吃吗?”   相里续本来舍不得吃她的东西,但一见她那小模样,便忍不住促狭的伸手拿了一颗李子放进嘴里,川蜀的李子属于脱骨李,吃起来脆生生很爽口。   一看他吃了李子,梁溪冉的双眼瞬间瞪的溜圆,便又忍不住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虽然李子是自己递出去的,跪着也要看着他吃,但梁溪冉的心随着他吃着一颗颗李子简直整颗心都纠结在一起了。   梁溪冉看着他吃李子,忍不住张大嘴,整个眉头皱成一团八字的时候,嘴里忽然被相里续塞了一个李子,她双眼忽然一弯,对着相里续笑了起来。   两人把一袋李子吃完,相里续心情也好了许多。   看着相里续那微微松开的眉头,梁溪冉不知怎的,忽然伸出手,学着他的样子,笨拙无比的拍了拍他的头顶。   相里续一愣,虽然她拍头的手法生疏还没掌握好力度,但她那份小心翼翼的呵护之情,相里续完全感受到了。   他微微一笑,伸手抱着她的腰。他将头埋在梁溪冉的肩上,轻声道:“溪冉,杨忠告诉我舅舅吸食了芙蓉膏。”   相里续表情复杂的喃喃自语道:“他是帝王啊,他怎么……”   “他是人!”   梁溪冉淡淡的声音在相里续耳旁响起,这话让相里续微微一愣,心底有种错综复杂的滋味。   他抬起头看着梁溪冉那认真的神色,忽然喟叹一声:“是啊,他是人。”   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但那芙蓉膏让人上瘾的威力,他第一次下川蜀的时候便见识那堕落、苟且偷安的样子。   对于相里续而言如舅如父,相里续一边不知怎么面对吸食芙蓉膏的事情,一边不免对这些人起了杀心!   相里续先是严刑拷打了王世峰,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黑衣人组织戒备森严,而他的两个儿子掌管着他手下的两条情报线。他们这些手下除了各自的头人之外,并不知晓黑衣人组织的其他事情。   王世峰只知道他的少主人是头领的二儿子,代号叫做隐月。而且隐月擅长易容,谁也没见过他的真实面貌,也是隐月带着人洗劫了同铁矿,嫁祸在白族高氏人身上的。   相里续面色冷冷地盯着他,继续问道:“那白族高氏种植罂粟一事,也是你们做的?”   王世峰摇头道:“我们只负责官员情报,芙蓉膏一事是另一位少主在打理。”   “他叫什么?”   “不知道。”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沉,将王世峰和隐月关在一起,让人密切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第149章   杨忠和王世峰的落网,彻底让成都府的官署大换了一场血。   新进的官员都是相里续第一次秘密下川蜀的时候,所了解过的人,他们当中世家名门之后有,寒门士子也有,相里续任官的要求只有一个,唯才德而启用。   梁溪冉陪着相里续从大牢里出来,这些日子见习惯了相里续眉头紧蹙,神色沉凝的模样,那素来平静无波的心中竟似也有些沉默。   相里续则一直在思衬方才从王世峰那里得到的消息。   那黑衣人组织的幕后黑手,技能控制朝廷四品大员,想必也是朝廷中人。他目光一凛,让人去将杨忠和王世峰历任的升迁履历都调查出来,争取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却发现杨忠竟然是梁老相爷举荐,这才做了川南刺史的。   相里续眸光一沉,等梁溪冉提着一篮子桃子进去的时候,便见相里死皱着眉头正看着手里的折子发呆。   相里见她进来,连忙朝她招手:“过来帮我看看。”   折子上写着的是他第一次下川蜀的时候,便起了疑心的帮派。但除了个别的比较有大的嫌疑之外,其他几个怎么看怎么都是清清白白的帮派。   但直觉告诉相里续,这几个帮派里面,有一个是和黑衣人组织有关联。   他朝梁溪冉招了招手,问道:“你觉得哪个帮派最可疑?”   梁溪冉低头一看,想也没想就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   河西形意门!   相里续挑眉,请问:“怎么觉得是它?”   “一看这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帮派!”   梁溪冉表情淡淡的道,作为一枚武侠网游的只智能芯片,她见过的帮派名字多的去了,这形意门一看就是不安分守己的。   听见梁溪冉一本正经的回答,相里续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便决定让人去查一查形意门。   对于梁溪冉的直觉,他还是很相信的!   梁溪冉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抱着一篮子桃子跳上房梁,准备安安静静的啃桃子。   其实她是想去院子里晒太阳的,但是最近的偷袭太多,她不能离相里续太远了。   她坐在房梁上正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便见李嘉柳带着一群江湖人从外面走了过来。   她见其中有那日在破庙刺杀他们的江湖人熊二和那领头人,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那熊二一见她,连忙大声道:“,这是破庙那小娘子。”   梁溪冉面色平淡地看着李嘉柳,李嘉柳上前道:“夫人,这二位乃巨蟹帮的帮主周不破和他兄弟熊二。”   “见过。”   梁溪冉点了点头,这才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   熊二对周不破道:“,这夫人好像就是他们口中的人形兵器啊。”   “熊二。”   周不破低喝一声,熊二连忙住嘴跟在周不破身后朝书房内走去。   几人进了书房,见过相里续。   因本就有一面之缘,这一次再有李嘉柳正式介绍,几人便也就敞开了心扉。   巨蟹帮是李嘉柳请来保护相里续和他搜查出来的那些银子,相里续闻言,觉得李嘉柳此事办的不错。   他坐在首位上看着周不破沉声道:“此次事关朝廷,能得巨蟹帮的帮助,本王感激不尽。必定会上报朝廷,将来巨蟹帮有何需要尽管向本王开口便是了。”   周不破道:“王爷言重了,事关江山社稷,巨蟹帮能出一份绵薄之力乃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就是,不仅我们是大秦的子民,我们巨蟹帮也最佩服李家乐善好施的为人。”熊二哈哈笑道:“我们巨蟹帮和李家来往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王爷居然是李家的少主人。”   相里续轻笑:“说来惭愧,当初李叔奉我母亲之名来川蜀定居,李家能加能有今日的富有,全靠李叔及李家子孙后辈的努力,本王倒是没做什么。”   他颔首看着周不破转了话头:“不知周帮主可知活跃在川蜀的黑衣人组织?”   周不破闻言皱眉,相里续看着他的表情,抬手道:“周帮主但说不妨!”   “黑衣人组织周某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他看着相里续轻声道:“最近几年倒是有个帮派表面没什么作为,背地里却发展的极快。”   “哪个帮派?”   “河西形意门。”   相里续眉梢微挑,忽然就想起梁溪冉那翻‘不正经帮派’的谬论。   他看着周不破,只听他道:“形意门做的是走镖生意,他们每三趟镖,便有一趟是运往京城的。”   周不破目光沉沉地看着相里续道:“而在铜铁矿被洗劫那个月,他们一共走了五趟镖。都是运往离汴京最近的宋州。”   相里续面色一沉,周不破又继续道:“而且形意门进帮要求非常严密,这几年他们镖局增加了不少人手,但从无本地人加入。”   周不破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上递给相里续:“那日在破庙与王爷相遇,回去之后周某便觉此事蹊跷。前日受李兄所托来保护王爷,周某便连夜将这些年所收集的信息都整理了出来。”   相里续接过周不破递过来的名单,不免对周不破此人另眼相看。   他整理的信息简要有重点,让人一目了然。   李嘉柳见相里续面色欣赏,便轻声道:“王爷不知,周兄没落草之前还是个进士。”   相里续诧异,周不破却面带怅然的道:“说来惭愧,家道中落,又遇仇家,周某这才迫不得已落草为寇,建立了巨蟹帮!”   屋内的谈话声落进了梁溪冉的耳中,她吃着桃子坐在房梁上,不知为何,明明屋内的说话的人那么多,但每当相里续出声的时候,他的声音总能轻而易举的让自己感觉到高兴。   梁溪冉下意识弯了弯眸子,心情忽然变的极好。   没过多久,李嘉柳和周不破都起身告辞。   相里续起身将两人送到门口,而后仰头笑望着坐在房梁上的梁溪冉:“下来。”   他朝她伸出手,梁溪冉眸光定定地看着他的手,眼角弯起的瞬间,整个人便向一只蝴蝶似得飞身而下。   看着她笑容可掬的模样,相里续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轻声道:“今日初五了。”   这风牛马不相及的一番话,让梁溪冉一愣。   她偏头瞧他,但见相里续眸光温柔如水。他翘唇一笑,伸手捏了捏的鼻尖笑道:“跟我来。” 第150章   相里续牵着梁溪冉进了屋,但见屋内的床上摆着一套溪冉从未见过的衣物。   梁溪冉垂眸,看着相里续将一件素色的罗裙穿在自己身上,便有些好奇的伸手摸了摸。   这件衣物没有任何纹饰,就连腰带也是最普通的样式。   “今日是你十六岁的生辰。”相里续唇边携笑:“去年你的生辰没有我,今天我要为你办一次及笄,虽然我们远在川蜀,身旁没有亲人,但我依旧想给你最美好的一场及笄。”   他又给她穿上了一件用银线绣对鸟纹的水红色曲裾深衣之后,这才伸手将她从床上抱到了梳妆台前。   他将上面的檀木盒子递给梁溪冉,。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唇角带笑的点了点头。   大约是他神飞的眸光看的梁溪冉心中激荡起来,她忽然亲身过去,一口亲在他的唇上。   周围的人立马倒抽了一口冷气,相里续这才反应过来,如今这样还站着许多的人。他面色一红,清咳一声,犹自淡定地牵着梁溪冉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在人群中李轻语神色嫉妒的瞪了梁溪冉一眼,却瞬间被她抓获住。梁溪冉目光淡淡睨了过去,那隐藏的杀气让李轻语浑身一抖,连忙低头脚步匆匆的离开。   正在这时,青武来报,说是派的钦差来了。   相里续眉梢微挑,牵着梁溪冉朝前方大厅走去。 第151章   钦差是一个太监和沈少钦。   此时两人正候在大厅,那太监拿着手帕擦汗,赞赏有加的看着李府的摆设。   不错,不错,李家真有钱。   而沈少钦则穿着钦差官服,正背着手在观赏挂在墙上的一幅猛虎下山图。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回头,翘唇对相里续拱手道:“下官见过王爷。”话落,他的目光在梁溪冉头上的发簪上停顿了一下,这才轻笑道:“梁姑娘今日及笄?”   梁溪冉点头,拿眼瞧着沈少钦。   一身官服将他衬的气宇非凡,就连那精致阴柔的脸庞,似乎也变得硬朗起来。   沈少钦看着相里续,开门见山的道:“王爷,下官奉陛下之命前来将罪臣杨忠、王世峰押解回京。”顿了顿,他又笑道:“还有王爷在川蜀所敛的金银财宝。”   关乎于金银财宝这件事,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是萧皇后在耳旁扇了枕边风,说怕川蜀不安全,这些财宝还是早日运回京城才能安生些。   自从萧皇后有了身孕之后,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自然也点头允诺,让沈少钦一并将金银财宝带了回去。   相里续眸光一深,定定地看着沈少钦:“陛下可有密信?”   沈少钦不卑不亢的从怀里摸出一封所书写的密信递给相里续:“请王爷过目。”   相里续接过密信一瞧,眉头立马皱起,字迹虚浮,瞧着便是腕力不足。信中的内容除了关切相里续,倒是和沈少钦说的一般。   相里续收了信,沉声问道:“陛下身子可好?”   沈少钦还没回答,那太监照着机会抢话,说一切都好。   相里续闻言,心中丝毫没有因为这话而放松。   他颔首看着两人,轻声道:“两位远道而来,先稍作休息,明日一早本王会将犯人和金银财宝都尽数教给你们。”顿了顿,他语音微微一沉:“从川蜀回京路途遥远,两位钦差不仅带着朝廷钦犯,还带着富可敌国的财宝。为了避免在路途之中出什么意外,本王加派些人马护送你们回京。”   “多谢王爷。”   面对相里续的强势,沈少钦并未拒绝,而是含笑谢过。   因着今日要给梁溪冉举行及笄礼,是以相里续一早就吩咐了李府的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   此时夕阳西下,相里续不忍梁溪冉饿着肚子,便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带着众人去吃了饭。   梁溪冉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和大鱼大肉自然是欣喜异常,沈少钦和太监怕辣,吃不习惯川蜀的菜色,便学着相里续让婢女给了碗水。   虽将菜在清水里涮过一回,还是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梁溪冉见状,心里特高兴。   因为这样就少了人给自己抢东西吃了。   李轻语坐在一旁,看着相里续对梁溪冉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心中很是嫉妒。   想起下午见到梁溪冉光天化日之下强吻相里续的那一幕,李轻语脸颊一红,眉眼含春地瞧着相里续那张过分英俊的容颜。   或许,王爷喜欢主动一些的女子?   这样一想,李轻语便按捺不住心里的激荡,整个人频频望向相里续所在的方向。   梁溪冉敏锐无比的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眼神像刀子似的甩了过去,相里续是她的,谁也不能觊觎。   面对梁溪冉警告的目光,李轻语在心中冷笑一声,耳旁忽然传来李嘉柳的声音:“轻语,听的,放下你心中的妄想。”   李轻语咬唇,怎么会是妄想呢?   她明明有把握捉住王爷的心,想到这里,她对李嘉柳勉强一笑,轻声道:“,别胡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李轻语那冥顽不灵的表情,李嘉柳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着她的肩膀道:“小妹,如王爷这般矜贵的人能为她做到如此一般的地步,旁人是羡慕不来的。”   听闻这话,李轻语心中有些轻视。   男人好美色,她还不信自己这般娇艳的女儿家送上门,汴梁王还有不吃的道理。   想到这里,李轻语便心中激荡。   她含羞带怯的瞟了眼相里续,见他眸光一直落在梁溪冉身上,心中一酸,随即冷笑的起身离开,今夜她需得好好准备,等过了明日,王爷便是她的人了。   李轻语看相里续那露骨的眼神,梁溪冉早就按捺不住的想拔刀砍人了。看着李轻语款款离开的身影,梁溪冉这才气鼓鼓的咬了一口鸡腿。   相里续见状,连忙伸手薅毛撸猫,给梁溪冉顺了顺气。   一顿饭吃完,众人也算是其乐融融。   晚间却发生了一件插曲,梁溪冉吃饱喝足在浴房沐浴的时候。   李轻语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引诱相里续,彼时相里续沐浴完毕,正穿着里衣坐在窗前看书。   李轻语不请自入,看着穿着一层薄纱,几乎什么也遮不住的李轻语,相里续眉头微微一皱的时候。   那李轻语便嘤咛一声,朝相里续怀中扑了过去。   相里续面色一黑,想也没想一脚就把李轻语给踹到了门外。   声响太大,直接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相里续面色淡淡地站在门口,眸光冷然地盯着李轻语。   李轻语被他踹的五脏六腑都疼,本就是娇娇女子,又当众丢了这么大的脸,当即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梁溪冉头发湿哒哒的站在门口,眼神凉冷地瞧着被高月救醒,狼狈逃开的李轻语。   她的刀呢?   她要砍死她!   相里续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嗓音沉闷的道:“别动,处理女人这种事情,我来就好。”   这一句话瞬间让梁溪冉心花怒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依旧眉眼弯弯的亲了相里续一口。   闻讯赶来的李家家主李红宁,气的脸红脖子粗,命人将李轻语禁足之后,这才走到相里续身旁,叹了口气道:“少主人,是奴才教导无方,才惹出了这般的丑事。” 第152章   “李叔。”   相里续目光沉沉地看着李红宁,精致隽美的脸上带着一抹认真的神色:“不管她是不是您的孙女,妄想爬我床的女人都会是这一个下场。”   李红宁脸色一怔,显然被相里续这句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转瞬就反应过来,泪眼朦胧地看着相里续道:“少主人和主子真是一模一样。”   听着李红宁提及自己的母亲,相里续眼神微微一凝,他心中微微酸痛,因为母亲,那个只在自己心里留下一抹剪影,生来高贵却死地轻渺的母亲。   相里续心里正难受的时候,忽觉自己的手掌被人握住,他回神,见梁溪冉面色平静地望着自己,那握住自己掌心的手却微微用力的握了握。   这一握,带给了他温柔和关怀。   相里续心思有一瞬间的神飞,随即低头看着梁溪冉轻轻一笑,他揽着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拥在自己怀里,这才颔首对李红宁道:“李叔不必挂念,我娘……或许这样对她而言是更好的结局。”   话落,他半拥着梁溪冉转身走进屋内。   梁溪冉靠在他的臂弯里,似乎觉得他的步伐有些沉重。这样的相里续,让她心中忽然有些烦躁。   进到屋内,相里续忽然转身紧紧地拥抱着她。   他低着头,安静地靠在梁溪冉的肩上。第一次被人这样依赖的靠着,梁溪冉浑身僵直的跟一块木头似得。   她眨了眨眼睛,伸手笨拙地轻轻拍打着相里续的背。   好半晌才听相里续低低笑了一声,对自己道:“我娘啊,这一生总是爱错人。”他抬起头,眸光有些湿润:“但我很幸运,我爱你。”   他的嗓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沙哑,却让梁溪冉听得心中一阵酥麻。   他精致的容颜带着一股魅惑的温柔,梁溪冉看着他,大脑在一片空白之后,忽然扑过去吊在相里续身上,一头啃在他的唇上。   当两人的唇一相触,相里续弯腰将她勒在自己怀里,他半抱着她,将她压在门扉上加深了这个吻。   相里续温暖的怀抱,让梁溪冉突然觉得自己的感官在无限放大。那些平日里忽略的事情,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出奇的敏锐。   她原本没有感情,曾经是一枚智脑芯片的她对外界的感觉,都来自最本能的反馈。可每每遇到相里续,他的温柔他的笑,都给自己一种从未感觉过的信号。   或轻缓、或急促,那些真实的情感蔓延自血脉,在她大脑中反馈出一片灿烂的景色。   让她对他身上温度和他的情感无比的眷恋,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她已经在他的触摸之下,血液乱飞,他的唇落在自己的颈,他微热的唇,让她柔软的肌肤生上一点艳红。他的唇齿在耳边厮磨,让她心底变得酥酥麻麻,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两人的身躯越来越烫,他的双臂也越来越紧,两人已经不止何时滚到在了床上。   他细细吮吸着她的唇,舌尖追逐着她的舌尖,梁溪冉整个身体又抖了起来。但很奇怪,今日这个吻,却让她的心里很安生。   此时此刻,相里续只想静静地拥着他入眠,并不想做些什么。   他缓和了呼吸,微微抬头,见梁溪冉漆黑的双眼瞪的圆圆的,那小巧而挺直的鼻子也微微翕动,显然有些缺氧。   她这呆萌的模样,让相里续双眼微微一眯,她的表情此时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让他的心也跟着充盈起来。   相里续眼里掠出一抹笑意,他伸手亲呢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便道:“睡吧,我的姑娘。”   梁溪冉怔了半晌,忽然开口道:“我或许懂了什么叫做开心和喜欢。”   相里续愣住,眼角眉梢忽然绽开一个惊喜的微笑,那微笑蔓延到眼里,让他的发光发亮。   他捧着梁溪冉的头,的亲了她一口,然后含笑道:“以后你还会了解更多更多……”   更多更多吗?   梁溪冉眨着双眼,对于明天忽然有些期待。   月色静谧而温柔,屋内的两人相拥入眠。   到了半夜的时候,忽听天空一阵巨响。梁溪冉和相里续同时睁开眼,从床上一跃而起的时候,绣春刀已经握在了梁溪冉手中。   两人相视一眼,门外已经传来了青武的声音:“主子,黑衣人夜袭李府。”   相里续眸光一冷,开门而出:“关押的黑衣人少主如何了?”   黑衣人今晚来势汹汹,箭矢如蝗,密密匝匝的疾射过来,砸在门窗和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梁溪冉手握绣春刀,护在相里续身侧。   相里续眉目肃然:“按照计划反攻。”   今晚这场偷袭,相里续早就从探子手中得到了消息。是以他一早便安排了下去,只等黑衣人上钩。   兵器相接的声音越来越烈,饶是相里续早有准备,双方依旧损失惨重。   李红宁在护卫下急急跑到相里续跟前:“少主人,情况危急,还请您随我一起去密道里躲一躲。”   相里续摇头,这种时候他不能躲。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内里雄厚的声音:“交出隐月,饶你们不死。”   梁溪冉听出这人正是黑衣人首领的声音,眸光陡然闪过一丝杀气。相里续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别冲动。”   此话刚落,一支暗箭突袭而来。   梁溪冉拔刀相接,那至箭簇在绣春刀上划过一道耀眼的火花,竟然势头一转,直直朝相里续的心脏射去。   梁溪冉瞳孔一缩,竟然伸手拽住箭羽,手中微微一用力,那箭矢瞬间化为齑粉。她丝毫不敢大意,紧握着手里的绣春刀护在相里续身侧。   外面厮杀连天,火箭已经蔓延到周围的亭台楼阁,他们身后的屋子也早已经起了大火,浓烟滚滚,周围瞬间便被大火包围。   相里续面色淡然站在那里,眸光冰冷的隔墙望着外面,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但他那从容娴雅的模样好似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般。   过了片刻,天空忽然炸开一朵紫色的烟花,相里续唇角微勾的瞬间,梁溪冉已经握刀冲了出去。 第153章   夜色中几道残影闪过,她已经冲入了黑衣人的阵营。   手起刀落,本是占了上风的黑衣人瞬间失了风头。几个黑衣人高手见状,连忙挥剑速度极快的向她袭去。   梁溪冉不闪不躲,拿绣春刀去挡,利刃相碰,梁溪冉那柄绣春刀直接将对方的长剑齐口砍断。   她手腕一转,绣春刀直刺向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人数虽多,但见了刚才梁溪冉那一番犀利的攻击,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几步。   梁溪冉倏然欺身上前,一瞬间,空中雪花四溅,数个黑衣人全都被她的绣春刀割喉而过。   握着绣春刀的梁溪冉,便如死神降临一般,所过之处皆是血溅三尺。   被护在安全地带的黑衣人首领,眸光凉凉地瞧着梁溪冉那黑沉沉的眼眸,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杀气,这人留不得。   “放箭!”   黑衣人首领声音冷肃,紧跟着他开口,抹了毒药的箭矢万箭齐发,全朝着梁溪冉袭击而去。   看着被万箭包围的梁溪冉,黑衣人首领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微笑。那毒药一滴可以毒死一头牛,管你是大罗神仙,被毒箭射成筛子不信还能活?   面对万箭齐发的梁溪冉瞳孔猛然一缩,正在黑衣人首领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的时候,忽见她身子一旋,随即整个人便从空中消失不见。   怎……怎么可能?   黑衣首领瞳孔微微颤动,就在这一瞬间,只见空中人影一闪,梁溪冉人已经飞向他跟前。   在他和周围的护卫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梁溪冉已经将平日抓人的全套手法用上,并将他打晕抗在肩上,瞬间消失在了当场。   这一套动作下来,不过用了一瞬间。   当梁溪冉扛着黑衣人首领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除了相里续以外的众人可谓是震惊不已。   全都一脸惊骇的看着梁溪冉,这算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吗?   梁溪冉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而是把人丢在相里续面前:“看看。”   相里续弯腰揭开那人头上的面罩,忽然面色一凝,死了!   梁溪冉抿唇,心里很不高兴。   她明明卸胳膊、卸下巴一套手法做全了,这人怎么还能七窍流血而死?   相里续伸手摸了摸梁溪冉的头,眸光有些深沉地瞧了眼地上那黑衣人的尸体,算上这一个,他们如今已经杀了两个黑衣人首领的替身了。   那黑衣人组织的首领究竟是谁?   护卫从一旁疾跑过来,气息未匀的道:“主子,关押隐月的密道被人攻击。”   相里续眸光一凝,带着人马大步往关押隐月的密道而去。攻击密道的黑衣人共十数人,都乃高手。   等相里续他们到达的时候,名山已经带着身经百战的护卫将黑衣人击退。   名山见相里续道来,连忙上前道:“主子,抓住了一个活口。”   相里续点头上前,却发现那被抓住的黑衣人舌头早就被人割掉,根本不会说话。他眉头一蹙,恰好这时沈少钦和那太监也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密道。   看见现场的尸横遍野,沈少钦眉头都未皱一下。   倒是那太监看不得血腥,那手帕颤巍巍的捂着眼睛朝前走的时候,忽然被地上的尸体给绊摔倒了。   一瞬间密道里只能听见那太监哎哟连天的叫唤声,相里续眉头一蹙,便又听那太监惊叫一声:“这是什么?”   众人目光落去,原来那太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无意从其中一个黑衣人尸体里勾出了一块玉佩。   “这玉佩肯定是黑衣人组织的联络信号。”太监顾不得满手鲜血,直接拿手巾抱住玉佩就往怀里塞。   相里续见状,心里觉得不对,开口让那太监将玉佩拿给自己看。   那太监本来怕相里续抢了自己的功劳,但也知道汴梁王深受的喜爱,于是小心翼翼地拽着绳子把玉佩吊在相里续跟前赔笑道:“王爷,这玉佩属于重要信物,咱们还得好好的把他带回京城交给陛下……”   相里续眼风冷冷地扫了过去,吓的那太监赶紧闭嘴。   看着相里续让青武将玉佩带下去拓印,那太监连忙出声道:“王爷,这玉佩是咱家先发现的。”   相里续嘴角轻轻一挑,淡道:“公公放心,本王不会抢了你的功劳。”   有了这句话,那太监满脸堆起了笑,直到青武拓印完毕之后,将玉佩还给那公公,他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把玉佩宝贝似的捂在怀里。   沈少钦全程冷眼旁观,见黑衣人彻底被击退之后,他这才上前对相里续道:“川蜀动荡不安全,还请王爷尽早回京。”   相里续淡淡点头,带着沈少钦入了关押隐月的暗室。   阴月被关押在暗室的角落,四肢被铁链紧紧的束缚在墙上,就连颈部也被铁链锁着,确保他不能动弹分毫。   见梁溪冉和相里续他们到来,隐月脸上露出一抹清华万千的笑容,他眸光定定的落在梁溪冉脸上,淡定自若的道:“你来了。”   梁溪冉眼神一眯,对于这个三番四次陷她于险地的隐月打心底没有好感。   隐月见状,眼眸中的笑容却更加柔和起来。   梁溪冉见状,下意识拔刀。   这个隐月给他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相里续伸手揉了揉梁溪冉的头,安抚了她暴躁的情绪,这才转头对沈少钦和那太监道:“此人是黑衣人组织的少主,隐月。”   沈少钦闻言,目光下意识落在隐月身上。   两人目光相撞,却一瞬间分开,倒是那太监喜滋滋的拍掌笑:“真不愧是王爷,只要把这个隐月押解入京,还怕不能将黑衣人组织连根拔起。”   相里续压了压眉头,淡道:“隐月本王留着有用,不能让你们押解回京。”   “王爷!”   那太监惊讶,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陛下有旨,凡是和铜铁案有关反贼都得尽数押解回京。王爷这般做,不怕违了圣旨?”   相里续微微眯眼轻笑,唇畔的笑容看的那太监胆战心惊:“公公实在质疑本王的用心?”   他的笑容清华凉艳,那太监赶紧低头小意道:“奴才怎么敢怀疑王爷的用心。”他拿手抽打着自己的嘴角赔笑道:“奴才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胡说八道,还请王爷莫要放在心上。” 第154章   他能跟着沈少钦前来川蜀,便是个得看中的聪明人。   如今虽然有些猜忌汴梁王,但他一个奴才却不敢在相里续面前太过猖狂。只是隐月此时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行走的大功劳,自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于是他弯腰赔笑道:“只是陛下的命令,咱们做奴才的不敢违抗。王爷若是坚持要把隐月留在身边,还请容奴才向陛下报备一声。”他看着沈少钦,微微一笑道:“沈大人你说是不是?”   沈少钦脸上绽开一个疏离的笑容:“本官倒是觉得王爷说的不错,如今川蜀这么乱,仅凭咱们这一点人马若是要将他们押解回京,只怕走在半道上就被人劫了去。”   相里续眼尾一撩,脸上的清冷如旧。   倒是那太监则暗自恨的牙痒痒,又不能否认沈少钦说的对,正在这时忽听沈少钦含笑道:“不如公公请奏陛下,让沿途的官府派重兵肃清壁野,沿途护送我们回京?”   那太监面色一喜,觉得沈少钦这个方法委实不错,连忙写了加急信,飞鸽传书的送回了汴京城。   面对两人的一唱一和,相里续并不动怒,只是微微抬眼,眼神薄凉和戏谑的盯着沈少钦。   利用太监对自己的布满施计,不用猜,那太监传回京中的信件内必定将自己狠狠抹黑了一番。   站在一旁的梁溪冉,眸光凉凉地落在沈少钦那张带着清浅笑意的脸上。那黑黝黝的眼神凉冷的吓人,沈少钦心中一惊,正在这时忽听梁溪冉森然道:“恩将仇报。”   沈少钦一愣,随即笑颜如花的道:“梁姑娘,道不同不相为谋!”   梁溪冉杀气隐隐地盯过去,却对上沈少钦那笑意微微的眼。   相里续牵过梁溪冉,神色淡淡地睨了沈少钦一眼。那一眼却教沈少钦整个人都定在那里,他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高高在上的汴梁王看他的眼神便如草芥!   被锁在一旁的隐月冷眼旁观这一切,在相里续牵着梁溪冉离开的时候,眼里忽然光芒一闪。   相里续牵着梁溪冉走出去的时候,高月和周不破立马迎了上来:“王爷。”   相里续见两人没受伤,李红宁见几人有要事相商,连忙带着众人入了另一处宅院。   刚才的大火虽然少毁了房屋,可李家资产了得,早些年便将整条街都买了下来。是以众人根本不用愁没有安身的住所!   相里续带着几人进了书房,高月从怀里摸出一榻清单递给相里续:“王爷,这是我从形意门偷来的走镖清单。”   高月是被相里续派出去的,先前夜空绽放的那朵紫色烟火,便是高月得手的信号。   相里续接过高月手中的清单一看,眉头微蹙,这形意门的走镖清单看不出任何一丝差错,饶是如此,相里续更是觉得其中有猫腻。   越是完美的账面证明作假的可能性越大,相里续收好清单,对高月道:“此次辛苦你了,明会以查账交税的理由带人去查核形意门。”   语毕,他扭头看着周不破:“不知周当家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周某已在暗地里查出,杀害高姑娘一族的人乃王世峰和隐月。”   周不破自从被李嘉柳带来之后,便被相里续秘密安排出去查白族高氏一案。此话一出,高月神色一变,浑身充满杀气的握着刀往外面冲。   “拦住她。”   相里续开口,梁溪冉应声上前拦住高月。高月拔刀反击,却被梁溪冉一招制住。   “王爷,你答应过我一定会还我高氏族人一个公道。”   “本王答应过你。”   相里续垂眸瞧着高月,轻声道:“高姑娘若是你现在杀了他们,只能解一时之恨,并不能洗清泼在你们高氏族人身上反叛的污水。”   高月脸色一白,相里续又道:“若是你执意要杀他们,本王这次不会阻止你。”   梁溪冉顺着相里续的话松开了制住高月的手,可这一次高月却双眼通红的跌坐在地,紧紧握着手中匕首,却不在提要杀人的话。   周不破看着高月那惨白清秀的小脸,心中闪过一丝怜惜。他能与她感同身受,因为他的族人也是被人一夜之间杀光的。   他弯腰将高月从地上扶了起来,便松开了手,并未说一句宽慰的话。良久之后,高月抿了抿唇,朝相里续低头道:“王爷真的能为我的族人洗刷冤屈?”   “本王向来说道做到。”   相里续清越开口,高月握拳:“不知王爷还需要我做什么?”   “查出林少君的藏身之处。”   相里续的声音落在高月耳里,让她蓦然抬头,看着高月那诧异的眼神,相里续淡道:“且不说本王信不信你那妹妹是否真的变好了?敢问高姑娘,难道你就不担心那林少君再次出现在你妹妹跟前,让你们姐妹反目么?”   对上相里续那双光华流转,却冰冷至极的眼眸,高月咬了咬唇:“好。”   她知道相里续的意思,是让她利用阿兰来找出林少君的藏身之处,但她也知道,若想保住阿兰的性命,也只能这么做!   今夜的一场祸事,终于在天亮之前收拾完毕。   看着渐渐泛白的天边,相里续伸手揉了揉眉心,一旁的梁溪冉见状,连忙掏了一个脆桃递过去。   看着托在她掌心那枚红彤彤的桃子,相里续眸光一柔:“我不饿。”   梁溪冉却固执的把桃子塞进他手里,相里续因她这个动作,内心变得温软起来。他笑意清浅的将桃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立马满足地眯起了双眼,真甜。   反而是梁溪冉看着他吃桃子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嘴。相里续见状,连忙把桃子递到她嘴边,梁溪冉双眼一亮,立马咬了一口。   两人便站在书房门口,你一口我一口的将桃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梁溪冉守着相里续沐浴。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相里续身上的伤口,眸光一暗。察觉到她那担忧的神色,相里续轻笑:“傻丫头,男人身上多点伤口才更显男子气概。”   梁溪冉不懂什么是男子气概,但她知道受伤了会很疼,于是又凑过去在他伤口间轻轻的吹了一口。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相里续微微一笑,等他上药换好了衣裳。又让丫鬟打来水梁溪冉洗漱一番,再陪着她吃了早餐,等天色大亮之时,这才带着梁溪冉、李嘉柳两人去了河西形意门。 第155章   河西形意门,顾名思义,在川蜀以西,靠近河边的一个镖局。   当梁溪冉雄赳赳气昂昂地拿刀护在相里续身后,走到形意门大门前的那对石狮子中央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目光凌厉地墙头望去。   “有人。”   听见她如此说,相里续弯了弯嘴角,牵着他的手上前。刚走到门口,院子里就走出几个身着劲装的彪形大汉。   “不知几位来我形意门所谓何事?”   “查税。”   相里续眸光淡淡地从众人身上掠过,此话一出,形意门的那几个人面色一沉,面面相觑一番之后,其中一人站出来道:“不知几位可有文书?形意门从来老实本分,不敢偷税漏税。”   站在相里续身后的李嘉柳上前,从怀里掏出官碟文书给几人。几人看过之后竟然再也没疑问,老老实实的把几人迎了进去。   形意门这安分守己的态度,倒是让相里续刮目相看了一分,他原以为会打进去的。   看着形意门那和别的镖局相同规格的摆设,梁溪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寸步不离地跟在相里续身旁入了座,没过一会儿形意门的当家人脚步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得知了相里续的来意,连忙让账房将形意门的账本抱了出来给李嘉柳查账。   “王爷,我们镖局的生意一直不怎么好,您看今年的账本都在这儿了。”   相里续眸光淡淡地扫过桌面上的几本账,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的道:“本王要查的是你形意门所有的账本。”   “这……”   相里续面色凉冷地盯着形意门的当家人,那当家人连忙收回目光,瞧着好像很害怕相里续这个王爷似的,连忙又让人将往年的账本一起抱了出来。   不过一会儿,形意门的账本全都被抱了出来。   查账的任务交给了李嘉柳,相里续喝完一杯茶,看着满院子的兵器架闲闲开口:“本王过几日要押解一批犯人回京,不知形意门有没有胆子接这趟镖?”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安静。   梁溪冉黑黝黝地眸子落在形意门当家人身上,刚才他身上有丝杀气一闪而过。   相里续眸光审视的落在形意门当家人身上,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并不催促他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那形意门当家人这才回神,神情为难的看着相里续:“王爷厚爱了,只是形意门只有十几个镖师怕是当不起这趟镖。”   相里续闻言翘唇一笑,正巧这时李嘉柳查完了帐来到相里续面前,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相里续的眼风若有似无地扫了过来,李嘉柳忙道:“会王爷,形意门的帐除了漏交今年一月份的帐,并无其他问题。”   相里续勾唇:“既然如此,你们补足了税,本王这就带着人离开。”   形意门掌柜顿时松了一口气,让人赶紧把一月份的税银补交了上来。   相里续眸光在银子上淡淡一扫,随即又道:“本王此次押解回京的犯人太过重要,本王决定让川蜀内所有的镖局都来护行。”他随后一指形意门掌柜,命令道:“你们也得来。”   此话一落,形意门当家人面色顿时大变。   而梁溪冉则从地上一跃而起,飞身进了屋内,只听‘砰砰’几声打斗声落,梁溪冉再出来时,手上拎着一个林少君。   形意门的众人见状,脸色骇然。   抄起兵器就朝三人攻击而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阵笛声响起,空中立马涌来一群遮天蔽日的血蜂,瞬间就将形意门全都蛰倒在地。   眼看形意门的人倾刻覆没,林少君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但这悲天悯人的神色落在梁溪冉眼里,顿时让人觉得不爽。   梁溪冉不爽,手下便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梁溪冉将他被自己卸掉的下巴给合上了。   下巴得了自由,林少君面色温和地冲她笑了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拎在一个姑娘手上是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梁溪冉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怎么不服毒自杀?”   林少君愣住,有些诧异地去瞧梁溪冉的眼睛。   但见她浓密的眼睫毛交错起来,遮住了那黑黝黝的眸光,他眨了眨眼,清风朗月的道:“我为何要服毒自杀?”   梁溪冉愣住,她捉了这么久的人,凡是捉到的人能自杀的,无一不自杀了。   她方才看他不顺眼,以为合上了他的下巴,这人会一样自杀,却没想得了林少君这样一个问话。   她眨了眨眼,伸出手。   “咔嚓”一声,又将林少君的下巴给卸了。   林少君:“…………”   相里续伸手揉了揉梁溪冉的头,在场的人中,唯有他懂了梁溪冉那番话其实是在表达对林少君的厌恶。   将形意门一网打尽这在相里续的计划之中,但林少君显然在他意料之外。   他命人将林少君捆绑了回去,一翻严刑审问下来,林少君只顾着笑,却什么也没回答。   看着他浑身鲜血的狼狈样,相里续讥讽一笑,这才是真正的硬骨头。用怎样的刑罚都磨不出任何一点有用的消息。   相里续眸光沉沉地盯着林少君,冷声道:“你不说,本王也自是知道你同黑衣人组织有关,让我猜猜,黑衣人组织首领有两子,其中那一个会不会是你?”   林少君满来嘴角带血的笑了起来,明明狼狈的无以加复,可那双眸中的温润却丝毫没有减退:“王爷怎么想都是对的。”   相里续被他一句话怼的险些发怒,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里的怒气,慢悠悠地道:“本王知晓那一批同铁矿已经被你们秘密运往宋州。”   他神色淡淡地盯着林少君眼里的神色,又道:“你们黑衣人组织如此大费周折的想利用芙蓉膏坏我大秦根基,又洗劫了铜铁矿,你们这是想造反。”   林少君轻笑起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天下谁厉害便是谁家的天下。”   相里续眸光一暗,目光冰冷地落在林少君那虽然狼狈,却笑容宴宴的脸上。半晌后,他点了点头:“此话说的不错,不管这天下是谁的,但……”   他话风一转,慢悠悠道:“但你猜一猜,你被我抓起来的时候,你的两个女人会不会自相残杀?”   林少君神色一变,相里续嘲讽一笑,林少君却闭上了眼轻笑了两声。等他再睁开眼时,眼里的情绪已经变得荡然无存。 第156章   相里续神色淡淡地盯了他一眼走出了牢房,梁溪冉跟在他身旁,看着相里续紧攒的眉头,梁溪冉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她主动的动作,让相里续微微笑了笑。   两人十指相扣,对视一笑,却让梁溪冉心里顿时跳的跟擂鼓似得,她觉得自己可能坏掉了。   但跟在相里续身旁,她心中又有种从未尝到过的安稳。   两人刚从地牢中走出去,那太监便拿着的回信,急吼吼地跑了过来:“王爷,陛下让咱家和沈大人,明日就押解着犯人和金银财宝回京。”   相里续神色漠然地盯着他手中的信,舅舅的性格他是知道,看似喝足之后,他让紫萝退了下去。   自己牵着梁溪冉朝里面的一处温泉里走去,红粉阁最令人称道的便是那一池池无比的温泉。   温泉四壁,皆用香木制成的屏风围绕。   傍晚清凉的风从四周吹来,带了一阵阵好闻清雅的香味。若不是屏风上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人出浴图,和周围传来的莺歌燕语,很难让人想象这么清雅的地界居然会是青楼。   梁溪冉看到这么大的一个池子,就直皱眉头,相里续站在她身后,从一旁拿过澡豆和布巾轻笑:“要我给你搓背么?”   三人连夜赶路,只是到宋州境内的时候,才稍作休息换了身男装。如今看着这么一池子温泉,相里续只觉浑身疲乏。   梁溪冉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一池子温泉,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相里续笑容不变的朝她走近:“好吧,咱们不下去。”说着,他伸手抽去梁溪冉绾发的玉簪:“我给你洗头发。” 第157章   梁溪冉乖乖地随着他走到一旁的躺椅上躺下,相里续用木盆打来一盆子水,糅碎了豆角给她洗头。   相里续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本不会干这些,但自从认识了梁溪冉,这些下人该做的活计他给全学会了。   他撩了水在她头上,为她轻轻按摩着头部道:“我让名山去虞城县查看,若我猜的不错,他们应当在虞城县地界秘密打造兵器。”   梁溪冉睁开眼睛,眸光定定地看着相里续那清隽精致的面容。   相里续也不在乎梁溪没回答自己的话,此时此刻,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他用指尖细细梳理着梁溪冉的头发,她的发质很好,漆黑发亮,又柔顺无比。   相里续喜欢极了这一刻两人寂静相处的场景,给梁溪冉洗干净了长发,梁溪冉忽然从椅子上做了起来,湿漉漉的长发瞬间就将她身上的衣裳晕出了一片水迹。   她偏头盯着相里续的胸前,轻声道:“我给你洗澡。”   相里续一愣,随即就见梁溪冉伸手去剥自己身上的衣衫。他忽然伸手去拦她,觉得她如此主动,自己难免兽性大发。   可梁溪冉的动作实在太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衣衫给脱了。   相里续窘的脸色有些红,梁溪冉却用指尖抚摸着他胸前的伤口。过了这大半月,他身上的伤口这才渐渐愈合结疤,梁溪冉每次看着这伤口,总能想起自己被射穿时的场景。   穿心而过的滋味实在是太疼了!   她学着相里续的模样,低头亲了亲他的伤口。察觉到她笑意温软的动作,相里续眼眸半弯,里面噙着一抹笑。   他伸手将梁溪冉拥入自己的怀里,微牵着嘴角轻笑道:“溪冉啊,此情此景,你又在我怀中,我想对你做点坏事儿。”   这话入了梁溪冉的耳,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相里续忽然抱着她身子一斜,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两人便这么一起掉进了水里。   掉下去的一瞬间,梁溪冉蓦然睁大了双眼。   她感觉脑子进水了,那种不能呼吸的感觉太难受,以至于她呆愣在当场。幸好她一当机就会忘记呼吸,这才没被水呛个半死。   相里续有些心疼她此时的呆样,连忙将准备好的空气给她渡了过去。   他的舌尖刚刚撬开梁溪冉的牙关,那一口气被他渡入自己口中的时候,梁溪冉瞬间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就想往水面上窜。   奈何旱鸭子始终是旱鸭子,她这一窜没窜上去,反而将自己往池地坠沉了几分。一片惊恐之中,梁溪冉只能手忙脚乱地抓住相里续,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般死死扒拉在相里续身上。   两人身躯相贴,带来一阵销魂蚀骨的滋味。   相里续闷哼一声,带着她浮出了水面。梁溪冉死死爬在他的肩上,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像是失去光彩一般,傻傻地盯着波纹晃动的水面。   相里续看着梁溪冉那不知所措的模样,感觉心都要疼死了。   他伸手抚摸着梁溪冉的头,温柔道:“别怕,我在的。”   大约是相里续的声音太过沉稳和柔和,这让梁溪冉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有了归处。她回神,有些不满地瞪圆了眼睛:“温泉不好玩。”   听着她开口说话,相里续不知不觉间轻轻叹了口气。方才是他太心急,知晓她怕水,便在看见这一池温泉的时候,想教她学会凫水。   他双手撑着梁溪冉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到一定远的距离。   此时的梁溪冉脸色苍白,那漆黑的眼中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相里续抿了抿唇,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这才道:“溪冉,你是完美的,你不应该怕水。”   他低头瞧着水面,轻声道:“你瞧,水并不可怕,只要你学会了怎样在游水,便如像在陆地上一般。”说话间,握着梁溪冉肩膀的手微微一用力,他看着她的眼道:“自从那随我掉入江中之后,我总是做噩梦,梦见我眼睁睁看你掉入水中,而我却无能为力。”   他看着梁溪冉,笑容微微苦涩:“为了我让我安心,所以你学会水好么?”   梁溪冉半扬起脸,看着他那分明笑着,却眼眶发红的模样,忽然觉得心上像是被针戳一样疼痛。   她伸手捧着相里续的脸,亲吻着他发红的眼眶:“试试。”   听见这两个字,相里续低头一笑,便她的唇。那心里便是如雨后的彩虹般,瞬间就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他急切的寻着她的传神,把满心欢喜和安定都顺着唇舌倾数流泻在她心里。   近来一段日子,他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在蔓延。他是汴梁王,在京中手握重权,可这天下的主人终究是舅舅。   每当他揣摩出的心思,便在心里害怕。   害怕自己一个错目,梁溪冉就烟消云散。他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她,所以他想给予她求生的本事。   他的心上人武功天下第一,便不该有任何弱点。   相里续的吻温柔又缠绵,他伸手捧着她的脸,吻里有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你沾酒便醉,以后需的找个机会好好锻炼你的酒量了。咱们悄悄的将你的弱点全都补足,谁也不知道。“   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梁溪冉心中一软,也静静回抱着她的腰身。   两人在温泉中呆了大半日,对于梁溪冉而言,只要下定决心要克服怕水这件难事,便也很简单。   到了后半夜,在相里续的教导下,梁溪冉终于会水了。   相里续坐在温泉池边,看着在水里像条美人鱼一般来去自如的梁溪冉,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抹宠溺的微笑。   正在这时,忽见梁溪冉双眼一眨,四肢顿时像是失去了动力一般,整个人直挺挺地往水里沉去。   吓的相里续直接跳进水里,长臂一伸,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怎么了?”   梁溪冉眉头一蹙,话里头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饿了!”   相里续:“…………”   他伸手揉了揉梁溪冉的头,抱着她从温泉中出来。两人换了身干净的衣物,相里续这才抱着她进了房间。 第158章   好在他一早就吩咐了下去,房间的各种吃食就没断过。   他将梁溪冉抱到桌前,眸光温柔地喂着她东西。梁溪冉一边吃,一边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脸上。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软织长衫,因为担忧她饿着的缘故,连腰带都未系。衣襟微散,在这迷离的灯光下,那精致隽秀的面容上似乎带着一抹妖冶。   梁溪冉双眼巴巴地看着他,觉得桌上的食物比起相里续,相里续看起来似乎更好吃。   她不自觉吞了吞口水,这动作引起了相里续的注意。   以为她不够吃,连忙又舀了一碗燕窝粥给她。梁溪冉脑子想着吃他,但在相里续喂食物的时候也张口喝了燕窝粥。   相里续弯眼瞧她,沐浴之后,她脸上多了分红晕,为她精致秀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妩媚的神色。   水红色的长裙,让她整个人难得带出了几分娇软。半干的长发垂至腰际,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眸似乎也变得柔润起来。   他弯唇一笑,整颗心都变得柔软无比:“快吃,吃完早点歇息。”   相里续怜惜她今日学凫水废了太多体力,有心想让她早睡储存体力。   而梁溪冉则心心念念着相里续比食物好吃,一听相里续让自己吃完歇息,双臂一展,扑向相里续怀里的时候,二话不说逮着唇就啃咬起来。   相里续愣了一下,察觉到落在唇上那柔柔软软啃咬,心中一动,便扶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你此时需要修身养性,别跟个男人似得,看见美色就想扑上来。”   梁溪冉可不管她话里促狭,她是行动派,想吃就上……   相里续被她吻的难耐,但还念着她今日废了体力,便翻身把梁溪冉身下,以手臂枕着她的头:“睡觉。”   “不睡。”梁溪冉瞪圆了两眼睛,张嘴就咬着他的下巴:“我要吃你。”   她一边啃咬着,一边伸手去扯相里续身上的衣裳。   梁溪冉这番胡乱造反,可苦了相里续。   他被她撩的觉得快要窒息了,他伸手禁锢这梁溪冉的手,又死死压着她的腿:“睡觉。”   “不睡。”梁溪冉还是不老实的轻哼了几声,为了证明自己一点儿都不累,她从他的禁锢中挣扎出来,伸手就扯了相里续的衣裳:“吃你,不睡。”   她躁动的情绪,带动了相里续的血液窜流。   梁溪冉之所以会这么执着的想生扑相里续,完全是因为他今日的那一日翻话,让她快乐而哀伤。   她心里压着沉甸甸的感情,不知怎样与他分享。   便想起两人每一次时,所生出的喜乐和旖旎。   相里续见她如此执着,叹了口气。   他半撑起身来看她,漆黑的长发从肩上垂落下来,轻佛在她脸上:“真的这么想吃我?”   梁溪冉眼底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她用力点头,这诚实的模样惹的相里续嘴角微牵:“好,满足你。”   他双眸亮似星辰,每一次亲吻和触摸都让梁溪冉心生恍惚,像是坠入了一场如梦似幻的美好梦中。   “为什么今夜如此热情?”相里续嗓音暗哑,出口便如轻叹。   “我喜欢你。”梁溪冉因他的动作而变得眸光迷离,但她遵从本心的低声道。   天晓得这句喜欢落在相里续耳中,让他的心生出了怎样的。   他心中微哽,慢慢俯来,与她脸颊相贴。   两人呼吸相闻,他的手着她的肩膀那圆滑细腻的弧度,那种炙热的感觉让梁溪冉整个身躯猛然颤抖起来。   他的唇在她耳边厮磨,让她感觉到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将她拥入怀中,趴在她耳侧低语:“好了,睡吧。”   不够,这完全不够。   梁溪冉撇了撇嘴,伸手与他相握,两人十指交叉,便似透过这紧紧相握的手,寻找着他身上的温度。   看着如此模样的梁溪冉,相里续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只能满足她的愿望。   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腕缓缓向上厮磨着她的手臂,时不时深深浅浅的亲吻着她的唇,这种安静的抚慰,让梁溪冉整个人都柔软下来,神经像是断成了线。   当他的手落在她最透软的地方,梁溪冉猛然轻哼一声,整个人都朝他手心弹去。这温软可爱的触感,让相里续轻轻一叹,脑中那根清明的神经也瞬间断开。   只觉她浑身的馨香由鼻尖传入脑海,让他体内的血脉都喷张而畅快,尾骨忽然窜上一阵酥麻的感觉,这种感觉逼的相里续将所有的冷静自持都抛在了脑后。   正在紧要关头,他整个身体忽然僵直住。   梁溪冉也因他停顿的动作,而变得迷糊起来。   看着她这迷迷糊糊的表情,相里续低叹一声,望着指尖那一抹殷红的血迹微微叹道:“傻丫头呵……”   梁溪冉傻啦吧唧地看着他,相里续苦笑一声,用手帕擦干净了手上的鲜血之后,用薄被裹着梁溪冉将她从抱了起来。   直到他开门把紫萝唤进来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紫萝神色羡慕地看了她一眼,拿出干净的月事带,手把手的教着梁溪冉怎么处理月事。   等紫萝离开之后,相里续端着一碗红糖姜水走过来:“感觉如何?”   梁溪冉苦着脸接过红糖姜水一饮而尽之后,才眼巴巴的看着相里续:“血流成河。”   “咳……”   相里续揉了揉她的头顶,将她抱上了床,然后仔仔细细地将梁溪冉连人带被的抱在了怀里,这才亲了亲她的额头,轻道:“睡吧。”   血流成河的滋味不好受,更别提那里似乎还有种阴冷的感觉。此时此刻的梁溪冉,再也不敢作怪,而是乖乖地躺在相里续怀里睡了过去。   如水的月光照在床头那旖旎的春宫画上,相里续微侧着身子,那双素来清冷的眸中此时勾了一抹桃花,在这雾蒙蒙的月色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唇角微微勾起,他所喜爱的女子,今夜真是给了他好大的惊喜。   这份惊喜不是她的主动,而是源自于那句我喜欢你! 第159章   第二日一早,梁溪冉醒来便见相里续含笑宴宴地瞧着自己:“醒了。”   她眨了眨眼,觉得这种明知故问让人心里生出了一丝欢喜。   她掀开被子想从床上起来,却在坐起来的一瞬间跌倒回去。   相里续伸手捞住她,嗓音关切:“怎么了?”   梁溪冉脸色苍白的趴在他怀里,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相里续眉头一皱,看着梁溪冉那脸色苍白又孱弱的模样,他连忙抱起她,让懂医术的紫萝来给梁溪冉看了看身子。   紫萝给梁溪冉把了脉,说梁溪冉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体乏而已。又开了幅暖宫活血的药方去抓了药。   当她熬好了药上去的死后,便见相里续拿被子裹着梁溪冉,正坐在大太阳底下晒太阳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公子,这样晒会晒坏的。”   相里续接过她手中笑,淡道:“无妨。”   梁溪冉每次晒太阳都脸色红润,显得很精神,这一次看梁溪冉病恹恹的模样,所以他下意识就抱着她出来晒太阳。   有了太阳能的补充,梁溪冉体内因为姨妈血所流失的能量好歹补回来了一点,是以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紫萝抿唇站在一旁,看着中午的烈日将相里续的脸颊晒的通红,连忙从屋内打了把伞出来,为相里续遮阳。   哪想伞刚支过去,相里续便神色不悦地让她将伞收起来。   看着相里续不悦的神情,紫萝微抿了抿唇,独自黯然地收起了伞,默默走到一旁。   相里续见梁溪冉脸色好了许多,伸手摸了摸她依然冰冷的脸,柔声道:“感觉好些了吗?”   梁溪冉微微点头,心里却觉得人类女子好恐怖,听说以后月月都要这么流一回,自己岂不是吃再多东西也补足不了这几天所流失的能量?   她一边想,一边往嘴里塞东西。   紫萝站在一旁,看着梁溪冉那模样实在想不通这女子除了绝色一点,浑身上下到底有哪点好的地方值得主子这般宠爱于她?   她正这样想着时候,梁溪冉眸光淡淡地瞥了过去,那凉冷无波的眸光骇的紫萝心里一惊,她连忙撇开头。   梁溪冉见状,眸光正要收回来的时候,忽然锐利的盯向墙头,就在此时,名山浑身是伤的从墙头跌落下来。   吓的紫萝尖叫出声,名山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用匕首抵着她的脖颈冷道:“住嘴!”   “是自己人。”   相里续这时出声,他将梁溪冉放在椅子上,起身走到名山身旁,看着他浑身鲜血的模样眉头轻蹙:“伤的如何?”   “无碍。”   见到相里续,名山显然松了口气,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张递给相里续道:“王爷,铜铁果然被他们运到了虞城县制造兵器,这是他们基地的地图。”   “辛苦你了。”   相里续刚从名山手里接过地图,名山忽然晕倒在地,紧跟着外面便响起一阵追捕的声音:“快,快,血迹在这附近消失的,给我搜!”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凛,此时不宜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他连忙让紫萝将名山扶进了屋,而他正准备反身去抱梁溪冉的时候,梁溪冉已经一个机灵从躺椅上朝他跃了过去。   在听见那些人搜查的声音之时,梁溪冉脑子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保护相里续。   可惜血流成河的她,此时身体虚软,扑倒一半就从空中掉了下来。相里续见状,连忙伸手扑过去接住她。   他刚伸手接住梁溪冉,搜查名山的那些人便拿着刀翻墙而入。   相里续余光瞥见这一切,飞速打散了梁溪冉的头发,将她压在了名山滴落的血迹上面。   那些搜查的一见这的场景,都哈哈笑了起来。   “老大,这院子里有一男一女在压床板。”随着这一声话起,一个虬面大汉扛着刀从围墙上翻了下来。   那大汉一进来就被梁溪冉那清冷绝美的面容给惊艳了,眼眸如星,长发披散,那苍白的面容上飞上了一点红霞,柔柔弱弱的模样看起来妩媚极了。   那被称为老大的虬面大汉,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过电一样。   红粉阁的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看一眼便觉得神魂颠倒。见他那色眯眯的模样,相里续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他不动声色的把梁溪冉挡在身后,皱眉看着那些人:“几位意欲为何?”   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让那虬面大汉微微回神,从怀里掏出名山的画像递到两人面前:“捉拿贼人,见过这个人没有?”   相里续眼尾一垂,眸光在名山的画像上扫了扫,微微摇头:“没有。”   “是吗?”   那虬面大汉实在垂涎梁溪冉的容貌,觉得这样只看见一截衣衫,简直比了还要勾引人。   他垂涎欲滴的朝梁溪冉伸出手:“是吗?让大爷看看你怀里的姑娘是不是我们要捉拿的人。”   他的手刚伸过去,便被相里续擒住:“你想做什么?”   那话中隐带的杀气,让那虬面大汉心中微微一惊,他想也没想就拔刀朝相里续砍去。   梁溪冉哪能忍得了别人当着她的面对相里续动刀,正要出手伤人的时候,相里续却先她一步出手,手法快很准的弹了那人手肿出的麻金。   “哐当”一声,大汉手中的大刀落地。   恰好这时,带着打手过来,一看那虬面大汉立马横眉竖目地叉腰吼道:“好你个黑面熊,找茬找到老娘场子里来了?也不看看老娘的后台是谁,岂容你胡闹惊扰了我的贵客?”   那虬面大汉一见,气势居然弱了下来,连忙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大刀笑道:“我这不是为主……”那大汉话音微微一顿,连忙转了话风:“捉拿江洋大盗吗?这一次无意冲撞,妈妈莫要怪罪。”   说着贼心不死地又瞟了眼被相里续护在怀里的梁溪冉,笑着说了句妈妈楼里的姑娘真是越来越水灵了,这才带着人翻墙离开。   那冷哼一声,显然早就知道这是个色胚。   她低头看着将头埋在相里续怀里的梁溪冉,因为没看见脸,只以为这是被吓傻了的紫萝,连忙甩着手帕朝相里续赔笑:“可吓着贵人了?” 第160章   相里续淡淡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冷着嗓音道:“本公子是来作乐,不是受惊吓的。”   一见银票,连忙赔笑:“贵人说的是,贵人说的是,妈妈我一定加强院里的戒备。”说着,她拿眼神四处扫着院落内,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另一位贵人呢?”   相里续眸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自知多言,连忙打着嘴,赔笑离开。   冷眼看着带人离开之后,相里续这才松开手,梁溪冉满脸通红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神情有些不满。   相里续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你现在这样不易动手。”   梁溪冉闻言,有些无奈低头看了眼肚子,为什么要流血?   相里续见状无奈一笑,抱着梁溪冉进了屋,此时紫萝正在为名山清洗伤口。   相里续看着昏迷不醒的名山,眉头微微蹙在一起:“他的伤势如何?”   “都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紫萝一边替名山上药一边道:“就是失血过多,这才昏厥过去。”   听她这样一说,相里续这才放松下来。   他把梁溪冉放在椅子上坐着,倒了杯热水给她,这才又向紫萝问道:“这红粉阁的幕后之人,你可知是谁?”   紫萝摇头,神情有些懊恼:“奴婢来此半年,从未听妈妈提及过幕后老板。”   相里续点了点头,紫萝半年前是清官人出身,当时被客人花重金包出青楼游玩。当时她同恩客遭受了山贼抢劫,是路过此处的相里续将她救了出来。   当时他也并未放在心上,但紫萝一心想报答他,便一直听候相里续差遣,利用身在青楼中的便利为相里续打探一些消息。   这一次相里续查出铜铁矿被偷偷运往宋州的时候,便暗地里联络过紫萝,却没想这一次却误打误撞的跑了进来。   相里续目光沉吟,根据红粉阁和那虬面大汉的对话来看,这幕后之人或多或少都同黑衣人组织有牵连。   想到这里,相里续眸光一定,当务之急,是要领兵端了黑衣人落在虞城县的秘密据点,将那批武器缴获才行。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紫萝:“你对宋大人了解多少?”   紫萝闻言,想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宋大人贪财怕死,对了主子,他还有个老来子,今年才七岁,宋大人一直视为。”   相里续点头,有弱点的才好利用。   他抬头看了眼紫萝,轻声道:“这个楼里不安全,你尽快找个地方将名山转移出去。”   紫萝点头:“奴婢在外置了一处房产,主子不如也一起搬过去?”   相里续摇头,今天发生了那么一处,那肯定起疑心了。   若红粉阁的幕后东家真的和黑衣人组织有联系的话,他们定会朝自己出手,他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他握着梁溪冉的手,轻声道:“你和名山一起离开。”   “我不是弱鸡。”   梁溪冉有些生气,于是她想徒手捏碎一个杯子给相里续看看自己的战斗力。可惜她现在的战斗力是个渣,刚一用力,体内好不容易储存的丢丢能量立马耗光,她脸色一白,立马扑倒在桌上。   梁溪冉:“…………”   相里续无奈摇了摇头,拈了块糕点喂给她吃:“好了,听话。”   梁溪冉现在很郁闷,于是她只能化悲愤为食欲,抱着糕点一直吃个不停。   然而意外来的太快,还没等子苏带着名山和梁溪冉转移。   方才那来搜查虬面大汉已经联合红粉阁,带人包围了他们所住的这间独院。紫萝见状,面色顿时变得死灰一片:“主子,奴婢就是死也会护送主子安全出了这道门。”   相里续眸光淡淡地睨了眼包围在外面的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纠结人马前来围攻,看来这群人是有恃无恐,这些人能在宋州如此大胆妄为,俨然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   梁溪冉早在这群人出现的时候,就一把端过桌上所有的吃食,全都一股脑的往嘴里塞了进去,等她储存了足够多的能量,她就拿着绣春刀出去砍了这些人。   相里续见她这模样,没出声阻止,而是手腕一番,掌中便凭空多了一把匕首。   他身形一闪,人已经越了出去。   相里续的功夫虽比不上全胜时期的梁溪冉,但算的上是大秦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身影越出去的时候,外面那些人都还反应过来,便全都被他快很准的抹脖子,杀到在地。   这一番动作下来,丝毫不逊于梁溪冉平时的武力值。   那些人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的时候,相里续手中的刀刃已经抹向那虬面大汉和红粉阁。   “住手!”   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制住了相里续的动作。   他握着匕首回头,见紫萝此时正拿着匕首挟持着梁溪冉,她眸光冰冷地盯着相里续:“想要她活命,丢了你手中的匕首。乖乖的束手就擒。”   梁溪冉黑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被紫萝挟持着。   她刚察觉紫萝不对,正要出手的时候,忽觉腹痛难忍,一个错神人就被紫萝挟持了。   此时的她就像被放完气的气球似的,浑身绵软无力被紫萝挟持在手中。   相里续面色沉沉地盯着紫萝:“你是叛徒!”   紫萝冷笑:“怎么很意外,我的主子?”她嘲讽一笑:“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本就是个圈套。”她冷目睨着相里续重复道:“不想她死,就丢了你手中的匕首,乖乖的束手就擒。”   她半抬着下巴,微微睨着相里续:“我知道这女人身体异于常人,所以在早晨给她开药方的时候加了点料。”   相里续的眼冷凝了一分,紫罗见状,眼里的得意更甚:“现在就是给她一柄匕首,她也做不了任何反抗。主人,怎么?你这回不心疼她了。”   话落,紫萝手下微微一用力,梁溪冉脖颈便流出了一丝鲜血。相里续见状,瞳孔微微一缩,连忙丢开了手中的匕首。   紫萝双眼微微一抬,那虬面大汉便上前将束手就擒的相里续捆绑了起来。紫萝见状,眼里这才闪过一丝得意,她用手中的刀,在梁溪冉脸上轻轻的滑动,笑的得意又妩媚:“听说你中箭了也能不死,你说我若是在你脸上划几刀,你会不会被毁容?” 第161章   梁溪冉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你不喜欢相里续。”   紫萝面色一变,随即又听梁溪冉淡淡道:“对我这么大敌意,你在乎的人喜欢我?”   梁溪冉的直觉出奇的准,这也是每每紫萝对自己流露醋意的时候,她都无动于衷,因为她早就察觉到了紫萝不喜欢相里续。   她的话一出,紫萝瞳孔一缩,手中的匕首锋利无比的朝梁溪冉的脸上划去。相里续见状,身形一偏,抬脚就朝紫萝的手腕踢去。   紫萝不会功夫,被相里续这么一踹,顿觉右手骨裂,她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正欲拔下头上的簪子再次朝梁溪冉脸上刺去的时候,一颗石子临空袭来,击落了她手中的簪子。   “住手。”   一道清越好听的声音在空中想起,此声音一出,相里续和梁溪冉都死死皱着眉头,而紫萝则目光欣喜的望了过去。   隐月穿着一件紫色绣纹,对襟修身的窄袖长衫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竟然逃了出来。”相里续眉头紧蹙地盯着他。   隐月淡淡一笑,那妖冶的面容在这烈烈灼阳之下竟然生出了一股子邪魅:“汴梁王来宋州,在下总要尽尽地主之谊。”   话虽这么说,但跟在隐月身后的几个护卫,却快速上前,再将相里续和梁溪冉又绑了一层。   相里续站在那里,眸光淡淡地盯着他。   隐月微微一笑,让人将相里续带了下去。   他在路过梁溪冉身旁的时候,眸光落在她脖颈出的那抹血痕上,浑身忽然散发出一股冷意。   紫萝见状,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隐月从袖中掏出一张锦帕,轻轻擦拭着梁溪冉脖颈的鲜血,缓声道:“下去领罚。”   紫萝面色一白,有些不甘心地瞪了眼梁溪冉,这才对着隐月磕了头,被人带了下去。   梁溪冉偏头瞧着隐月:“我们认识?”   隐月闻言嘴角一翘,勾出一抹笑:“你觉得呢?”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看着隐月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头一次生出了些许疑惑。   她们肯定认识!   但她居然不能将隐月同所认识的人一个个对号入座。   隐月到底是谁?   梁溪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隐月坐在旁边,看着梁溪冉一直盯着自己模样,微微一笑:“还要吃什么?”   “肉!”   梁溪冉意简言赅的吐出一个字,惹来隐月一声轻笑。   他抓了梁溪冉,并未让人将她带下去关押起来。而是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是梁溪冉被紫萝那副加了料的暖宫活血的中药,所吃出来的浑身无力感,却一直没因为吃东西而缓冲过来。   她不死的秘密除了相里续并无其他人知晓,就连隐月也只是以为她天赋异禀,骨骼清奇而已。   是以梁溪冉暗搓搓的猛吃东西补充能量,就等着月事消失之后,杀隐月一个措手不及。   “你会杀了相里续吗?”梁溪冉吞下口中的水煮肉片,开口问道。   隐月闻言笑问:“若我杀了他,你会如何?”   “杀光你的组织。”   梁溪冉想也没想就回答道,隐月对她这个回答丝毫不惊讶,而是往她碗里夹了一个鸡腿,轻声道:“现在还不会杀了他。”   “现在是多久?”   梁溪冉继续追问,隐月闻言却笑而不答了。   梁溪冉偏头:“三日内?七日内?十日内?三十日内……”   在关于相里续生死这件事上,她尤其执着,直问的隐月毫无招架之力。隐月叹了口气,良久才道:“若是你归顺于我,我可以一辈子不杀他。”   “好啊。”   梁溪冉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反正她没节操,现在归顺了隐月,等几天自己活泼乱跳了之后,再带着相里续离开就好了。   隐月听见这声“好”微微愣了一下,但一看梁溪冉眼里那满不在乎的神色,便也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他眼神暗了暗,随即又叹了口气。   被隐月捉走的第一天,梁溪冉不停的吃吃吃。   被隐月捉走的第二天,梁溪冉不停的吃吃吃。   别隐月捉走的第三天,梁溪冉不停的吃吃吃。   紫萝看不下去了,冷嘲热讽道:“你男人被抓走,如今生死不知,你还有心情吃?”   她嘲讽无比地盯着梁溪冉那张脸:“你还是真是水性。”   梁溪冉直接忽视她的话,继续吃吃吃。   她这模样,让紫萝恨的牙痒痒,却不敢再对她动手。   她每日能有一次接近梁溪冉的机会,就是给她把脉检查身体,看看她的体质恢复没有。   紫萝医术很好,她没跟梁溪冉下毒,只是利用梁溪冉来月事把暖宫活血的药方改成败血去气的方子而已。   梁溪冉能分辨毒药,却分不出中药的区别,所以才中了紫萝的招。   如今第三天已过,她月事所流的血丝毫没见少,为此紫萝在心中冷笑。   女人的身体她最了解不过,再这样下去,没几天眼前的女人定然会血尽而死。   “杀了我,你也会死。”   梁溪冉眸光淡淡地盯着她,紫萝脸色一变,眸光阴狠地盯着梁溪冉:“有你陪葬也够了,若不是因为你,少主怎么会被抓住?又怎么会被主上惩罚?”   “你错了。”   梁溪冉反驳她的话:“隐月被抓,是他技不如人。他被你们主上惩罚,是他办事不利。”   这些天梁溪冉的话越来越多,她若是不说话来发泄心中的郁闷,她怕自己忍不了心中的那股郁气。   见紫萝被自己气的脸色惨白,梁溪冉坏心眼儿的觉得似乎在吃之外又找到了人生乐趣。   “你胡说。”紫萝被气的只会说这一句话。   梁溪冉使劲儿往嘴里塞着东西,根本不打算在搭理她。   紫萝气的想对梁溪冉动手,恰好这时隐月从外面走了进来制住了她的动作,紫萝只能愤愤不平地瞪着梁溪冉,心怀怨恨的退了出去。   梁溪冉就跟没看见隐月似得,继续吃吃吃。   隐月也不介意,随意坐在一旁,眸光定定地瞧着梁溪冉发呆。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一很巨响,很快便有人来报:“少主人,虞城县被人攻击。那些兵器尽数被人用火药炸埋在了地里。” 第162章   “什么?”   隐月面色陡然一变,正在这时,原本在吃东西的梁溪冉,手腕一番,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柄匕首,抵在隐月脖颈处:“放了相里续。”   隐月一愣,随即便淡定下来:“杀了我也不可能。”   梁溪冉蹙眉,按理说,她该果断的了解了隐月,可在他出口的时候,自己竟然有些犹豫。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隐月身旁的暗卫已经拔刀袭向梁溪冉。梁溪冉抓着隐月往后一退,手腕一番,空中闪光一闪,隐月身旁的护卫全都死于她的刀下。   梁溪冉挟持着隐月从屋中出去,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些人,再次冷道:“放了相里续。”   “我说过,不可能。”   就算被梁溪冉用刀挟持着,隐月依旧如闲庭散步一般,眸光淡然。梁溪冉一听,手腕一动,隐月身上便起了一道血痕。   隐月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眸中反而带了丝愉悦的对手下命令道:“传我命令,谁也不许放了他们。”话落,他扭头望着梁溪冉:“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梁溪冉眸光一凛,一旁却传来相里续淡淡的声音:“本王舍得杀你。”   见相里续一出现,梁溪冉双眼一亮。相里续见她欢喜的表情,眸光微微一柔,他朝梁溪冉伸出手:“过来溪冉。”   梁溪冉连忙敲晕了隐月,拎着他就跑到了相里续面前,谁知刚跑过去的时候,便出现了意外。   原本被梁溪冉敲晕的隐月,忽然睁开了眼,从梁溪冉手中挣脱而开的时候,他顺势亲了亲梁溪冉的嘴唇:“记得想我。”   这一亲,成功亲出了梁溪冉的杀气。   她下意识挥刀就朝隐月砍去的时候,忽觉小腹又一抽,真个人顿时失去力气的倒在地上,幸好相里续大步上前将她捞入怀中。   将梁溪冉捞入怀中的时候,相里续眉头微微一蹙:“瘦了。”   梁溪冉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随即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相里续瞳孔一缩,连忙抱着他大步离开,找了让高月来看。   高月一给梁溪冉把脉立马吓了一跳,连忙施针护住她的心脉,针灸一番之后,她这才看着相里续道:“王爷,梁姑娘这是有血崩之态,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冷:“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姑娘这是第一次来月事,又喝下了败血之药,幸好梁姑娘体质异于常人,否咋换做是普通人早已有……”   砰!   高月的话还没说话,相里续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紫萝,本王要你血债血偿!”   相里续眸光一凛,对着名山道:“传令下去,得隐月和紫萝人头者,赏金千两。”   “是!”   相里续坐在床边,神色怜惜得抚摸着梁溪冉的头。   若是知道这一次的将计就计复出这样大的代价,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梁溪冉涉险。   相里续眸光沉痛地瞧着梁溪冉那张苍白消瘦的脸,才过短短几日,她便瘦成了这般模样,若是自己能早一点销毁黑衣人组织制造兵器的秘密基地就好了。   相里续将梁溪冉拥在怀中,正在这时,梁溪冉缓缓睁开了眼,一见他这表情,眨了眨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你想杀谁?”   “杀隐月和紫萝!”   相里续嗓音淡淡的道,梁溪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道:“对不起,我对隐月似乎下不了手。”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暗,他握着梁溪冉的手放在唇边亲亲一吻,片刻后才低声道:“他死了你会伤心吗?”   梁溪冉摇头:“不会。”   她下不了手杀隐月,但隐月死了她也不会心痛,梁溪冉觉得这真是一件矛盾的事。   相里续眸光一沉,他是知道梁溪冉的。   让她下不去手的一般都是自己人,但在他和梁溪冉的认知中,根本没有能和隐月对的上号的人。   不管如何,这一次相里续利用宋大人的老来子暗地里威胁宋大人里应外合和自己一起捣毁了黑衣人组织私造的兵器库,又抓获了许多黑衣人组织的人马,虽然隐月跑掉了,但这一次的宋州之行也算比较圆满。   宋州离汴京很近,第二日一早,江颐就跟着镇抚司的人带兵来到了宋州。   他一看宋以真这弱鸡样,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老三你这是怎么了?”   “月事来了。”   梁溪冉只说了四个字,就惹的江颐面红耳赤。   他脸色爆红的看着梁溪冉,语重心长的教育道:“女儿家家,应当委婉些,别把月事挂在口头上,不文雅。”   梁溪冉才不管她文雅不文雅,但因为前几天失血过多一直没补回来,便哼哼了两声,乖乖的吃东西。   江颐见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看着坐在一旁照顾梁溪冉的相里续,像是天破了一样夸张道:“老三变了,怎么这么懂事儿了。”   相里续眸光一柔:“因为她乖啊。”   江颐:“…………”   但别说,此时此刻的梁溪冉,脸色苍白,长发披散,又穿着水红色的襦裙,她抱着一碟子糕点埋头吃的模样,瞧着还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喜。   江颐这一次来宋州,还带来了的口谕。   让相里续带兵将虞城县那些埋在地底,制作了一半的兵器和铜铁全都挖出来运回京城。   至于梁溪冉,则被给召了回去。   说是西街出了命案,而她负责西街,是以要回去带人查案。   相里续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偏头看着江颐问道:“隐月跑掉了,两位钦差陛下如何处置?”   江颐眼里闪过一丝气愤:“还能怎么办,陛下只罚了两个人三个月的俸禄。”他看着相里续有些生气和伤心:“沈少钦这人怎么这样啊?想当官跟我们说啊,干嘛要投靠苏奸臣。”   相里续闻言扯了扯嘴角,轻声说了句:“沈少钦是个心大的。”   江颐正为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又听相里续问道:“对了,庞太监在川蜀的时候曾从黑衣人身上获取了一枚玉佩,陛下怎么说?”   江颐闻言有些诧异:“玉佩,没听说过啊。”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沉,看来舅舅这是命人在暗中彻查玉佩的事情了。 第163章   梁溪冉跟着相里续破获了黑人组织一案,导致她的名声在京城又往上拔了一筹。   当她跟着江颐赶回京城的时候,刚到城门口,就见城中百姓全拿着吃食,在街道两旁派成了长队来迎接自己。   梁溪冉目光炯炯地盯着大家手上的东西,好想吃的呀。   结果她刚一踏进城门内,百姓们全都蜂拥而上,直接把前来接她的萧遥和苏月令都给挤到了边上去。   萧遥一脸震惊的看着百姓们将手里的吃食一股脑全塞给了梁溪冉,咂舌道:“捣毁一个私造兵器库,就这么受欢迎?”   苏月令穿着浅蓝色的长衫站在一旁,眸光温和的看着骑在马上,被百姓们的热情弄的有些懵逼的梁溪冉,弯了弯唇:“因为和平来之不易。”   萧遥扬了扬没,看着百姓们见她抱不了了。   直接把街角的一个板车给挂在了马背上,而百姓们手上的东西,都开始往板车上扔。   等梁溪冉回到了府中,板车都堆了老高的尖。   她准备坐在板车上,把那一车东西都吃光了再下去。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刚坐下去就被顶头上司派出去查案了。   梁溪冉哪会查案啊?   她和江颐两个从没查过案的小白,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凶杀案的人家。   一进门江颐直接愣住了,他指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问道:“怎么又是你?”   梁溪冉闻言看过去,少女她见过两回。   一回是苏家庶女的马惊吓的时候,江颐从马蹄下救起了她。还有一回是慕容恪带着他的狼在京中大肆闲逛惊吓住百姓的时候,她控制了慕容恪的狼,江颐则又救了她。   那少女被江颐救过两回,早就对他放心暗许。   曾经在掌守卫门前还同江颐倾诉了爱慕之意来着,被江颐拒绝之后,也有些心灰意冷,却没想到时隔几月竟然再次见到了江颐。   那女少见状脸色一红,对江颐和梁溪冉弯腰行礼道:“小女子名为南枝,见过两位大人。”   南枝的爹只是汴京城一个不入流的守门将,死的人是他爹的好兄弟,也是个守门将。   死因很简单,在南枝家喝酒,去上茅房时被人一道割喉毙命而死。是南枝爹报的案,不过南枝爹已经被当做嫌疑犯给抓了起来。   那具尸体运往了义庄,他们这次前来是来了解案件经过的。   南枝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死的守门将生平助人为乐,和大家关系都其乐融融的,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就是凶手是谁?为什么杀他?   梁溪冉和江颐从南枝嘴里了解了情况,准备前往义庄的时候,南枝则向江颐求情,希望他能让自己前去牢房内看看他爹。   这种小事对于江颐而言,当然没问题。   再带南枝去牢房的时候,梁溪冉则提出要出义庄看看尸体。听闻这句话,江颐那是非常的震惊。   “老三你居然会用脑子思考了?”   梁溪冉往嘴里丢了一颗李子,眸光平平地睨了眼江颐,江颐却从中看出来谜之鄙视。   去了义庄,梁溪冉一眼就看出死者脖间的伤口乃守门将随身携带的兵器。   她转头问身旁的跟班:“他的剑呢?”   跟班们一脸懵逼地看着仵作,仵作也很懵逼:“死者送来的时候没带兵器,哦,对了,小的从死者身上找出了这个。”   仵作从布袋里拿出一条沾有血迹的布条,梁溪冉拿过布条眉头一蹙,这布条上竟然印有一个很浅的花纹。   最关键的是这个花纹,和庞太监从黑衣人组织的尸体上找出来的玉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梁溪冉收好布条,偏头看着仵作:“此人的死因?”   “从死者的虎口上的薄茧来了看,死者功夫不低。但死者身上除了脖子上的伤口,竟然没有其他的伤痕。”仵作一边回答一边对梁溪冉道:“此人是被人从正面一击毙命,从刀痕划过的方向和伤口的痕迹来看,应当是熟人作案。”   “不是我爹。”   南枝连忙出口道,江颐看着她神色很认真:“南枝姑娘,案件没查清楚之前,这一切都是推论。你且放心,我们掌守卫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诶……老三你去哪儿?”   走到门口的梁溪冉头也不回的道:“进宫。”   江颐一听,连忙跟了上去:“进宫干嘛?”   梁溪冉朝他扬了扬手中的布条:“找陛下。”   江颐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梁溪冉利落无比的翻身上马,他连忙让人带着南枝去牢里看她父亲,随即便跟着翻身上马,追着梁溪冉进了宫。   江颐骑马跟在梁溪冉身后,总有种梁溪冉跟着相里续出去一趟,性子变了好多的错觉。   梁溪冉和江颐进宫的时候,正在御书房听湛若水讲解易经。   湛若水一见她进来,那溪水般清澈的眼眸中顿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但他很快就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拿着易经站在一旁看着梁溪冉将手上的布条递到面前。   “陛下,请看这布条上的花纹。”   挪眼看去的时候,湛若水的眼光也从梁溪冉脸上挪道了那布条之上。当他看清楚上面的花纹,面色一白,手中的易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一响起,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见状眸光一拧,那略微浑浊的眼珠子紧紧盯在湛若水身上:“你见过这花纹?”   “臣……”   在那过分威严的目光下,湛若水看了眼梁溪冉,这才低声道:“臣第一次进京的时候,曾在一家人的院子中见过此花。”   “是谁?”   嗓音陡然一凛,湛若水期期艾艾的道:“城东,杨忠老宅。”   “你们两个,立马去城东杨忠老宅搜查,务必要找到这种花纹。”一听事情又和杨忠有关,立马指着梁溪冉和江颐沉声命令道。   梁溪冉和江颐领命离开,湛若水正准备继续给念易经的时候。   忽觉浑身一哆嗦,鼻涕便顺着鼻孔滴了出来,湛若水见状,吓的手里的又掉了。   此时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脑子整个晕乎乎的又感觉飘飘然然的。听见书落地的声音,连忙抬眼去看湛若水,这一看竟然觉得重影。   他难受的摇了摇头,正巧这时候三公主捧着一叠糕点,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这个模样,她勾唇一笑,上前挥退湛若水。   湛若水有些犹豫的道:“三公主陛下像是中暑?要不要宣御医?”   “父皇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无需大惊小怪。”她冷着声音的当口,她身旁的宫女已经把湛若水赶了出去。   湛若水担忧不想出去,奈何三公主身旁的宫女直接敲晕了他丢了出去。   三公主见状冷笑,拈起一个糕点宋道口中,柔声道:“父皇,这是女儿新作的糕点,好吃么?”   头急不可耐的吃下了三公主喂来的糕点,这才觉得浑身自在起来。他揉了揉有些飘忽的脑袋,看着三公主蹙眉:“你怎么来了?”   “儿臣听闻表哥在川蜀办案的时候,曾经搜查出一封梁老相爷与杨忠暗中来往的书信。” 第164章   闻言,表情一凛。   三公主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神色:“儿臣还听闻,梁老相爷在同杨忠的书信中还写明了让他尽快解决川蜀种植罂粟的事情。”   用力握住三公主的手,沉声问道:“你听谁说的?”   三公主的手腕握的生疼,但她的心里却是畅快不已。她看着那凌厉的眼,轻声道:“儿臣担心表哥此去川蜀发生什么意外,是以派了心腹混迹在表哥身边。”   双眼一眯,三公主顿时跪在他床榻前,眸光沉沉的道:“父皇,梁老相爷一直把持朝政,又在前阵子诛杀了一半朝中大臣。如今又与反贼杨忠有牵连,只怕梁家早已有谋逆之心。”   啪!   一把挥开三公主送来的糕点,沉着声音道:“来人,宣苏肃进宫。”   三公主低头,遮住嘴角浮现的一丝冷笑,将地上散落的糕点全都捡起来之后,这才退了出去。   湛若水担心身体有变,一直守在门口。   见三公主神色得意的走出来,忙上前追问:“公主,方才殿中传出一声巨响,可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湛若水那张隽秀如玉的脸,三公主嘴角牵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本宫想求父皇将表哥赐给我做驸马,父皇不同意而已。”顿了顿,她又淡淡道:“怎么样?湛探花要不要和本宫连手?我要我的相里续,你求你的梁溪冉?”   “此事万万不可。”   湛若水涨红了脸颊,义正言辞的道:“在下虽然心仪梁姑娘,但也想以光明正大的手段求得梁姑娘的芳心。而不是用阴谋诡计来赢得她的人!”   “蠢货!”   三公主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的看着湛若水道:“此时不用计谋,你永远都得到梁溪冉了。”   湛若水闻言面色一变,正欲开口再问的时候,三公主却拂袖,神色高傲的离开。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此时小跑过来,对湛若水笑道:“湛大人,陛下宣苏臣相有要事相谈,特命你先回翰林院。”   湛若水闻言,瞧了瞧的寝宫,这才弯腰领命离开。   却说湛若水一路走回翰林院的时候,想起在梁溪冉手中布条上所见过的花纹,一时心绪难安。   便转了方向,疾步朝政事堂而去。   政事堂乃宰相办公之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湛若水经通报之后,这才进去见到了梁老相爷。   梁老相爷一见他神色焦急的模样,忙狐疑地迎了上去:“发生了何事?”   “梁老相爷大事不好了……”他话说到一半,察觉这里人多口杂,连忙拉着梁老相爷去了偏僻的书案,神情担忧的小声道:“今日溪冉和江兄去查案的时候从死者手中拿到了一张印有花纹的布条……”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在纸上将那花纹画了出来:“最关键的是,庞太监奉命去川蜀押解犯人回京的时候,曾在黑衣人组织的刺客身上找到了一枚印有此花纹的玉佩。”   梁老相爷一见这花纹,面色顿时一沉。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湛若水:“你如何得知此花纹与我有关?”   “实不相瞒,晚辈第一年进京赶考之前,曾无意在茶楼见老相爷将刻有此花纹的玉佩送给了杨忠。”   湛若水将自己在跟前,如何谎称是在杨忠府上见到过此花树的话全都告诉了梁老相爷。   话落,他神情焦急的道:“老相爷,此事只怕是冲你而来的。”   梁老相爷闻言眸光沉沉地看着湛若水道:“早在陛下将老夫从庄子里带回来的时候,老夫便知有这么一日。”   他伸手拍了拍湛若水的肩膀道:“此事牵连甚广,你就不要搀和进来了。”   “可陛下早对您起了杀心!”   湛若水的话刚落下,就见苏肃带着几队锦衣卫前来。   苏肃的目光从梁老相爷和湛若水两人的脸上一闪而过,这才上前对梁老相爷沉声道:“陛下有令,怀疑苏老丞相同反贼勾结,特命本官前来捉拿梁老相爷。得罪了……”   苏肃颔首:“来人,将梁老相爷解袍收押!”   紧跟着他的话落,几个锦衣卫上前,毫不客气的剥夺了梁老相爷身上的官服,将他用铁链锁住。   “你们不得无礼。”   湛若水见状急的团团转:“此事还未查清,你们不得无礼!”   “湛贤侄,此乃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你且一边儿呆着去。”苏肃毫不客气的挥开湛若水,让人把梁老相爷带了下去。   湛若水眼睁睁看着苏肃将梁老丞相带走,自己却毫无办法,急的心火乱冒。   正在此时,他灵光一闪,对了太子殿下。梁詹事和太子殿下定能想办法解救梁老相爷的。   想到这里,湛若水连忙把腿朝东宫方向跑去。   一入东宫便见太子面色沉沉地坐在椅子上,见他来了,忙冷声道:“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想办法救救梁老相爷。”   太子闻言嘲讽一笑,沉着声音道:“救?如何救?父皇已经命人抄了梁家。”   “什么?”湛若水不敢置信的出声道。   太子眸光凉凉地盯着他:“梁詹事也一并被父皇打入了牢中。”   轰!   湛若水只觉头脑一片轰鸣,此事还未查清,竟然一意孤行的就下旨抄了梁府满门,此事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湛若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梁溪冉将此事告诉她。   有她在,定能护的梁家老小的安全。   而梁溪冉和江颐,早就得知了梁府被抄的消息,快速无比的施展着轻功回到了梁府。   此时此刻,梁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刚飞身下去,正巧见一个官兵手拿着长刀,正要向奋力反抗梁雅如身上砍去。   她眸光一凛,飞身一脚将那官兵踹飞。   那官兵“砰”地一声摔倒在地,周围的官兵一见脸带面具,身穿飞鱼服的梁溪冉,连忙神情戒备的将她团团围住:“我们奉旨抄梁家,良千户难不成要公然抗旨?” 第165章   梁溪冉手握绣春刀站在那里,眸光淡淡的环视四周:“你们谁敢动梁家的人!”   “谁准许你们伤人的?”江颐弯腰将惊魂未定的梁雅如从地上扶了起来,神色暴怒地盯着那些官兵:“此事还未查清,你们便如此大胆?”   “哼。谁不知道陛下早就对梁家动了杀心!”其中一个官兵冷笑连连:“梁府勾结反贼意图谋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砰!”   梁溪冉一拳揍过去,直接将那说话的官兵的牙齿全都揍掉了。   那官兵满嘴鲜血的瞪着梁溪冉:“这是抗旨,给我上!”   周围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毕竟梁溪冉的武力值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谁敢来触她这个霉头啊?   梁溪冉仗刀守在梁家人之前,那些官兵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旁被吓哭的女眷们,此时似乎也找到主心骨一般,全都瑟瑟发抖地躲在了梁溪冉身后。   梁老太太眸光定定地瞧着梁溪冉那纤细却挺直的身影,宛如一道铁强一般伫立在当场。   领头的官兵愁眉苦脸的看着梁溪冉道:“良千户,我们是奉命行事,你若再继续阻挡下去,那就是公然抗旨,只怕落得和梁家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   梁溪冉嗓音淡淡的问,明明她脸上没甚表情,却吓的人心慌慌的。   “轻则流放,重则诛连九族!”   “死。”   梁溪冉心中一沉,虽然平时同梁家人没什么交际,但此时此刻,梁溪冉心中却沉甸甸的很不爽。   正在此时,搜查的官兵却大声道:“梁府少了一个人。”   “是谁?”为首的官兵表情一凛,连忙问道。   “是她们从外面找回的孙女,梁溪冉。”   “给我找出来。”领头的人立马恶狠狠地盯着梁老太太:“老东西,是不是算准有这一天,特意把人藏起来了。”   面对辱骂,梁老太太神情不变地看着那些官兵,嗓音沉沉的道:“溪冉年少流落在外,不习惯汴京生活,早在许久之前便离开了梁府!”   那官兵闻言,显然不相信。   一旁的梁雅如闻言,有些不甘心的道:“祖母,三妹妹分明是被你禁足在院子……”   梁嘉芸忽然伸手捂住梁雅如的嘴,轻声道:“正因为三妹妹被祖母禁足,这才不甘心的连夜跑了出去!你难不成忘了三妹妹离开那日,你还拍手叫好来着?”   官兵听见两人的对话,冷笑连连地从梁家几个姑娘那惊慌失色却不失美貌的脸上流连而过:“你个老东西护短,竟然护一个才找回来不久的外人。”说着他伸手摸向梁嘉芸的脸,嘿嘿一笑:“就这姑娘,据说是京城才女,你个老东西……刷……”   众人只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那人的手已经被梁溪冉斩落在地。   梁溪冉拿着刀,神色淡淡地盯着他。   那官兵见状面色一狠,忙招呼着手下去围攻梁溪冉:“反了不成?就算是掌守卫也没资格公然挑衅陛下的权威。你这是谋反,给我上,把她给我抓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却个个目光闪烁的握刀站在那里,就是不敢上前。   梁老太太见状,忽然上前对梁溪冉道:“多谢良千户出手相助,只是此事乃陛下之命,良千户武艺虽高,却难以凭着一己之力救下我们整个梁家。”说道这里,两老太太伸手握着梁溪冉的道:“良千户此情,老身心领了。”   梁溪冉垂眼,定定地看了梁老太太一眼,默默点头站在一旁。   官兵们见她不捣乱了,连忙押解着梁府的家眷往牢里赶去。   “老三现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看着梁家众人被浩浩荡荡的官兵带走,江颐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   “找出真相。”梁溪冉回了他四个字。   对了。   真相。   只要找出外祖父没有勾结反贼的证据,那整个梁府一定没事的。   “可是咱们怎么查?”   江颐刚焦急问出口的时候,湛若水便满头大汗的找了过来。   他将自己在政事堂和梁老相爷所说的一番话,全都告诉了梁溪冉和江颐两人,江颐闻言脸色都白了。   此事由苏肃着手办理,梁家只怕危险的很。   梁溪冉闻言则定定地想了一会儿,忽然飞身上屋顶。江颐见状,连忙大喊:“老三,你干嘛?”   “找真相!”   话还未落完,梁溪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两人跟前。   看着空荡荡的屋顶,江颐烦躁的扒拉着头发:“现在该怎么办?”湛若水抿唇:“去找汴梁王,苏丞相说老相爷勾结杨忠谋反,杨忠是汴梁王亲手逮捕的,只要汴梁王回京,梁家就还有一线希望。”   江颐闻言双眼一眼,当即乘坐了最快的船去宋州找到了相里续。   得知梁家满门入狱的消息,相里续不敢耽搁,立即跟着江颐回了京城。   而此时此刻的梁溪冉,早已潜入了城外的一处院子里。   她曾在太子那一日,追踪黑衣人来到这里,见到了黑衣人和一个老者密谋之事。   如今梁家危矣,她直觉认为在这处宅院中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座院子自那日,他们带人来搜查之后便空无一人。   梁溪冉像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穿梭在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正在这时,忽听隔墙的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说话声。   梁溪冉神色一凛,瞬间沿着墙角的树根,悄无声息的窜上了树去观察情况。   院子的另一角,站着穿着白衣的隐月和紫萝。   紫萝有些不解的看着隐月问道:“少主人,如今梁家尽数被抓,你为何还不开心?”   隐月闻言淡淡地瞧了眼紫萝,那凉冷的神色吓的紫萝膝盖依然,立马‘扑通’跪倒在地。   隐月收回目光,展目望了眼梁溪冉藏身的树梢,嘴角缓缓凝出一抹笑容道:“梁家对于我们,只是开胃小菜……”   “蹭!”   隐月的话没说完,梁溪冉身影一闪,拔出绣春刀直接向隐月袭击了过去。   奈何这一次隐月身旁有数十个暗卫保护,梁溪冉一出现就和隐月身旁的暗卫斗成了一团。 第166章   等梁溪冉数招解决了隐月身旁的暗卫去抓隐月的时候,隐月隔手一挡,梁溪冉眸光一冷,手上的招数变得狠戾起来。‘刺啦’一声,她手中的绣春刀立马在隐月手臂上划过一道很深的口子,!   “少主人,小心!”   紫萝见隐月受伤,高喊出声的同时,摸出一把兜头朝梁溪冉洒了过去。   梁溪冉一心捉拿隐月,便中了紫萝招,隐月和紫萝却乘机消失在她的眼前。   等的药效过了之后,梁溪冉这才发现方才同隐月打斗之下,一封书信竟然从隐月袖中落了出来。   她蹙眉捡起信,展开信一看内容,双眸立马一喜,这是黑衣人组织头领写给隐月的信。   黑衣人组织的头领在信中交代,要隐月抓紧猜忌梁家这个机会,将梁家所有人置于死地。   梁溪冉连忙拿着信去找到湛若水,湛若水见到这封信也是喜出望外,虽然证据还不足,但这足以洗清梁老相爷勾结反贼的罪名。   当即湛若水便和梁溪冉进宫,面见。   此时正在东宫陪同萧皇后用晚饭,听了太监来报说梁溪冉和湛若水求见,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朕此时不见任何人。”   萧皇后闻言眸光一闪,她伸手抚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笑盈盈地夹了菜在碗里,这才道:“陛下,他们深夜入宫拜见,或许是找到了一些关于梁老相爷清白的线索也不一定呢。”   看着越来越铁青的脸色,萧皇后嘴角一勾,装模作样的温婉劝道:“梁老相爷两朝元老,虽然功高震主,但同黑衣人勾结乱我国本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梁老相爷为了自身的权利,应该也不会做如此自掘坟墓的事情。”   “砰!”   一掌拍在桌上,吓的萧皇后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道:“陛下恕罪,妾身只是实话实说。”   萧皇后一句实话实说,只觉撩起了心底通天的怒气。   他眸光沉沉地看着萧皇后,随即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好半晌才缓和了神色,弯腰伸手将萧皇后从地上扶了起来道:“此事不怪你,朕心中有数。”   顿了顿,他又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好生休息。”   的话刚落,忽听半空中响起了梁溪冉的声音:“陛下,臣今日从隐月手中抢到了一封黑衣人组织的密信,密信中黑衣人组织首领要求隐月利用陛下猜忌梁老相爷之心,将梁家满门至于死地!”   梁溪冉本想闯宫而入,将这封密信交到手里。   却被湛若水拉住,如今梁老相也本就被猜忌,梁溪冉再用武力闯进去,难免会加剧对梁家的杀心。   情急之下,梁溪冉忽然想到了当初在成都府的时候,自己用内力替相里续传话的场景。于是她催发内力,开口说话,蕴含着内力的声音瞬间响彻宫闱,落进了众人的耳里。   一听,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一些跪在太极殿,要为梁老相爷求情的也听见了梁溪冉的声音,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在东宫左立难安的太子闻言,嘴角蓦然勾出一抹笑容,连忙让心腹去告知那些大臣,只要梁溪冉在哪儿为梁家求情,就让大臣们跟着梁溪冉往哪儿跪着。   因为无论躲到哪个宫中,梁溪冉必定都能准确无误的把堵死。   太子这话一经传出,所有大臣们便齐齐赶往了中宫跪着。不少大臣都以命相保,说若是梁老相爷有谋反之心,那么朝堂之上便再无一个清白的大臣。   被大臣们的声音吵闹的头疼不已,萧皇后见状,上前轻轻揉着的太阳穴:“陛下,如今朝中留下来的大臣只怕都唯梁相是瞻。他们齐齐跪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臣妾随陛下出去将他们都打发了?”   冷哼一声:“朕是天子,岂能怕了这些迂腐的大臣。”他眸光一冷,想到这些大臣为梁家拼死求情的场景,更觉得梁家留不得。   萧皇后全程在查看的脸色,见他对梁家的杀心越来越重,内心的得意就越来越多。   太子全靠梁家,只要梁家一倒,太子那边的势力还不是树倒猢狲散。到时候,只要她生下了孩子,无论男女,都必是这大秦之主。   想到这里,萧皇后便觉得不能让梁溪冉盯着掌守卫千户的官职逍遥法外。   于是她凑到耳旁低语道:“陛下,梁家虽然入狱,但梁溪冉却还在外面胡作非为。若是不将她收押入狱,只怕等汴梁王回来,一切……”   萧皇后的话还没说完,眸光一凛,立马怒意冲冲的朝外走了出去。   梁溪冉和众位大臣一见出来,连忙高声道:“陛下,梁相为朝廷肱骨大臣,杀不得啊!”   梁溪冉跪在面前,将手中的密信双手呈上:“陛下,此乃臣在隐月身上所找到的密信。”   眸光沉沉地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良久之后这才接过梁溪冉手中的信,面色沉沉地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他才盯着众人神色沉沉的道:“你们对朝廷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但梁家对朝廷是否忠心,朕很怀疑。”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又听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在川蜀之时,汴梁王发现了梁相同反贼杨忠来往的密信,信中梁相还亲自交代让杨忠务必将川蜀种植的罂粟照料好!”   说道这里,面色一沉,眸光定定地看着梁溪冉冷声道:“良千户这封密信,朕怀疑是黑衣人组织为了搭救梁相,故意使出的计谋。”   这番话中的意思,梁溪冉当然明白。他就是想不顾一切的搞死梁家人!   梁溪冉站在面前,纤细的身影宛如一株翠竹一般显得那么坚韧:“请陛下给臣几日时间,臣一定查出此事的真相。”   她的嗓音平淡低沉,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在里头,让觉得她似乎很有把握。   一凛,沉声道:“此时自有苏相和大理寺查明,你身为掌守卫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便可以了。”   在心里,还是愿意为相里续保下梁溪冉,反正梁家倒台之后,她一个女人也翻不起任何风浪。 第167章   梁溪冉看了一眼,那眼中的杀气让心中一骇。   他倒退一步,随即稳住心神,面带怒气地盯着梁溪冉:“怎么?良千户这是也想谋反不成?”   湛若水闻言,连忙伸手拉了拉梁溪冉衣袖,让她别跟皇帝对着干。   她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抿了抿唇,最终将头低了下去。   见状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梁溪冉和湛若水疾步从宫中离开,那略显苍老的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   “溪冉,你方才是不是想……”   走到安全地带,湛若水胆战心惊地看着梁溪冉,小心翼翼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唔。”   其实在梁溪冉心里,管他天皇老子,只要自己看不顺眼,那就杀杀杀!   可湛若水提醒了她。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梁家那一大家子,要是因为自己任性手刃了皇帝,梁家只怕真的就要被满门诛杀了!   她这回答直接让湛若水吓破了胆子,连忙拉着她说要不得。   梁溪冉微叹了口气,道:“放心,不会。”   她若是一个人,可以仗着性子杀光宫中所有人,可她此时却不想让两家的人跟着自己冒险。   梁溪冉看着手中的绣春刀,缓了片刻才转头看着湛若水道:“皇帝想杀了梁家,有没有证据都要杀!”   湛若水:“…………”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若能在天亮之前查出一切事情的真相,我们或许可以利用民心,让陛下不得不收手,从而护住梁家满门的性命!”   梁溪冉闻言点头:“好,天亮之前给你证据。”   此话一落,她人已经消失在湛若水跟前。   以梁溪冉的功夫,要潜入某个地方找到证据很容易就能做到不被人发现,而今最关键的是,去哪里找证据。   梁溪冉直接潜入了关押杨忠的牢房,当杨忠见她出现的时候,完全是震惊了。   下意识往外面望去,却见连同狱卒和其他的囚犯全都被梁溪冉打晕在地,这才又望向梁溪冉:“你来做什么?”   梁溪冉摊开掌心,将从身上偷来的玉佩拿给杨忠看。杨忠见状,面色陡然一变:“这。”   “你是卧底?”梁溪冉轻声道。   杨忠面色陡然一变,梁溪冉可管不了他那一波三折的表情,而是淡淡开口:“有人污蔑梁相联合你叛国,梁府之人全被打入狱中。”   “你是谁?”杨忠戒备问道。   “梁溪冉!”   “你是梁相的孙女?”   梁溪冉淡淡点头,拿下脸上的面具。   当杨忠看见她的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跟在汴梁王身边的女护卫便是掌守卫千户良心安。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几年前,梁相敏锐的发觉川蜀有异动,便暗地里找到我,让我明面去任川南刺史,暗地里收集消息。”   杨忠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梁溪冉,原来在这些年他一直在成都府收集情报。   得知黑衣人组织背地里伙同燕国,想要颠覆大秦江山。   那罂粟、芙蓉膏便是黑衣人组织研制出来,想让京中官员都染上芙蓉膏,借芙蓉膏控制朝廷官员,借此瓦解朝廷势力。   当他得知了这件事,立马禀明了梁老相爷。   当时梁老相爷修养在庄子里,无法亲自出手,便利用梁溪冉和江颐当掌守卫,借段柯的手破了黑衣人组织的阴谋。   后黑衣人组织见芙蓉膏计谋失败,便想在汉山刺杀,可没想到梁溪冉以一人之勇,护得了的安危。   杨忠虽在川蜀潜伏这些年,一直同林少君和王世峰虚与委蛇,却一直没能打进黑衣人组织内部,为此,他和梁老相爷将计就计。   杨忠利用王世峰,亲手制造了川南铜铁矿被外族洗劫一事,就是为了让朝廷重视川蜀所发生的事情。   后皇天不负有心人,梁溪冉和相里续终于顺藤摸瓜,捣毁了黑衣人组织在宋州的秘密基地。   至于那被洗劫的铜铁矿,其实大部分都在运往宋州的时候被杨忠和宋州府的宋大人暗地里掉包了,就等着相里续去宋州的时候,将他们全部运回京中。   可千算万算,他们没算到黑衣人组织竟然留了一手,伪造书信,和利用当年梁老相爷宋给杨忠的玉佩做了一局,让猜忌两老相爷连同他一起谋反。   杨忠说道这里,脸色有些沉痛的对梁溪冉道:“这些年来,我与梁相来往的书信大多都被烧毁,只有两封在回京述职的之时的书信,被我藏在了老宅内的一颗花树下。”   梁溪冉闻言点头:“我回去他们找出来。”沉吟了片刻,梁溪冉忽然抬头看着杨忠:“我救你出去?”   杨忠闻言摇了摇头:“多谢你的好意,但如今这种状况,我出去只会让情况糟糕。”说罢,杨忠苦笑了一声:“若能用我这一身的血肉换来天下太平,在下是死而无憾。”   说实话,梁溪冉不是很懂杨忠和梁老相爷这种对朝廷,对的愚忠。   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个不值得效忠的帝王。但她不知道,古往今来总有许多人为了一个微弱的信念,前赴后继而死,哪怕是一点微光,也期盼着自己的死,能为后来人照亮……哪怕是一点点的路……   梁溪冉敬佩杨忠的觉悟,但她还是把杨忠从牢里救了出去。   杨忠诧异,但梁溪冉只说了一句“性命是革命的本钱”。随后便同杨忠一起到了老宅,从花树下挖出了那两封仅存的信件。   光靠这些还是不够的,必须要捉住黑衣人组织潜藏在朝廷中的毒瘤。   但黑衣人组织潜藏在朝廷中的人到底是谁呢?   隐月、隐月、隐月。   梁溪冉在心中反复念叨着隐月的名字,隐月给她一种很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她敢肯定,自己在京中肯定同隐月有交际,但隐月是谁呢?   思来想去一番,梁溪冉脑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连忙把杨忠藏好了之后,连夜往城中而去。这一次,梁溪冉去的苏府,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去苏府就对了。 第168章   梁溪冉不知道苏府的布局构造,凭着本能在苏府内瞎转悠,找到了苏月令的房间。   彼时,苏月令的房间内漆黑一片,梁溪冉直接翻窗而入,伸手敲晕了在熟睡了苏月令之后,她伸手在苏月令脸上摸来摸去,却发现他脸上并没有带着人皮面具。   难道苏月令不是隐月?   梁溪冉觉得奇怪,她刚才仔细想了想,自己下不去手杀他,但相里续杀了他自己不会难过的人只有苏月令和沈少钦。   沈少钦名字里没有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苏月令了,但居然不是他?   正当梁溪冉觉得这不符合她的推测之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梁溪冉连忙飞上了房梁。   她像只猫一样,寂静无声的观察着屋内所发生的一切。   一个穿的特别少的女子,轻轻推开了苏月令的门。以梁溪冉的特好的眼神,能看清那女子的长相,居然是上次坐苏翟马车,被人暗算的那个庶女苏婉。   她大半夜穿那么少,摸进自己兄长的房间干嘛?   梁溪冉眸光沉沉地看着苏婉蹑手蹑脚的点燃了不知名的熏香之后,再掀开苏月令的床依偎进了他怀里。   听着苏婉轻声嘤咛叫着苏月令的名字,以及她手上的动作,梁溪冉眨眨了眼睛,脑子里闪过两个字:乱伦!   昏睡中的苏月令大约是受了熏香的缘故,在苏婉的抚摸下竟然有了反应,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一见怀中的苏婉,眸光一冷,立马将她从床上推在了地上:“大胆!”   苏月令冷声喝道,那苏婉却梨花带泪的抬头看着苏月令苦道:“奴婢心仪少主人久矣,只能要能得少主人垂怜,奴婢可以不计较任何名分。”   少主人!   梁溪冉眸光一冷,这是黑衣人组织对隐月的称呼。   她握紧手中的绣春刀,冷眼看着苏月令拿茶破灭了香炉中的熏香。他起身开窗透了空气之后,这才转身面无表情地睨着苏婉,嗓音凉凉的道:“紫萝,我念你一向忠心,今日之事便不追究,若有下次,杀无赦!”   她是紫萝?   梁溪冉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紫萝那张脸,而后又从紫萝脸上转移到苏月令脸上,他们没带人皮面具,到底是如何完成变脸的?   正在梁溪冉思考问题的时候,紫萝忽然凄厉道:“少主人莫不是还念着那个梁溪冉?少主人为了她几次心软、失势,被主上责罚。如今梁家好不容易被猜忌,难不成少主人还放不下心中的魔障?”   “砰!”   紫萝被苏月令一脚踹开,看着紫萝吐血几欲晕倒,梁溪冉乘机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在苏月令和紫萝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身手极速的卸掉了苏月令和紫萝的胳膊和下巴,扛着两人便以最快的生平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苏府。   她将苏月令和紫萝抗到了杨忠藏身的地方中,在杨忠惊讶的表情中,指着苏月令和紫萝分别说道:“隐月、紫萝。”   杨忠:“…………”   看着苏月令和紫萝狼狈至极的模样,杨忠起身伸手在苏月令脸上试探性了撕了几下,发现他并未带着人皮面具,脸上便带着同梁溪冉一样的疑惑。   梁溪冉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人变脸是咋回事。   索性弯腰给苏月令上好了下巴,蹙眉问道:“隐月,你的脸怎么回事?”   苏月令见身份被识破,也就不矫情的道:“紫萝用银针刺穴,可以改变人的样貌。”话落,他又问道:“怎么想着夜探苏府?”   “直觉。”   梁溪冉冷道,苏月令一愣,看着神色冷清的她,忽然牵唇笑了笑。   紫萝被绑在一旁,神色狠狠地瞪着梁溪冉。   梁溪冉忽然解开紫萝的穴道,又将她的右胳膊装好之后,指着苏月令道:“给他扎针恢复容貌!”   紫萝仇视地盯着她不动作,一旁的杨忠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着梁溪冉道:“这么说来,苏肃是黑衣人组织的头领?”   梁溪冉没点头,低头看着苏月令,苏月令笑而不语。   一阵风从洞外吹来,梁溪冉手中的绣春刀横在苏月令的脖子处,她面色冷冷的盯着紫萝:“给他扎针,恢复容貌。”   紫萝神情紧张地看着梁溪冉,因为下巴被卸掉不能说话,她只能干瞪着梁溪冉,脸上清楚明白的写着:“别动少主人,有事冲我来。”   梁溪冉扯了扯嘴角,手中的刀在苏月令身上划过一条口子,紫萝见状眼睛快瞪出来。   梁溪冉淡淡道:“扎针。”   尽管身上血流如注,苏月令依旧含笑地看着梁溪冉,他轻声道:“紫萝,给我恢复容貌。”   苏月令的话落,紫萝脸色一白,却不敢违抗苏月令的命令,只能从头发中取出一枚银针,恢复了苏月令的容貌。   当隐月那张活色生香的脸恢复在梁溪冉眼前的时候,梁溪冉双眼一眯,她实在想举起绣春刀,再给他来那么一下子,但最终还是将刀收入剑鞘之中。   杨忠狂喜,他和梁老相爷卧薪尝胆如此久,没想到却被梁溪冉一举识破。只是万万没想到,黑衣人组织的头目竟然苏肃。   杨忠面色大喜地看着梁溪冉:“这下好了,只要在陛下面前揭穿了苏肃的身份,自己和梁相一家便能洗清身上的冤情了。”   梁溪冉点头,准备回去再把苏肃抓回来。   可她刚从山洞中出来时候,便见山脚下的城门口点燃了无数火把。相里续冷沉无比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打开城门。”   守门的侍卫一见相里续,忙上前恭谨道:“王爷,陛下有令,到了晚上谁也不许私自打开城门。还请王爷在驿站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   “这怎么行!”骑在马背上的江颐焦急出声:“如今这种情况,哪能再拖?”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沉,已经猜测这是舅舅知道自己在听闻梁家遭逢巨变之时,定会连夜从宋州赶回来,是以这才给守城小将下的命令。   他从怀中掏出镇抚司的令牌,冷声道:“本王奉命调查谋反一案,如今查案回京,你难不成要阻拦本王入宫回复陛下此事?”他眸光锐利地盯着守城小将:“谋反一案事关重大,稍有耽搁便能引起朝廷动荡。你若还要阻拦本王,别怪本王不客气。” 第169章   “噌!”   相里续拔剑指着守城小将,守城小将面色一变,与身旁的同僚面面相觑一番之后,低声道:“末将不敢。”话落,他挥手:“开城门。”   “驾!”   厚重的城门被推开,相里续一蹬马腹,骑马快速的入了城。   梁溪冉见状,立马施展轻功从山上飞跃而下。当她靠近相里续的队伍之时,名山忙抽剑防备:“是谁?”   “名山。”   相里续的声音同时响起,他眸光温和地望着在月色下朝自己飞近的梁溪冉,微微松了口气。   她没事就好。   “老三。”   江颐骑马上前,焦急道:“祖父他们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   梁溪冉淡道,江颐面色一变。   梁溪冉看了眼众人,觉得此处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带着相里续和江颐他们上了杨忠藏身的山洞。一边走的时候,还一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相里续。   当相里续和江颐得知苏月令的真实身份,两人都很震惊。   江颐握拳,一脸愤恨地道:“哼,我早就知道那苏奸臣不是个好东西。”   相里续垂眸盯着苏月令,苏月令颔首眸光淡淡的回望着他。两人目光相撞,空气中瞬间火花四射。   片刻之后相里续收回了目光,转头对梁溪冉道:“把他们交给我,我进宫面见陛下。”   梁溪冉微微点头,相里续又道:“你按照原计划去苏府捉拿苏肃……”说道这里,他偏头看着江颐道:“你去找湛若水,将今夜所发生的事情给他说清楚,他想处利用百姓舆论来解救梁府的办法很好。”   说道这里,他眸光沉沉的偏头望着山脚下那灯壁辉煌的皇宫,嗓音低低的道:“若无意外发生,或许梁府就没事儿。”   “咱们都破获了黑衣人组织,又有证据在手,梁府肯定没事的。”   江颐想的很开心,梁溪冉闻言,低头睨了表情始终淡然如一的隐月,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沉。   当即三人兵分三路,各自行事。   当梁溪冉再次潜入苏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他根据苏月令所说的位置,摸到了苏肃的房内。刚准备潜伏进去的时候,却被苏肃的侍卫发现。   梁溪冉本来想速战速决,却发现苏肃的护卫除了身后很好之外,竟然穿了还刀枪不入的铠甲。   她眉头一蹙,寒光一闪,准备用刀削掉苏肃护卫的脑袋,却被另一个穿着铠甲的护卫挡住,正在三人斗做一团的时候,屋内传来苏肃的声音:“住手!”   梁溪冉循声望去,见苏肃披着藏青色的外衫,面色沉沉地站在门口。他眸光紧盯着梁溪冉,不悦轻哼道:“不知良千户潜入我苏府意欲为何?”   “抓你!”   梁溪冉话还未落下,身形一闪,直接朝苏肃袭击而去。   站在一旁的两个护卫见状,连忙执剑上前,欲阻止梁溪冉。却被苏肃制止了两人的动作,于是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溪冉撸了苏肃瞬间消失在眼前。   梁溪冉按照约定,撸了苏肃就朝宫内赶去。   此时相里续已将带着苏月令、紫萝、杨忠拜见了,坐在龙椅上,面色沉沉地盯着倏然回京的相里续。   片刻之后,这才挪开目光落在苏月令和紫萝的脸上,指着苏月令的脸冷声问道:“你说他是苏月令?苏丞相乃黑衣人组织的头领?而他……”又指着跪在大殿之上的杨忠问道:“和梁老相爷,一直卧薪尝胆,精忠报国?”   “是。”   相里续掏出三封信双手呈给:“这其中两封乃梁老相同杨忠来往的信件,还有一封是从成都府中搜查出的伪造梁相和杨忠来往的信件。”   相里续恭谨无比的看着道:“前两封足以证明梁老相爷和杨忠的清白,至于后一封……”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臣搜查出这封信的时候,曾让侍卫回京盗取了梁相的亲笔书信。两封信一比较,不难发现从成都府搜查出来的信件乃人伪造的。”   闻言眸光一凛,紧紧盯着相里续手上的几封书信,却未伸手接过。   相里续保持着双手呈信的姿势,过了良久。殿内一片安静,气氛很压抑。   江颐心中特别焦急,顾不得许多,膝行几步来到面前大声道:“陛下,我外祖父一心为国,绝不会做出有损国本之事。还望陛下明察。”   重重磕头声在殿内响起,微微眯眼,片刻后才让内侍接过相里续手中的信,看了起来。   当几封信逐一看完,脸上的表情往下沉了三沉。   他眸光紧紧地盯着苏月令那张不一样的脸,沉吟片刻才朝相里续问道:“你说这世上除了易容术之外,还有银针刺穴的办法能让人的面貌发生变化?”   “是。”   相里续点头,沉了沉眼,忽然高声下令。   他让人先是去太医院传了太医,又传令让京兆尹带着兵马去苏府,去看看苏肃和苏月令可在府中?若是在将他们带上来。   这两个命令刚传下去,便见一个小太监小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禀报道:“陛下,掌守卫良千户扛着苏丞相在门口求见。”   一听,险些没坐稳。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龙椅,等坐稳了之后,深吸一口,这才道:“宣!”   当梁溪冉抗着苏肃进了太极宫的时候,内内是卧槽的。   觉得梁溪冉抗着当朝丞相,就跟抗麻袋似得,随即又见她面无表情的把苏肃扔在地上,听着那一声“砰”响,都觉得摔的疼。   他好不容易再次沉稳了表情,这才面色冷冷的问道:“苏丞相,他们指认你是黑衣人组织的首领,还说这是你儿子,你可认罪?”   苏肃的下巴和胳膊都被梁溪冉卸掉,不能说话,只能一个劲儿的猛摇头。好在此时太医赶了过来,一脸头疼的让人把苏肃的下巴和胳膊都给重新装了回去。   苏肃老泪纵横的跪倒在面前,大呼冤枉,又将梁溪冉硬闯苏府把自己撸来的事情给禀明了出来,末了他头重重在地上一磕,哀呼:“求陛下为老臣做主。” 第170章   虽然有证据摆在自己面前,但心底还是倾向于苏肃的。   于是他让人把苏肃从地上扶了起来,还给赐了座。   相里续见状,眉头一蹙,上前一步道:“陛下,苏丞相有谋反的嫌疑,赐坐恐怕不妥。”   表情一顿,挥了挥手,让苏肃就这么狼狈的站着。   他再次瞧了眼手中的三封信,沉:“既然伪造梁相谋反的信件能作假,恐怕这两封证明他清白的信件也能作假。来人,去传翰林院侍郎,让他亲自鉴定这几封信的真假。”   相里续闻言又道:“陛下,梁老相爷的笔墨除了抒写奏折并未外泄,这世上能仿照梁老相爷笔记之人,满朝文武不出二三。黑衣人组织之事关乎江山社稷,为求安稳,不如让大理寺调出满朝文武的笔墨,与之细细比较,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仿照梁老相爷笔记之人。”   眼神狐疑地落在相里续身上,心中有些不悦。心中不免对他生出一丝嫌隙,觉得自己养大的孩子转眼就跟着别的人女人跑了,成了白眼狼。   尤其对方还是他一直想置之死地的梁家人,这样一想,心里当场就不高兴了。   但转眼念着江山社稷,不得儿戏,便也点头应了这话。   梁溪冉面色冷然地站在一旁,看着在内侍的通传下,从外面走进来的京兆尹以及另一个苏月令。   这个苏月令穿着浅蓝色衣袍,面容温和,与她平时所接触的那个苏月令居然没有任何区别。   梁溪冉双眼微眯,下意识去握刀,却握了个空。   这才反应过来早在方才入太极宫的时候,身上的兵器已经被锦衣卫搜走了。   她握紧拳头,眸光冷冷地盯着跟在京兆尹身旁朝跪拜的另一个苏月令。   一见这情况,表情瞬间缓和下来,指着顶着隐月那张脸的苏月令朝蓝袍苏月令问道:“苏爱卿,你可认得他?”   蓝袍苏月令挪眼瞧了隐月一眼,恭谨低头:“回陛下,臣没见过他。”   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梁溪冉道:“良千户,你告诉朕,这个据说是你亲手从苏府撸来的隐月和京兆尹奉命带来的苏月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溪冉也突然有些疑惑,隐月和苏月令,起初两人身上的气质分明一模一样,怎么蓝袍苏月令一到来,两人身上的气质竟然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底谁才是苏月令?   她蹙眉上前,伸手在蓝袍苏月令脸上摸来摸去,想找出他易容或者变幻容貌的证据,可这个蓝袍苏月令身上既没带人皮面具,也丝毫找不出任何变幻容貌的证据来。   对于梁溪冉这个智脑芯片来说,哪懂的这么多弯弯道道。   一见这情况,脾气竟然有些上来。她冷着眼,眸光凉凉地盯着蓝袍苏月令。   蓝袍苏月令笑容温和的望着她,那眸中的温柔一如既往,教人一时有些糊涂。   相里续见状,忽然开口道:“陛下,臣下川蜀之时曾与隐月交过手。那时隐月受伤,又被臣下令拷问过。不如让太医检查两人身上是否有伤痕?”顿了顿,他又道:“银针变幻易容虽瞧不出,但让太医仔细检查两人后颈是否有针眼和银针,也可以检查出两人是否真的有易容之嫌。”   沉沉点头,太医领命上前检查两人的身体。   检查的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蓝袍苏月令浑身无半点伤痕,而那隐月身上的伤痕则一点都不少。   而且根据太医的交代,两人后颈都没有检查出银针和针眼。   对于这种结果,梁溪冉一时有些懵逼。   而相里续则眸光沉沉地盯着两人,见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为苏家,同时也是为自己。   他重用苏肃打压以梁相为首的世家,若苏肃真的是反贼,那脸面挂不住的同时,也会成为遗臭万年的笑话。   如今证明了苏家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是黑衣人组织的反贼,面色变好了许多。   而在此时,翰林院侍郎也前来禀告。   说相里续呈上的书信,均属于伪造,但伪造书信之人并不是朝廷官员。具体是何人,却因没有笔墨无法查出。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一变。   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既然不是朝廷之人,那想来便是黑衣人组织了。”他指着隐月和紫萝对京兆尹道:“将这两个谋逆之人关押入狱,三日后问斩!”   京兆尹领命,相里续急声道:“陛下,既然污蔑梁相和杨忠谋反的信件是假,那便证明梁相是清白的。”   见相里续焦急为梁相辩护,脸上虽然带了笑,可眼睛里却寒光闪闪:“此事,朕自有计较。”末了,意味深长的盯着相里续:“续儿,你乃朕最为看重之人。这一次,你抛下宋州兵器赶回京中之事,朕念你是初犯,便不再追究。”   “陛下,臣……”   “好了。”   打断相里续的话,眸光沉沉的道:“此事告一段落,你在宫中稍作休息,便赶去宋州吧。”又看着梁溪冉和江颐:“你们两,继续查清守城将之死!”话落,不给任何人再说话的机会,面色不悦地起身离开。   梁溪冉看着消失的身影,回头冷冷地盯着苏月令和隐月。大概是她眼里的杀意太明显,隐月和苏月令都抬头笑望着她,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看起来特别诡异。   梁溪冉怔了一下,隐月看了她一会儿,嗓音缓缓的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少女。”   梁溪冉顿时有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   “咔嚓!”   她伸手卸掉了隐月的下巴,然后偏头,眸光紧紧地盯着蓝袍苏月令和隐月做了个抓手的动作:“一定会揪出你们的小辫子。”   蓝袍苏月令闻言含笑看着她,眸光的温柔一如既往,却让梁溪冉想磨刀霍霍砍了他的冲动。   相里续握住梁溪冉的手,若有所思地听着两人,半晌之后,才蹙了蹙眉头牵着梁溪冉离开。   “就这么走了?”   江颐心里特别着急,相里续和梁溪冉同时停下步子,转头看着他。相里续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件事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第171章   梁溪冉站在他身侧,轻声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江颐和相里续都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想借此抄了梁家的事情。   江颐有些烦躁的扒拉着头发:“难道就真没别的办法了?”   相里续颔首,看着从身旁走过的蓝袍苏月令和丞相苏肃,蹙了蹙眉,他感觉,今日这件事情,似乎是他们早就挖好的坑,就等着自己跳下去。   梁溪冉和江颐出了宫,便直接去找湛若水。   而相里续则直接去了的寝宫求见,但此时的芙蓉膏毒瘾发作,正在三公主派来的宫女服侍下,吸食芙蓉膏。   内侍将相里续堵在门口:“王爷,陛下吩咐了谁都不不见。”   相里续面色沉凝地盯着紧闭的大门,片刻之后才收回目光,冷冷地盯着内侍问道:“近来陛体可有什么不适?”   内侍闻言面色一变,连忙将头低下答:“陛体并……哎……王爷……陛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见!”   内侍的话还没说完,相里续便大步往寝宫内冲去,内侍连忙焦急的让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相里续   相里续浑身凉冷的睨着侍卫:“让开。”   “王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陛下说过此时谁也不能打扰……”从后面赶上来的内侍满头大汗的拉着相里续,求他怜惜他们奴才的小命。   相里续浑身的气压很低,他紧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终究没有御前造次,而是朗声道:“舅舅,我有要紧事禀报。”   这话便如石沉大海,过了许久之后,殿内才隐约传来不怎么真切的声音:“有什么事情便去禀告皇后!”   相里续眉尖一拧,沉声问道:“殿内除了陛下还有何人?”   “前阵子三公主送了几个貌美的宫女过来,里面服侍陛下的正是三公主送来的宫女。”   相里续气势一凛,正要往内硬闯的时候,那内侍一把扑过去死死抱着相里续的腿,隐晦无比的道:“王爷,你不在京中的日子,许多事情都是陛下同一起商量的。您看,陛下都发话了,不如王爷去找。”   相里续闻言,面色沉沉地盯了眼门口,这才回头对身旁的内侍道:“多谢公公。”   内侍站在门口,望着相里续大步离开的身影,再回头瞧了眼紧闭的门,长长的叹了口气。   两人在寝宫门口的谈话,很快就传入了萧皇后的耳中。闻言她冷笑一声,对身旁的庞太监问道:“王爷朝哪个方向去的?”   “回娘娘,朝三公主宫殿方向去的。”   萧皇后闻言眸光一凛,眼里闪过一丝狰狞,冷声道:“陛边的内侍如此忠心,你定要找机会好好奖赏一番。”   “是。”   而此时的三公主听闻相里续朝自己的宫中而来。连忙一把推开檀郎,欢天喜地的让宫女为她好好装扮。   檀郎垂头站在一旁,眸光潋滟地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三公主,提着裙角朝宫外跑去迎接相里续。   一见相里续那修长如玉的身影,三公主连忙朝他怀里扑了过去:“……表哥。”   相里续眸光沉沉地盯着自己怀里的三公主,抿了抿唇,双手用力的拉着三公主的手臂就朝宫内而去。   入了大殿,相里续眸光阴冷地从檀兰那精致妩媚的面容闪过,随即冷道:“滚!”   檀郎见状,眸光看着三公主。   三公主饶是再高兴,也发现了相里续的不对劲儿,一颗心顿时颤了起来。见檀郎那波光潋滟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立马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一巴掌甩了过去:“滚!”   三公主的巴掌又快又急,檀郎白皙精致的脸上瞬间红肿起来。檀郎微微一笑,伸出舌尖了嘴角的血迹,这才低头走了出去。   殿内的人都走完了之后,相里续蓦然低头,那眸光里的肃杀之意吓的三公主浑身一抖:“表……哥……你……?”   “说,是不是你让舅舅染上了芙蓉膏!”   三公主心惊胆战的撇开头,嗓音都失了人声:“你……你说什么?”   相里续冷眼盯着三公主,沉声道:“那檀郎是段柯送给你的玩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段柯一起吸食了芙蓉膏。”   “不!我没有!”   三公主神色仓皇的反驳,相里续见状,恨不得一刀杀了三公主:“你知道染上芙蓉膏会是什么后果,为何还要给舅舅食用?”他一把掐住三公主的脖子,他低着头,那漆黑阴沉的眸光,看的三公主毛骨悚然。   掐着三公主脖子的手微微用力,三公主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起来,她死死抓着相里续的手,想反抗。可相里续力气大的她根本反抗不了!   相里续表情淡淡的道:“现在我恨不得杀了你!”   三公主神色惊恐地望着他,片刻后却忽然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杀了我,表哥,现在的我可是在父皇面前很说的上话。你要是对我温柔些,我或许可以考虑为梁家求求情。”   相里续闻言手下一松,三公主见状心里恨的要死,可面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她伸手着相里续清隽美好的容颜,神色暧昧的道:“表哥你若是能取悦我,我定会想办法救出梁家人……”   “砰!”   相里续一脸嫌恶的把三公主扔在地上,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三公主:“别逼我杀你!”   三公主摔倒在地,看着相里续扬长而去的身影,哈哈大笑,笑到最后眼泪都流下来了。   她捂着揪成一团的心口,恨自己为何这样喜爱相里续?恨抢走了相里续的梁溪冉,她恨着一切的一切……   檀郎轻轻推开了门,见三公主躺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眸光中闪过一丝怜惜。   他轻轻上前,将三公主从地上扶了起来,却被三公主用力的推开:“滚!”   檀郎伸手紧紧地搂着三公主,他身上的香味逐渐让三公主渐渐安定下来,檀郎见状,唇角一勾,低头吻着三公主的嘴唇道:“三公主,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 第172章   他用舌尖撬开三公主的嘴唇,送了一颗药丸在她嘴里。三公主在檀郎的亲吻、爱抚之下,渐渐起来,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什么也记不得,唯有檀郎那句诱人的及时行乐。   狂风暴雨之后,屋内便是一片春色。   相里续疾步离开了三公主的宫殿,名山来报,说服侍的内侍方才被人发现失足落进湖中淹死了。   相里续眸光一凛,眸光冷冷地盯了眼中宫的方向,然后吩咐名山:“紧盯着三公主身边的檀郎。”   檀郎引诱三公主吸食芙蓉膏,他一定和黑衣人组织有关系。顺着他的线索摸下去,看能不能牵出什么大鱼。   宫中这一日的风起云涌,丝毫没瞒过静坐在东宫的太子。彼时,太子正弯弓射准了宫女头顶上的葡萄,见宫女吓的两腿颤颤,太子眉头一蹙,直接瞄准宫女的肩膀过去。   如今梁詹事不在,没人替她料理尸体,便只能如此这般尽兴了。   太子让人把宫女中箭吓昏的宫女拉了下去,随即便翘唇吩咐身旁的心腹,秘密注视皇后那边的一举一动。   梁溪冉和江颐刚出宫门口,就见湛若水神色焦急的等在那里。见两人出来,湛若水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梁溪冉摇了摇头,江颐则怒气冲冲的把宫中所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湛若水听见这事儿,都震惊极了。   明明胜券在握,怎么就打成一把烂牌了?   他抬头,神色担忧地看了眼梁溪冉,这才道:“你们跟我来。”   湛若水带着梁溪冉和江颐来到他租住的房屋处,见左右没人,这才关上大门,又将两人带进了屋,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白绸缎对两人道:“昨夜我紧急联系了许多有名望的士子,这是他们所签写的千人书。”   他看着梁溪冉,轻声道:“如今满天下的文人士子,都愿意出面担保梁老相爷的清白。”   “太好了。”   江颐兴奋地看着湛若水手上的千人书,想借寒门士子来打压宗亲贵族,可如今天底下的文人士子都出面为梁府做担保,迫于全天下人的请求,在对待梁府这件事情,一定会斟酌行事。   高兴至极的江颐,一转眼就看见梁溪冉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一抖,忙问道:“怎么了?老三,咱们让人把这千人书呈到陛下面前,外祖父一定没事的。”   梁溪冉眸光长长地盯着江颐:“就怕物极必反。”   “什么意思?”   江颐和湛若水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梁溪冉,梁溪冉见状,补充道:“你天天想杀一个人,哗啦一大群人跑出来阻拦,表示不能杀,你会怎么做?”   “表面上放了他,暗地里找人杀死他!”   江颐话一出口,顿时胆战心惊起来。自己都这样了,更别说独断专横的了!   “劫狱?”梁溪冉试探道。   按照她的身手,劫狱之后,带着梁家找到一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这不是难事儿啊。   “不行!”   江颐猛摇头,他虽然不懂梁溪冉的脑回路,但从小在礼义廉耻熏陶下长大的他,直接拒绝了梁溪冉这个提议。   “三妹妹,以外祖父的性子,宁可含冤而死,也不愿苟且偷生!”   “为什么?”   一根筋儿的梁溪冉实在不懂江颐话里的意思,江颐苦笑道:“外祖父一生倾轧在朝堂之上,见多了人心鬼蜮和你争我夺。他和杨大人宁可被陛下猜忌,也要一意孤行的铲除朝中乱党,为的就是还天下一个清白。”   “天下从来没有清白的时候。”   梁溪冉意简言赅,江颐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道:“可是黑衣人组织意图谋反,乱我朝纲。”他转过身,望着窗外的蓝天,轻声道:“天下若是乱了,便是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   他扭头看着梁溪冉,漆黑的眸光中带着梁溪冉根本看不懂的神色:“涂炭生灵、尸横遍野,这大好河山疮痍满目的模样你能想象出来吗?”   梁溪冉仔细想了想,其实脑中没有特别明确的场面,但江颐那沉重的表情大概是渲染了她的情绪,让她的心也跟着沉甸甸起来。   智脑的想法很简单,看不惯打!   但她的理论似乎在这个世界越来越行不通了,人类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做人好难……   江颐被梁溪冉的一番话说的心神不定,梁溪冉想了想,开口道:“不能让苏肃查案!”   湛若水点头,看了眼屋外的阳光,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陛下将此案移交给大理寺少卿来审查。”   大理寺少卿是个为人正直的官员,不管苏肃是不是黑衣人组织,他和梁老相爷政治不和,让苏肃查案,就是打着杀了梁相的想法。   江颐闻言也点了点头,湛若水又道:“不如这样,我想办法让天下士子联名上书,以苏相身份忠奸不辨为理由,请求陛下将梁相之事移交大理寺?”   江颐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梁溪冉扯了扯嘴角往外面走去,江颐和湛若水连忙问她干嘛。   “查案!”   梁溪冉淡淡答道,江颐这才反应过来,下令让他们彻查守城将之死的原因。   而梁溪冉再去查案的时候,又探了一番苏府。   不能让苏肃查案,在她看来,暂时有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打的苏肃下不来床。   这样一来,不管应不应天下文人士子的要求,反正苏肃的硬件条件跟不上,必须得换人啊!   但这一次去苏府的时候,竟然没找到苏肃。   梁溪冉表示很不开心,便要去揍苏月令。彼时,苏月令正在房中看书,见梁溪冉蹭地一下蹲在自己的窗台上,连忙弯了弯眼。   结果还没挤出一个完整的笑容,梁溪冉一拳揍了他一个乌眼圈。   一旁的侍卫见状,连忙拔刀上前,苏月令轻笑一声,挥手让侍卫下去。   侍卫们不敢大意,神情戒备的将梁溪冉包围起来。   梁溪冉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月令:“这是怎么回事?” 第173章   苏月令含笑端过一叠糕点,又给她倒了杯茶水这才笑:“就是你看见的这般。”   他递了快糕点给梁溪冉,轻声道:“不管梁相清不清白,都势必杀了他!”他看着梁溪冉道:“梁相一直心上的一座大山,这种昏庸无为,又想急功近利的君主,不能说一不二,就是他最大的心魔!”   梁溪冉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你是隐月?”   苏月令摇头轻笑:“我不是。”话落,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梁溪冉道:“被你捉住的那个人是隐月的替身,而我……只是苏月令!”   “那隐月是谁?”   苏月令沉默了一会儿:“我不能告诉你。”   什么玩意儿?   梁溪冉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极了,她抿了抿唇,再一拳把苏月令的另一个眼圈也打的乌青之后,这才闪身离开了苏府。   苏月令顶着两个熊猫眼,低头看着手里的糕点,不吃吗?看来真的把自己当敌人了。   苏月令翘唇微微一笑,将糕点放进了嘴里,缓缓吃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依旧炙热温暖,却无端的让人心里发冷。   梁溪冉臭着一张脸找到了相里续,一见她这模样,相里续便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着她轻声问道:“又知道了什么不高兴的真相?”   梁溪冉把苏月令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相里续听,相里续闻言眸光一沉,这个隐月到底是谁?   竟然能摸透他们所有人的心思,将众人于鼓掌之间。   想到这里,他端了吃食给梁溪冉,轻声道:“我已经让镇抚司的人,暗地里彻查此事。”   他伸手揉着梁溪冉的头,道:“事情做了必定会留下痕迹,我们抓的隐月是假的,但我敢肯定,在宋州红粉阁出现的那个隐月是真的。”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在宋州时的隐月,有什么细节是自己给忽略的?   相里续见状,压了压嘴角道:“虽然不想承认,但隐月喜欢你,喜欢一个人的表情动作是掩藏不住的。你仔细想一想,隐月偶尔对你流露出的小动作或者是一个眼神和微笑,同谁最像?”   梁溪冉:“…………”   她竟然不知道,隐月同谁最像。   相里续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名山来报。说调查出,檀郎平时所用的芙蓉膏,都是从那被人杀死的守城将手中拿取的。   梁溪冉和相里续面色同时一沉,相里续当即起身,带着梁溪冉和名山去了三公主的宫殿捉拿檀郎。   他们到达三公主宫中的时候,三公主正和檀郎在屋中。自从被相里续揭穿了自己吸食芙蓉膏之后,三公主的行动便越来越大胆,丝毫不顾忌一点形象。   相里续一脚踹开大门,将檀郎从三公主身上抓了起来。   “你干什么?”   三公主衣衫不整的从坐起来,蓦然开口大叫道:“表哥,就算你是王爷,也没资格硬闯本公主的寝宫!”   相里续抓起薄被兜头盖在三公主身上,随后眼神凉冷地将檀郎提了出去。   “给我拦住他!”   三公主冷声道,可一旁的宫女早就被相里续浑身的气势给吓的腿软,哪里敢上前拦住相里续。   相里续把檀郎提到了偏殿,让名山守在门口,随后眸光冷冷地盯着檀郎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檀郎因吸食了芙蓉膏,此时神志似乎有些不清晰。相里续一将他放在地上,他立马难耐的蹭在地上,痴痴地笑了起来。   梁溪冉见状,一杯冷茶泼了过去,檀郎这才清醒了一些。   相里续微眯着双眼,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似乎有怒火在闪动:“说,是谁派你来引诱三公主的?”   檀郎轻笑了两声,有些嘲讽地看着相里续道:“我这样的小倌,有钱人就能买到。至于引诱三公主一事,乃段柯吩咐的。他说只要我能引诱三公主,便能得到荣华富贵。”   相里续静静地睨着檀郎,缓缓的,唇角勾出一抹笑容:“是么?本王听说十里镇,有个叫安易的少年学问很好?”   檀郎面色一变,倏然笑了起来:“若是王爷能护的安易平安,檀郎愿将所知之事全都告诉你。”   相里续挑眉:“成交。”   在檀郎的交代中,他和段柯都是被黑衣人以性命威胁。   那黑衣人让段柯把自己送给三公主,为的就是让三公主染上芙蓉膏的毒瘾。至于那边,则是因为三公主的毒瘾越来越大,害怕暴露之后被下令责罚,是以这才想方设法的将芙蓉膏掺和在点心里面让服用。   而他每隔五日便会去已经死去的守城将那里获取芙蓉膏,至于那守城将的芙蓉膏,据说都是从城外关公庙求来的。   除此之外,檀郎并不清楚其他事情。说道这里,檀郎抬头看着相里续道:“王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   “我想远远地看一眼安易!”   这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对于檀郎而言却是最奢侈的愿望。他和安易父母双亡,小时候两人以乞讨为生。   在安易快要病死的时候,檀郎为了救安易就把自己卖到了风月场所。这些年过去,安易渐渐长大了,可檀郎却再也没脸去见安易。   若不是那黑衣人组织以安易的命来威胁檀郎,他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安易了。   相里续带着檀郎去了十里镇,檀郎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远远地看了眼安易。   安易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长得清秀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眸和檀郎特别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安易的双眸干净澄澈。   檀郎扭头看着相里续:“安易就劳烦王爷了。”   相里续微微点头,檀郎感激一笑,随即若有所思地看着相里续道:“王爷,不知你对沈少钦了解多少?”   相里续闻言眸光定定地看着他,檀郎沉吟片刻这才道:“我在宫中的时候,有一次跟随三公主面见萧皇后,曾经在萧皇后身上闻到过一股香的味道。”   相里续眸光一闪,随即又听檀郎道:“这香,只有我们小倌会用。”   这么说来,沈少钦和萧皇后有猫腻? 第174章   回去之后,相里续便让掌守卫的谢大人去调查沈少钦,而他和梁溪冉则去了檀郎口中的关公庙。   此时夕阳西斜,暮色沉沉。   正在中宫陪萧皇后用膳,从萧皇后口中得知相里续并未出发去宋州,面色一沉。   萧皇后见状挑唇一笑,轻声道:“只怕汴梁王的心思已经全落在梁溪冉身上了。”   闻言脸色一黑,今日下午,天下士子全都跪在正午门,说苏肃忠奸难辩,恳请他将主审官换成大理寺少卿。   这哪是恳请,分明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在逼迫他这皇帝。   看着越来越铁青的脸色,萧皇后状似不经意提起了杨相一家。   在查出杨相庄子里种植罂粟的时候,可谓是雷厉风行,直接下令将杨相满门抄斩。   萧皇后有些不解,这回为何不以同样的手法将梁府也满门抄斩,而且还让那梁溪冉顶着掌守卫千户的官职到处查案?难道就不怕相里续和梁溪冉真的查出梁相被冤枉的证据来吗?   不对,分明已经查出来,是要装聋作哑罢了。   想到这里,萧皇后便温言提醒,梁相一家若是不早做处决,只怕事情有变。   对于这个集团统治者来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事情有变。想到这里,他便召来了大理寺判案。   此人定案有个特点,就是依着圣心来。   得知对梁相的猜忌,便义正言辞的说,虽然梁相一事尚且没有眉目,但他们都承认和杨忠连手。杨忠本就是死囚,居然还敢越狱,这是不将天威放在眼里。   由此可见,和杨忠有牵连的梁相也是个目无法纪的权臣。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应当尽早处决梁相一家才是。   这话分明说道了的心坎儿上,当即就让他着手办理此案,结果没过半个时辰,他便拿着梁相画押的供词来说,梁相已经承认通敌叛国。   心里那个高兴啊,未免夜长梦多,当即就下令隔日将梁家满门抄斩!   萧皇后闻言,低头看着肚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又提醒还有个武艺高强的梁溪冉。   就此放任她在外,只怕会乱事。   闻言顿时觉得有些难办,以梁溪冉的武力值,只怕很少有人打的过她。   萧皇后闻言轻轻一笑,覆在耳旁轻声道:“陛下,臣妾听闻梁溪冉曾经中了那紫萝的药……”   闻言双眼一亮,让紫萝配药对付梁溪冉,再利用梁溪冉对相里续的信任,将药放在吃食里对付梁溪冉,岂不是很好的办法。   这事儿,想到了,却交给萧皇后去做。   他虽对相里续有嫌隙,但对于这个自己教养大的孩子,他心底还是有几分真实的感情。   萧皇后得令,立马安排下去。   又让人将良心安就是梁溪冉的消息,透露给了三公主。   萧皇后嘴角勾出一抹算计的笑容,以三公主那个蠢性子,得知了梁溪冉一直和相里续亲亲我我,必定会做出惊天东西的蠢事来。   果不其然,三公主一得知梁溪冉的真实身份,又听人说在一路下川蜀的时候,相里续竟然对外介绍梁溪冉是他的心上人,是他的妻,当即怒火攻心。   正巧这时候芙蓉膏的毒瘾发作,派人来取芙蓉膏。   三公主当即冷笑,亲自拿着芙蓉膏去了太极殿。   此时简直是生不如死,看着毒瘾发作时的狼狈模样,三公主冷笑连连的蹲在他面前,轻声道:“父皇,想要芙蓉膏,便答应儿臣一个条件。”   “什……么……?”   苟延喘喘的吐出两个字,三公主微微一笑:“下旨为我和表哥赐婚……”   芙蓉膏的毒瘾发作之时,的脑子里,只有吸食芙蓉膏一件事。闻言,当即点头答应:“朕……下旨……朕下旨!”   看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三公主得意一笑,立马让人将准备好的圣旨拿过来,让盖了章,这才满意的让宫女服侍着吸食芙蓉膏。   从太极宫出来,三公主拿着圣旨得意一笑:相里续啊相里续,你终究逃不过本公主的五指山。   却说太极宫所发生的一切,都没逃过萧皇后的耳目。   当她得知三公主利用芙蓉膏逼迫就范的时候微微一笑,沈少钦告诉过她,芙蓉膏毒瘾发作之时会让人状若癫狂,但以的性子,清醒过来之时,定有三公主好受的了。   哼!   等到时候相里续和三公主大婚之后,她再按照计谋将三公主用芙蓉膏逼迫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和三公主成为夫妻的相里续不死也的残废!   接下来就是太子了。   没有梁家帮衬的太子,无疑是被罢了老虎的牙,但怎么样才能将太子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呢?   萧皇后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再有两三个月就会降生,然后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王者。   想到这里,萧皇后连忙让庞太监去将沈少钦昭进宫来,她要和他商议怎么除掉太子这件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在这宫中你盯着别人,别人同样也盯着你。   萧皇后私会沈少钦的事情,太子早已经从相里续那里得知。得知这件事,太子微微一笑,很好,好戏就快开始了。   正在此时,太子妃得知梁家被下令满门抄斩的消息,急匆匆的跑到找太子想办法。   太子闻言却伸手卷着她耳旁的发丝,轻笑道:“梁相是没法子救了,但救下梁詹事本宫还是有办法的。”   太子妃听闻太子那凉冷的语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太子见状勾唇一笑:“怎么才发现你的夫君是个残忍的人?”   太子妃:“…………”   约上柳梢头的时候,相里续和梁溪冉从城外关公庙抓了个黑衣人组织的人回来。刚入汴梁王府,便见穿着宫装的三公主,手拿圣旨冷笑站在门口。 第175章   她的目光从带着面具的梁溪冉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冷哼一声,走到相里续面前轻声道:“表哥,接旨吧。”   相里续盯着她手里的圣旨,眉头紧蹙。   三公主得意洋洋的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一旁的庞太监:“念吧。”   “是。”   庞太监看着相里续轻笑道:“王爷,还请接旨。”   相里续眸光沉沉地睨着二人,最终一撩衣摆,跪在地上。便听庞太监将那赐婚的圣旨一字不落的念了出来。   相里续跪着没动,三公主却咯咯笑了起来:“表哥接旨吧。”   看着三公主那放肆的笑容,梁溪冉握紧手中的绣春刀,真想砍死她。   面对梁溪冉那仇恨的眼神,三公主挑衅一笑:“从此以后,他便是我的夫君。!”   相里续闻言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三公主。   三公主见状,翘唇一笑,她伸手抚摸着相里续俊朗的容颜道:“表哥还不知道吧,父皇已经下令,明日午时便将梁家满门抄斩!”   相里续面色一变,身旁的梁溪冉已经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表哥,接旨吧。”   三公主得意一笑,相里续眼神冰冷地睨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地从地上起来,朝宫里而去。   “王爷……您这是抗旨啊!”   庞太监装模作样的在身后喊了一句,然后回头看着三公主很是为难的道:“公主……您看?”   看着相里续无情离开的身影,三公主死死握紧拳头,片刻后才恨声道:“回宫!”   她倒要看看相里续是不是敢不顾一切的抗旨,想到这里,她眼神一凛,哼,梁溪冉本公主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相里续进宫的时候,正拥着三公主送来的宫女坐在大殿中心上歌舞。   听内侍来报,说汴梁王到了,眉头不悦的皱起。片刻之后还是烦躁的挥了挥手,让人传唤他进去。   相里续一进去,便撩起衣摆跪在面前,沉着声音道:“舅舅,求你收回成命。我至此一生只想娶梁溪冉为妻!”   “胡闹!”动怒:“梁家因谋反被朕下令满门诛杀,你身为王爷,朕对你觊觎厚望,你竟然要娶罪臣之女?”   “舅舅……”相里续抬头:“梁家满门忠诚……”   “啪!”   气的把手中的犀牛角杯重重扔在了相里续身上:“这梁家给天下人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都要为了他和朕作对!”   咬牙切齿的盯着相里续:“尤其是你,朕金尊玉贵的将你养大,不是让你来抵抗朕的。”   “舅舅……你答应过我的!”   相里续嗓音沉沉地看着:“你答应过我,让我娶心仪的女子为妻!”   “哼!不错!朕是答应了你,但此一时彼一时,梁家谋反,你身为王爷,是不能娶一个罪女!”他眸光冷冷地盯着相里续:“朕是皇帝,朕要你娶谁你就得娶谁?”   “朕本来想念在你的面子上,饶那梁溪冉一命,但如今一看,不杀她也不行了!”   相里续闻言面色一变,脸色苍白地看着相里续:“舅舅!”   “住口!”   一掌拍在桌上,指着相里续怒骂:“如今国本动摇,你竟然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宋州之事,滞留在京。而今,竟然敢公然抗旨。谁给你的胆子?”   相里续见那勃然大怒的神色,半晌凉凉一笑,有些痛心的道:“舅舅,您想当名垂青史的一代明君,可是现在?我只看到一个喜怒不定,且……”   他咬了咬牙,抬头盯着:“陛下,三公主所做的一切,臣已经全部知晓……”   这回换面色猛然一变,他目光充满杀气的盯着相里续,却见他展袖,重重的跪拜在地:“梁相一家是否清白,陛下心中自是明了。还请陛下为了江山社稷,三思而后行。”   “砰!”   一把掀翻了矮桌,怒气冲冲的指着相里续喝道:“来人,给朕丈责!将这目无尊长,目无法纪的混账给朕打死!”   紧跟着他的话落,几个锦衣卫冲上前来,将相里续押在地上就开始杖责。   相里续趴在地上,咬牙承受着背上的杖责。   听着“砰砰砰”地杖责之声,微微勾起唇角,这才觉得心中阴郁之气随着相里续背部浸出的鲜血缓缓减少。   他冷眼盯着相里续:“可知错了?”   相里续趴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   那苍白的脸上布满疼出的汗珠,他眸光定定地看着,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请陛下收回成命!”   冥顽不宁!   暴跳如雷:“给朕打,狠狠的打,直到他知错了为止。”   没有的命令,谁也不敢停手。   一棍又一棍,相里续疼的几乎晕了过去。这时三公主从外面冲了进来,跪在面前哭道:“父皇,别再打了。再打下去,表哥救没命了!”   一看见三公主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庞,双眼微微一眯。   虽然吸食芙蓉膏之后的思绪不太清楚,但他仍旧记得三公主借此要挟他的事情。   尤其自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请求三公主时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心中闪过一丝杀气,本来已经心软的他,心中顿时暴戾丛生:“给朕打,狠狠的打!”   “父皇!”   “闭嘴,再吵,朕连你一起打!”   三公主闻言,忽然勾唇一笑。   反而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面前。见状,瞳孔一缩,憔悴花白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怒气,他强撑着帝王的威仪怒道:“孽障,竟然敢御前造次。来人把她给……”   “父皇,儿臣若是死了,谁替你供应……”三公主轻轻一笑,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芙蓉膏!”   面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三公主见状丝毫不怕,而是缓缓开口道:“你杀了儿臣,天下人就会知道他们的皇帝染上了毒瘾。呵……真是讽刺……”   听着耳边的杖责之声,三公主眼神闪了闪:“父皇若是不想引起天下人对天子皇权的质疑,便让人住手!否则……儿臣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呢……” 第176章   眼神一缩,看着黑化的三公主,颤道:“你!”   三公主眼神冷冷地盯着他,心中一抖,忙道:“住手!”   三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她回头,看着衣衫都被鲜血染红的相里续,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怎么办呢?表哥?不接旨就是抗旨。难道你要为那梁溪冉与从小将你养大的父皇作对……”   相里续眸光冷冷地盯着她,三公主挑眉一笑,轻轻蹲子,凑到他耳旁道:“还是表哥不接旨,是准备为了那梁溪冉谋反?”   这话她说的很轻很轻,相里续眼皮一动,面色冷然。三公主唇角一勾,涂满丹寇的手指轻轻挑起相里续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说:“你不会!”   “在你心中啊,你敬重父皇,尊爱父皇,将他当做你的父亲。虽然他昏庸,如今又因吸食了芙蓉膏成了一个喜怒不定的人,但你心底还是不愿反他对不对?”顿了顿,三公主又道:“你若谋反,也师出无名!”   三公主心里的黑暗面暴涨,他们皇家的血脉里,始终潜藏着暴戾的基因。   她是,太子是,她的父皇依旧是!   三公主伸手勾着相里续苍白的下巴,眼里闪过一丝快活,原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感觉这么爽!   她的拇指缓缓摩挲在相里续的唇边,相里续眉头微微一蹙。   看着相里续眼中那嫌恶的神色,三公主不怒反笑:“怎么办呢?表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征服你了!”   她凑到相里续面前低声道:“不如我们来做场交易,你当本公主的驸马。我只让父皇杀了梁府的成年男人!”   相里续眸光一凛,三公主唇畔缓缓绽开一抹妖娆的笑容:“梁溪冉能在千军万马中独善其身,但以她那蠢脑子,想必会把梁府满门的性命栓在自己身上。你觉得,她能带着梁府的人躲避朝廷的追杀一辈子?”   相里续心中一沉,三公主欢快笑道:“一个人的强大,可是没办法成为天下的强者。”   相里续抬眼,眸光淡淡地落在三公主脸上。   三公主笑颜如花:“怎么样,与我成亲,或是看着梁家人死!”   相里续垂眸,苍白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但三公主知道他会答应。   因为他性格虽然清冷,但骨子里的正直是改不了的。果不其然,半晌之后,相里续淡淡开口:“好!”   三公主得意一笑,松开了手,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把王爷送回府中好生安顿!”   侍卫们下意识拿眼看着,面色铁青,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片刻,冷着脸挥了挥手,侍卫们这才抬着相里续离开了太极宫。   太极宫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到了萧皇后和太子的耳中。   两人眉梢都是一挑很好,三公主作死很成功!   太子则一口咬破了怀中少女的脖颈,他一边着鲜血,一边想:“等他拿到了萧皇后和沈少钦两人私通的证据,定要让那贱人不得好死!”   萧皇后着肚子,唇角微微勾起,等她生下了孩子,这些人一个都不留!   她微微颔首,看着庞太监,轻声问道:“那偷偷生下龙种的贱人,解决了没有?”   “娘娘请放心,都死绝了!”   萧皇后闻言得意一笑,一个宫女却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娘,国舅求见!”   萧皇后一愣,下意识抚着脸颊望向镜子中。见自己面貌并未因怀孕而变得臃肿,这才压下心中的慌乱,开口道:“让他进来!”   “是。”   萧皇后握紧拳头,透过镜子看着萧遥捞开珠帘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看着投影在铜镜中那道张扬斑斓的身影,萧皇后微微一愣,从什么时候开始,喜爱穿素色衣衫,清隽斯文的他,开始变得浪荡不羁起来了呢?   萧遥眸光沉沉地落在萧皇后的背影上,片刻之后才缓声问道:“为什么要置梁家于死地?”   萧皇后闻言翘唇一笑,神色灿烂的回头望着他:“自然是因为权力。”   萧遥面色微微一顿,随即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萧皇后着肚子,轻笑一声,不去在意萧遥眼里复杂的神色,而是轻声道:“从我放下你,入宫开始,我就没有了退路。”她抬头看着萧遥,明艳的面容闪过一丝哀伤:“你进宫如果是为了梁家说话,那么你可以走了。”   萧遥握紧拳头,萧皇后叹了口气,小声道:“放心吧,陛下已经改了旨意只杀梁家的成年男子,你担忧的梁溪冉会没事儿的。”   萧遥垂眼看着萧皇后,只见她唇角翘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明明是我先抛弃你,可是看你对她那样好的时候,我竟然也会吃醋。”   萧遥垂下眼,霁月清风般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你和苏肃连手,无疑是与虎谋皮。”   “我知道。”萧皇后轻声道:“但现在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达成我的目的。”   缓了缓,她讥笑一声,扭头看着萧遥道:“你瞧,陛下已经到了盲目自大的地步。他最信任的相里续将苏家谋反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他都置若罔闻。一意孤行的要杀梁相来证明他才是一言九鼎的天子……”   她长叹了一口气:“段家的人骨子里留着偏执暴戾的血,这天下偶尔乱一乱也挺好的。”   萧遥神色一变,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萧皇后。   萧皇后见状微微翘唇,从锦凳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萧遥身前。她伸手着萧遥那俊朗的面容,眸光含笑且深情地看着他:“不管我进宫是为了报仇也罢,想争夺权力也罢……表哥……忘了我吧……”   萧遥垂眸,盯着萧皇后那张含笑如花的脸。深吸一口气稳住心中那陡然而生的心疼,半晌才勾唇一笑:“我早就忘了你!”   萧皇后微微一愣,随即她笑出声,回头望着镜子里属于萧遥的那抹身影淡道:“走吧,以后无事,别再进宫了。”   萧遥沉默了良久,终是缓缓转身离开。萧皇后眸光幽幽地看着萧遥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缓缓垂下眼,遮住眼里的神色。 第177章   而与此同时,漆黑的夜色中,梁溪冉直接潜入了关押梁老相爷的牢房中。   彼时,梁老相爷和两个儿子沉默地坐在牢中,忽见梁溪冉闪身出现在牢中,一时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怎么来了?”   梁溪冉抿了抿唇,没理会大伯梁相存的话,而是直看着憔悴不堪的梁老相爷道:“皇帝下旨满门抄斩,我救你们出去。”   梁相存和梁相润闻言表情都一惊,唯有梁老相爷神色不变地看着梁溪冉,似乎早就猜测到回诛杀梁家满门一般。   梁溪冉见他没回答,抽刀便砍断了缚在梁老相爷手上的铁链:“走!”   梁老相爷看着梁溪冉微微摇头,只说了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梁溪冉有些生气:“迂腐!”   “爹!”梁相润显然很不想死,看着梁老相也的目光充满了焦急。   梁老相爷微微抬手,阻止梁相润的话,轻声道:“出去了我们又能去哪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难道我们要四处游荡,苟活于世”   梁老相爷知道自己所说的梁溪冉根本听不懂,于是他叹了口气,看着梁溪冉道:“汴梁王能护你周全,你且好生活着。我不求你为我们梁家平反,只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一是护住你大伯刚出生的孩儿,二是无论如何都要将黑衣人组织彻底消灭!”   “何事!”   在梁溪冉心里,她现在只想救出梁家人,可没想到梁老相爷居然不跟自己走!   听闻这话,众人表情一变,还是梁老相爷率先叹了口气道:“黑衣人组织意在颠覆江山社稷,若是让他们得逞,必会引发战争……”   听着梁老相爷和江颐一番想通的战争论,梁溪冉觉得自己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类,自己都要死,居然还惦记着别人的安危。   这奇怪的想法真是让人搞不懂!   就在这时,忽听梁老相爷咳了两声,然后目光柔和的看着梁溪冉道:“你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总会懂的。”他伸手拍着梁溪冉的肩膀,明明没用什么力,却让梁溪冉觉得重若千钧。   “溪冉,答应祖父,万万不可让黎明苍生陷入战火之中。”   梁溪冉偏头,不解问道:“你这是让我越过当政集权的统治者,当拯救世界英雄?”   没等梁老相爷回答,梁溪冉率先摇头:“这有点太困难了。”   梁老相爷被她的话囧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道:“你武功卓越,世间少有对手,若你能从军,定然会是战神!”   梁溪冉承认他说自己武功卓越这句话,至于后半句,勉强忽略。她看着梁老相爷,郑重其事的再问了句:“真的不跟我走?”   得到的答案是摇头,既然如此,她决定用强的。   正欲动手之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闪身藏在了暗处。   进来的人,是来宣旨的大理寺判案。   一进来发现看守牢房的人全晕了,面色一变,以为梁溪冉来劫狱了。但一进去见梁相三父子还好好的关在牢房里,这才放心。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梁老相爷道:“陛下有令,念在汴梁王为你们求情。改了主意只杀你们梁府的男人。”   梁相一听,面上闪过一丝喜色。   连忙从大理寺判案手中接过圣旨,还谢主隆恩。   梁溪冉看着简直觉得憋屈死了,就这昏庸皇帝还谢什么谢?   等宣旨的人走出牢房之后,梁溪冉现身出去,梁老相爷泪光连连地看着她道:“溪冉……活下的女眷,只有两条路走。”   梁相看着梁溪冉道:“一是做官妓,二是充军。那漠北崔将军乃刚正不阿之人,祖父恳求你带着你大伯的血脉去漠北充军!”   梁溪冉点头,虽然她对整个梁府没啥感情。但她们终究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她愿意保护她们!   见梁溪冉点头,梁老相爷说什么也不让她劫狱了。虽然梁家的儿童女眷被流放或者做官妓,但这样也比做亡命天涯的逃犯来的好。   从牢房里出来,梁溪冉的心中沉甸甸的很难受。   因为梁相望着房梁念了一首她听不懂的诗:“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让她心情沉重的是梁相念诗时的那个眼神,绝望还是破釜沉舟亦或者是死得其所?   梁溪冉不懂!   出了大牢之后,梁溪冉直接去了汴梁王府。   名山见她道来,神色复杂的把她迎入了相里续的卧房。看着满身伤痕,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相里续,梁溪冉心中一紧。   名山轻声道:“王爷求情的时候,被陛下下令丈责了一百大板。”   梁溪冉手一抖,名山又道:“姑娘,陛下逼迫王爷答应迎娶三公主,才能放了梁府的女眷和幼童!”   梁溪冉的手不抖了,但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她垂眸看着相里续那毫无血色的面容,扯了扯嘴角,走到床边,抱膝蹲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相里续那精致苍白的面容。   他的呼吸很轻,几乎都听不到了。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伸手轻轻抚摸相里续的脸,他对自己特别好,好到她满心满眼都装着他。   但如今,又为了梁家牺牲了那么多。   梁溪冉偏了偏头,有些不懂,梁家和自己,为什么偏偏要用相里续的妥协才能苟活?   梁家和自己,这算是一体吗?   梁溪冉不懂。   但她的心狠痛,因为自己从今以后就要失去她喜欢的相里续了。   月光静悄悄地洒在窗外,这一夜,梁溪冉大脑放空地在相里续床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之时,她才动了动身子,在相里续苍白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然后起身离开,去了牢房。   守牢房的人看她穿着千户品制的飞鱼服先是好奇,后又听她说自己是梁家三姑娘,梁溪冉。   一时震惊,连忙禀报了该怎么办?   闻言,愣了一会儿,然后大手一挥让人把梁溪冉关了进去。   梁家的女眷和幼童全都关在一起,在地牢最偏僻的一角。   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当她们看见梁溪冉竟然自首了,都很诧异。梁溪冉身形站的很直:“我回来保护你们。”   梁溪冉的想法很简单,要护着大伯刚出生的孩子流放漠北,肯定是要现身和他们一起的。   所以她想也没想,就直接来了牢房!   梁老夫人叹了口气:“傻孩子!”   梁雅茹有些不高兴和嫉妒,觉得梁溪冉是个大傻逼,跑掉了竟然还跑回来,真不知道她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第178章   说道这里,梁嘉芸就哭了,不管是流放还是做官妓她都不愿意。梁嘉芸搂着她娘的肩膀,哭的很伤心:“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梁家的媳妇儿都是名门贵族出身,虽然梁家没落了,但是娘家的势力还在。   看梁嘉芸哭的这么伤心,于是心一狠,就说:“流放到漠北,不知道还有没有命。不如你留在京城,虽然是做官妓,但娘求求你表哥他们,也会好好照顾你。”   梁溪冉闻言,立马开口:“我会护着你们,谁也不能死。”   梁嘉芸冷笑:“你有多大能耐,流放漠北充军,我们这些女人还不是一样要做被人糟蹋!”   梁溪冉愣住,被人糟蹋?   老夫人猛然看向梁嘉芸,看的梁嘉芸脸色一白,梁嘉芸的母亲也是面色凄惶。   老夫人半晌叹了口气,轻声道:“梁家遭此大难,你们也跟着受苦受难。如今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留在京城做官妓,二是流放漠北。你们自小娇生惯养,恐怕身体受不住……”   顿了顿,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们自己选吧?事到如今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梁嘉芸哭着说:“我要留在京城。”   她心里打着注意,自己外祖家在京中好歹也是五品官,表哥他们又和魏扶风玩的甚好,自己留下来,不定能受到魏扶风的照拂。   没看她爹的一个小妾,就是官妓,后被她爹照拂成了府中的姨娘。不能做魏扶风的妻,那就做魏扶风的妾,这对于梁嘉芸而言,也比去漠北吹风吃沙,路上还要被官兵折磨来的好。   梁溪冉压着眉头看着众人,语气沉沉的说:“我答应外祖父要保护你们的。”   “好孩子。”   老夫人伸手摸了摸梁溪冉的头,她知道她有护着她们的能力,但如今这种情况,此去漠北路途遥远,路上土匪强盗又多。   梁溪冉能护住他们的命,但她们自己却坚持不下来。   果不其然,一时下来。   选择留在京城当官妓的人竟然占了多数,梁雅如神色坚定地站了出来:“我要跟着三妹妹去充军!”   “雅茹!”大梁氏抱着她抖着唇:“你……”   “娘!”梁雅如抿着唇:“我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躺着活!”   大梁氏听闻,留着眼泪,眼神却很慈爱:“好,好,娘也跟着你一起,咱们娘两要死也死在一起。”   一旁刚生下孩子的柳姨娘怀抱着幼子,也选择跟着去流放。   老夫人有些担忧这刚出生的孩子,婴儿经不起折腾,还是留在京城的好。虽然做了官妓,但孩子好歹能平安无事的长大。   柳姨娘却面色坚定的说,如果孩子死在路上这也是命。别看她话说的这么坚决,可紧紧抱着孩子的双手,却出卖了她的担忧!   看着这一群老弱病残,梁溪冉抿了抿春,心里头一次生出一种肩负感!   梁家的男丁被处斩那一日,梁溪冉她们也被官兵押着流浪漠北。   梁溪冉扭头回望着汴京城,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一抹惆怅。   物是人非!   梁溪冉脑子里陡然想起这四个字!   梁嘉芸站在她身旁,轻声道:“三妹妹别看了。”   梁溪冉收回目光,对前来送行的湛若水和萧遥微微点头,算是别过!   湛若水双眼通红地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包裹:“里面是我亲手做的各色点心,你拿着路上吃。”   闻着包裹中的糕点香味,梁溪冉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   萧遥嗓音沉闷的道:“笑的比哭还难看。”   梁溪冉抬头看着她,萧遥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打点了官兵,还有……对不起……”   梁溪冉诧异,有些不懂萧遥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见她看着自己,萧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放心吧,以我国舅的身份,会替你照顾你留在京中的那些妹妹的。”   愿意跟着梁溪冉去漠北的,除了梁嘉芸母女和老夫人,便只有大伯梁相存的小妾柳姨娘,和她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了。   官兵们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着梁溪冉她们快走。   正在这时,一个华服男子骑着马过来,停在梁嘉芸面前道:“你若是留下来,我愿意娶你为妾。”   梁嘉芸微微一笑,挺直了背脊看着男子轻声道:“杜公子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梁家虽然败落,但家门风骨不敢忘!”   那华服男子闻言面色一变,他是梁嘉芸的爱慕者。对于梁嘉芸罪臣之女的身份,他能娶她为妾已经是在家里争取最大的结果了。   他是真心实意愿意照顾她,替她遮风挡雨的,却没想到梁嘉芸宁愿去漠北受苦,也不愿意留下来。   他抿了抿唇,神色定定地看了梁嘉芸一眼,打马离开。   这一天,湛若水骑着小毛驴送了她们一程又一程。   梁嘉芸偏头看着梁溪冉那面无表情的脸,好半天才道:“三妹妹,别伤心了。”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梁溪冉竟然直到她说的是相里续要娶三公主的事情。   她回神,有些怔愣。   难过?   她伸手捂着心口,难不成心里那种又酸又涩,沉甸甸透不过气的感觉是难过?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愣愣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梁嘉芸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不太熟悉的三妹妹!   流放漠北,因为萧遥一早就打点过,是以一路上并未为难他们。   只是此去漠北路途遥远,除了梁溪冉之外,其他人都走的很吃力。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她们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梁溪冉打了热水给她们泡脚,挑水泡。   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一折腾瞬间老了十岁。梁溪冉一言不发的替她捏着退,她是储存武术的智能芯片,自然知道按摩哪些穴道能最大程度的减缓疲劳感。   老夫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她看着梁溪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缓了片刻才轻声道:“苦了你了,孩子。”   梁溪冉并不觉得辛苦,正在这时,柳姨娘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满脸焦急的走了过来:“奶水不够,孩子一直不停的哭。” 第179章   这孩子刚出生不久,眼睛都还没睁开。   听着他的哭声,梁溪冉有些好奇的伸手戳了戳他皱巴巴的小脸,感觉婴儿软乎乎的很暖和。   老夫人看着这个婴儿心中也是惆怅的很,这是梁家幸存的,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也活不了了。   “怎么样他才不会哭?”婴儿孱弱的哭泣声,让梁溪冉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孩子饿了,要吃奶。”柳姨娘焦心无比的道。   “吃奶?”   梁溪冉重复了一遍,忽然从柳姨娘怀中抱过孩子,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三姑娘……”   柳姨娘吓的声音都变了,老夫人宽慰道:“没事儿的,她有分寸。”   “可是……”   柳姨娘怯怯的看着老夫人,三姑娘只会用武力解决事情啊,万一她抱着孩子的力气大点,孩子岂不是……岂不是……柳姨娘越想越胆战心惊。   就这么胆战心惊的时候,官兵来送饭了。   一点人数,发现孩子和梁溪冉都不见了,官兵的脸色立马一变,以为梁溪冉抱着孩子逃了,正甩着鞭子要发火的时候,梁溪冉立马出现在众人面前,面色冷冷的握着他扬鞭的手。   柳姨娘一见她出现,连忙扑上去从她怀里抢过孩子。见孩子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   梁溪冉冷冷地盯了那官兵一眼,这才松开手,官兵立马灰溜溜的离开了。   “三姑娘,孩子……”   面对柳姨娘的疑惑,梁溪冉淡淡道:“他吃饱了。”   柳姨娘一愣:“吃饱了?喝的谁的奶?”   “老虎!”   梁溪冉淡淡吐出两个字,吓的柳姨娘腿一软。,一脸懵逼地看着梁溪冉,心想,三姑娘不愧是杀虎高手啊!   不过孩子能吃饱,也是谢天谢地了。   梁溪冉忽然看着她怀里的孩子问道:“叫什么?”   柳姨娘愣住,这孩子刚生下来不久,梁府就出事了,一直没取名字。   她看着老夫人,意思很明白,老夫人取名字。   老夫人则看着梁溪冉,目光慈祥道:“他全靠你才能吃饱,你给他取名字。”   梁溪冉没给孩子取过名字,但看着孩子软乎乎的模样,偏头试探道:“梁软?”   “…………”   老夫人和柳姨娘脸色很难看,一旁的梁嘉芸捂唇笑,梁溪冉感受到了她们的拒绝。   于是想了想,再道:“梁上天?”   在她还是智能芯片的时候,经常看到玩家打出一句话:,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梁溪冉觉得上天很霸气,但显然梁家的女眷不赞同她取名的另类。梁嘉芸轻声道:“三妹妹,名字代表着长者的厚望,你取个正常点的?”   “对对对,三姑娘取个正常点的?”   柳姨娘狂点头,梁溪冉皱眉,望天努力想,看着苍穹中的漫天繁星忽然灵光一闪,眸光亮晶晶的看着大家:“梁星辰?”   众人沉默,梁嘉芸默默补充:“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星辰,是咱们的希望!”   梁嘉芸的注解,让众人都很开心和满意。   梁溪冉虽然不懂,但觉得很美,于是她看着梁嘉芸赞赏点头:“有文化!”   看着梁溪冉真诚无比的眼眸,梁嘉芸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的时候,老夫人再是被梁溪冉按摩缓解疲劳,可年纪终究是大了,到了中午的时候,险些晕道。   梁溪冉严明手快的接住了她,看着老夫人花白干瘪的脸颊,梁溪冉直接把老夫人往肩上扛。   “三妹妹,祖母年纪大了,不能抗!”   梁溪冉点头,不能抗那就抱吧。   于是她一言不发的抱着老夫人朝前走去,众人震惊,梁溪冉回头:“你们谁还不能走?”   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背:“我还可以背一个。”   众人狂摇头,看着梁溪冉那笔直身影,简直心中生畏,三姑娘真不像姑娘啊!   于是这一路,老夫人都是被梁溪冉抱着走的。   当然途中老夫人拒绝过,但拒绝无效,梁溪冉低头认真地看着老夫人道:“我答应过护着你们的!”   一句话让老夫人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梁星辰因为饿而哭了起来。   可能因为梁星辰的名字是自己取的,梁溪冉对他有种没有来得的宠溺。   于是梁星辰一哭,大家就能看到一个奇特景象。   就是梁溪冉一手抱着老夫人,一手抱着孩子,“咻”地一声就消失在大家面前,刚开始押解他们的官兵还很愤怒,以为她逃跑。后来也就习惯了,梁溪冉不跑,只是抱着梁星辰去喂奶。   至于梁星辰吃奶的对象,除了老虎,还有狼、山羊、野鹿……总之一路走来,只要有奶能喂饱梁星辰的动物梁溪冉都没放过。   尤其没回梁溪冉给梁溪冉喂奶之后,还会捉一些猎物回来给大家改善伙食。   于是到后来,只要梁星辰一哭,大家都双眼亮晶晶的想,不知道今天又能吃到什么野味?   因为梁溪冉的存在,本来苦逼的流放生涯,变得也不怎么苦逼了,至少野味管饱!   老夫人也没再由梁溪冉抱着走,而是被官兵们妥善的安排在了马车上!   就这样走了一个月,因为梁溪冉喂养的太好,被锻炼出来的梁家女眷们,倒是没再瘦下去,而是充满了精神。   快要到漠北的时候,官兵们的神情明显变得凝重起来。梁溪冉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觉得每天这样晒晒太阳,在野外狂奔的日子还挺快乐。   只是每当想起相里续的时候,她便沉默了下来。   这日刚走到山谷旁的时候,一阵哨声在空中想起,随即便见一大群山匪扛着到,面目狰狞地冲了出去。瞬间就把他们包围了起来,山匪们狂妄大叫:“交出粮食和女人,饶你们不死!”   押解梁家女眷到漠北的官兵不过数十来人,面对这一群山匪怎么看怎么弱小失势。   漠北多匪众,看着杀气腾腾的匪众,领头的官差面上有些些怕。但一看昂首挺胸站在众人之首的梁溪冉不知为何就有了底气,于是他咬牙放了信号弹,抽出刀子,带着官兵们站在梁溪冉身侧。   山匪头子一看,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忽然双眼一亮。   这妞真绝色,抢回去压床板肯定了。再一看缩瑟在梁溪冉身后的几个女人,脸上的笑容更甚,除了那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其他的女人条都很顺。 第180章   山匪头子仰天长笑:“兄弟们,抢女人!”   这话一落,强盗们瞬间兴奋的大吼冲上来。山匪头子直接拎刀冲向梁溪冉,绝色的美人儿才能配得上他山匪头子的身份。   然后想的很美好的山匪头子,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梁溪冉抹了。   鲜血喷薄而出,山匪头子睁大眼睛跌落下马,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死了。   山匪们杀气腾腾的喊杀声刚响起,然后就落下了。   官兵们和梁家女眷们都傻了,知道梁家三姑娘能打,但没想到这么能打。千军万马中,衣不沾血就能取人性命!   这也……太惊悚了吧……   老夫人因为一早知道梁溪冉的变态武力值和掌守卫的身份,所以很淡定地站在漫山遍野的鲜血尸骸中。   其他人都懵逼的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另一阵马蹄声响起的时候,众人才回过来神来。   一看过去,是驻守漠北的军队赶来救援。为首的男子穿着玄色盔甲,飞入鬓角的浓眉下是一双如刀刃锋利般的星眸。   那男子目光在满地的山匪尸体上掠过,最终落在了正在吃东西的梁溪冉身上。两人目光相对,梁溪冉目光微冷的看着他,此人一身铮铮杀气让她很欣赏!   而那男子也赞叹一声:“姑娘好身手!”   他的声音如同他的面貌一般,豪迈中带着寒冷。面对他的夸赞,梁溪冉毫不谦虚的点着头。   梁星辰忽然吮着手指哭了起来,梁溪冉条件反射的伸手报过他,“咻”地一声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穿着玄色盔甲的男子,眉梢一挑,坐在马上原地不动。而他身后的将士们则沉默地立于他的身后,一阵肃杀之气弥漫在空中。   过了一会儿,梁溪冉这才出现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先是将吃饱睡着的梁星辰交给了柳姨娘,那穿着玄色盔甲的男子,见她那小心翼翼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到梁溪冉面前,目光欣赏的道:“在下崔弦,驻守漠北的少尉!”   梁溪冉点头,抱拳:“梁溪冉,罪犯!”   崔弦目光微动,扭头看着老夫人神色恭谨的道:“老夫人辛苦了。”话落,他让士兵清理战场,自己则亲自迎着几人去了漠北城。   莫北城荒凉中带着沙漠中特有的粗狂,尤其是日头一年四季都特别晒。   梁溪冉很满意的眯了眯眼,大太阳才好,能量够够的。   但是有一点不好,漠北的糙爷们儿很久没见过特别水灵的姑娘。一见梁溪冉和梁嘉芸这两个气度各异,但都特别漂亮的少女,当即吹口哨的吹口哨,粗话调戏的粗话调戏。   梁嘉芸脸色红了红,有些反感这些糙老爷们儿。   至于梁溪冉握了握拳头,冷道:“再吹口哨,我揍你!”   崔弦眉梢一挑,那些军爷则是狂笑起来,这娘们瞧着水灵灵白生生的,没想到性子这么野。   虽然崔弦在一旁,但大家见他一幅看戏的神情,也就越发放肆起来。   当然,放肆的下场很惨烈,全都被梁溪冉揍了。   揍了人的梁溪冉,面色冷然地站在城墙之上,朗声道:“梁家的女人我护着,谁敢打主意,揍!”   崔贤微微颔首,看着站在城墙上目光凿凿的梁溪冉微微一笑。灿烂的日光下,她虽然衣衫褴褛,可浑身散发出的霸气确实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   莫北城由三部分人口组成,军爷、流放的罪犯还有一些当地居民。在这种荒凉野蛮的地方,谁的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梁溪冉一来就出手揍了军爷,出手还犀利霸道,谁还敢惹她?   在到来的第一天,梁溪冉多了个外号:母夜叉!   梁嘉芸此次愤愤不平,梁溪冉则觉得无所谓。   外号彰显着霸气,母夜叉一听就很霸气啊!   因为她们是流放,所以在漠北是最低等的。   但崔弦爱才,所以照拂了她们,分给她们的房子还算比较好的。又见她们是都是女眷,所以分配他们的工作,无非是帮着军营里面的糙老爷们缝缝补补。   至于梁溪冉,根本不会拿针。   不会拿针的梁溪冉,一心想把梁家女眷们照顾好。   于是强迫自己拿起针跟着梁嘉芸学习缝缝补补,别说,智能芯片的学习能力就是强。   一学就会。   针脚平整的比现代缝纫机,缝出来的都还要好。   梁嘉芸很满意,但梁溪冉缝了两天就不满意了。   一整天的缝缝补补下来,都只能换几个窝窝头,这对于大胃王来说根本就不够吃。   于是她把针一扔,去军营里找崔弦。   军营不准女人出入,所以梁溪冉被拦在了门口。她眨眨眼,在街上抢了一套男装换上,又跑去了军营。   收军营的两个汉子看着她,觉得懵逼。   母夜叉,别以为你穿男装老子就认不出来了。毕竟她的武力值和容貌都让人为之震惊!   “找崔弦。”   只要别人不对自己动手,梁溪冉还是很好说话的。   她抿唇说明了来意,守门的汉子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个挠挠后脑勺进去把崔弦喊了出来。   崔弦依旧是玄色铠甲着身,看着男装梁溪冉,目光微微一动:“怎么回事?”   “换份工作!”梁溪冉开门见山,末了还补了一句:“要能挣钱的。”   崔弦微冷的目光落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好奇:“为什么?”梁溪冉顺溜答:“养家糊口。”   崔弦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对她点了点头:“跟我来。”   有崔弦带路,自然不会有人因为梁溪冉是女人就拦着她。   她跟着崔弦来到养马场,崔弦指着面前的战马道:“先养马。”   “给多少钱。”   在漠北这些日子,梁溪冉深深觉得钱的重要性。   崔弦微微一笑,俊朗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一个月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在销金窟的汴京来说,特别少。但在这穷慌了的莫北城而言,那是特别多。 第181章   梁溪冉想了想,又问:“还有没有钱更多的工作?”   “有。”   梁溪冉双眼一亮,崔弦微微颔首:“先把马养好。”   “好。”   梁溪冉开始正式养马,军营里的糙汉子都跑来围观。   没办法,姑娘长得太美,就算是母夜叉看看也养眼,只是都远远围观,只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一脸好奇的看着梁溪冉:“你是母夜叉?”   梁溪冉喂马点头,那小男孩双眼一亮,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你们流放漠北的时候,在关垭口被山匪洗劫的事?”   梁溪冉再点头。   小男孩再问:“那你知不知道杀光了山匪的人是谁?”   梁溪冉第一次抬头,拿正眼看那小男孩,旁边围观的汉子都竖起耳朵,想知道那位英雄是谁?   梁溪冉淡淡答:“我。”   大家:“…………”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漠北大风吹过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合拢掉在地上的下巴。   我擦,得把母字去掉,这就是个夜叉!   小男孩双眼亮晶晶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鸡腿,双手奉上:“老大,求罩!”   小男孩这是来拜山头来了。   梁溪冉双眼一亮,接过鸡腿就往嘴里塞。塞到一半忽然顿住,依依不舍的放在怀里,对小男孩点头道:“名字!”   “我叫狼牙,因为是被崔少尉从狼嘴里救出来的。”   梁溪冉郑重其事的看着狼牙:“以后我罩你!”   狼牙特别高兴:“老大,求学武。”   “为什么?”梁溪冉有些不解,她罩着他难道还不够吗?   狼牙咧嘴笑:“就算有老大罩着,但上战场的时候,我学会了老大的功夫,自保的能力更强一些。”   梁溪冉怔愣,忽然想起在宋州相里续教自己凫水的时候。她摸着心口,似乎能了解他那日为什么非要教自己凫水了。   她心中微微一动,点头:“好。”   狼牙眼睛一眯,连忙上前帮着梁溪冉喂马。   守在旁边的壮汉们,看着梁溪冉对狼牙那温和的态度,都有些愣。随即摸着下巴想,夜叉性子虽然暴力,但你不犯她,人还是挺好的。   于是大家采取试一试的态度打算和梁溪冉结交结交,最后发现梁溪冉虽然面瘫凉冷,但当兄弟还是很不错的。   在军营里养马的第一天,尽管她有张貌美如花、倾城倾国的脸,还是被人忽略了性别!   到了晚上梁溪冉回去的时候,先是把怀里的鸡腿掏了出来,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这些日子老了许多,看见梁溪冉手里的鸡腿有些愣。这孩子在仪国公府护食的凶猛,还历历在目,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舍得把东西拿出来了?更何况这还是肉诶!   “吃!”   梁溪冉只有一个字,老夫人因为一个鸡腿红了眼眶,但也没一个人吃,而是把鸡腿分了,每人都有份!   一个鸡腿吃的大家是心酸不已,以前在汴京,肉都是他们嫌弃的食物,如今竟然成了人间美味。   看大家吃了饭,梁溪冉起身道:“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功夫。”   “啊?”   众人愣住了。   梁溪冉又道:“学会功夫,谁欺负你们就揍他!”   柳姨娘和大梁氏面面相觑,两个妇女觉得没必要,所以拒绝。梁溪冉不高兴,扭头看着梁嘉芸。   梁嘉芸咬了咬牙:“我学!”   从梁府被抄,又一路走来,梁嘉芸彻底见识到了梁溪冉的武力值给大家带来的便利和好处。   尤其是在被山匪包围的时候,梁溪冉那横扫千军的犀利,更是让梁嘉芸觉得,身为一个女人,还是要有自保的本事。   否则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只能依靠别人。   梁溪冉闻言双眼一弯,目光落在刚一岁左右的梁星辰身上。柳姨娘浑身一颤,抱紧了梁星辰:“他还小。”   梁溪冉深有同感的点头:“大点来。”   柳姨娘咬唇点头,她也希望梁星辰能跟着梁溪冉学会她一身本事。这样的话,将来才对梁星辰更好。   从此以后,梁溪冉白天养马,晚上回家教梁嘉芸和狼牙扎马步。   别看梁嘉芸以前是个娇娇女,学起功夫来,那是再苦再累都咬紧牙关,不带哼一声的。   狼牙学的很快,倒是梁嘉芸资质有限,梁溪冉觉得她顶多学成一个三脚猫!   这样子过了七天之后,漠北的风沙见见大了起来。   而崔弦在这一日中午带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过来,那少年郎和崔弦长相相似,但性格比崔弦跳脱一些。   一见梁溪冉,就双眼崇拜:“良心安,我去一趟京城可听了你老多的英雄事迹。你好厉害啊!”   梁溪冉扭头看着他,少年郎自来熟的说:“我叫崔铮,是崔弦的弟弟。”说道这里,他凑到梁溪冉身旁道:“你长的这样好看,难怪汴梁王对你念念不忘。”   冷不防听见相里续的名字,梁溪冉喂马的动作一顿。   脑中忽然闪过相里续那一张容色生花和冷浸融融的双眸。崔铮一脸我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表情说:“汴梁王现在还没和三公主成亲呢,你还是有机会的。”   梁溪冉眨眨眼,偏头:“机会?”   崔弦眉头一皱,冷声喝道:“崔铮!”   崔铮瞥了瞥嘴,不满道:“本来就是,硬要才散一对有情人,我都替她心疼。还有啊,如今朝堂奸臣执政,咱们死守边关也不知道是守着谁的天下。”   崔弦脸色一黑,崔铮连忙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梁溪冉闻言,却忽然问道:“京中局势如何?”   崔铮闻言叹了口气:“陛下现在是夜夜笙歌不上朝,朝政都是汴梁王和太子一起管理。”   从崔铮的话中,梁溪冉得知了很多消息。   皇后怀胎七月,正在保胎的紧要关头,所以没空去关朝政之事。不过自从梁家倒台之后,朝中就是苏家和沈少钦的天下,尤其是那沈少钦短短半年的时间,竟然平地崛起,比苏丞相还得重用。   说道这里,崔铮叹了口气:“若不是京中还有汴梁王镇压着他们,只怕早就翻天了。” 第182章   崔弦闻言,剑眉微皱。   又听崔铮道:“二姐这太子妃,当的也是摇摇欲坠。当初皇上下旨的时候,爹就不该答应……”   “闭嘴!”崔弦呵斥:“你嘴上没门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我才随口说说。”   崔铮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然后凑到梁溪冉跟前,挤眉弄眼的道:“话说,明天就是汴梁王和三公主成亲的日子了。怎么样?要不起要去抢亲?”   “啪!”   梁溪冉刚眨眼,还没消化‘抢亲’这句话,崔弦已经一巴掌呼了过去,打的崔铮鼻血长流。   “大哥,你有病啊!”   崔铮怪叫,崔弦冷笑连连地盯着他。   梁溪冉则拎着崔铮的衣襟,眉目清冷的问道:“抢亲?这个时代可以有吗?”   “可以啊……”   “砰!”   崔铮话刚说完,梁溪冉手一松,他就‘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和黄沙大地来了热烈亲吻。   原来可以抢亲啊!   梁溪冉心中高兴了,以前还是智能芯片的时候,她还储存过一段因为‘武林抢亲’引发的武林秘籍。   她在脑中仔细的回味了下,当初那段储存记忆。琢磨着等相里续成亲的时候,该以怎样拉风嚣张的姿态出场,把他抢走?   崔弦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试探性道:“你真准备抢亲?”   “哈哈哈……怎么可能。”崔铮从地上爬了起来,嘿嘿一笑:“此去京城遥遥千里,就是飞也飞不过去。”   梁溪冉以为崔氏两兄弟是在关心自己,当即有些感动的说:“放心,我能赶上时间去抢亲。”   崔氏两兄弟:“…………”   “你认真的?”崔铮问道。   梁溪冉点头。   “怎么去?”   崔弦接着问,不怪平时沉默寡言的少尉突然有了好奇心。而是梁溪冉这一本正经说笑的样子,真是让人……不问都不好意思啊!   梁溪冉没觉得说笑,反而超认真的道:“用轻功飞着去。”   “哈哈哈……别逗了。”   崔铮压根儿不相信,崔弦也没放在心上,再高的武力值也不可能用一夜的时间从漠北赶到汴京啊。   “我没逗!”   梁溪冉反驳,崔铮“扑哧”一笑,握拳鼓励:“你现在是特殊身份,记得抢亲的时候穿夜行衣啊!”   “好。”依旧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崔弦:“…………”   烈日之下,梁溪冉认真无比的刷着马。   崔弦看来看去,觉得这姑娘可能真如传说那般,脑子不够用。所以也就没把她要回汴京抢亲的事情放在一边!   而梁溪冉呢,认认真真刷了马,把一天的工钱挣到手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她把铜板交给梁嘉芸,在吃饭的时候认真道:“明天我不回来吃饭了。”   老太太抬眼问:“你干什么去?”   “抢亲!”   老太太差点噎着,好在梁嘉芸及时送来水,胆战心惊的把话细问了一回。得知她要用一夜的时间入京抢亲,在场的人懵逼之后,都有些心疼梁溪冉,觉得姑娘越来越不正常了。   于是大家都把肉省给她吃了!   梁溪冉很感动,觉得大家这是在为她准备明天的干粮。这一次去抢亲不能空手而归,于是吃过饭后,穿着顺来的夜行衣就准备出门。   “三妹,你去哪儿?”梁嘉芸问。   梁溪冉答:“打黄羊!”   梁嘉芸放心了,自从定居在这儿以后,梁溪冉白天养马,晚上还要去沙漠里打猎来改善大家的伙食。   所以听她这样说,大家也都没在意。   结果第二天早上没瞧见宋以真的身影,只看到一头死黄羊。   这么早就去养马了?   梁嘉芸奇怪,而此时梁溪冉已经翻过了汴京城的城墙。比起天已经大亮的漠北城,汴京此时因为时差的原因天色还才微微亮。   梁溪冉直接潜入了汴梁王府,汴梁王府已经清清冷冷的一片,连张喜字都没张贴。   梁溪冉倒挂在房梁上,看着穿着大红色喜服的相里续面色清冷地坐在窗前,那大红色颜色似乎也没能驱散一点他身上冰冷。   看着这样的相里续,梁溪冉心中有些难过。   随即便又想,等下自己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抢走他肯定很开心。没见当初游戏里的NPC少侠,抢走NPC天下第一美人的时候。那NPC美人,当即笑着笑着就哭了吗?   梁溪冉静静倒挂在房梁上,眸光定定地瞧着屋内的相里续。   一身大红喜服,合衬无比的勾勒出他修长完美的身形,白皙精致的面容,在烛光下泛着让人着迷的光芒。   梁溪冉头一次觉得只要瞧着一个人,便如瞧着满世界的欢喜感觉。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相里续眸光锐利的盯了过来。梁溪冉“咻”地一下藏了起来,幸好没给他看见,否则就没抢亲的惊喜了。   被崔铮带歪了的梁溪冉,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阳光缓缓的突破天际,被萧皇后派来监婚的庞太监见时辰到了,赶紧上前道:“王爷,时辰到了,该去迎娶公主了。”   相里续静静地站在屋中,阳光映着他莹白的面容,俊美的人让人窒息。   “王爷啊,这成亲的日子是陛下钦定的。耽误了时辰,咱们可是都吃不了兜着走!”   听闻胖太监这句话,相里续扬起眉,眼里带着丝嘲讽。   庞太监看的心肝儿直颤,生怕相里续罢工不娶亲,那样他回宫,还不得被皇后和陛下活剥一层皮。   好在相里续开始动了,他取下挂在墙上的剑,便踏步出去。   “王爷,成亲之日带兵器不吉利啊。”胖太监焦急无比的拦在他跟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爷……王爷……要……”   “逼宫”两个字他可没敢说,相里续眸光冷冽地盯着她:“让开!”   胖太监抖着腿,带着哭腔:“不行啊,王爷,不能带兵器!”   虽然知道相里续不会逼宫,但万一他在大婚上给五公主来一剑,那可……真是太好了。   胖太监眼珠子一转,连忙让开。 第183章   “站住!”   相里老夫人带着相里家族的人挡在了门口,她面色发沉地盯着相里续:“把剑放下!”   相里续眼眸冰冷似寒潭,相里老夫人沉着声音:“相里家族不能因你一个冲动而毁于一旦,你当初当着陛下的面要娶公主,如今你在迎亲之日拿剑入宫是想干什么?”   “祖母以为我想干什么?”   相里续翘唇一笑,眸中带着丝丝邪魅和嘲讽,他抽出手中的剑,那寒光的利刃吓的众人往后一退。   相里老夫人面色一变,“啪”又快又狠的一巴掌瞬间让相里续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孽障!”   相里老夫人怒道:“我绝不允许你毁了相里氏。”   短短半年,便杀了两个宰相,名门世家已经摇摇欲坠。相里老夫人以为相里续拿着剑是要去大闹婚礼现场,于是目光愤怒地盯着相里续道:“要拿着剑过去,除非是我死!”   相里续翘唇一笑,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之中。微风轻佛起他的大红衣袖,他用拇指摩挲着剑鞘上的各色宝石,轻声道:“这是溪冉留下来的剑……”   众人一愣,就是趴在树梢上的梁溪冉也是微微一愣。   相里续隽丽的眉目间带着温柔的笑,一双漆黑的眼眸宛若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深邃而又深情:“我将它带着,不过是一份念想而已。”   没有梁溪冉在身侧的相里续,浑身清冷的好似月宫上的仙。可每当他念及梁溪冉的时候,寒冷便瞬间消融,好似人间三月的和风,令人熏染欲醉。   梁溪冉呆呆地看着他,怎么办,好想现在就把他抢走啊!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相里续已经握着剑,越过相里老夫人朝前走去。   在相里续经过自己身旁的时候,相里老夫人本想伸手拦住他,可在对上相里续那双凉冷如水的眼眸时,忽然浑身一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相里续的身影已经在晨光中走远。   徐徐清风中,相里老夫人定定地看着相里续握剑的背影。这是她的孙子,也是汴京城的王爷,此时此刻,她脑中只闪过一句话,只怕他……会挑起汴京城的腥风血雨……   等相里老夫人反应过来,让人拦着相里续的时候,他已经骑马入了宫门口。   梁溪冉跟在相里续身后,如无人之境那般,潜入了皇宫。   三公主大婚,别有用心的萧皇后,一早便让礼部按照最高的规格来操办。   她站在面色蜡黄无华的身侧,看着宫内这大红喜庆的场景微微勾起唇角,排场越大,以后闹起事儿来也越爆炸!   三公主穿着凤冠霞帔坐在铜镜前,她看着镜中明丽秀美的人影缓缓一笑。日思夜想那么久,自己终是成了相里续的妻。   她拿起口脂轻点朱唇的时候,檀郎捧着一个小盒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公主蹙眉,神情不悦:“你来做什么?”   檀郎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三公主一见里面放着芙蓉膏面色一白,连忙挥退了下人。   待殿内只剩下她和檀郎之后,她一巴掌扇在檀郎脸上:“滚!”   “公主……”   檀郎弯腰,用白玉小勺舀了一点芙蓉膏送到三公主唇边。精致如白玉的脸颊上带着的手掌印却丝毫没消减他眼中带着妩媚之意:“今日是公主大婚,公主还是用一些芙蓉膏才好。”   三公主脸色一变,如今她对芙蓉膏的依赖是越来越深了。若是两个时辰不食用一次,便会毒瘾发作,尽显狼狈之态。   今日她大婚,礼仪繁琐,就算此时服用了芙蓉膏也撑不到婚礼结束!   檀郎拿着白玉小勺,缓缓走到三公主面前。三公主看着他手中的芙蓉膏,微微一愣。檀郎转而一笑,一双眼眸光华流转。他烟眉温软,眸中隐隐流光的模样瞧的三公主心神颠倒。   檀郎将白玉小勺喂到三公主唇边,嗓音轻柔且魅惑的道:“我知道公主今日高兴,既然什么都如公主所愿的那般发生。为何还要忍耐?惦念的人今日就要娶你,为何不放纵一下?只需要一点点芙蓉膏,你便会达到天上人间的极乐……”   三公主早在檀郎靠近的时候,便被他身上的气息勾起了体内的欲望。看着檀郎那张魅惑众生的俊美脸庞,三公主的思维瞬间变得迟钝和缓慢起来。   此时此刻,她脑中只剩下檀郎那句‘天上人间的极乐’。只有吸食过芙蓉膏的人才懂得那是怎样销魂蚀骨的滋味。   三公主眼眸涣散的喃喃道:“我的心愿都达成了,为何不放纵自己……”   这句话落,三公主便贪婪的吞下白玉小勺中的芙蓉膏。檀郎见状,温柔的眸光中带着一丝怜悯,他张开双臂,将三公主压在了梳妆台上。   整个大殿之中,瞬间只能听见一声声喘息和呻吟。   守在门口的宫女门听见这声响,顿时吓的跪倒在地。   正巧这时庞太监跟在相里续身后前来迎亲,见外面跪了一溜烟的人,立马高声道:“吉时已到,公主怎么还不出来?”   相里续刚走近门边,便听见了里面发出的声响。   他眉头微微一蹙,忽然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和三公主高亢的呻吟,刺耳无比的在众人耳旁响起。   “保护公主……快……保护公主……”   庞太监被里面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领着人冲了进去。结果门一撞开所有人都傻眼了,看着三公主神情忘我地纠缠在檀郎身上的癫狂模样,庞太监悔的肠子都青了。   跟在庞太监身后,往里面冲的礼官当场就晕了过去,三公主怎么能在大婚的当日,干出这样秽乱后宫的事情出来?   相里续脸色一沉,眸光冰冷的落在檀郎身上:“来人,将他们给本王拉开。”   三公主此时正在兴处,脑子早就被芙蓉膏迷的晕晕乎乎,只知道享乐。见有人上前拉开她和檀郎,立马发狠一般的乱叫:“滚……都滚……恩……檀郎是我的……” 第184章   三公主这情欲癫狂的模样,让相里续眉头死死蹙在一起。他朝高月使了个眼色,高月立马吹笛召来一只血蜂刺晕了三公主。   檀郎见三公主晕倒,连忙翻身,捡起落在一旁的大红嫁衣为三公主披上。   “来人……给我把这秽乱后宫的臭男人给我杀了!”   庞太监神情激动地指着檀郎,一旁的锦衣卫闻言,忙抽刀上前要去拿檀郎。   “慢着!”相里续淡淡开口。   “王爷啊,这样的人留不得!”   庞太监苦口婆心的劝道,相里续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本王做事,还不用着你来多嘴。”   话落,他偏头眸光深沉地落在檀郎那张精致妩媚的容颜上,缓了缓,才道:“把他给我打入镇抚司!”   “是。”   眼看着侍卫要把檀郎带走,庞太监连忙朝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通知萧皇后。   遭了,这下可怎么办?   三公主在迎亲当日就和男人苟且,还被汴梁王和礼官撞了个正着。这下娘娘的计谋不是全打了水漂?   藏在暗处的梁溪冉冷眼瞧着这一切的发生,心里有些拿不定注意了,这亲到底还抢不抢啊?   她把目光落在相里续身上,弯眼笑了笑,她喜欢的男人可真好看。   却说小太监偷偷跑去给萧皇后报信的时候,却见萧皇后和呆在一起。   萧皇后余光瞥见那小太监,眉尖一蹙,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心腹宫女上前询问了何事。   正在这时,却见太子带着礼官脚步匆匆的走上前来:“父皇……三皇妹那边出了点事。”   萧皇后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意味,随即便听神思有些恍惚的问:“哦,怎么了?”   站在太子身后的礼官“扑通”跪倒在地,哭道:“陛下,三公主大婚之日和男宠厮混,被王爷逮了个正着。”   愣住,萧皇后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她紧握住拳头,眼光四处寻找着沈少钦的身影,却没见他的身影。   没了沈少钦的萧皇后,就像失了主心骨一般,有些惶惶不安。   正在这时,却说话了:“既然这样,大婚取消……”   “不行。”   萧皇后愤恨无比的道:“大婚必须继续下去。”   转眼,同众人一起瞧着萧皇后。   萧皇后连忙变幻了脸上的神色,心有戚戚焉的对道:“陛下,三公主和汴梁王的大婚是陛下您亲自下旨的。如今全天下人的人都知道今日是三公主和汴梁王的大婚的日子,就这样贸然取消,岂不让陛下脸上无光?”   太子闻言阴测测一笑,此时他可是和相里续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是以坚决不能让萧皇后的奸计得逞。   他上前一步,沉声道:“父皇,三皇妹近来越发骄横跋扈,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了。若就此让她和相里续成亲,只怕以后……”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缓缓道:“……三皇妹的心思会越来越大!”   心中一定,忽然就想起三公主以芙蓉膏威胁自己赐婚的模样。   虽然吸食芙蓉膏脑子有些不清楚,但他久居帝王之位,潜意识里最不能容忍他人忤逆自己。   听太子这样一说,当即就怒道:“把那忤逆之女给朕关……”   “关押起来”这几个字还没吐完,就见一个小太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汴梁王被人劫持了!”   “什么?”   众人一惊,大怒:“给朕说清楚!”   小太监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轻声道:“陛下,刚才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一眨眼就把汴梁王给掳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   勃然大怒,接二连三出现的意外让他除了愤怒,脑中全然想不起任何东西:“传朕的命令,紧闭城门,让人给我搜,必须把王爷救出来!”   说完这话,忽然芙蓉糕的毒瘾发作。他脚下一个踉跄,立马从高台之上滚落了下去。   “陛下!”   在孩子还没出世的时候,可不能出事。萧皇后脸色一白,忙要伸手去扶住。   太子见状唇角一勾,站在萧皇后身旁的宫女伸手轻轻在萧皇后背上一推,萧皇后立马尖叫一声,也跟着滚了下去。   帝后两人连出意外,可把众大臣给吓坏了。   太子见计谋得逞,连忙惊慌失措的上前扶起,佯装焦急的大喊:“太医,快传太医!”   站在大臣之中的苏肃和苏月令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一笑,乱吧,这皇宫越乱越好。   太医院的太远很快就被湛若水全都请来,一见帝后那不容乐观的情形,连忙分成几波前去为两人诊治。   此时已经昏迷,不省人事。但全身抽搐的实在厉害,太医一把脉,立马给吓的跪在地上,陛下这是芙蓉膏的毒瘾发作了啊!   但这件事他不敢说,只能在太子阴测测的目光下,颤抖说这是气急攻心导致的,太子见状微微一勾唇角,旁边的一个太医却已经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芙蓉膏,陛下怎么会服用芙蓉膏……”   “来人……”   太子浑身陡然一冷,眸光凌厉地盯着那太医道:“给我把这口无遮拦的混账,拉下去。”   这口无遮拦的混账太医,很明显是太子的人,是以知道太子把他拉下去也是要保住他的命,是以连忙给自己加戏,砰砰砰的磕头求饶,说自己诊断错了。   太子冷笑挥手,混账太医圆满退场之后。太子将眸光落在下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萧皇后身上:“皇后如何?”   “回殿下,皇后娘娘月份太大了,这一次只怕会难产!”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萧遥已经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见萧皇后下裳那触目惊心的血迹,连忙颤抖着双手去握住萧皇后的手:“不怕,不怕,我带你去找京城最好的大夫!”   太子见状冷笑一声,让人拦住了萧遥,他面色沉沉地道:“国舅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皇后带走。”   “来人!”   太子冷哼一声:“既然国舅舍不得皇后,便让他一直守着皇后!” 第185章   紧跟着太子的话落,立马有侍卫上前,将萧遥连同萧皇后、一起送入太极殿。   众人这才发现,整个皇宫,不知何时早已经被守城禁军所包围。众大臣哪里不懂,太子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此时此刻,病入膏肓,成年的又只有太子一人。太子占嫡又占长,从哪方便来说,都是他接班登基,是以众位大臣也很配合太子的一切。   这还没死呢,已经有大臣站出来建议太子了。   太子挑眉得意一笑,目光阴晴不定的落在苏肃和苏月令身上,微微一抬手,守城禁军立马上前,刷刷两刀过去,苏肃和苏月令已经人头落地。紧跟着,苏肃,已经尽数被太子伏杀!   鲜血泼辣辣的溅在半空之中,吓的大臣腿一软。   名门世家则暗暗松了口气,太子母族乃京中最有名望的世家,太子登基,无疑让已经摇摇欲坠的名门世家得到了的机会。   再说了,苏肃早已有不臣之心,如今被太子伏杀,对于朝政的安稳那是起了最大的作用,当即所有的官员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太子这边。   太子还未登基,便已经获得了人心。至于早已经是昨日黄花!   太极殿内,安稳无比的吸食着芙蓉膏。而远处那偏僻的宫殿内,萧皇后正死死哀求萧遥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萧遥紧紧握住萧皇后的手,双眸痛苦的看着她:“别怕,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我要孩子!”   萧皇后尖叫,萧遥却摇头,痛苦道:“醒醒吧,外面已经变天了。沈少钦在昨夜就已经被相里续派人抓了起来……”   “什么?”   萧皇后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怎么可能?   她计划了那么久的事,怎么忽然就败露,如大厦倾倒?快的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萧遥伸手着她脸,轻声宽慰:“别怕,你会没事的,他们答应过我,你会没事的。”   萧皇后一把推开萧遥,怒道:“你给我滚!”   “不,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萧遥死死握住萧皇后的手,眸光坚定的道。   萧皇后苦笑一声,闭上双眼不在言语。   太医们早就得了太子的话,去小留大,是以手脚麻利的取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便齐齐退了下去。   “等等……”   萧皇后忽然开口:“让我看看孩子。”   太医们面面相觑,而萧遥这时却站了起来,看了眼被太医们放在铜盆子里的死婴,轻声道:“是个女儿,很像你!”   萧皇后无力的闭上眼,真是功亏一篑啊!   这一日汴京城内风起云涌,百姓们没等到三公主和汴梁王的大婚,也就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丝不一样的气息,全都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一瞬间,整个汴京城便像是一座死城,只有守城禁军不停的在城内穿梭巡防。   而此时,梁溪冉早就扛着相里续往深山老林中跑去。   这是她昨夜想出的完美办法,深山老林人烟罕至,一般人也不会想到他们往山里跑是不?   她扛着相里续全力奔跑了大半日,这才停下脚步,找了个山洞和相里续稍作歇息。   相里续被她颠的不行,一落地只觉整个天地都还在晃荡。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宠溺的看着梁溪冉:“你怎么来了?”   “我来抢亲。”梁溪冉答。   相里续一愣,随即弯眼一笑,那眸中盛开的光让梁溪冉看的都入了迷。   梁溪冉心中欢喜的时候,相里续已经上前,伸手揭开了她脸上的黑色面巾。   面巾落下的一刹那,她朱唇含笑的模样,便如陌上花开那般落进了相里续的眼里。   相里续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潋滟的光,伸手轻轻着梁溪冉的脸颊。   天知道,她刚出现把自己劫走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是有多欢喜?   整整六个月都没见到她了,如今再次相遇,让他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柔情。更何况这姑娘说,她是来抢亲的?   唔,虽然不懂她为何有这奇葩的脑回路,但他心中欢喜。   他伸手将梁溪冉抱在怀中,梁溪冉却有些不满,她想象中轰轰烈烈的抢亲行动根本没实现。   她当不知怎么脑子一空,直接现身把相里续给掳走了。   等再回味过来,两人就已经身处在这深山老林的山洞里面了。   她从相里续怀中抬起头来问道:“你跟我走吗?去漠北,那里的生活很好。阳光很大,连肉也很多,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穷。”   看着她眼里期盼的神色,相里续微微一笑,伸手揉着她的头轻声道:“抱歉,此时还不能。此时的京中风云飘荡,我心中始终念着舅舅将我养大的恩情,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汴京城。”   梁溪冉点头:“那好吧。”   经过这些日子照顾梁家女眷的日子,梁溪冉似乎也懂了相里续肩上扛着的责任,于是听他现在不能跟自己走,也就没多想。反正她速度很快,可以时不时跑回京城来见见她。   相里续见状,眼含歉意的看着她:“等事情尘埃落定,我便跟着你走好不好?”   “好。”   梁溪冉点头,忽然勾过相里续的脖子,亲了上去。   既然不跟自己走,让自己睡一睡总是行的吧?   察觉到唇上那温热的触感,相里续微微一愣,随即搂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离别太久,单是一个吻还不能够,于是梁溪冉不满足地伸手去扯相里续的衣衫。   “等等……”   相里续忽然握住她的手,在梁溪冉茫然的目光下,微微一笑:“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成亲。”   他嗓音嘶哑低沉含笑的伸手了身上的大红衣衫,梁溪冉微微偏头,是啊,适合成亲,也适合抢亲啊!   相里续笑容温柔的将大红衣衫批在了梁溪冉身上,他垂头,安安静静地为她系好一根根衣带:“既然来了,便拜了天地再走!” 第186章   成亲的喜服一共有两层,相里续里面也穿着大红色的衣衫。   他眉目温柔的朝她伸出手,轻声道:“婚书与聘礼都有了,拜了天地我就是你的人了。”   梁溪冉像是被他的笑容和声音蛊惑了一般,眼巴巴的握着他的手,与他一起站在洞口,对着眼前这满目绿意拜了天地。   她握着相里续的手,忽然觉得心中有些泛朝,连带着眼眶中都微微充满了潮意。   “我这是生平第一次成亲。”   梁溪冉偏头看着相里续,脸颊微红,似乎有些羞赧的道。   相里续本来心中也因为成亲而感到动容和欢喜,可梁溪冉这番话,顿时让他心中交织起来的情愫瞬间成了渣。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也是生平第一成亲。”他双眼含笑,语气和风:“以后在没有第二次了。”他伸手握紧了她的手:“你也是,敢在漠北偷汉子,我打断你的腿!”   “你打不过我。”   梁溪冉嗓音平平,相里续抽抽嘴角,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邪魅道:“叫夫君。”   梁溪冉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尖,忽然觉得心里开满了鲜花:“夫君。”   她低低轻柔的声音落在相里续耳中,让他心中一动,那种情绪,无处宣泄的感觉挤的他感觉心都要爆炸了一般。   他喟叹一声,低头吻上梁溪冉的唇。   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在落上去的那一刹那,梁溪冉不由自主的开启唇角,与他舌尖相触。   她生来没有任何情绪,但他总能轻而易举的提动自己的神经。两人相拥吻着,感受到那因情起而产生的美好yu望。   他的手触及到她纤细柔软的腰身,那温热的感觉顺着衣衫传递到了心里。相里续纠缠着她的唇舌,手掌摩挲着她的身躯。梁溪冉在他的亲吻抚摸下,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阵呻吟。   他将她抱的,她的心跳似乎和他的心跳,跳成了一个节奏。他的吻每加深一分,她便颤抖一颤。他的手每抚摸过一寸地方,她浑身的热度便提高了一分。   两人纠缠的亲吻和梁溪冉浅浅出口的声音,混落在相里续耳中,便觉天上地下没有比这更好听的乐曲。   他终于放开她的唇,放过快要窒息的她,将唇缓缓从脸颊落到耳垂和她纤细优美的脖颈处。他轻轻啃咬着她的锁骨,嗓音轻飘飘的却含着无比动人的魅力:“这里没有床,稍微忍耐一下。”   梁溪冉被他问的脑子发晕,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这时,相里续却半抱着她缓缓躺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将她护在怀里,不让她的身躯去接触一点地。虽然有衣衫覆地,可他总是不忍心让这粗糙的地面去摩擦她娇嫩的肌肤,于是他以身为盾,将她拥在怀中。他躺在地上,伸手去梁溪冉那早已绯红诱人的脸颊。昏暗的光线中,她双眼如珠如雾。   相里续轻轻一笑,眸中带出耀眼夺目的光:“溪冉,我的妻……”   他伸手着她的红唇,她微蹙着眉尖,那鲜艳欲滴的红唇却忍不住轻轻开启,用舌尖轻轻卷过他的指尖。   相里续眸光一暗,再一次深深地封住她的唇。他勾缠着她的身躯,舌尖勾缠着她的舌尖,他在她身上放了一把久久不能消灭的火。   梁溪冉的呼吸随着那把火,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半眯着眼,熟记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呻吟。她则随着他的亲吻和抚弄,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没有人会像相里续一般,让她时刻都惦念着他。相里续让她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情,还有什么是欲望。   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每一次的亲吻和触摸都能让她感受到跟以往不同的感觉。   她想时时刻刻都和他纠缠在一起。   “溪冉。”   相里续呼唤着她的名字,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每一寸柔滑的肌肤,她那迷乱的神色,让他喉头发紧,他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她骨血相融。   他吻着她的唇,让她的神魂都在燃烧。   神思恍惚间,忽觉身体某处一热,她不由自主的绷紧身体,嗓音呜咽。相里续轻轻的亲吻着她,那炙热的感觉像是在她身体深处绽开了一圈圈的涟漪,让她神魂激荡。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暴雨这才稍作停歇。相里续神色慵懒的抱着梁溪冉,她靠在他怀里,像只餍足的小猫儿似的在他肩头蹭了蹭。   “真好。”   相里续闻言,眼尾微微一撩,那深情而温柔地眼神瞧的梁溪冉心中一暖,她又重复道:“和你睡觉都感觉真好。”   相里续闻言微微一笑,伸手着她红色还未消退的耳垂,唇角微扬:“我也觉得和你睡觉的感觉真好。”   梁溪冉闻言,有些情不自禁的抬头看着他。   相里续眉梢微扬,那精致俊美的容颜因为这笑容而变得更加美好和魅惑起来。   那清冷的眸子中带着能消融化冰的暖,他的容颜本就俊美无比,如今却因眼眸中的笑和暖,变得更加惊心动魄起来。让人瞧上一眼便觉,神魂颠倒。   梁溪冉痴痴然地盯着他,情不自禁半撑起身子,亲吻着他的眼眸。相里续眼眸笑如弯月,伸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回吻到:“我就爱你这不做作的模样。” 第187章   梁溪冉因他的话而怔住,忽然也捧着他脸轻笑道:“我也爱你诱惑我的模样。”   相里续眉目一弯,眼光里透着欢喜和愉悦。   诱惑   没错,若非他主动出击,这个傻姑娘只怕现在也只会拿着绣春刀砍人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捡起掉在一旁的剑,对着梁溪冉叹道:“你的绣春刀被上缴了,但这把剑我还留着。”   这柄缀满宝石的剑,是江颐当初买给她的,她嫌弃花哨一直放着没用,却没想相里续给她留了下来。   她坐起身来,抽出剑刃凌空挥了挥,觉得还不错,剑光锋利,砍人还是可以的。   相里续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微微一笑。   就知道她回喜欢。   梁溪冉收剑入鞘,忽然问道:“三公主怎么办?”   相里续一愣,随即收拢手臂,梁溪冉腰间被挟,整个人都朝他怀里跌去。   相里续半低着头看她,墨发流泻,那漆黑如玉的眼中带着丝丝笑意:“吃醋了?”   梁溪冉眨眨眼睛,吃醋?   那么酸儿的玩意儿,现在去哪里喝?   相里续见她待住,眼里忽然就泛出更大的笑意来。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衫,抖落上面的灰尘,一件一件的给梁溪冉穿上,那华丽清冷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神色:“檀郎今天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这么一出,为的就是保住她的命。”   相里续知道檀郎不想让三公主卷入朝堂纷争之中,这样就算破坏了自己和三公主之间的婚礼,三公主就算是恨他,但至少接下来,只要她不作死,也就不会死了。   相里唇角微微勾起,无论如何,他虽然不喜欢三公主,但念在三公主时自己表妹的份上,相里续也不会对三公主动手的。   至于太子……   相里续眉头微蹙,太子生性残暴,他对三公主只怕不会念及兄妹之情。   相里续正在想事情,突然脖子一沉,梁溪冉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她微微抬头,眼带疑惑地看着他:“我不来,你会不会娶她?”   相里续一怔,瞧着梁溪冉那精致艳诱的容颜,心中猛然窜上一阵灼热。他伸手挟紧梁溪冉的腰,让她的身躯贴近自己的胸膛,轻轻一笑,道:“不会。”   就算她不来,就是没有早上闹得那一出,他也不会娶三公主的。   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梁溪冉,更何况,他眼角斜飞出一抹诱人的神采:“此生此世你是我早就认定的妻。”   梁溪冉不由自主的咧嘴一笑,他却顺手一挑,方才才穿好的衣衫瞬间又从肩头话落,露出那凝滑如玉一般的肌肤。   相里续呼吸不免一窒,梁溪冉心里却忽然窜起了名为含羞的火苗:“天都黑了。”   “正好。”   相里续愉悦似的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话落,他已经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和刚才的疾风骤雨不同,这一次相里续动作温柔至极。两人的心却随着这小意温柔,越跳越乱,最终和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梁溪冉傻傻地看着相里续,他们两一天睡了两次?   这是不是有点太疯狂了?   相里续若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只怕会捏着她的鼻子嘲笑她一句:“傻,两情相悦的人一天睡七次都可以。”   梁溪冉原来穿着的夜行衣早就被蹂躏的不成样子了,无法,相里续只要将那件喜服的外衫给她穿上。   他温柔无比的瞧着她:“累么?”   梁溪冉摇头,眼神清澈:“不累。”   这些日子在漠北晒够了太阳,这两次还没消耗什么能量。   相里续闻言半扬着眼角,见她如花的容颜,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触摸她的脸颊:“等我……”   他道:“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漠北找你。”   “说定了!”梁溪冉握住他的手,认真道。   相里续点头,轻轻一笑:“好,说定了!”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相里续整张脸都融出极为绚烂美好的弧度。这样惊心动魄的容颜,让梁溪冉爱的不行。   她总是能想起,第一次见到相里续时的场景。   彼时,他坐在车里,全身都溶在一片斑驳的光影中,只有那双清雅如莲的眼眸静静地瞧着自己。   相里续也同样想起那一日的见面,那是她也是一身的火红嫁衣,而此时,他的心上人终于穿着火红嫁衣嫁给了自己。   相里续唇角微勾,望着眼前紧闭的城门,有些无奈的想。他的妻子真是说风就是雨,睡了人就跑,也不知道她现在人跑到哪里了?   此去漠北路途遥远,她竟然跑的那么快,快的连自己送她一匹马的时间都没有。   相里续抿了抿唇,轻叹一口气。   便走向前,守城门的将领一见相里续,都很吃惊:“王爷?”   他不是被黑衣人劫走了吗?怎么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相里续不动神色地将他们的情绪收在眼里,然后轻道:“开门。”   “王爷……”   守城的将士有些为难:“太子吩咐,最近城门紧闭,谁都不得入内”   “放屁!”   掌守卫谢大人的声音在城门后响起:“开门,开门,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紧跟着,城门就从里面被打开。谢大人带着江颐迎了出来:“王爷,你可算回来了,京中如今都乱了套了。”   相里续神色淡然朝里走去,谢大人连忙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将京中的行事都说了出来。   相里续闻言淡淡点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当初和太子连手,就是为了扳倒萧皇后和苏肃一行人。   当从谢大人口中得知苏肃和苏月令当场就被太子伏杀之后,相里续眉头微微一蹙,随即便道:“带我去看苏肃和苏月令的尸首。”   “啊,都给埋了。”谢大人有些惊奇,看着相里续不像是开玩笑的脸色,便小心翼翼的问:“我再给挖出来?”   相里续微微点头。   谢大人见状,赶紧的带人去挖尸。   相里续偏头看着江颐,自从梁家出事之后,江颐脸上的笑容少了不少,整个人已经不见当初的吊儿郎当之色。 第188章   相里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你放心吧,她们在漠北很好。”   江颐眼神一动,试探道:“刚才劫走你的人,是……老三?”   相里续清咳一声,微微点头。   江颐脸上这才出现了一丝笑意:“这家伙,搞什么?”   “抢亲。”   相里续意简言赅的说了两个字,江颐愣住,然后见相里续点了点头,忽然咧嘴一笑:“这真像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又黯了下来。   如今的京城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京城,想着还在里的梁雅茹,他就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初梁雅茹留在京城的第一天,就差人送信给魏扶风让他搭救自己。那时魏扶风二话没说,就让人送了钱过去,把梁雅茹给包了起来。   虽是如此,可魏扶风一次也没去会过梁雅茹,倒是他这表妹,隔三差五就让人送信给魏扶风诉情思。   这事要不是魏知告诉他,只怕他还蒙在鼓励。   难怪当初他要去解救梁雅茹的时候,被她一口回绝,原来憋着魏扶风的主意呢?   想起那个注意忒大的表妹,江颐就觉得头疼,要是她有梁溪冉一半的听话,他都要烧高香了。   但梁家的女眷他又不能不管,索性只要钱给的到位,的也不怎么为难梁家女眷。   想到这里,江颐抬头看着相里续,沉声道:“多谢你了。”   当初要不是他,只怕梁家连女眷都活不下来。   相里续看着他道:“我答应过你,会护着她一生一世的。”她在乎的东西,便是他也要守护着的。   谢大人很快就把苏肃和苏月令的尸体起了出来,相里续仔细检查之后,虽然尸体没有任何问题,但相里续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因为他一直记上次梁溪冉从苏府揪出的那个假扮苏月令的男人,两人实在太像了,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两具尸体也是别人假扮的。   “苏府如何了?”相里续偏头问道。   “太子伏杀了苏肃之后,就下令抄了苏府。”   听闻谢大人的回答,相里续微微点头,这时王府的小厮青武却来禀道:“王爷,刚才宫中传来消息,陛下恐怕。”   相里续表情一变:“怎么回事?”   “太医说陛下摔断的肋骨,刺入了心肺,只怕挨不过三日……”   青武话落,相里续连忙疾步入了宫。   前往太极宫的时候,却被禁军侍卫拦了下来:“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放肆!”   青武冷道,相里续面色冷冷地盯着那禁军侍卫:“让开!”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禁军侍卫依旧是这句话,青武气的拔刀就要砍人。这时禁军将军谢和却走了过来,沉声道:“让开。”   将军谢和发话,将士不敢不从,连忙退开。   谢和扭头对相里续抱拳道:“对不住了,王爷。”   相里续摇头,这才走了进去。   等相里续进去后,那守在门口的禁军侍卫有些好奇:“将军,不是太子吩咐……”   “你这没脑子。”   谢和冷眼瞪着心腹,小声道:“王爷是什么人?没有王爷的吩咐,我能带着你们入宫来干这个?你可要点紧啊!”   有了谢和这番话,那禁军侍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主子是汴梁王啊。   相里续太极宫的时候,太子正跪在床前喂他喝药。   一日不见,顿时苍老了许多,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墓沉之气。   太子见相里续进来,眸光微沉。   虽然他和相里续合作,但并不希望能有人的权利能凌驾于自己之上。   可向来都很信任相里续,是以这半年来虽然因为梁家的事情和相里续有了嫌隙,但相里续的势力依旧稳稳当当的立在这汴京城。   太子心思瞬息转了好几回,这时相里续已经双眼通红的跪在了面前,嗓音微哽:“舅舅!”   “续儿来了。”   睁开浑浊的双眼,因芙蓉膏侵蚀的脑子,在见到相里续的时候微微有些清明,他朝相里续伸出手:“续儿阿。”   相里续连忙膝行几步,上前握住的手:“我在。”   见他过来,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大约是临到死亡之际,脑子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神情和蔼地看了眼相里续,再扭头对太子伸出另一只手道:“太子……”   “父皇!”   太子也上前握住的手,见侄子和相里续都在身旁,这才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轻声道:“朕,这天下就交给太子你了。”   太子心中一喜,面上却显得沉痛无比:“父皇……”   长叹一口气:“子承父志,为父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明就登基吧……”   说道这里,似乎有些上不来气的了一会儿,这才又道:“朕要亲眼看着你登基,才能闭上眼!”   太子哽咽:“父皇……”   “好了。”顿了顿,忽然想起来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他记得他摔下去的时候,皇后也跟着摔了下去。   心中知道这是太子做的手脚,但此时此刻,却只能装作糊涂。   太子闻言,有些沉痛的道:“皇后腹中的公主没保住!”   闻言,蓦然喷出一口鲜血。   太子见状,眼里闪过一丝阴鸷,要父皇知道皇后腹中的胎儿是和沈少钦通奸的产物,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气死过去?   “父皇,萧皇后腹中的孩子……”   太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相里续打断:“陛下,太医说你此时应当好好休息,不能再劳累了。”   太子眼神一冷,相里续却又道:“太子若是明日登基,只怕此时就得让人连夜绣龙袍。”   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朕早已经将太子登基的龙袍给准备好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太子道:“你让人去朕打开朕放在床头的那个檀木箱子,里面便是朕给你准备登基所用的龙袍。”   太子本来被相里续打断了话题,内心很是阴郁。但一听的话,心中立马松了一口,无论如何,尽快登基对自己有好处。 第189章   于是连忙朝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寝宫拿龙袍。至于他自己,从不打算在这关头离开半步,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把一切都收在眼底,他缓缓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道:“朕累了,想休息。”   相里续闻言,眸光担忧地看了眼,这才起身离开。太子本欲守着,却被强烈拒绝。   如今这种情况,太子也不欲同撕破脸皮,于是也跟着相里续一起走了出去。   等两人出了太极宫门口,太子这才阴沉沉地盯着相里续。面对太子充满杀气的目光,相里续缓缓低头道:“殿下,你明日便登基了。臣别无所求,只想让舅舅安安稳稳的过完最后的日子。”   太子微微一笑,真是一幅‘父慈子孝’的场景。   但他才是的儿子,太子眸光阴鸷地盯着相里续那修长的身影,好半晌才淡淡一笑:“父皇是本宫的父亲,表兄的想法和揼工的想法一般。”   此时此刻,他若和相里续起正面冲突,对他是很不利的选择。于是太子选择忍气吞声,他打定主意,等他登基之后再来慢慢收拾相里续此人。   这一夜,相里续和太子两人都守在面前。   偶尔抬眼,瞧见映在门扉上的两道人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懂的,这世间,只有相里续对他是最好的。   他守在门口是不想让自己出任何意外,至于太子……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宫中这一夜寂静且肃静,所有的宫人都不敢出一声大气儿。   直到三更天的时候,一群太监捧着登基所用的龙袍和冕冠上前,跪在太子面前轻声道:“天快亮了,还请新皇准备登基。”   太子站在太极宫前,睨了眼太监手中捧着的龙袍和冕冠,半晌收回目光落在相里续身上。面对太子那审视的目光,相里续上前一步,轻声道:“还请新皇准备登基。”   得了相里续的这番话,太子这才淡淡一笑,带着一群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太极殿。   相里续站在原地看着太子带着人马渐行渐远的身影,眉头微微一蹙。   此时一个小太监小跑着上前,轻声道:“王爷,陛下有请。”   相里续回神,看了小太监一眼,这才转身进了太极殿。   此时躺在龙床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忙激动的要说话,却因这动作太极,牵扯到了内腑的伤,顿时痛的不能自己。   相里续见状,连忙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见他过来,激动的脸颊上松弛的肌肉一阵乱抖:“续儿啊!”   虚弱地握着他的手道:“太子生性残暴注定不是个好君主,但朕如今只有他一个成年的儿子。朕希望,太子登基之后,你能从旁摄政,借此保我大秦山河不灭。”   “舅舅。”   相里续诧异,完全没想到会这样说。   庆虚弱道:“你答应朕!”   面对祈求的眼神,相里续保持着沉默。但那哀叹祈求的眼神,却像是一锅沸水在他心头翻腾。   相里续垂眸,瞧着佝偻苍老的面容和那虚弱衰败的身躯,心中微微一沉。   少年时,舅舅在他心中是强悍独尊的存在。等年长一些时,他渐渐懂得了人心鬼蜮,但依旧在他心里是个值得尊敬的存在。   而如今,看着满头白发,就连呼吸都变得颤巍巍的,相里续心中充满了痛苦。   他的舅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   “答应朕!”   用尽全力的握着相里续的手:“答应朕好好辅佐太子,让他成为一代明君。让这大秦江山,安安稳稳的交到朕的子孙手中!”   “你答应朕!”   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的光,因为太过激动,导致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相里续见状,忙擦拭他嘴角的血液,轻声道:“臣遵旨!”   得了相里续这句话,这才安静下来。   他松开相里续的手,看着窗外的天青色,轻声道:“天亮了,太子该登基了。”   太子登基,虽然仓促。   但是下的旨意,是以满朝文武谁也不敢怠慢,全都在三更天的时候穿戴整齐,守在了宫门口。   只等宫门一开,便进宫朝贺新君。   说想亲眼看着太子登基,于是太子也不好拦着他。为了照顾形象,也让人给穿上了龙袍,冕冠,让人用龙辇抬着坐在宫殿之上瞧着太子登基。   新帝登基,礼仪繁琐。   眼看就要撑不下来的时候,登基仪式终于结束。穿着龙袍的太子段深走到面前,跪拜在地,欲从他手中接过玉玺的时候。   却忽然高声道:“传朕旨意,太子登基,汴梁王摄政,以辅佐新帝稳固我大秦江山!”   此言一出,太子愤怒。   这老不死的,居然给自己摆了这么一道!   众大臣闻言也是惊讶的不行,但此时还是皇上,他的话金口玉言,也是圣旨。   再说了汴梁王为官清廉,有魄力,有他在一旁摄政,好歹还能压制太子那残忍的性子。   但如今这种情况,谁敢先表态跪下。   那不岂不是找死吗?   将众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忽然一笑,高声道:“相里续接旨。”   众目睽睽之下,相里续上前一步,跪在太子身旁:“臣接旨!”   此话一落,众人便见将手中的玉玺交到了相里续手中,人群当时就沸腾了。   叶和当即下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禁军将军叶和的表态,满朝文武全都跪拜在地高喝三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贺的新帝段深,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在承认相里续这个摄政王。毕竟,玉玺还在他手中呢。   登基之后,新皇段深压制住体内的暴怒之意,面色平平的回了东宫………… 第190章   新皇后崔语见段深面色不善,连忙迎了上去。   谁知她的手刚过去,段深一把将她推开,一眼看到摆到桌上的太子印鉴,瞬间怒从心起,一脚踹翻了桌子,玉质的太子印鉴掉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有些碎片砸在新皇段深的脸上,咂出一道道血痕。   崔语见状,安安静静的退了下去。   段深的心性她不能再了解,这时候上前只会触及霉头,索性先离开,等他气消了,再来和他说话。   当把玉玺放在相里续手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他诚心如愿的当了皇帝,可相里续却握着玉玺,当了摄政王,哈哈……这天下终究是姓段还是姓相里?   段深忽然打了个寒颤,相里续那张脸不由自主的在脑中想起。   暗帘后忽然走出一道人影,那人走到段深面前,沉声道:“陛下,如今要做的便是稳住皇位。”   段深抬头盯着他,来人正是他以死囚犯换出来的太子詹事梁相润。   梁相润分析道:“以太上皇的性子,绝对不容许江山落入旁人之手。而他之所以让相里续摄政,无非是想威慑陛下,让陛下修身养性,做个好皇帝……”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相里续,以他对先皇的忠诚,倒是做不出谋权篡位的事情来!”   “啪!”   段深一巴掌扇在梁相润脸上,冷笑道:“你既然这么推崇相里续,不如去当他手下的官好了!”   “臣不敢!”   梁相润跪地求饶,段深冷哼一声,疾步走出大殿:“来人,把沈少钦给朕带来!”   他的指令下去,沈少钦很快就被人带了上来。   如今的沈少钦早已论为阶下囚,看着便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只是那一双眼眸中时不时还能闪过一道精光。   一见到段深,他很识相的跪拜在地:“罪臣,见过陛下。”   段深坐在椅子上,见状,用脚尖踢着他的肩膀,阴测测的道:“可知道为何朕没杀你?”   沈少钦抬头看着段深,眸光恭谨:“臣不知。”   “你当然知道。”   段深冷笑:“你能联合萧皇后在朕和相里续的眼皮子底下闹出这样大的事,朕不相信你不知道。”   段深的神情越说越阴郁,嗓音又尖又利的道:“朕可以让你重新回到朝堂,你要做的便是给朕扳倒相里续。”   沈少钦闻言,唇角微勾。   从段深让人把他带上来的时候,他便猜测出了意外,却没想到,这老儿临到死前居然英明了一把,让相里续当了摄政王。   不过也是如此,才能让自己有条活路。   他正暗自高兴的时候,段深忽然弯腰,伸手勾起他的下巴。一双眼阴晴不定的落在沈少钦那张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颜上,翘唇一笑:“只是这张脸太招摇了些,为了朕的后宫安稳还需要借用你一样东西。”   沈少钦面色猛然一变,段深却放开他的下巴,高声道:“来人。”   “奴才在。”   两个太监跪在段深面前,段深对着面色苍白的沈少钦阴森一笑:“朕要借用你的子孙根。”   此话一落,沈少钦顿时瘫倒在地。   段深却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看着沈少钦:“怎样?要命还是要子孙根?”   沈少钦垂眸,面色苍白的盯着地面。缓了片刻,才抬头,对着段深磕头一拜:“谢陛下不杀之恩。”   段深挑眉:“聪明。”   他挥了挥手,那两个太监立马将面带死气的沈少钦带了下去。   汴京城所发生的一切风云,远在漠北人根本不知道。   崔弦两兄弟见梁溪冉今天没来刷马,都有些担忧。难不成梁溪冉这二愣子真的跑去京中抢亲了?   这去了也来不及啊?   一天下来,等天都黑了也没见梁溪冉前来刷马。崔弦有点不放心,所以买了只烤鸭前去梁家女眷所住的地方准备去看看梁溪冉。   结果一去正发现梁溪冉坐在屋内啃烤羊腿,那家伙,一只羊腿肥硕的很,瞧着梁溪冉啃羊腿的滋味,崔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众人都是见过崔弦的,见他出现在门口,连忙上前将他迎了进屋。   梁嘉芸给他乘了饭,轻声道:“没什么好招待的,也请用一些。”   崔弦谢过她,看着梁溪冉道:“你去哪儿了?今天怎么没来养马?”   “抢亲啊。”梁溪冉咬了一口肉,答道。   崔弦和梁家众人:“…………”   他们都很担忧梁溪冉这孩子是不是知道相里续要成亲的消息,给伤心傻了。   但此时此刻,都不忍心再次打击她,于是崔弦问出了众人一直都想问的问题:“抢到了吗?”   “没,就睡了两回。”   梁溪冉脸上闪过罕见的红晕,众人闻言险些摔倒。   崔弦沉默了一会儿,那冷面脸也装不下去了,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居然只能打着哈哈说:“啊,这样也挺好的。”   梁溪冉点头:“他说忙完就来漠北找我。”   众人:“………………”   大家都觉得梁溪冉病实在很重啊,梁溪冉也很寂寞啊,这好消息分享出来怎么大家都不信?   她忽然觉得累觉不爱!   不过高手都是寂寞的道理她还是懂,于是崔弦再问什么,她都不说了。   毛病啊,不信,还问?   崔弦在梁家用过饭,也就告辞了。   梁溪冉坐着没动,梁嘉芸见状推了推她,轻声道:“三妹,送一送。”   梁溪冉:“为什么要送?”   梁嘉芸回答:“这是礼数,而且家里没有男人,三妹你……”她欲言又止的看着梁溪冉,好一会儿才答:“你现在是咱们家里的家主,所以您得送一送。”   她没好意思说梁溪冉算是个男人!   梁溪冉一听,也就欣然起身相送。   她把崔弦送到大街上,就准备回去了,崔弦却又道:“明日早点来,我带你去关外打马贼!”   梁溪冉双眼一亮,打马贼好啊。   她现在兴奋地就想揍人!   崔弦见状,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好家伙,天生就是从军的料。于是又从怀中里掏出一本兵书递给她:“没事儿可以看看这个。”   梁溪冉看了一眼:“我有。”说着也从怀里掏出梁相给她的兵书,崔弦见状面色一喜:“这是已经失传了的女帝兵书?借给我看看?”   “不行!”   梁溪冉一口决绝,梁老相爷让她好好保护来着,但可惜崔弦不借到不死心,废了好大一番口舌梁溪冉还是不借给他。   最后只好从兜里掏出两锭银元:“我一个月的军饷都给你,借来看看?”   梁溪冉被金钱打动,答应借给他三天。 第191章   第二天,崔弦两兄弟带着一队人马兴致勃勃的来找梁溪冉。   知道梁溪冉没马,崔铮还特意牵了匹马过来。   梁溪冉刚出马,小弟狼牙就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老大,加油,我在营里等着你回来。”这一次的马匪听说很凶悍,是以狼牙这小豆芽根本不在列队之中。   梁溪冉点头,一踢马腹跟着崔弦往城外走去。   出了漠北成就是沙漠,原来还能看见一些树木,可越往沙漠里走,就越荒凉。   梁溪冉第一次见到沙漠戈壁,看着眼前的黄沙漫天,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豪气万丈的气势出来。   路过一处烽火台的时候,崔弦指着前方道:“过了这烽火台,前面就是马匪出没之地。大家小心些。”   众人都是跟着崔弦打马匪的老手,也知道这番话说给梁溪冉听的。见梁溪冉一脸认真的眺望着前方,崔铮有些好奇:“梁溪冉,你真的一人杀了上百个山匪?”   梁溪冉点头。   崔铮又道:“那是不是有你在手,咱们就能所向披靡?”   梁溪冉看着他:“不要依赖我,什么事都要靠自己。”   这句话是相里续和狼牙教她明白的,所以在面对崔铮的那句话时,梁溪冉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崔弦看着崔铮那便秘似的表情,轻声道:“听见没有?靠自己?”   众人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崔铮:“…………”   其实每次出来打马匪,都难免有死伤。   大家看似很轻松快活,其实神情一直戒备着呢。梁溪冉精神一直很亢奋,可不知为毛,今天巡视了一圈竟然一个马匪也没看见。   后来才知道,崔弦每隔几日都会带着众人出城巡视,这一次不过是想带着梁溪冉出来熟悉熟悉地形。   转眼到了中午,有人拿出一堆吃喝的东西,众人下马坐在一起,正在吃东西的时候,梁溪冉的耳朵一尖,忽然道:“前面有人。”   崔弦闻言,趴在沙丘上往远处看。   果然见前方出现了一群刚劫完货的马匪,崔弦将饼塞进嘴里,轻声道:“兄弟们,抄家伙!”   众人精神为之一震,全都抄起家伙埋伏在四周,只等马匪过来就给包饺子。   马匪们大概是刚抢劫完,一身的血腥气大老远就顺着风飘了过来。梁溪冉抽了抽鼻子,一见马匪靠近到可以攻击的距离,立马拔剑飞了过去。   众人傻了。   将军都没喊行动,这母夜叉怎么就往前冲了?   然后,众人在这一战又终于见识了梁溪冉那霸气侧漏的武力值。好家伙,以一敌百就是形容的她。   众人不免对梁溪冉佩服的五体投地,直到回去的时候,都还在讨论她的功夫是给谁学得。   梁溪冉闻言淡答:“跟程序员学的。”   程序员,谁?   没听说过啊!   面对众人疑惑的表情,梁溪冉没再开口了,因为她觉得要和一群古代人解释清楚程序员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崔弦看着梁溪冉,先是把她的武力值和收割能力夸奖了一番,然后又批评梁溪冉不该单独行动。   梁溪冉听着崔弦说打仗带兵讲究的是团队合作,让她懵逼的不行。   看她这模样,崔弦就知道她是以一人扛起整个队伍的人头数了。崔弦叹了口气,这得从头教起啊。   于是他想了想,让明天梁溪冉一早去军营里的时候,直接到演武场上去。   梁溪冉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梁溪冉吃了早饭就去了军营演武场。   好家伙,那里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将士。崔弦穿着一身玄色铠甲,手拿长剑站在高台上,一见梁溪冉来了,忙朝她走过去。   崔弦打量着梁溪冉身上的衣物,浓眉一皱,连忙让崔铮带她下去换了身士兵所穿的竹甲。   竹甲很是简陋,梁溪冉觉得自己穿了跟没穿差不多。   等她换好衣物走出去,崔弦这才满意点头。   他对梁溪冉道:“从今天起,你早上要和士兵们一起训练,训练结束之后再去养马。”   梁溪冉点头。   崔铮却小声道:“大哥,她那么厉害,还用训练?”   崔弦点头:“她只会单兵作战,一有情况一个人就冲上去把敌人都杀光了。”   说道这里,他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士兵和远处那黑沉沉的一片,对梁溪冉轻声道:“但上阵杀敌讲究的群攻策略,敌人千千万万,仅凭一人之力是杀不光的。”   他扭头看着梁溪冉道:“若有一日,你懂得什么叫做兵法策略,而不是一个人朝前冲。我相信,那时的你,定然会成为一个流传青史的一代英才。”   崔弦伸手拍着梁溪冉的肩膀,一脸我很看好你的表情。   梁溪冉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现在没兵。”   崔铮扑哧一笑,崔弦抽了抽嘴角:“放心,以你的身手,以后会有的。”   梁溪冉点了点头,当真乖乖听话,穿着竹甲混在士兵中去练习最简单的劈、砍、穿、刺这些动作。   自从昨日绞杀了马匪之后,梁溪冉的母夜叉之名,落在军营里直接成了夜叉。   大伙见她过来,全都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齐看着梁溪冉。拿着一柄寒光肆意的剑,一剑横砍过去,面前的木桩子直接断成两截。   我擦,好猛!   这是众人的心声,崔弦看着眼断成两截的木桩子,想了想,随手捡起地上的木剑递给他:“用这个。”   梁溪冉将剑收入鞘,拿过木剑继续换了个桩子继续练习。   众人先是把目光落在她那镶满宝石的剑鞘上,然后又都被梁溪冉利落干净的手法所吸引,好家伙,木剑在手,都能称霸天下的感觉。   看着神游天外的士兵们,崔弦勾唇,大声道:“停了干什么?继续练?梁溪冉什么时候停下,你们也什么时候停下。”   大伙这下可苦逼了,你说梁溪冉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按理说应该对这种最简单的武术动作嗤之以鼻,可为毛她练的津津有味,一丝不苟?   就拿一个最简单的横劈来说,她这一个时辰内,就劈了不下于上千次。   众人跟着她练,觉得是要了一条老命!   日头到了正午,烈的不行,大伙们都受不住了。只有梁溪冉越来越精神,那两黑黝黝的光在炙热的太阳底下,好像还发着光。   众人苦不堪言,狼牙满脸发白的走了过来:“老大,求求你别练了,给我们留点命!”   梁溪冉不明所以的回头,见大家都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那眼神有多期盼就有多期盼。 第192章   梁溪冉觉得这些人都弱爆了,但她想了想,崔弦说过讲究团队合作,于是她勉为其难的停下来。   见她把剑放下,大伙瞬间觉得活了过来。   他奶奶的,一群汉子比不过一个娘们,真是让人心碎!   但一看梁溪冉那正气浩然的模样,大家心想,比不过就比不过吧。这又不是别人,可是夜叉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溪冉依旧跟着众人练习最基本的功夫。   但每一次都是练的正在兴头上,这些人全都累垮了。梁溪冉觉得没滋味,便找到崔弦要求自己单练。   崔弦放下手中的兵书,看着梁溪冉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要的是你配合他们,而不是他们配合你。”   梁溪冉:“…………”   看着她没懂,崔弦想了想,问道:“会下棋吗?”   梁溪冉摇头。   “那我教你。”   崔弦觉得,要教会梁溪冉什么叫做团队合作,还是有点困难。不如先从围棋学起,让她学会什么叫做攻彼顾我,怎么从全局出发,抢占要点。   梁溪冉只听了崔弦说了一次下棋规则便一字不落的记住了,和崔弦下棋,刚开始输了几局之后,梁溪冉就以犀利恐怖的作风,摧枯拉朽的捣毁崔弦的大龙,连赢五局。   崔弦看着梁溪冉,有些无语。   这家伙还是不懂得什么叫做团队合作,下个围棋也是横冲直撞的。以强悍的作风吃人家棋子,最后赢了半残的局面。   他看着梁溪冉那冷然的脸,扶额。   她这独来独往的性子,只怕要掰正过来,也非一两日的事情。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   梁溪冉忽然朝崔弦伸出手:“东西。”   “什么?”崔弦有些诧异。   “兵书。”   崔弦有些不舍:“再借我看几天?”   这么麻烦?   梁溪冉看着他依依不舍的模样,想了想道:“你抄下来,把原本还给我。”   那是老相爷给她的唯一东西,梁溪冉这时觉得应该好好收藏起来。不知道为何,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梁老相爷了,她心里居然有些难受。   倒是崔弦一听可以抄摹下来,简直高兴疯了。   那喜笑颜开的模样,丝毫不像第一次见面时,给人的冷冽锐利之感。   “出大事了。”   崔铮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口气没歇的吼了出来:“新帝登基,汴梁王摄政。”   “什么?”   崔弦眉头一皱,梁溪冉在听到相里续的名字时,下意识抬头看着崔铮,眸光炯炯的问道:“摄政?”   崔铮点头:“汴梁王摄政统领文武百官商议朝政,新帝这样算起来,完全是被架空了。哦,对了……”   他想起什么,连忙对梁溪冉道:“汴梁王没有和三公主成亲,他们……”   “我知道。”   梁溪冉截断他的话,又问:“摄政之后,是不是不能来漠北了?”   崔铮点头,觉得梁溪冉有些可怜。   别看她整天冷着一张脸,看起来难以接近,但完全让人没想到她居然是情痴。   整日念叨着汴梁王相里续的模样,让他们都觉得这姑娘实在是爱之深,念之切。   梁溪冉一听相里续不能来漠北了,沉默了一会儿,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你去干嘛?”崔铮仰着脖子问道。   “喂马。”梁溪冉头也不回的道。   崔铮扭头看着崔弦,试探性的道:“不会受打击了吧?”   崔弦凝眉,闻言抬头瞧了眼梁溪冉离开的方向,然后沉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崔铮严肃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刚才的跳脱。   他站在崔弦面前,低声道:“爹爹还未从京中回来,但是新皇登基的圣旨却已经送到各州各府。这件事是我从娘口中得知了,大哥……”   崔铮看着崔弦,蹙眉:“咱们这样算是新皇一派了吗?”   崔弦闻言,眉头也死死皱起。沉吟片刻,他看着崔铮道:“别胡说,咱们镇守边关,为的是山河国土不破。朝中的纷争,与咱们有何干系。”   “可二姐是皇后啊。”崔铮弱弱道。   崔弦叹了口气,望着账外的黄沙道:“阿语去京城的时候,便拜别了祖宗。这一去,无论将来如何,她便已经脱离了崔家,只代表她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二姐始终是二姐啊。”   崔铮心下有些不忍,崔弦闻言,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汴梁王为人正直,先皇以他重任,便是知晓新皇性情残暴,为了巩固江山社稷这才会让汴梁王摄政。咱们要担心的是,应该是新皇如今登基,只怕会祸害百姓啊!”   “大哥,你这么说话,可得小心点。”   崔铮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崔弦淡淡一笑,锋凌的眉目间带着一抹沉凝:“现如今说说无妨,只怕等爹从汴京回来,这漠北也要变天了。”   崔弦的话可把崔铮吓一跳:“你是说新皇会安插人手。”   崔弦点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可是新皇上任。有了汴梁王这座大山在前头挡着,新皇必定有所动作。   崔弦望着眼前杀的零落不堪的棋盘,心想,只怕汴京城此时已经变了天。   漠北的天黑的晚,等梁溪冉喂完了马出了军营回去,日头才刚刚落下。   而此时的汴京城已是深夜,夜色深深之中,相里续正坐在桌前批阅奏折。自从他摄政一来,奏折都是由他批阅的。   看着手中那份江北旱灾无粮的折子,相里续眉头一蹙,据他所知,今年江北风调雨顺,并无灾情。   他将折子放在一旁,准备明日上朝亲自盘问江北刺史。   青武端着一杯热茶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子,沈少钦在陛下的授意下,秘密建立起了东厂。”   相里续接过茶,轻轻饮了一口,这才抬眼看着青武。   他的凤目似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闪烁着让人发冷的光:“沈少钦?”   青武点头:“陛下想利用沈少钦建立起来的东厂,压制主子的镇抚司。”   相里续顿了一下,神色安然的垂眸望着桌上的折子。这样说来,以后东厂的权利必定会在锦衣卫之上,而且只对皇帝负责。   想到这里,相里续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新皇也在成长,他放下杯子,嗓音清冷的道:“密切注视沈少钦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不利于新皇的动机,格杀勿论。”   “是。”   青武应声,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相里续:“主子,新皇对您猜忌,只怕将来会对你不利。”   相里续闻言垂下眼睫,遮住眼里那流转的光:“若是他能往好的方向成长,对我不利又何妨。”   青武面色一怔,随即便听相里续低声道:“你通知李嘉柳,让他们将成衣铺子和酒楼开一些到漠北去。”晚上还有两章,补上昨天和前天的更新哈。 第193章   梁溪冉那么爱吃,漠北那种荒凉的地方她怎么能习惯?   想起梁溪冉,相里续眸光一柔,无论她在哪里,他都想给她最好的动。   相里续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忽听窗格子一响。   “谁?”青武拔剑神色戒备的盯着窗户。   “我。”   窗户外传来一道沉冷好听的女声,相里续眉目一柔,便见穿着竹甲的梁溪冉推开窗户,满脸不高兴的坐在那里。   青武一见梁溪冉,连忙收剑,叫了声“王妃”便识相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梁溪冉和相里续两人。   看他走出门口,相里续忙起身吩咐他送些好吃的儿过来。   一片斑驳的烛光之中,相里续含笑走到梁溪冉面前,伸出双手将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两人挤在一张椅子里,相里续神色温柔地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灰尘,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梁溪冉一脸正经的说着情话,相里续闻言,眸光一暖。那漆黑的瞳眸中隐着一丝笑意。   他低头亲了亲梁溪冉的额头,轻声道:“知道我成为的消息了?”   梁溪冉点头,眸光定定地瞧着他:“不能和我一起了吗?”   “能的。”相里续温柔答,他伸手揉着梁溪冉的头发,有些歉意的道:“只是不能去漠北了。”   他低头看着她,与她鼻尖相触:“我近日正在想办法为老相爷翻案,过不了多久,便能为梁府洗清冤屈,昭你们回京了。”   相里续今日穿着一袭紫色锦袍,在宁宗死后,他浑身的气度也似乎在之间变得更加成熟优雅起来。   看着他矜贵不凡的俊美面容,梁溪冉忽然脸就红了。她盯着相里续,觉得这般好看的男子,在她心里早就生根发芽,然后开出一片繁花。   梁溪冉发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热,便微微挣扎,奈何相里续却将她抱的更紧。   两人正腻歪的时候,青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相里续这才松开梁溪冉,让青武进来。   他牵着梁溪冉到桌前坐下,梁溪冉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双眼都在发亮。   相里续拿起一碗燕窝粥,准备喂给她吃。   却没想梁溪冉摇了摇头:“要吃肉。”   相里续微微一下,放下了碗,开始喂肉。梁溪冉千里奔波,委实累坏了,刚吃饱便磕在桌上睡了过去。   若不是相里续眼明手快的伸手接住她的额头,只怕能把碗给磕破。   看着梁溪冉熟睡的容颜,相里续宠溺一笑。   便让青武送来了一桶热水,他仔仔细细的给梁溪冉清洗了一番,便抱着她,两人相拥而眠。   这,梁溪冉睡的极好。   只是在早晨醒来的时候,察觉身后那温暖的怀抱有些傻眼。   她扭头,便对上相里续含笑宴宴的脸:“醒了?”   她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夜从漠北赶到了汴京城。   看着朦胧的天色,梁溪冉蹭地从坐起,她还要训练。但看着相里续那如朗月入怀的脸,她有些迟疑,美色当前,委实不想动啊。   正茫然间,相里续忽然将她扑倒在身下。   他含笑看着她,眸光温柔的垂头吻上她的唇。昨夜见她太辛苦,是以不忍索取。   他太喜欢她了,看见她便忍不住亲近她。   他着的她的脸,一触及那温软的肌肤便忍不住的想要的更多。   梁溪冉何尝不是?   不知从何时起,每当她看见相里续,总希望和她纠缠在一起。她实在不懂为何人类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会变得如此渴望和他亲近。   她伸手搂着他的胳膊,觉得他的眼神此时太迷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沉沦进去。   “新帝会派人杀了你吗?”   梁溪冉轻声开口,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自从和相里续认识以来,他不是被人追杀,就是在被人追杀的路上。   “会。”   相里续一边亲吻她,一边答。   梁溪冉闻言,连忙伸手捧着他的脸,一脸严肃的道:“我杀了他!”   相里续捏着她的鼻尖,无奈道:“弑君大逆不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情的。”   “我还是不放心。”梁溪冉一把推开相里续,认真严肃道:“我还是杀了他!”说着话,起身就要朝外面跑去。   相里续勾着她腰,将拉了回来,看着她叹道:“溪冉,这天下之人做事,终究要讲个规矩活法。像你这般随心所欲是不行的。”   “为什么?”梁溪冉反问。   相里续垂头,与她鼻尖相贴:“因为这世上总是凡人多一些。”他亲吻着她的唇,轻声道:“凡人只能容下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事情和人,无论是道德伦理,还是三观思想,都不能太过偏离。”   他的亲吻让梁溪冉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起来,她轻哼一声,双眼迷茫地看着他。   相里续瞧着她绯红的脸颊,轻轻一笑,又道:“新皇是陛下,是天下之主。你若因我弑君,便会因我成为天下之人口诛讨伐的大逆不道之人。孔夫子曾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有的位置。”   他微弯着眼眸,手指从她的脸颊抚上了她的脖子:“我如今该在的位置便是……所以,不要为了我去做任何事情。”   梁溪冉被他的动作弄得浑身都烧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把这番话在脑中转了转,然后哼哼道:“我知道了,你们人类总喜欢说师出有名。我杀新帝,不符合他们的主观思想。”   她一口咬在他的唇上:“对不对?”   “对。”   相里续回吻着她,与她的唇舌纠缠在了一起。一吻结束之后,这才轻笑道:“我答应过舅舅要辅佐新皇保全这江山,所以我言出必行。”   梁溪冉眸光潋滟地看着他,大概懂得他话中的意思。   她正神游间,相里续忽然收拢手臂。她整个人便随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撞入了他的怀抱之中,相里续俯在她上方,半偏着头看她。   那墨发披散,眸光流转的模样,瞧的梁溪冉根本回不过神。相里续见状,脸上带着一抹慵懒的笑意:“风光无限好,咱们便也该做些浪漫的事情。”   他清越的嗓音带着一丝华丽暧昧的语调,瞬间灼烫了梁溪冉的心。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去脱她的衣衫,相里续见状轻轻一笑,一边亲吻着她的唇,一边任由她的动作。   一室流泻之后,相里续神情餍足的抱着梁溪冉去沐浴。梁溪冉靠在他的怀中,看着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忍不住咧嘴一笑:“相里续,我越来越爱你了。”   相里续因她的低语而怔愣,越来越喜欢?   随即便又反应过来,低头吻上她的额头:“我也是。”   漆黑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披散下下来,扶住了两人相拥的身躯,相里续便这样抱着她踏入了早就准备好的浴桶之中。 第194章   梁溪冉坐在桌前,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忽然便想起了远在漠北的梁家女眷。   其实她很喜欢漠北那自由自在、又无拘无束的日子。此时被相里续体贴温暖的照顾着,她的脑中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梁家女眷在汴京城和漠北成的日子。   两两对比,梁溪冉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将她们照顾的不是很好。   她是智脑成人,需求没有人类多。就是再艰苦的生活,只要能晒太阳她就满足极了。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比起漠北,似乎汴京城才能将梁家女眷养的滋润无比。   相里续知道她喜欢吃肉,所以只要有梁溪冉在的地方,无论早中晚三餐都以肉食为主。   他将片好的烤鸭连着葱姜丝裹入面皮之中,蘸了酱之后递给梁溪冉,却见她看着满桌的美食发呆,便询问道:“怎么了?”   梁溪冉轻声道:“相里续你为什么将我照顾的这样好?”   相里续温柔一笑:“傻瓜,因为我喜欢你,总是忍不住想为你打点好一切。”   梁溪冉“啊呜”一口,咬住烤鸭。见味道好极了,连忙弯着眼,一瞬间便将整只烤鸭都吃下了肚子。   最后一抹嘴,这才道:“那我不喜欢梁家女眷,但我也想照顾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是责任!”   相里续见她想的事情越来越多,便宠溺道:“咱们生而为人,肩上始终扛着一些责任,比如为人父母,为人子女,为人朋友。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造就了我们的责任心。”   他唇角含笑:“你对她们,就好似你对江颐和湛若水一般。”他拿起一碗鸡丝粥,一边喂给她吃,一边轻声道:“你可能不知道,你这人其实很护犊子的。只要你认可的人,你便不容的任何人欺辱。”   是这样吗?   梁溪冉偏头,相里续轻轻点头。   她眨了眨眼,张口乖乖吃粥,   鸡丝粥熬的浓稠棉烂,入口即化。瞬间便让她的胃和心都变得满足起来,她就着相里续的手,喝光了一碗粥,然后就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桌上没动过的美食道:“这些我要带回去。”   “这是给你吃的,我让人再重新给你准备一些。”相里续温柔地拉过她,以梁溪冉的胃口,根本不可能被一只烤鸭和一碗粥就能填满的。   见她懂得照顾人了,相里续心中却有些发酸。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这些日子,在漠北她一定吃了不少苦。看来光去漠北开酒肆茶楼是不行的,人类讲究衣食住行,这些店子通通都要开一家才行。   梁溪冉一听相里续说再准备别的,连忙坐下来,乖乖吃东西。   “一会儿吃饱了,休息一会才动身。”相里续温和道:“吃饱了不宜剧烈运动。”   “没事儿,我……啊呜……”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相里续已经又喂了只虾在她嘴里。他一样接一样的喂,吃的梁溪冉根本没有说话的时间。   “饱了!”   梁溪冉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对相里续道。   相里续闻言点了点头,又让青武送了一些新鲜水果来。   “我想抱抱你。”   梁溪冉忽然朝他张开双臂,轻声道。   相里续一怔,看着梁溪冉那隐含羞涩的双眼,微微一笑,连忙张开双臂将她拢入了怀中。   温暖宽广的怀抱,带着相里续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   梁溪冉将头靠在他肩上,微微闭上眼睛。她的心总因他的存在变得安宁起来。   她想伸手抱他,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明明近在眼前,可她依然想他。   相里续伸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微微垂眸瞧着她像只刚出生的小猫儿一般,慵懒无比的靠在自己怀里。   他唇角一勾,轻轻的收拢手臂。男人女人的怀抱,总是为另一半而生,而他的怀抱却只因她而敞开。   在这寂静的清晨,两人都陶醉于这个温暖的怀抱。   直到湛若水跟在青武身后朝屋内走了进来这才分开!   若说是平时,只要有旁人靠近,无论是梁溪冉还是相里续,都能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的异动。   可此时此刻,两人都沉寂在这难得的温柔怀抱之中。   于是等湛若水踏们而入,见到两人拥抱在一起时,惊讶的连手上的折子都掉落在地时,梁溪冉和相里续这才双双反应过来。   “你们……”   湛若水一脸通红地站在门口,指着两人的手抖个不停。   相里续微微侧身,将梁溪冉护在自己的怀中,轻描淡写的睨了眼湛若水,沉声道:“何事?”   湛若水红了红脸,忽然反应过来,一脸惊喜的朝前走去:“溪冉,你回来了?“   梁溪冉点了点头,相里续眉头一蹙。   他最是见不得湛若水每次看见梁溪冉就一幅春暖花开的表情,他眼眸深沉地望着湛若水,又问了句:“来我府中有何事?”   湛若水偏头去瞧梁溪冉,相里续的问话自动从他耳旁掠了过去。   相里续眉头再一蹙,抱着梁溪冉调转了个方向,不给他看之后再冷眼瞧着湛若水,冷哼一声道:“湛大人请自重!”   湛若水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指着梁溪冉道:“王爷请自重,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这样抱着她?这有失体统!”   相里续瞄了他一眼,俊脸上闪过一丝微笑:“本王抱着自己的妻子有何不可?倒是湛大人以后面对本王的妻子时,还请收好一双招子。”   “啊!”   湛若水脸色一白,随后一片惨青地看着相里续以及只从他怀中露出一个头的梁溪冉。   “妻子?你们成亲了?”   面对他哆哆嗦嗦的问话,相里续点头,那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艳色:“正是。不知湛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湛若水听见相里续的话心死如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从地上捡起折子递给相里续,喃喃自语的道:“陛下得知江北旱灾,所以想拨款赈灾。”他眼神止不住的往相里续怀中的梁溪冉看去:“今日上朝王爷不在,所以我来找王爷批红。”前面断更的不上了哈。 第195章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蹙,陛下准备拨款救灾?   梁溪冉则对这些朝政没什么看法,如今该做的也都做了,她也该回漠北了。   于是她起身,从下人手中拿过备好的吃食,对相里续道:“我回去了。”   相里续轻轻点头。   湛若水疑惑:“你回哪里?”   “漠北!”   宋以真落下一句话,整个身影便消失不见。   湛若水面色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梁溪冉消失的地方眼睛都忘了眨一下,似乎还没从‘见到了梁溪冉,梁溪冉又不见了’的事情回神。   相里续接过他手中的折子看了起来,片刻之后,合上折子,眸光凉凉地看着湛若水:“根据本王所知,江北今年风调雨顺,并无发生旱灾。”   他顿了顿,将折子丢在桌上,犹如雕刻的五官上带着抹冰冷:“赈灾之事,本王不同意。”   湛若水回神,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愣住:“江北并无旱灾?”   相里续点头,湛若水瞬间笑开了:“太好了,我这就回去禀告陛下。”   他拿起折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又折了回来,期期艾艾的道:“溪冉怎么说回漠北跟玩儿似的?她是女子,你怎么也让人护送她回去?”   相里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以她的身手,找人护送反倒是累赘。”   话落他端起梁溪冉吃剩的半碗粥,慢悠悠地吃了起来,不再搭理湛若水。   湛若水倒是被他的话呛的脸色一红,最后悻悻然的低头离开了汴梁王府。   却说湛若水回到皇宫之中,将在相里续那里得到的一番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新帝段深。   本以为段深会因为江北无旱灾而感到高兴,却不想段深一剑斩断了面前的案几,怒道:“相里续,你处处和朕作对,总有一天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湛若水抖了抖身子,弱弱道:“陛下,汴梁王也是体察民情!”   “滚!”   段深一脚踹了过去,若非湛若水闪的快,只把腰都被段深给踢断了。   “来人,传沈少钦。”   段深丢开手中的剑,高声道。   没过一会儿,穿着一身大红曳撒的沈少钦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是成年净身,他除了脸色苍白、眼神变得阴狠了一下,其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当他走到段深面前时,眼里的阴狠变成了顺从:“奴才段深,见过陛下!”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沈少钦,段深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朕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沈少钦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双手递给段深道:“汴梁王的心腹都在这名单之内。”   段深接过名单展开看了起来,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他伸手拍了拍沈少钦的头:“此事办的不错。”   沈少钦顺从的低着头,谁也没看见他一双凤目中闪过阴狠和杀气。   沈少钦离开之后,梁相存去走出来劝诫道:“陛下,相里续的心腹都任要职,若盲目杀之,只怕会引起朝廷动荡。不如陛下先让人收集或制造他们违法的证据,待重要时机,将他们一一贬职,再逐个击破。这样一来可以稳定朝局,二来也有时间安插我们的人手在其中。”   段深闻言翘唇一笑,他用脚踢了踢落在地上的长剑,轻声道:“梁爱卿说的极是。”   梁相存恭顺低头,段深却一脚将长剑踢了过去插在了梁相存的腿上。   梁相存吃痛一声,顿时跪倒在地。   被长剑刺中的小腿鲜血淋漓,段深低头睨着那浸在白玉转上的鲜血,微微一笑的弯下腰,伸手握着剑柄,缓缓的从他腿上拔了出来:“让朕猜猜,你这是担忧朕重用沈少钦,而忘了梁爱卿你,所以想出这个办法来抱全对梁家怀有善意的相里续?”   梁相存被他拔剑的动作,折磨的几欲痛晕。   闻言更是惶恐的趴在地上,颤着声音道:“陛下饶命,老臣万万不敢有此心。”他心中一片悲怆的道:“老臣一直追随在陛下身边,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段深手下一用力,长剑被他从梁相存腿上拔出的时候带出了丝丝鲜血。   鲜血恰好溅在了段深脸上,他伸出手抹去脸上的鲜血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段深微眯着眼睛,紧盯着摊到在地的梁相存,轻轻一笑。   …………   远在漠北城的梁家女眷,看着梁溪冉放在桌上的食盒都很目瞪口呆。   梁老夫人颤巍巍的伸出手:“这是京城带回来的?”   梁溪冉点头。   梁嘉芸也抖着声音问:“三妹妹,你一天一夜漠北、京城一个来回?”   梁溪冉再点头。   柳姨娘表情更是懵逼:“所以三姑娘说回汴京城抢亲是真的?”   梁溪冉继续点头。   梁嘉芸的娘大梁氏表情绷不住了:“那京城不是乱套了?”   她失了人声的尖叫,引的梁溪冉皱着眉头:“没有乱套!”说完,她又有些不确定的补充道:“也算乱套!”   她意简言赅的把京城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梁家女眷便集体沉默了。尤其是当从梁溪冉口中得知汴梁王要为梁家平反的时候,梁老太太沉默地闭上眼,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平反之事其实在梁家悉数获罪的那天起,她便已经不再奢望,如今乍然一听,心中不免还是生出些许期盼。   只是不知道她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梁家平反的那一日吗?   而且,她长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大半年的时间,汴京已经物是人非,连天子都变了。   梁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道:“汴京城离我们太遥远了,做好本分便是。”   梁嘉芸点了点头,看着正在逗梁星辰的梁溪冉,笑了笑,汴京城的往事于她而言便像是一场往事。   漠北的生活虽然枯燥艰苦,但胜在人活得自由自在。   这广阔的天地,是她从没奢望过的存在。不过,她叹了口气,看着梁溪冉道:“三妹妹……你一天能往返汴梁城的事情别被其他人知道。”   梁溪冉思考了一会儿,没问为什么,直接笃定点头。   现在她已经能稍微懂一些人类的弯弯绕绕,是以也觉得自己变得聪明起来。 第196章   第二天,梁溪冉刚出门就见狼牙手上捧着一个鸡蛋蹲在门口,眼巴巴的瞧着自己。   面对狼牙的目光,梁溪冉傻了。   狼牙却喜滋滋的把鸡蛋塞进她手里:“老大,刚煮的。”   梁溪冉收了小弟的孝敬,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没来,我担心你。”   狼牙的关怀让梁溪冉心里挺暖的,她想着梁嘉芸告诉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能一天漠北、汴京一个来回的事情。   于是只说了自己有事,狼牙点头,看着梁溪冉往沙漠外面走去,忙追上去问道:“老大你去哪儿?”   “打猎物!”梁溪冉语音平平。   狼牙却兴奋极了:“带我去。”   梁溪冉看着刚到自己肩膀的狼牙,思考了一会儿,一把捞起狼牙就消失在了屋门前。   失重的感觉吓的狼牙一路大叫,吓的还在睡梦中的漠北百姓在床上都抖了三抖。漠北的大风和沙子刮在脸上像刀子,而且梁溪冉奔跑的速度太快,直接让狼牙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从天下掉下去一样。   “啊啊!!啊”   狼牙刚叫了三声,梁溪冉就停了下来。导致他第三声的音节才刚刚起了个头,看着眼前的清澈的湖水,狼牙震惊的都结巴了:“老……老大……你也太快了吧?一眨眼就到月牙湖了。”   梁溪冉点了点头,一看狼牙的脸就傻了。   好家伙,满脸鲜血。   她面色艰难地指着狼牙脸上的鲜血,沉默了一会儿,才指着他的脸道:“你的脸,疼不疼?”   “啊?”   狼牙下意识伸手摸脸:“嘶,好痛!”   他看着手上的血迹傻了:“我脸上怎么流血了!”   梁溪冉摇头,狼牙赶紧的跑去月牙湖边临水照着洗了把脸。等把血迹洗掉,看着满脸纵横交错的小伤口,狼牙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是沙子刮在脸上刮出血的。”   末了,狼牙还震惊无比地指着梁溪冉说,老大你脸皮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这么厚实啊。   梁溪冉咧嘴笑,笑的很开心的摸了摸脸,很是认同的点头:“我全身的皮都厚。”   狼牙:“…………”   这一天早上梁溪冉带着狼牙打猎回去之后,狼牙觉得跑的飞快,武力值又高的梁溪冉很酷,于是央求着梁溪冉以后打猎都带着他!   梁溪冉摇头拒绝,淡道:“累赘。”   狼牙哭:“老大,将军说的团队合作呢?”   梁溪冉顿住,想了想,点头:“好吧,但是你自己得跟上我才行。”   狼牙:“…………”   老大那个变态的速度,谁能跟上去啊?   但是……他握拳,为了能成为老大那样彪悍的人,必须全力以赴。   回去的时候,梁溪冉把狼牙和黄羊一起扛着带了回去。   这时候的漠北才刚刚天亮,站在城墙上,看着一缕金光划破黑色的天空。风声呼啸,她的眼里只有这荒凉广阔的隔壁和天空那一轮金灿灿的朝阳。   太阳升到一半的时候,梁溪冉已经带着狼牙到了军营。   此时的莫北城也开始在阳光中变得鲜活起来,风起时带着袅袅炊烟直上云霄。   梁溪冉喜欢极了这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漠北世界。   汴京城所发生的事情也陆陆续续的传到了漠北城,皇帝驾崩了,皇后难产了,太子继位了,汴梁王摄政了。   梁溪冉听着众人津津有味的八卦,微微叹了口气,走在消息前沿的感觉真是让人好寂寞啊!   新皇在登基之后,也改了年号为元阳。   当然,漠北成的糙汉子们觉得天怎么变,只要边关外地不来侵犯他们就很高兴。   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有个富商来漠北城开了很多店。什么胭脂水粉店,什么首饰珠宝店,这几家店开起来的时候,漠北成的人都觉得开店的人脑子进了水,就这鸟不拉屎,娘们比爷们儿还彪悍的地儿,这些东西有人买吗?   关键是都走精品路线,谁特么买得起啊?   不过,众人还是觉得漠北成内第一家酒楼开的还是不错的,就是价格太高,一般人也吃不起。   所以大家都在打赌,这些店子什么时候倒闭?   每当这个时候,梁溪冉就装作自己听不懂。   她正在刷马的时候,崔铮暗搓搓的摸了过来:“梁溪冉,请我吃饭。”   梁溪冉表情默默地看着他,崔铮挤眉弄眼:“我知道那是相里续为你开的,所以你做东,请我吃饭。”   梁溪冉朝他伸手:“给钱。”   崔铮:“为什么?”   梁溪冉理所当然的说:“不挣钱,店要倒闭!”   崔铮:“…………”   啥时候学会这一套了?   梁溪冉存粹是听他们说倒闭说多了,下意识就想替相里续省点钱,在漠北的这些日子,她可算知道了,钱的重要性!   反正崔铮不给钱,她是不请他吃饭的。   最后崔铮一咬牙,摸出这个月的月钱和梁溪冉一起去了顿饭。别说,相里续选的厨子,做出来菜那是比皇宫里的都还美味。   而此时的宫中,新帝段深得知相里续要为梁相平反的消息,冷笑一声。若是梁家就此平反,只怕以后朝中之事都由不得他做主了。   段深召来沈少钦,让他全力阻止相里续为梁家平反的事情。   一个月后,东厂正式出现在众人眼前。看着成为东厂督主的沈少钦,满朝文武缄默片刻之后,下朝之后纷纷换了便装前往汴梁王府求见相里续。   相里续密见朝臣之事,不知被谁透露给了新帝,第二日上朝,段深便寻了理由要杀大臣,若非相里续阻止,只怕朝中已是血流成河。   汴京城外的某个庄子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内的人,此时正站在一个身穿竹青色长衫的男子跟前:“公子,如今新帝和相里续水火不容,咱们的计划……”   “再等等!”   那男子轻声道,一双清润的眼中写满了笑意:“按照新帝的性子,接下来必定要和相里续挣个你死我破。咱们的大业此时还不是时候暴露!” 第197章   汴京城内风起云涌,而千里之外的漠北却丝毫不受影响。   狼牙每天跟着梁溪冉去打猎,却始终跟不上她的脚步。每每他刚跑到一半,梁溪冉已经扛着猎物回来了。   面对这样的梁溪冉,狼牙很受打击。   好在后来梁溪冉不打猎了,因为富饶的地方也经不住天天收获呀。   因她每日打猎,沙漠里的黄羊都不敢接近月牙湖了。梁溪冉一连几天没打到猎物有些闷闷不乐,梁嘉芸见她闷闷不乐,抿笑一声,才拉着梁溪冉的手说:“三妹妹,其实你不用每天打猎的。”   她拉着梁溪冉在桌边坐下,从碗柜里拿出一叠糕点放在她面前轻声道:“多亏了汴梁王,如今咱们家在漠北才能过的很好。我这些日子仔细算了算帐,发现汴梁王的各种商铺每日都亏损了许多。我便想着该怎样让这些商铺能赚钱……”   听着梁嘉芸巴拉巴拉的话,梁溪冉一个字没听懂,她心中所想的就是为什么不让她打猎了。   她可喜欢打猎了呀!   梁嘉芸得知了她心中的诉求,扶额,这个三妹妹的爱好总是与常人不同,肿么破?   想了好半天,才有个提议,让梁溪冉以后每天早上照常去沙漠打猎,然后让她玩一会儿猎物就给放回去。   梁溪冉双眼一亮,玩一会儿放回去?这样想想似乎也不错,于是欣然接受。   从此以后,梁溪冉每天照常跑一圈沙漠,玩一会儿动物就去军营训练,然后把一干士兵操练个半死,再去养马。隔三差五还要跟着崔弦去沙漠里撸一圈匪贼,除了她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相里续,一切都过的很美好、很充足。   大概过了半个月的时候,崔弦打算验收一下梁溪冉的团队合作意识,决定去沙漠练一场兵。   一练兵,梁溪冉总是一头当先的冲了出去。搞得崔弦满头黑线,反复叮嘱了好几遍,让她别忘了身后还有一群兄弟们。   梁溪冉:“…………”   看着身后同样满头黑线的士兵,梁溪冉耸了耸肩,她……冲习惯了。   她扭头看着崔弦:“不能我打斗阵,他们在后面捡尸?”   崔弦目光深深地盯着她:“你觉得呢?”   梁溪冉点头:“能行!”   崔弦:“…………”   好想一巴掌把眼前这货,拍回她娘肚子里回炉重造啊!   看着梁溪冉死性不改的模样,崔弦觉得头疼。   最后想了个办法,把士兵分成两队,由她和梁溪冉各带一组,然后进行对抗和厮杀。   当然,为了避免梁溪冉这凶残的货误伤兄弟。   崔弦发放给她的是一把木剑!   拿着木剑的梁溪冉信誓旦旦,她颔首看着崔弦这一队,觉得搞定这些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结果……事与愿违。   崔弦这人别看严肃冷然,打起仗来那是什么阴谋诡计都用的上。生生是用陷阱困住了梁溪冉,然后把她那一队人马全都俘虏了。   虽然最后梁溪冉暴走,以一己之力又将队友给救了出来。顺带还把崔弦暴走了一顿!   崔弦顶着一张青红交叉的脸,倒吸了一口气。   梁溪冉这货,揍人真他娘的痛啊!   看着梁溪冉那不以为然的样子,崔弦冷笑了一笑,指着站在她身后的那一队人马道:“这要是在战场上,等你冲上来救人,你的战友早他娘的了。”   梁溪冉惊讶回头,看着身后那一队无精打采的队友,眨了眨眼睛。   崔弦又冷笑:“队友了,你再杀了我们,两败俱伤很光荣啊”他伸手指着梁溪冉的鼻尖怒道:“连队友都保护不了的头儿,不是个好头儿。”   梁溪冉:“…………”   其实今天和崔弦那一站,她还是收获匪浅。   在以前,她就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今天崔弦倒是教她刮目相看了,但似乎崔弦也说的不错,护不住队友的头确实没用!   因为崔弦这番话,让她想起了梁家。   梁老相爷死前,她打算带着大家越狱。可梁老相爷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和一句她只能带着梁家人亡命天涯的话,其实让她很受伤。   内心刚强的梁溪冉那是第一次受到挫折,至于第二次,自然是今日在崔弦手上。   梁溪冉低头,深刻反省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崔弦再默默低下了头。   崔弦“哟呵”一笑,问道:“知道错了?”   梁溪冉眨眨眼,点头。   崔弦点头:“成,以后再往前冲的时候,记得考虑考虑你身后的兄弟。”   说完这话,崔弦觉得也不行。   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但梁溪冉是属于个人厉害,根本不懂得配合他人。而且以她的身手,若真要慢下来配合这些人,肯定得把梁溪冉也给拖累的。   所以他现在的训练方法也有问题,必须得让梁溪冉自己察觉到这个问题所在。   崔弦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从怀中摸出从梁溪冉那里抄来的兵书,对她招了招手:“看过这本兵书?”   梁溪冉点头,女帝留下来的兵书,她看过,也记得,但……似乎运用起来有点麻烦。   崔弦见状,咧嘴一笑。   他伸手勾着梁溪冉的肩膀道:“接下来咱们就实践这本兵书上所写的作战方法。”   梁溪冉点头,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时不时操兵练习兵法。   梁溪冉刚开始还跟个白痴似得,但被崔弦坑了几回,便如瞬间打开了任督二脉,分分钟把崔弦虐哭。   如此转眼便又过了一月,这一日梁溪冉早晨去玩猎物的时候,却出了一个意外。   那时她在沙漠中发现了一只白色的骆驼,一时惊奇,便追着白骆驼到了沙漠深处。   一个没注意便踩到了流沙之中,按照以往,梁溪冉自然是能有惊无险的渡过。   可彼时,她准备提起运气轻功的时候,忽觉心中一慌,身体一软,竟是半分力气也提不上。随即又见黄沙之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拽住她的脚腕,把她往黄沙里面拉。   梁溪冉冷眼拔刀,准备砍掉这只手,忽然眼前一黑,竟然毫无挣扎的晕了过去。 第198章   流沙瞬间将人淹没,梁溪冉也在此刻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又感觉的时候,忽然察觉身边有活物。她本能的一拳揍了过去!   “噗!”   拳头揍到肉的声音,随即便是一声惨叫。   梁溪冉随着声音望过去,一股拳风陡然朝她袭来,她蹙眉,侧腿一个回旋踢。   “啪”   那人被她踢到了远处,乘他病要他命。   梁溪冉正欲再出手,却忽觉肚子一饿,随即整个人便如皮球泄气一般,有气无力的跌坐在地。   好在那人被她踢出老远,一时半会儿也没力气再爬回来。   四周一片漆黑,梁溪冉从怀里摸出肉干一边吃,一边盯着被自己踢飞的那人。   衣衫褴褛,油头垢面,全身脏的看不出一点面貌,一双湛蓝色的双眼也是黯然无光。   异族人?   梁溪冉一口把肉干塞进嘴里,又摸了一条肉干往嘴里塞。她饿的四肢无力,头脑发晕,得赶快补充些能量才行。   否则等下只怕,在暗中视物这个技能都用不了了。   那被梁溪冉踢飞的人,捂着肚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忽然闻见空气中传来一股肉香,连忙捂着发晕的脑袋道:“兄台,方才是我救了你,你看救命之恩,不如拿来肉干来报?”   这话一落,梁溪冉双眼冒出两道杀气,直接让那人身子一僵。   他伸手抱着身子,抖了抖,才贪婪的闻着空气中的肉香,朝梁溪冉那个方向爬去:“兄台,同是天涯沦落人,肉干给一点吃嘛。”   “滚!”   梁溪冉人淡道,从这人一出声,她就听出来了,这是燕国的大皇子慕容恪。   这家伙不是娶了公主回到燕国了吗?怎么跑到漠北来了?   诚然梁溪冉认出了慕容恪,可当她一出口,慕容恪也认出了她。先是一喜,后来又很忧愁,这个梁溪冉护食忒厉害,一准儿是要不到吃的了。   他伸手捋了捋又油又脏的头发,露出一张脏的看不清表情的脸对梁溪冉咧嘴一笑,打着商量道:“梁溪冉,好歹在京城我给你买了烧鸡,咱们也是酒肉桌上的朋友。”   他那双如大海般的蓝色眸子中写满了笑意:“你分点肉干给我吃,等出去了我请你吃烤全羊,撒上孜然辣椒面,配着烧刀子,保管吃了还想吃。”   梁溪冉被他说的吞了吞口水,却没把肉干分给他吃。   而是一脸鄙视的看着慕容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恪一愣,人形兵器居然懂得思考了?   他伸手摸着下巴,有些难过的摊开手:“我以为娶你们秦国的公主会让我在燕国势力大增,没想到啊……哎,什么也没捞到,还被人暗算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梁溪冉吞下嘴里的肉干,看着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探索了一圈,发现这里大概是一座古墓。”   慕容恪摸着下巴道:“出口在你掉下来的地方……”说道这里,他叹了口气:“我好不容爬上去,又被你给踩了下来。你看看,你是不是赔偿我一点肉干啊?”   梁溪冉低头看着手里的肉干,想了想,又往怀里拢了拢。   慕容恪等了很久,都没到肉干,有些饥渴的吞了吞口水。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刚走到梁溪冉的安全距离内,又被梁溪冉揍了一拳。   慕容恪叹了口气,撑着身子慢慢的坐了下去。   他睁大了双眼想看清梁溪冉,眼前除了漆黑一片还是漆黑一片。他干脆将双眼闭眼,准备养会儿子神。   结果被梁溪冉的肉干勾的肚子“咕咕直叫”,他勒紧裤腰带,睁开眼道:“你们梁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包括你们在漠北这边的事情我也全知道了。”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轻声道:“想不想知道隐月是谁?”   梁溪冉看着他:“你知道?”   慕容恪点头,咬牙切齿的道:“隐月联合老二乘我出去打猎的时候暗算我,要不是我的部下奋力反击,只怕我现在已经成了枯骨。”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紧紧握住拳头,睁开了双眼道:“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都和隐月结下了仇恨,只要你给我肉干吃,我就告诉你隐月是谁?”   梁溪冉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肉痛无比的拿了一条肉干给慕容恪。   慕容恪接着肉干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最后摇头:“肉太少,不够塞牙缝。”   梁溪冉浑身气压一低,慕容恪这才反应过来,语重心长的给她分析道:“我是燕国大皇子,又娶了你们大秦的公主。怎么说也算大秦的半个儿子,况且只要我安全回去,就能整合我的势力。到时候咱们连手,咱们里应外合,看不整死那个叫隐月的混账!”   梁溪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于是将手中还剩下小半包的肉干丢到了慕容恪怀里,自己则从袖中再摸出了一包整的出来吃。   慕容恪饿快虚脱了,小半包肉干吃下去,虽没填饱肚子,好歹存了些力气。   便从地上坐起来,对梁溪冉:“前边有水,我带你喝点。等咱们吃饱喝足,就商量着怎么出去。”   梁溪冉斜眼看他:“隐月是谁?”   慕容恪已经扶着墙壁朝前面走去:“苏月令和他老子没死,但他们都是在隐月手底下做事的人。根据我的探子来报,隐月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你们大秦前太子的遗腹子。”   前太子,遗腹子?   什么鬼?   面对梁溪冉的反问,慕容恪叹气:“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剩下的,就只有出去之后再做打算。”   梁溪冉:“…………”   她抬头打量着周围,见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又长又窄的通道里,而前面似乎有间石室。她嗅了嗅鼻子,能闻见水的味道,不臭,很显然是活水。   于是她问道:“水里能不能出去?”   慕容恪愣了下,随即答:“应该可以,不过这古墓里的水肯定姐的地下河流,若我猜的不错,这河流应该连同月牙湖。但……”   他转身,虽然看不见梁溪冉,但还是下意识看着她的方向道:“咱们这里离月牙湖可是一里左右的路程,我憋不了那么久的气……更何况……你不是怕水吗?”   梁溪冉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怕水?”   慕容恪一看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着哈哈说是从萧遥那里听来的。心里却在咒骂,梁溪冉这人形兵器,怎么许久不见竟然变得这么奸诈起来?   梁溪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汴京西街那个抢马跳水的异族人是你!”   慕容恪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勉强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梁溪冉眼中闪出亮光:“就是你。”   当初他们追查芙蓉膏由来的时候,江颐追着一个异族人四处跑,结果半路被她截胡,要不是自己不会水的话,慕容恪哪能蹦跶到现在?   最近工作有点忙,所以更新不怎么稳定。   十三号应该会稳定下来了。 第199章   见被认出来了,慕容恪干脆闭嘴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带着梁溪冉朝前面走去。   走了一会儿,空气中的湿度变的大了起来。   慕容恪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   说着,他极为珍惜地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燃。   有光就有温暖,梁溪冉没忍住朝火旁凑了两步,慕容恪挑眉,那湛蓝色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好奇。   梁溪冉偏头看着眼前的潭水,慕容伸手指着前方道:“看见没,前方是个通道。我们顺着这里游过去,就能通道外面。”   说道这里,他蹙眉:“但我不敢肯定我们能顺利游出去。”   梁溪冉朝前走了两步,双脚踩进水中。   她闭上双眼把精神力融入水中去探查,发觉果真如慕容恪所说的那般,这潭水是通向月牙湖的。   以她现在储存的能量,倒是能带着慕容恪游出去。   她收回精神力,回头看着慕容恪:“我带你出去。”   “那感情好。”   慕容恪心中一喜,但梁溪冉又接着道:“但要给钱。”   “什么?”   慕容恪大惊,觉得梁溪冉这个人形兵器屡屡冲破他对她的看法。这不仅会思考了,还会坐地起价了。   他皱眉,一脸疑惑的盯着梁溪冉,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怀疑:“你是梁溪冉?真不是和她长得想象的骗子?”   梁溪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千两银子。”   慕容恪愣住,忽然哼了一声:“一千两银子没有。”他打定主意不给钱,反正刚才都说好了,出去以后和梁溪冉合作杀了隐月。   他还不相信,梁溪冉能抛下自己?   这想法刚一过,梁溪冉瞬间消失在慕容恪面前。慕容恪愣了一会儿,连忙朝着水里大喊道:“行,一千两!”   “咻!”   梁溪冉又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二话不说抬手打晕了慕容恪,抗在肩上就往水里跳。   等慕容恪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水里。天空中挂着一轮灼灼烈日,从太阳的方向来看,大约是下午未时左右。   眼睛被太阳光刺出了眼泪,他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却觉得浑身无力,并且右手腕还传来一阵疼痛。   他轻嘶一声,扭头去看,见右手腕上被咬伤了。   他蹙眉,抬头四处寻找梁溪冉的下落。却在湖边不远处的沙堆里见到了闭上双眼正在晒太阳的梁溪冉。   “喂,你这样暴晒会成干尸的。”慕容恪虚弱的出声道。   “不会。”   梁溪冉淡道,她睁眼看着慕容恪,湖水洗净了他脸上的脏东西,露出那张带着三分中原长相的英俊脸庞来。只是虚弱苍白的肤色配上他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倒是有些渗人。   于是梁溪冉选择把眼睛闭,还没忘提醒他欠着自己一千两银子。   真是掉到钱堆里了。   慕容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随即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我手腕被蛇咬伤的?”   “我咬的。”   “你没事咬我干嘛?”慕容恪有些愤怒,随即又道:“你还吸我血了?”   他敢打赌,他现在这种头脑晕眩,四肢无力的状态肯定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   “诱到一半忽然全身没力气,所以只要吸你的血补充能量。”   梁溪冉砸了砸嘴,人血真难喝,而且热量也不足,差一点她就没游出来。   好在,下午的太阳大,否则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补充耗光的能量。 第200章   但让梁溪冉觉得奇怪的是,今天的太阳怎么晒都晒不暖。而且她的那里,有一团细胞组织一直在吸收她体内的能量。   她想,她可能是病了。   慕容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水里坐起来,一眼看到梁溪冉坐在地上,拿着拳头对准自己的肚子,一脸严肃的模样像是要刨腹自杀。   他纳闷:“你干嘛?”   “打坏我的肚子。”   梁溪冉不喜欢肚子里那突然长出来的细胞组织一直在吸收自己的能量,所以想能不能杀死它给自己节省点能量。   “你有病啊。”慕容恪对梁溪冉的脑回路感到惊奇:“你打坏了你的肚子,你自己不也就坏了。”   梁溪冉手一顿,严肃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扭头看着慕容恪老实道:“我肚子里长了个东西,很奇怪。”   慕容恪挑眉:“我懂点医术,你说来听听。”   梁溪冉点头道:“就是忽然长了个东西,会吸收我的能量,还会慢慢变大……”   虽然变大的速度比龟速还蛮,但现在这么点就吸收能量了,以后长大了自己还不得给吸成干尸?   梁溪冉想想就觉得惊悚,一拳头正要下去的时候。忽然觉得头一痛,立马全身无力的倒在沙堆上。   慕容恪见状连忙爬了过去,在没走出沙漠的时候,梁溪冉可不能死。   一爬过去,见梁溪冉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像是死了一般。   慕容恪赶紧伸手去摸她的鼻息,见还活着,连忙松了口气,去给梁溪冉把脉,这一把脉,直接震惊了,这人形兵器居然怀孕了!   他嘴巴张成0形,这人兵器怀孕还没足一个月。这样算起来是在漠北怀上的。   在汴京的时候她不是和汴梁王相里续没来来去的吗?怎么会在漠北怀上孩子?难道……这人形兵器喜新厌旧?又有了新的奸夫?   慕容恪脑中小剧场不断,没办法,在他看来,梁溪冉这人形兵器简直就是终结者,她怎么会和男人睡觉?还怀上孩子?   于是等梁溪冉醒来,便见慕容恪摸着下巴,一脸八卦地看着自己:“你怀孕了,奸夫……不对,孩子爹是谁?”   “咔吧”一声,梁溪冉觉得是晴天霹雳,她怀孕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握成拳头的手不仅缓缓松开。她把手轻轻的落在上,闭上眼睛去感受那一团组织细胞。   真奇怪,人类怀孕居然是长细胞?   慕容恪盘腿坐在一旁,拢着手,歪头看着梁溪冉。   灿烂的日光下,这面无表情的姑娘脸上带着一股好奇又安宁的神色。他眼神一深,眸光落在梁溪冉那精致好看的脸上,心想,这姑娘能随随便便怀孕,自己说不定也能她倒戈到自己这一边?   这样一来,自己多了个人形兵器,要对付慕容寻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样一想,慕容恪脸上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伸手勾着梁溪冉的肩膀,笑眯眯道:“你孩子爹是谁啊?要是没爹,我不介意喜当爹……”   “砰!”   不等慕容恪把话说完,梁溪冉一拳揍了过去。   慕容恪捂着被凑出血的鼻子,一脸不悦地盯着梁溪冉:“你干嘛?”   “离我远点。”   梁溪冉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拳头,心下却在叹息,这人类女性怀了娃,居然会导致身体变得虚弱,这孩子还是不要了吧?   她握紧拳头准备打坏肚子的时候,脑袋又一疼的倒在地上。   梁溪冉:“…………”   她头脑刺痛的倒在地上,伸手摸着肚子想,人类的孩子可真够鸡贼,居然懂的自我保护机制。   她想打胎,这孩子会有这么大的波动,导致她头疼的不行!   想着想着,她脑中不期然闪过相里续那张霁月清风般的容颜。   她想,自己虽然不需要繁衍后代,但相里续身为人类,肯定是需要的。自己既然和他成亲了,按照人类夫妻的义务来讲,自己好像很有必要给他繁衍后代。   这样一想,梁溪冉顿时觉得肚子里的娃虽然讨厌,但好在还是有用处的。于是便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坑娘娃。   慕容恪捂着鼻子,把梁溪冉脸上那一闪三变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转了转眼珠,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忽然衔了一抹笑意:“这孩子不是相里续的吧?你告诉我孩子爹是谁?”   梁溪冉盯着他,那眼神似乎把他内心所想看的透透的。   慕容恪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打了个干笑,解释道:“我这是在关心你,要知道,你们大秦未婚先孕,是要被浸笼的。”   “我成亲了。”梁溪冉淡道。   慕容恪僵住:“怎么可能!”   梁溪冉鄙视地睨了她一眼,选择无视慕容恪。   “咕咕”   慕容恪肚子忽然叫了起来,刚才梁溪冉给的肉干,此时已经消化完了,再加上失血这一饿,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能好了。   他有气无力地对梁溪冉道:“给我点肉干。”   梁溪冉在身上掏啊掏,掏出一袋用牛皮袋包好的肉干。   慕容恪双眼一亮,颤抖地朝她伸出手。然后便见梁溪冉瞥了他一眼,淡定无比的张开嘴,一袋牛肉干‘哗啦’一声,全都倒进了嘴里。   气的慕容恪整个人都在抖:“饿死了我,你就拿不到银子了。”   说到银子,那么问题就来了。   梁溪冉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景色,一波碧湖镶嵌在沙漠之中。周围绿林丛灌,映着金灿灿的阳光景色宜人。视线再往前,则是耸入云端的一座雪山!   她收回目光,落在湖面的野鸭子上好半晌,然后才吞了吞口水,扭头看着慕容恪:“这里不是月牙湖。”   慕容恪表情一顿,随后才眨着一双眸子很是无辜的道:“可能我记错了地图。”   他扬目一望:“这个湖好眼熟……哦,好像是我们燕国附近的神女湖。”   “你故意的。”梁溪冉意简言赅的盯着他。   慕容恪耸了耸间,叹气道:“梁溪冉,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的女人很不可爱。”   “相里续说我最可爱了。”   梁溪冉面色平静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导致慕容恪瞬间吐血三升。   就她这样的?   可爱?   怎么看怎么和可爱不搭边啊!   相里续真是个变态啊!   忙完了,恢复日更。 第201章   看着慕容恪那恶寒的表情,梁溪冉想也没想一脚过去,把慕容恪踹到了湖里。   神女湖的水是雪山上化下来的,冷不丁的这么落下去,直接把慕容恪冰的够呛。   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睁眼一看清澈的湖水中到处都是游鱼。慕容恪心里一喜,连忙脱下身上的衣衫。   他把袖口打成结,扑在水中当渔网。直接游到鱼群中网了一袋子的鱼!   梁溪冉正愁着肉干吃完了,能量又没储存到,该怎么解决生存的时候?便见慕容恪打了个浪花,就从水丢了一条鱼在梁溪冉面前,哈哈大笑道:“接着,本王子给你捉的鱼。”   看见食物,梁溪冉面色一喜,上前就把鱼捉了起来。   慕容恪见她把精神放在食物上,都不看自己一眼,于是把网在衣裳里面的鱼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然后指着湖中心的野鸭子对梁溪冉:“我再去捉几只鸭子,咱们做成肉干,好在路上吃。”   梁溪冉点头,她其实很想自己动手的。   奈何肚子的孩儿虽然小,需要的能量却很多,于是只能抱着鱼,坐在沙地上看着慕容恪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湖里。   神女湖的湖水清澈,湖中央长着不少茂密的水草。   慕容恪潜在湖中,看着一群群野鸭子悠哉无比的从头上游过。就在这一瞬间,他朝湖面快速游去,伸手逮着野鸭子就拧断了脖子。   因为他的速度极快,在野鸭子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捉了好几只野鸭子。然后又在水草丛中捡了些野鸭蛋。   当他朝岸边游去的时候,见一群黄羊正在远处偏僻点的岸边喝水。比起肥壮的黄羊来,鱼和野鸭子显然不够看。   慕容恪面色一下,准备游到岸边,抓一只黄羊。   他这想法刚一起,就见梁溪冉不知从哪儿飞出来,双手一抬,直接拍断了两只黄羊的脖子。   这犀利凶猛的作风,让慕容恪抖了抖身子。心想,好在在墓室里的时候,这人形兵器因为怀孕虚弱没有这么高的武力值,否则只怕自己那是就嗝屁了!   梁溪冉瞬间使力杀了两只黄羊,瞬间就摊到在地上。   她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照这样下去,她多少能量都不够肚子里的娃吸收啊?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储存一点能量?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慕容恪已经抓着野鸭子从水里出来。   看着梁溪冉思考的样子,他二话没说,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匕首,开始剖羊。   剖羊生火,全程没用一个时辰。   等羊烤出香味儿的时候,梁溪冉这才回神。看着她眼巴巴地望着烤黄羊,慕容恪灿烂一笑,割了条羊腿递给她。   烤羊腿缺了盐巴,吃起来没味道。   但这时候梁溪冉也不挑食,三下五除二就啃完了一条羊腿。然后直接伸手,又扯了条羊腿来吃。   直到两条羊腿下肚,这才觉得储存了些许能量。   她有些神奇的盯着肚子,这娃不吸收她的能量了?   梁溪冉有些神奇的拍了拍肚子,然后抬头望着慕容恪问道:“孩子怎么不吸收我的能量了?”   慕容恪不知道能量是个什么鬼?   但见不得她这幅傻样子,就问:“什么是能量?”   “体力!”梁溪冉想了想,吐出了两个字。   慕容恪一边烤着养一边说:“胎儿发育的时候会吸取母体的营养来成长,方才你觉得它吸收体力厉害,那是因为你饿了。”   他抬头看着梁溪冉:“怀孕的人饿的快,而且一饿就容易晕倒。想当年我阿娘怀我的时候,可晕倒了好几次。”   慕容恪眼神悠远地望着神女湖的湖面,语气似乎有些惆怅的道:“我娘是汉人,所以不太受重视。而我自小也吃了很多苦……”   “呼呼”   慕容恪正准备和梁溪冉敞开心扉的畅谈一番的时候,却发现吃饱喝足的梁溪冉居然倒在沙堆上就睡着了。   慕容恪:“…………”   是谁告诉他,和女人聊起悲惨往事,最容易勾起女人的母性情怀的?   这个梁溪冉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慕容恪觉得心塞,看着梁溪冉熟睡的容颜。   他摸着下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燕国女儿喜欢威武雄壮的汉子。但大秦女人似乎更喜欢相里续那样的小白脸。   慕容恪觉着自己的容貌还是挺好看的,尤其是一双碧蓝色的眸子,柔情起来能溺死人。   想到这里,他瞬间放柔了目光,然后拿起已经晒干的外衣,准备搭在梁溪冉身上为她遮挡阳光。   谁知他刚俯身过去,梁溪冉忽然睁开眼,接着便是“咔嚓”一声,慕容恪的手腕已经被她卸了。   “我只是想给你披件衣裳而已。”   面对梁溪冉凌厉的目光,慕容恪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委屈过。   梁溪冉缓了一会儿,手上一用力,把他的手腕给接好了。   慕容恪面色发白的盯着梁溪冉,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了侮辱。想他一个堂堂八尺汉子,竟然被她玩似的折磨又折磨。   他忽然觉得自己打算色诱梁溪冉的做法是否正确,自己好像没必要以身饲虎来对付慕容寻吧?   慕容恪正在犹豫的时候,梁溪冉已经接过他手上的活计烤起了肉干。   当初刚到漠北,她们没什么生计的时候,全靠梁溪冉每天去沙漠里猎一只黄羊来养活家里人。   这烤肉干的手法也跟着梁嘉芸学的不错,是以慕容恪看着梁溪冉手法熟稔的烤肉干,忽然又觉得,梁溪冉其实还是有优点的。   他把目光落在梁溪冉的脸上,见她肌肤胜雪,眉目精致,就算漠北这样的烈日天天晒,居然也没能把她晒黑,就连暴晒之后的起红都没有。   慕容恪摸着下巴想,梁溪冉长得像天仙,武力值又高,这样两全其美的女人不色诱过来好像损失太大了。   正当他左思右想自己到底要不要下手的时候,梁溪冉锐利的目光忽然盯了过来。   慕容恪一愣,随即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他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一边装肉干,一边说:“这里离燕国不远,反正我欠你一千两银子,不如你跟我回燕国,拿了钱,我再让人护送你回漠北?” 第202章   梁溪冉想了想,觉得以自己的能力,一天一个来回,妥妥的没问题,也就点头欣然答应了。   可真当她准备扛着慕容恪跑的时候,却“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她这才发现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她的能量只够自己欢脱,根本没多余能量来负担起慕容恪!   被梁溪冉的慕容恪,觉得自己腰都快断了。   梁溪冉不可思议的捂着肚子坐起来,所以有了娃,她也变成弱鸡了?   这实在太悲催了!   她想打掉这个孩子!   这个想法刚一过,梁溪冉头一痛,又晕了过去。   结果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慕容恪,又被她“砰”地一下,给砸到了沙地上吃了一嘴的黄沙。   慕容恪:“…………”   等梁溪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慕容恪已经带着她走了整整一天。   因为神女湖旁边,经常会有商队路过。在梁溪冉晕倒没多久之后,慕容恪便搭上了一个商队,带着梁溪冉朝燕国都城而去。   神女峰看着远,可就算骑骆驼也要三天的路程。   此时正是晚上,他们在沙漠里搭了个帐篷休整,准备明日再继续出发。   梁溪冉眨眨眼睛,看着男扮女装的慕容恪,再看了看女扮男装的自己,有些奇怪的问道:“你……”   她刚开口说话,慕容恪已经泪奔地扑了过来,掐着嗓子哭到:“夫君,你醒了。”   梁溪冉眸色深沉地盯着他:“夫君?我?你确定?”   慕容恪扑倒在梁溪冉身旁,一边哭,一边小声道:“这个商队是慕容寻的,他现在正暗地里追杀我。所以咱两只能互换性别,装作一对夫妻。”   他怕梁溪冉反对,连忙再加了句:“只要我安全到达燕国都城,我给你五千两银子。”   “成交。”   梁溪冉心安理得的躺了回去,恰好这时商队一个络腮胡的大汉端着碗野鸭汤,色眯眯的凑到慕容恪面前暧昧道:“野鸭汤给你男人喝,他喝了之后,咱们两找个机会聊聊。”   面对络腮胡,慕容恪居然风情万种地羞涩一笑,看的梁溪冉都以为他变性了。   那络腮胡临走前伸手拍了拍慕容恪的,冲他抛了一个飞吻这才离开。   梁溪冉从他手里接过野鸭汤,喝了起来,然后问:“你断袖了?”   慕容恪:“…………”   他娘的,谁教着人形兵器懂这些东西的?   像原来在汴京时候那么傻,不是挺好的吗?   慕容恪冷哼一声,恰好这时那络腮胡又折了回来,慕容恪立马变脸,小意温柔的伸手给梁溪冉盖上被子,温柔似水的掐着嗓子说:“夫君,夜里凉,别冷着。”   梁溪冉可不领情,直接一拳揍过去。   慕容恪偏头躲过的时候,不忘握住她的拳头,轻声道:“别动武,会暴露。”   梁溪冉挑眉,暴露了关她什么事儿?   而后再一想,自己和慕容恪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而且她怀孕了,能量经不住折腾,于是忍了忍,一拳揍在他腹部,乘他吃痛的时候收回拳头,冷道:“我要吃肉。”   慕容恪本来想拿他们储存的肉干,可刚伸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他们存的肉干不多,于是收回手。   向那折回来的络腮胡抛了个媚眼,翘着兰花指,妩媚着嗓子说:“络腮哥,我家相公想吃肉。”   那络腮胡喷出两行鼻血,一脸惊艳地看着慕容恪,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慕容恪见状挑眉,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那个络腮胡连忙反应过来,抓住慕容恪的手就往外面拉,贪色道:“美人儿,跟我来,肉管够。”   梁溪冉躺在,看着慕容恪离开的时候还对自己抛了个得意的媚眼。   她眨了眨眼睛,摸着肚子想,要是以后相里续的儿子长成这样的娘炮,她一定把他揍死!   这想法刚已过,头立马痛了起来。   梁溪冉:“…………”   沙漠里的夜晚特别冷,又加上天空没有云层遮掩,所以就算是夜晚周围的见亮程度也特别高。   那络腮胡大汉直接拉着慕容恪越过火堆,朝偏僻的沙堆后面走去。   慕容恪见状,立马多了一个心眼儿:“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糙汉子闻言,扭头对慕容恪淫笑一声,然后摸着他的脸嘿嘿笑道:“去个没人的地方,咱们两好好的深入接触接触。”   行商的路途遥远,旱了这么久,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更何况是这糙汉子,早在沙漠里看到男扮女装的慕容恪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把他办了。   但那时碍于人多,如今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他可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慕容恪被糙汉子,心里闪过一丝杀气,可他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忍来忍去,那糙汉子竟然把他沙堆上,一边迫不及待的去解裤腰带,一边囔着“美人儿,小心肝儿”   给老子的!   慕容恪忍无可忍,正要把这糙汉子打晕的时候,忽然看见他藏在身上的特质腰牌,那腰牌看起来黑沉沉的,上面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老鹰。   慕容恪眼神一闪,这是手下和大秦那边的隐月秘密联系的通关令。   为此,慕容恪一边伸手去摸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一边转眼看着那熏心的糙汉子妖媚一笑,乘那糙汉子神魂颠倒的时候,手中寒光一闪,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血花溅起,那糙汉子捂着脖子,死不瞑目的倒在了沙堆后。   慕容恪冷笑一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通关令,嘴角翘了翘,真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将腰牌藏在身上,扭头看着远处,正围在火堆旁喝酒吃肉的商队。握紧手中的匕首,眸中闪过一丝杀气。   必须要斩草除根,否则他们肯定逃不出去。   想到这里,慕容恪眼神一变,复而盯着梁溪冉所在的帐篷,眸光一闪,心中便有了定论。 第203章   沙漠的风呼啸的吹着帐篷发出一阵阵声响,梁溪冉躺在床上,闻着外面的烤肉香,心里有些暴躁。   这个慕容恪,拿个肉怎么这么慢?   她正准备起来,自己去吃肉的时候,忽然身影一顿,对着外面抽了抽鼻子。   有血腥味!   这个想法刚一过,便听慕容恪哭喊着扑了进来:“夫君,那糙汉想强奸我,我把他给杀了。”   “什么!”   被他惊动的商队其他人闻声赶来,一看慕容恪手中那还滴着血的匕首,心中愤怒,立马就要拔刀杀人。   那糙汉子可是他们商队里的二把手,被人杀了,自然要让慕容恪偿命。   就在那人举刀的瞬间,慕容格眼神一冷。只见空中寒光一闪,血花四溅,那人已经举着刀倒地而亡。   梁溪冉眸光一蹙,正在这时,商队的人已经全部围了过来。一见自己队友接二连三的被杀,全都拔剑围了上来。   慕容恪见状,一脚把掉在地上的刀踢向梁溪冉:“动手。”   梁溪冉此时也来不及多想,接过刀,身形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片残影闪过,等再回神的时候。只见空中溅起一阵阵血花,除了慕容恪,所有人都倒地身亡。   慕容恪震惊了,我滴个乖乖,这个杀伤力真是杠杠的!   “梁溪冉……”   他满面笑容的回头,却见梁溪冉握着刀,眉目冷然地盯着自己。只要她的手再向前一分,自己的脖子肯定也就被抹了。   慕容恪连忙举起手,挤出一个单纯无邪的笑意:“快把刀收了,咱们可是一伙的。”   “你故意的!”梁溪冉嗓音冰冷地道。   慕容恪不动神色的挑起眉头,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聪明的。   没办法,他只好从身上摸出那枚通关令,对梁溪冉道:“看到没,这是老二慕容寻和隐月联络的通关令。只要有了它,咱们就能顺藤摸瓜的摸清那隐月到底长什么样了。”   梁溪冉盯着通关令,沉默三秒,抬眼看着他开口:“给我。”   “哈?”   慕容恪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老子牺牲了色相被压才换来这么一块通关令,你竟然要抢?”   梁溪冉手中的刀逼近一份,慕容恪脖子一痛,一丝殷红的血迹立马顺着刀尖流了下来。   她眼神凉冷地睨着慕容恪:“给我。”   “好好好,给你,给你。”   慕容恪绝对相信,这人形兵器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他也知道,以梁溪冉的身手,自己肯定逃不出去,所以识时务的将通关令递给了梁溪冉。   梁溪冉刚伸手接过通关令,两眼一翻,“扑通”一声的倒在了地上。   慕容恪:“…………”   一阵冷风吹过,带起了阵阵血腥味。   慕容恪愣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上前。他蹲在梁溪冉面前,伸手推了推她:“喂喂,你怎么了?”   看着一动不动的梁溪冉,慕容恪挑眉,又晕了?   他无奈的伸手把梁溪冉从地上抱了起来,心想,怎么不早点晕?   她要是早点晕了,这通关令指不定自己就能收起来了。   他垂眼瞧着梁溪冉手中的通关令,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打消了把通关令拿过来的想法。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通关令骗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眼满地的尸体,打落了帐篷内的烛火,将整个帐篷点燃。   这才抱着梁溪冉走到骆驼一旁,将她放在骆驼上面之后,回头看了眼商队的物资,有些可惜,要是能带走该多好?   杀了整个商队的人,慕容恪知道不能再滞留下去。   于是解了两头骆驼,带走了商队的食物和水,便乘夜朝燕国都城的方向前行。   等梁溪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慕容恪一看她清醒过来,连忙递了水壶和肉干过去:“咱们再走两天就能抵达燕国了。”   梁溪冉接过东西吃了起来,把裹在身上的头巾掀开,满足地晒了一会儿太阳之后,一回头就见慕容恪那看‘怪胎’一样的神情。   他虽然没伤,但沙漠里的太阳特别大,他觉得自己都快被这太阳烤熟了。   可看看梁溪冉,面色白皙,身上连汗都没出。   他抽了抽嘴角,回神望着前方。   因这一带靠近城镇,是以经常会有商队路过。两人所带的食物和水都足够,是以梁溪冉一路都在吃吃吃。   两人下了沙丘,沿着坡道朝前面走了半日,便见有一大片的林地和一条蜿蜒伸向远方的小河流。   看见这条小河流,慕容恪紧蹙的眉头微微放松,领着骆驼走到河边,这才从骆驼上下来,对梁溪冉道:“咱们先休息一下。”   为了赶路,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强撑。   本就被梁溪冉吸了一大半的血去,此时一下地,便觉脚步虚浮,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似得。   梁溪冉吃着东西,喝着水,看着慕容恪像打摆子一样躺在地上不停的抖动着身子,不免有些好奇:“要死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慕容恪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他变成这样全都是梁溪冉害得,吸了血就不说了,居然把他丢在水里泡了那么久。   失血过多的人本来就体质虚弱,这下可好了,简直是屋漏偏逢连雨,自己竟然发起高烧来了。   他看着梁溪冉,费力地开口:“你成功把我带回去,我再给你两千两银子。”   梁溪冉点头:“成交。”   慕容恪闻言,扬了扬嘴角,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一点温柔的神色来:“梁溪冉,咱们这样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不如让我当你孩儿的爹?”   梁溪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毫无波澜的眸光瞧的慕容恪有些不自在。   半晌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轻道:“我现在发烧了,你撕下一截衣裳去沾点冷水给我降降温,要不然我死了,你可……”   他的话还没说完,梁溪冉就从兜里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丢进他嘴里。   那药丸好死不死正好卡在慕容恪的喉咙边上,搞得他赶紧坐起来,猛灌了几口水,把药丸吞下去之后,这才怒目瞪着梁溪冉:“你想杀人啊。” 第204章   “杀人用刀。”梁溪冉淡道。   慕容恪愣了一会儿,才砸吧砸吧嘴,回味着残留在喉咙那点苦涩的药味惊奇道:“你身上竟然有药?”她难道不是只带吃的吗?   梁溪冉只管吃东西,没理他这个白痴的问题。   这药是相里续的铺子里卖的,梁嘉芸给她缝了一个牛皮口袋,让她把药随身携带。   她一直嫌弃是个累赘,却没想到还是挺有用的。   慕容恪收获她鄙视的小眼神,哽了哽,然后又道:“你身上还有什么药,都给我看看。”   药丸不是食物,梁溪冉没那么看中,闻言就从身上摸出来丢给了慕容恪。   慕容恪打开牛皮口袋一看,顿时咂舌,好家伙,都是些救命良药。但这是……他有些狐疑的拿起一个白色小瓷瓶,打开闻了闻,神色随即一变。   他神色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吃这药?”   “我没病!”梁溪冉淡道。   慕容恪挑眉,转过药瓶,将上面贴着药名露出梁溪冉看。   梁溪冉:“…………”   她眨眨眼,看着药瓶上的三个大字‘安胎丸’有些懵逼,梁嘉芸什么时候给她装上了这个玩意儿?   殊不知是梁嘉芸一听她和相里续睡了之后,就自作主张给她装上的,想的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还真没想到,给万一中了!   “傻了?”   慕容恪倒出一粒安胎丸地给她:“这药一日一粒,对胎儿的发育好。”   梁溪冉严肃且认真地盯着慕容恪手里的药丸,有些犹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慕容恪见状,叹了口气:“我给你把把脉。”   他怕梁溪冉再次把自己踢飞,所以每次和她有肢体接触的时候,都要事先声明,否则按照梁溪冉这暴力的性子,自己这小身板恐怕禁不住折腾。   慕容恪再次把了脉,这才道:“你原来是不是吃过败血气的药?”   梁溪冉点头,想起苏月令婢女给她的那段日子她就不爽。   看见她的臭脸,慕容恪挑眉,心中为梁溪冉的那人默默点了个赞,竟然在老虎头上钉虱乸,也算是英雄豪杰。   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刚浮上脸,梁溪冉那凉冷的眸光就盯了过去。   慕容恪赶紧收敛表情,正色道:“按常理来说,你血气亏虚现在是不会怀孕的。”   他低头看着梁溪冉的,思索道:“你怀孕期间容易晕倒,便是因为气血不足的缘故。”   梁溪冉诧异,她从没觉得自己身体不好,这怎么就气血不足了?   看着她一脸懵逼的样子,慕容恪只好扶额道:“你们女人不管多健康都有些缺血气。”   他看着梁溪冉手中的安胎药道:“这药温脾安胎,益气升提,里面还加了人参和鹿茸,对你的身体也极好。”   梁溪冉一听,赶紧把药丸吞下。   别说,一粒小小的安胎药,吃下去竟然有不少能量。那些能量通过经络,全都汇聚在那里,给予了腹中胎儿不少能量。   感受到腹中的胎儿不怎么吸取自己的能量时,梁溪冉这才满意的弯了弯眼。   慕容恪见状,把药还给了梁溪冉,轻声道:“孩子的爹是谁?”   梁溪冉目光淡淡地盯着他,没说话。   直觉告诉她,慕容格问孩子爹是不坏好心的。   面对梁溪冉戒备的眼神,慕容恪耸了耸肩,便不再过问。心里却打定主意,得继续把这霸道犀利的人形兵器给弄到手!   慕容恪在这边心怀诡异,而远在漠北的梁家人发现梁溪冉不见了,全都担忧的不行。   崔弦得知这个消息,领着人去沙漠里找了一圈,最终无果。只能安慰梁家人以梁溪冉的身手,只有她找别人的麻烦,没有别人能找她的麻烦。   梁老太太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才睁开眼对崔弦道声谢。   送走了崔弦之后,柳姨娘和大梁氏都很担忧,尤其是抱着梁星辰的柳姨娘,急的跟什么似得:“三姑娘怎么会突然失踪呢?咱们家可不能少了她。”   梁老太太看了柳姨娘,这才轻声道:“依我之见,溪冉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走不开。”她拧着眉头看着梁嘉芸轻声道:“这事儿咱们还是还告诉汴梁王一声。”   梁嘉芸点头,急忙出门,去了相里续所开的商铺,准备将梁溪冉失踪的消息告诉掌柜的。   却得知,自梁溪冉没回来的第一天,他们便已经飞鸽传书回汴京告诉了汴梁王。   梁嘉芸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何,听到汴梁王已经知道的消息,她的心里瞬间就轻松了不少。   大约是因为梁溪冉和相里续都是让人值得信奈和可靠的人吧。   在回去的路上,梁嘉芸默默的握紧拳头,觉得不管如何,自己也应该成长起来,这个家里不能只依靠梁溪冉!   远在汴京的相里续自从得知梁溪冉消失在沙漠那边之后,整个人都心绪不宁。   相里续负手站在窗边,神色不安地望着窗外。梁溪冉失踪的毫无征兆,又一点消息都没有,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了,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主子。”青武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来:“接到最新消息,在神女湖附近的沙漠里发现了一队被人杀了的商队。”   青武看着相里续那清瘦的容颜,沉声道:“那些人全都一刀毙命,和王妃出手的风格很像。”   相里续回头:“可曾查出那商队的来历?”   “是燕国二皇子慕容寻的。”   面对青武的回答,相里续眸光一亮。前阵子燕国大皇子慕容恪被二皇子慕容寻暗算,消失在沙漠里,下落不明。   神女湖那片沙漠连着漠北,或许梁溪冉跨过沙漠,去了燕国说不定。   想到这里,相里续忙道:“派人去燕国打听王妃的下落。”顿了顿,他又道:“另外密切注视燕国大皇子慕容恪的下落。”   “主子的意思是王妃很可能和慕容恪在一起?”青武问。   相里续点头:“极有可能。”   “属下这就去办!”   一听燕国很可能梁溪冉的下落,青武也是很高兴,连忙领命下去。 第205章   沙漠里的风沙特别大,吹得人几乎生无可恋。   慕容恪躲在绿荫之下,看着坐在烈日下暴晒的梁溪冉有些好奇:“你怎么就不怕晒?”   梁溪冉偏了偏头,反问:“你怎么怕晒?”   慕容恪:“…………”   看着梁溪冉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他吞下疑惑,扶额道:“算我没问。”   话落,他活动活动了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我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出发吧。”   他走到梁溪冉面前朝她弯腰伸手:“我拉你起来。”   梁溪冉鄙视了他一眼,身子一腾,从地上一跃而起。   慕容恪抽抽眼角,看着她那干净利落的身子,好半晌才开口叹道:“梁溪冉,你夫君难道没告诉过你,身为女子应当柔脆一些?况且……”   他垂目盯着梁溪冉那平坦的,轻声道:“你肚子里现在还有个娃。难道你不知道,妇人在怀孕的时候最忌讳有大动作。难道你想蹦掉你的孩儿?”   他牵着嘴角,脸上挂着好笑的神情。   梁溪冉愣了冷,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很容易蹦跶掉?   慕容恪一见她这样,就知道,这位梁姑娘其实啥也不懂。   他轻叹一声,准备再接再厉地用温柔和知识来感化她。谁知刚准备伸手去佛开梁溪冉落在耳旁的碎发,便见她抬头,眸光犀利地盯着自己。   那手还握着他的脉门,只要他有什么孟浪的举动,分分中掰断他手腕的节奏。   慕容恪:“…………”   他垂眸,看着梁溪冉那张脸,精致绝伦的五官,除去她那爆表的武力值,平日里看起来便像是一个单薄纤细的软妹子。   他心中一定,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我只是想给你佛头发。”   梁溪冉松开手,自个儿胡乱把头发往后撸了撸,然后认真无比地盯着慕容恪道:“不要随便动手,这样很危险。”   慕容恪耸了耸肩,在他看来,天下女子无非都喜欢温柔体贴的男子。在汴京的时候,看相里续对梁溪冉这体贴入微模样,就知道这姑娘已经习惯了相里续的照顾。   他若是想梁溪冉,看来得复制相里续的一举一动才行。   想到这里,他眉眼弯弯地瞧着梁溪冉,那双深邃如海般的眸子里写满的温柔:“到了燕国,我带你去都城最大的酒楼吃饭。肉管够!”   他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梁溪冉的神色。   见她在自己说道肉的时候,眼睛一弯,显然很开心的模样,便翘了翘嘴角,伸手从怀里摸出他私藏的伙食递给梁溪冉:“这是烤的黄羊腿。”   梁溪冉双眼一亮,立马拿过来吃了起来。   刚啃了两口,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梁溪冉动作一顿,慕容恪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拉过梁溪冉朝旁边的灌丛林里躲去。   晒不到太阳,梁溪冉有些不满意。   于是不动神色往后挪了挪,挪到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这才安静的藏了起来。   慕容恪一见,真是哭笑不得。   这梁姑娘到底是有多爱晒太阳啊?   梁溪冉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见一名身材高大,五官俊朗非凡的青年带着一行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青年穿着件和慕容恪相同款式的蓝色皮袍,漆黑的长发扎成了一条斜辫搭在耳旁。粗粗一看,有些怪异和搞笑。   慕容恪自那青年出现,双眼就闪过一丝杀气。   他目光冷冷地盯着那青年,那青年很快就察觉到,瞬间目光锐利地盯了过来:“谁?”   慕容恪心中一惊,那青年身后的护卫已经拿着刀朝这边走了过来。   情急之下,慕容恪只好挨到梁溪冉身旁,小声道:“那就是和隐月连手的慕容寻,他最喜欢柔弱娇怯的女子。你去引开他的注意力,我乘机逃跑。”   话落,他伸手一推。   梁溪冉就这么被他推了出去,她一出现,便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慕容寻先是眉梢一挑,随即在看清梁溪冉的脸时,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好一个纤细柔弱的美人儿。   而此时此刻,慕容恪早就借着梁溪冉出现引起的骚动,成功逃脱。   至于梁溪冉,早在慕容恪提醒他慕容寻喜欢柔弱娇怯的女子时,早就复制了汴京贵族女子那柔脆模样,端出了一幅娇滴滴的端庄姿态出来。   俗话说美人画骨难画皮,但这根本难不倒身为IE的梁溪冉。更何况早在汴京的时候,她早就把教养嬷嬷那一套美人该如何优雅、端庄的惹男人疼惜的套路学了个十足十。   是以虽然此时穿着男装,可那身娇怯如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更吸引人。   慕容寻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不动神色的把目光落在拴在树下的两头骆驼身上,而后才端着得体的笑意朝梁溪冉走了过去:“姑娘,你怎么孤身一人在此?”   梁溪冉看着慕容寻那双笑意璀璨的双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所散发的危险气息。   可是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梁溪冉委实有些犯难,随即头脑一灵光,喜欢柔脆女人。汴京城的柔脆少女,最拿手的就是装晕。   想到这里,梁溪冉双眼一番,赶紧利落地晕了过去。   慕容寻一愣,但看着眼前的美貌少女朝沙地上倒去,他本能的伸手想接住梁溪冉。   哪想,他刚伸出手去,梁溪冉便揍了他一拳。   众人:“…………”   看着梁溪冉脸色柔弱的握紧拳头,慕容寻身边的护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刷刷拔刀逼近梁溪冉。   梁溪冉垂眸,心中淡定无比,可依旧没忘复制出汴京少女的柔脆感。   “住手!”   慕容寻忽然开口,他眸光含笑的盯着梁溪冉,直觉告诉他,这人有问题。   他垂眼,眸光忽然定格在梁溪冉腰间的匕首上。这把匕首,乃慕容恪将她从灌丛林中推出来的时候塞给她的。   慕容寻眸光一闪,他自然是认出了这柄匕首是慕容恪的东西。   他笑呵呵的抬起头来,问道:“我看姑娘是大秦人,你怎么孤身一人在这里?”   “我迷路了。”   梁溪冉想也没想就回答。 第206章   慕容寻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起来:“既然如此,姑娘不如先随我离开,等安定下来,在下陪着姑娘找到回家的路可好?”   梁溪冉偏头看着他,那单纯无害的模样瞧的慕容寻心中大喜。于是脸上的笑容更加和善起来,梁溪冉缓了片刻,轻轻点头。   慕容寻当即微笑朝她伸手:“来,我扶你过去。”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梁溪冉眨了眨眼睛,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调动情绪,憋红了脸,小声道:“男女授受不清。”   说完这话,自个儿端着一步三颤的莲花步,朝前轻移。   慕容寻看着梁溪冉那穿着男装,却走得无限撩人的背影,眼眸一深,随即也提起脚步追了上去。   “二皇子,此人恐怕有诈。”慕容寻的护卫跟在他身后轻声道。   慕容寻闻言,冷漠无比的勾了勾嘴角:“静观其变。”   “是。”   慕容寻和手下之间的悄悄话,自然没逃过梁溪冉的耳朵。   她垂眸看着腰间的匕首,心想等顺着慕容寻抓到了隐月,干脆把这人一刀咔嚓了算了。   梁溪冉一边想着问题,一边把骆驼从树上解下来。   她正要往骆驼上爬的时候,慕容寻忽然过来,伸手托着她的腰往骆驼上送去。   梁溪冉浑身紧绷,二话没说一拳又要送过去。   却奈何今日浪的太多,能量不够,拳头刚握紧,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慕容寻:“…………”   他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梁溪冉,双眼微微凝着。   在心中暗自猜测这个长相精致柔脆却行动暴力的姑娘和慕容恪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梁溪冉腰间的那柄匕首上,唇角微微一勾,眸光凉冷的想:不管是什么关系?总之很重要就对了。否则慕容恪怎么会把父皇赐给他的匕首送给这姑娘。   其实慕容寻想多了,慕容恪之所以给梁溪冉这把匕首,不过打着让梁溪冉顺手用这把匕首杀了慕容寻的想法而已。   和梁溪冉合作揪出隐月,不过是托词而已。   大秦的内斗管他鸟事,杀了慕容寻巩固自己的地位才是最要紧的。   只是慕容恪千算万算,始终没算到,如今的梁溪冉已经不是往日那只会拿刀砍人,什么都不去思考的梁溪冉了。   至于慕容寻带回梁溪冉,一是见色起意,二是打着用梁溪冉掉出慕容恪的想法。   梁溪冉觉得肚子里的娃儿可能有毒,动不动就让她晕倒,实在太让人恼火了。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打量着眼前这充满异域风情的房间。随后把目光落在门口,就在此时慕容寻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梁溪冉抽了抽鼻子,能闻出是人参炖鸡汤的味道。   慕容寻走进来之后,便打燃了油灯。有了光,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慕容恪见梁溪冉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便微微一笑,端着鸡汤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道:“鸡汤,补身子。”   梁溪冉张口喝了他喂过来的鸡汤,本来她是想直接端过来一口闷的。但念着自己此时装的是柔脆少女,所以就着慕容寻的手一口一口的喝着鸡汤。   慕容寻见她如此柔顺,眼尾微微飞扬起来:“你们大秦女人,似乎对鸡汤情有独钟?”   梁溪冉看着慕容寻:“我更喜欢吃肉。”   慕容寻一愣,抬头傻傻地看着梁溪冉。   按照他这些日子对大秦女人的了解来说,大秦女人不应该都是那种欲拒还迎,娇滴滴、羞怯怯,说句话脸都要红三遍的吗?   怎么他捡回来的这个大秦女子,虽然依旧是娇滴滴、羞怯怯的。但是会握起拳头打人,还会坦坦荡荡的说出自己喜欢吃肉……   这就有点魔幻了。   慕容寻看着梁溪冉,但见她半垂着头,颊边飞红。   她换上了大秦女子那柔媚的服装,从慕容寻的角度看过去便见他身形纤细,面容羞魅,一身色的衣裙将她美好的身段勾勒的一览无余,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面对慕容寻那痴迷的目光,梁溪冉偏了偏头,唇角微抿地看着他,又说了句:“我想吃肉。”   慕容寻:“…………”   过了好半晌,他这才反应过来,让人送了一只烤乳上来。   他本来是吃过饭的,但被梁溪冉说的来的食欲。   所以想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就算喜欢吃肉也吃不了多少,便决定自己陪着她一起吃。   谁曾想,一头烤乳送上来,他还没动手,就见梁溪冉姿态端庄委婉地拿起筷子,然后一眨眼的光景,一头烤乳就被她优雅矜贵的吃进了肚子里。   慕容寻眨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肉没了,但还完好无损地立在盘中的骨头,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干笑:“吃饱了?”   梁溪冉翘着兰花指拿锦帕擦嘴:“没有,还能吃……”她柔弱无比的比了五根手指头:“五头烤乳。”   慕容寻:“…………”   天啦,他到底带了什么怪物回来?   一顿饭能吃六头烤乳,就是他也望尘莫及啊!   梁溪冉看他干坐着,于是委婉的提醒他自己没吃饱,还要吃五头烤乳。   慕容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残念的让人送了五头烤乳过来。看着梁溪冉没用半个时辰就解决了这些烤乳,抽了抽嘴角,脸上的温和笑意终究是撑不起来了。   梁溪冉还没忘自己的美姿仪,优雅而矜贵地朝慕容寻弯腰行了一礼,温声说自己吃着很好,多谢招待。   慕容寻眨眨眼,看着梁溪冉那张掩映在灯下的绝美容颜,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姑娘除了爱吃一些,倒是美的惊天动地,难怪慕容恪愿意把匕首送给她。   想到这里,慕容寻温柔一笑:“在下慕容寻,不知姑娘芳名?”   “路人甲。”梁溪冉淡道。   慕容寻:“………………”   路人甲?   什么倒霉名字? 第207章   “那个路姑娘……”   慕容寻梗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可知认识这柄匕首的主人?”   梁溪冉见慕容寻也不掩饰,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便低头看了眼别在腰间的匕首,不假思索的答道:“别人强给的。”   慕容寻闻言一愣,他早就做好了和面前这女人大战三百回合的绕弯弯,结果压根儿就没想到梁溪冉瞎说了个大实话。   梁溪冉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完全不再去看慕容寻一眼。   慕容寻垂眸看了眼梁溪冉,微微蹙了蹙眉,这个姑娘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看着梁溪冉那张精致非常的脸,眸光再移到她身上的华美衣衫上,眉尖的皱着更深起来了。   眼前的女子,举手投足都矜贵优雅,找不到任何一点瑕疵,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是个大胃王。   这对于看惯了要么风骚妖娆,要么小家碧玉或者名贵闺秀,就没见过这么从容优雅的吃货。   慕容寻挑了挑了眉梢,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这样有趣儿的小猫儿适合家养。   他伸手推开窗,皎洁明亮的月光陡然照了进来。梁溪冉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上,有些纳闷这月光怎么比平日似乎更远更亮了一些,像是一个大饼子?   其实是她不知道燕北无论是人还是风景,都带着汴京城不曾有的粗狂、豁达。所以月亮也更圆更亮一些。   慕容寻斜靠在窗前,半眯着眼睛欣赏梁溪冉吃东西的模样,没说话。   梁溪冉豁然抬头盯着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的慕容寻心中一颤。   月光氤氲之下,她秋水濛濛的双眸深处暗藏的那一丝锐利,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依旧被慕容寻察觉到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家猫居然是小野猫!   梁溪冉见自己被识破,索性再也不装了。   那一身娇弱柔情的身姿瞬间变成笔直的翠竹!   慕容寻:“…………”   尼玛,就算是只小野猫,也不用面无表情,那么严肃认真啊?   梁溪冉都快把盘子里的苹果吃完了,慕容寻这才反应过来,眼神玩味儿的看着他:“既然不打算装了,那你告诉我慕容寻把你安排在我身边有何用意?”   “是你带我回来的。”梁溪冉盯了他一眼,有些鄙视的道:“你就算站在攻击死角,我想杀你也照样杀!”   慕容寻嘴角抽了抽,那张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好笑的意味。   他自一出现,所站的位置就是攻击死角,而屋内屋外还隐伏着许多暗卫,只要梁溪冉有所动作,一定会死的不要不要的。   在慕容寻看来,完全就没把一人一刀的梁溪冉放在眼里。   他站在窗前没动,轻声开口道:“慕容恪能把他的匕首给你,那就证明他很看中你。”   他从盘子里拿起最后一个苹果,拿在手中把玩道:“只要你归顺于我,做我对付慕容恪的探子,等我登基之后就让你皇妃。”   话落,他弯腰将手中的苹果递给了梁溪冉。   梁溪冉看着他手里的苹果歪了歪头,在慕容寻意味深长的目光里,缓缓伸手拿起了他掌心的苹果。   慕容寻眼光一闪,嘴角勾着的笑意变得更加魅惑起来。他就知道,她会这可选择。   正当他无比得意的时候,梁溪冉“咔嚓”咬了口苹果:“我拒绝!”   慕容寻脸上邪魅狂狷的笑容彻底僵住了,梁溪冉看了他一眼,慢腾腾的说:“我纯属过路人,不用在意我。”   慕容寻拧着眉头,目光冷冷地瞧着梁溪冉:“不合作,那就死。”   梁溪冉眯眼盯着他:“你杀不死我。”   慕容寻紧盯着她大无畏,不,或者是充满自信的眼神,冷笑起来,眸光阴森地盯着她的小腹:“一个孕妇而已。”   梁溪冉微微偏头,清冷的面容因这个动作多了几分呆萌,看的慕容寻眉梢一挑。   “孩子是慕容恪的?”   梁溪冉就奇怪了,怎么这些人都那么关心她儿砸是谁的?   她伸手抚摸着小腹,难道猜中有奖?   慕容寻看着她呵护的动作,以为自己猜中了。便想伸手去抬起梁溪冉的下巴,冷笑威胁她。   却没想手一刚伸过去,就被梁溪冉给掰断了。   “咔嚓”一声响起的时候,慕容寻身后的暗卫已经抽刀朝梁溪冉砍去。   “慢着!”   慕容寻咬牙切齿的出声,他面色阴森地盯着梁溪冉道:“把她给本皇子打入天牢。” 第208章   “嗖嗖!”   紧跟着慕容寻的话落,数个暗卫出现在屋内。   在他们逼近的时候,梁溪冉想也想没想,直接暴起将他们打趴。慕容寻见状,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武力值这样高,若不能收为己用,那乘早杀了了事,以免日后横生事端。   垂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动,隐伏在暗处的高手,接到慕容寻的指令,全都倾巢而出,准备一击拿下梁溪冉。   梁溪冉自然也感受到了危险肃杀的气息,她握紧慕容恪给她的匕首,正欲大发神威的时候,忽觉心中一慌,头脑一晕,瞬间失去了力气,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咚”地一声朝地上倒了过去。   慕容寻:“…………”   他神情愕然地盯着倒在地上的梁溪冉,大约是地上又硬又冷,梁溪冉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咕哝道:“没能量了。”   说完这话,她便觉得多说一句话都很费力。   于是认命般的趴在地上,半眯着眼睛看着慕容寻问道:“我答应成为你的探子。”   慕容寻:“…………”   看着梁溪冉一脸无奈的模样,他吞下心中的震惊,轻声道:“为什么?”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软硬不吃的女人,竟然在这种时候,以这种诡异地方式答应了成为自己的探子?   是他长得不好看?还是王妃之位太没有吸引力?要不然……她怎么会……   慕容寻看着趴在地上的梁溪冉,忽然蹙眉蹲在她面前:“你有什么阴谋?”   “我没阴谋。”   梁溪冉嗓音轻飘飘的道:“我就是……”梁溪冉喘了几口气,有些无语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慕容寻皱眉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绽开一个笑容:“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朝梁溪冉伸出手:“起来,成为我的人那就万事都要听我的。”   梁溪冉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双手,清艳的眉头微微一拢,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我要吃东西。”   慕容寻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掠而过,随即伸出双臂将梁溪冉从地上抱了起来。他轩眉舒展,含着爽朗笑意地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在给你吃的之前,本皇子必须先弄清楚一件事。”   梁溪冉只能接受相里续的拥抱,于是在慕容寻伸手抱起她的时候,她内心是拒绝的,甚至还想拔出匕首砍了他。   奈何四肢无力,那轻微的挣扎落在慕容寻眼里就成了欲拒还迎。   慕容寻脸上闪过一丝宠溺的微笑,将梁溪冉抱在了床上坐着,这才慕容寻扭头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道:“传林大夫。”   梁溪冉偏头看着她,清艳的面容因这动作,多了几分属于女子娇媚和天真。   她这表情落在慕容寻眼里,让他眼里闪过一丝光。   “我要吃的。”   梁溪冉没注意他的神色,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慕容寻看着她笑而不语,笑的梁溪冉莫名其妙。   没过一会儿,门口进来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大夫。   梁溪冉一看清他的脸,就浑身杀气的去拔匕首。慕容寻见状勾唇一笑,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拿在手中把玩道:“看来你们认识。”   梁溪冉不说话,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年轻大夫。   那年轻的大夫穿着一件青色长衫,一身温润如玉的风姿,瞧起来甚是赏心悦目。   他眸光温和地落在梁溪冉脸上,微微一笑轻声道:“在下和梁姑娘在成都府尚有几面之缘。”   这背着药箱子的年轻大夫,正是林少君。   慕容寻闻言,目光玩味的落在梁溪冉的脸上:“本皇子倒是听说,在成都府的时候,有一个女子跟着相里续搅了个天翻地覆……”他手中的匕首灵巧至极的在手中转了个圈,慕容寻握着匕首闲闲一指梁溪冉:“就是你?梁溪冉!”   身份被拆穿,梁溪冉根本没觉得心绪,而是抬起下巴,看着慕容寻道:“我要吃肉。”   慕容寻闻言挑眉,那匕首挑起她的下巴,淡淡一笑:“不急,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溪冉的眼光落在他脸上:“你这样很危险。”   慕容寻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对林少君使了个颜色,林少君立马上前,用一根银针戳晕了梁溪冉。   在晕过去的时候,梁溪冉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而过。   怀个孩子,把自己整成了弱鸡,真的好想打死这个孩子……   等梁溪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人关在了闹房里。   而慕容寻此时正坐在一堆钩牙利齿的的刑具前,对她笑出了八颗牙齿。   梁溪冉没理他这略显傻逼的笑容,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那些刑具上,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这叫苦肉计。”慕容寻微笑道:“我已经放出话,在沙漠里抓到个女刺客,接下来就等着慕容恪来劫狱了。”   慕容寻说着,丢了一个染着血迹的恐怖刑具丢在梁溪冉面前。这玩意儿,梁溪冉知道,把手指套进去,再用力紧收将手指夹断,十指连心,想想就该很痛。   见梁溪冉目光落在刑具上面的血迹上,慕容寻眼里闪过一丝冷酷的光:“只要你好好配合,本皇子绝不会让你受苦。”   梁溪冉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慕容寻:“合作讲究坦诚,我做你的探子,你就要满足我的需求。”   慕容寻目光一冷,就听梁溪冉道:“我要吃肉。”   “…………”   慕容寻沉默无比地看着梁溪冉,他以为梁溪冉会提出关于隐月的条件,却没想到,说来说去都是要吃肉。   是个吃货倒还简单。   慕容寻目光再次从梁溪冉的脸上掠过,随即让人送了一只烧鸡过来。   方才林少君已经检查过了梁溪冉的身体,说梁溪冉的身体因为怀孕的缘故,体力比常人消耗的快。   是以慕容寻心里防备着梁溪冉,根本不打算让她吃饱。他可算是看出来了,梁溪冉这吃货,吃饱了就是危险品,就这样给一只烧鸡,吊着她的力气挺好的。   慕容寻目光隐晦地盯着梁溪冉那张绝美的脸,有些犹豫不决,事后到底该不该杀了她?   他的心腹看出了他的犹疑,便站在他身边低声道:“二皇子,此人和相里续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为了江山基业,万不能心慈手软。” 第209章   慕容恪闻言眸光一闪,躺在稻草堆上的梁溪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身上那一闪而过的杀气。   她咬了口鸡腿,在心里盘算着积攒的能量,够不够她杀了慕容寻,然后再逃出去的?   可惜一只烧鸡吃完,也没积攒到多少能量。   于是梁溪冉只能搁浅自己的逃跑的计划!   她躺在稻草堆上,扭头看着慕容寻道:“作为你的探子,我要求生活再幸福点。”   慕容寻一脸懵逼地看着梁溪冉,梁溪冉的幸福生活很简单,白天要能晒阳光,一日三餐肉管饱,睡觉之前还要洗个热水澡,至于睡觉,要有软乎乎的床和被子。   慕容寻抽抽嘴角,仔细的看着梁溪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想,这姑娘看起来不傻啊?   怎么尽提些傻逼要求?   当然慕容寻没让她过上幸福生活,而是甩下一句:“你见过那个囚犯生活过的这么滋润的?”   听闻此话,梁溪冉伸手指了指自己,惹来慕容寻一个白眼,和无语离开的身影。   看着慕容寻带着手下的离开的背影,梁溪冉闭上眼睛去探查四周,发现周围依旧埋伏着许多暗卫,她扯了扯嘴角,躺在稻草堆上睡了过去。   当天晚上,慕容恪从侍女库狄华樱口中得知了梁溪冉被关押进地牢的消息,微微一笑。   他举起手中的琉璃杯,皎洁的月色映着杯中的葡萄酒像流动的红宝石一般。   他晃了晃了杯中的葡萄酒,眯眼瞧着那挂在琉璃杯壁上的葡萄酒,嗤笑道:“老二这是明着给我下套子啊。”   “……主子。”   库狄华樱一见他脸上那无所谓的笑容,就知道他准备赴约。她脸色焦急地看着慕容恪道:“这太危险了。”   慕容恪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酒,沉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就是要让老二看看,他绞尽脑汁的想搞死我,大爷我依然虎虎生威的活着。”   说道这里,他嗓音一顿,轻声问道:“皇妃怎么样了?”   库狄华樱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严肃,连忙将头低下,轻声道:“皇妃在都城侍奉大王,一切都好。”   慕容恪眸光一闪,他倒是从来没想到,自己娶的那五公主段云怡竟然会入那老东西的眼。   慕容恪嘴角凝出一丝冷笑,老东西在他成年之后就赶出了都城,封给他一片贫瘠的草原,却把老二留在了都城享受荣华富贵。   这一次,他倒是要抓紧机会,入主皇城才行!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了一口,这才偏头对库狄华樱吩咐道:“准备一下,明日咱们去看望老二。”   “是!”   库狄华樱应声退下,大门外却匆匆走来一个魁梧的侍卫。他站定在离慕容恪两步远的地方,将手搭在胸前恭谨无比的道:“大皇子,都城传来消息,琳玉公主偷偷跑回来了。”   慕容恪闻言,眉梢一挑。   慕容琳玉竟然回来了?这下子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儿了……   第二日一早,慕容恪便带着侍女库狄华樱去了二皇子位于神女城的别院。   慕容恪骑在马上,颔首望着眼前这座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江南风情宅院,嘴角微微一挑,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他只不过去了大秦一回,老二就迷上江南风情了?这老二真是紧跟那老东西的爱好,学的有模有样的啊!   大风将伸出枝头的翠竹吹的摇晃不停,自从慕容恪出现在这座宅院周围的时候,慕容寻就得知了消息。   他吞下一颗葡萄,让下人将慕容恪带了进来。   慕容恪跟着下人转过了影壁,绕过了小桥流水,来到了慕容寻闲休的偏厅堂。   看着穿着蓝色皮袍,正歪在贵妃椅上吃葡萄的慕容寻。慕容恪眸光一闪,走到门边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关切的神情:“听说二弟被刺客伤着了?哥哥特意来看看你。”   慕容寻听着他的话,只觉心里恶心的厉害。   他自来看不上慕容恪这杂种,以往相遇,他肯定会羞辱慕容恪一番。但自从父王看中了他的媳妇儿,慕容恪在父王面前,就很得脸。   这一次父皇不仅让他跟着来了神女城,竟然还破格让慕容恪这杂种去神女湖沐浴。   要知道,在他们燕北而言,只有未来的大王才能去神女湖内沐浴。   看着慕容恪打蛇上棍的模样,慕容寻冷笑一声:“本皇子乃王后所生,可没你这样的杂种哥哥。”   库狄华樱见主子被当众羞辱,心中顿时生怒,慕容恪毫不在意的安抚好她,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慕容寻道:“不认我这个哥哥也行,那我就回去了。”   话落慕容恪作势朝门口走去,气的慕容寻捏碎了手中的葡萄:“站住!”   慕容恪回头笑看着他,不说话。   慕容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今儿要是任由慕容恪就这么走了,他千辛万苦准备的好戏怎么开场。   于是他忍下怒气,从贵妃椅上站起来,走到慕容恪面前冷声道:“说起来那刺客,本皇子倒是要你好好认认。”   慕容恪挑眉:“我为什么要认?”   慕容寻冷笑:“因为刺客说是你派来的。”   慕容恪讥笑:“前阵子我去沙漠猎黄羊,也被刺客追杀。”他挑了挑眉,目光定定地睨着慕容寻:“那刺客也说是你指使的。”   “你!”   慕容寻气死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混不吝的王八蛋。   看着慕容恪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慕容寻压下内心的愤怒,心想,这慕容恪当真以为自己的女人爬上了王帐,就有和他叫嚣的资本?   以前他能把慕容恪才道泥泞里,如今同样也可以。   想到这里,慕容寻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从梁溪冉身上搜来的那柄匕首递到慕容恪面前,冷道:“刺客拿着这柄匕首刺杀本皇子,还说不是你的人。”   “这柄匕首在沙漠被追杀的时候掉了。”   慕容恪浑不在意的伸手去拿匕首,慕容寻见状,冷笑收回手,将匕首丢给了立在身后的魁梧侍卫,抱着手臂冷笑:“是不是你的人,跟我去地牢看看就知道了。”   慕容恪挑眉,慕容寻一直把他往地牢里带到底有什么阴谋? 第210章   慕容恪带着库狄华樱跟在慕容寻身后朝地牢里走去,一路上他看似悠哉,实则一直在全神戒备着四周的动静。   慕容寻察觉到他的戒备,冷冷翘唇,率先走入了地牢之内。   虽说这座宅院总体是仿照江南风情所见,可地牢却是用最坚硬的燕北青石而建造。其中机关重重,让人防不胜防!   库狄华樱一进地牢,便挡在慕容恪身前,全身心的戒备起来。   慕容恪见状,忽然伸了个懒腰,有些无聊的道:“老二,你该不会是想借着看刺客为由,想办法搞死你哥哥我吧?”   慕容寻闻言,面色不变的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慕容恪见状,耸了耸肩,心里却在想到,梁溪冉那货自从怀孕之后,就身娇体软易推倒,也不知道老二这人到底会不会怜香惜玉?   他这想法刚在脑子里过了一回,便见前方的慕容寻停住了脚步,转身挑眉看着自己。   慕容恪眉头一皱,因为他闻见了极为浓重的血腥味。   不会吧?   他诧异偏头朝慕容寻身前的牢房里看去,瞬间瞳孔一缩。   这?   昏暗无比的牢房内,梁溪冉遍体鳞伤的趴在发霉潮湿的稻草堆上。   残破不堪的衣衫碎片之下,是惨不忍睹的鞭痕。她大腿见那一块的皮肤竟然被磨烂,露出一片赤红的血肉。   而她身下的稻草堆已经被鲜血染红,这腥臭鲜红的血液似乎在昭告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人用最惨无人道的方法给折磨掉了。   浓郁的血腥气充斥着整个地牢,梁溪冉双手拴着铁链,她趴在地上,那张精致绝美的容颜上糊满了血迹,就连那双素来平静无波的眸子也变得暗淡和绝望起来。   慕容恪全身僵直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肌肉因为太过震惊,而微微抖动着。   他毫无意识朝前走了两步,嗓音颤抖的道:“你……你……”   牢房内的梁溪冉豁然听见他的声音,忽然抬起头来。   一见到慕容恪,双眼蓦然一亮,一边挣扎着朝他爬去,一边张开嘴喊道:“慕容恪!”   这低沉沙哑的声音混着铁索的声音落在慕容恪耳中,让他瞬间就失控起来。   “你……”   他忽然往后跳了一步,扭头冷眼看着慕容寻:“你真是太狠了,刺杀了你,你也犯不着这样对待一个女人。”   他伸手捂着脸,显然承受不了眼前这残酷的画面,浑身哆嗦的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苦这样为难一个女人?”   看着慕容恪的模样,慕容寻眼神微闪。   这女人腹中的孩子果然是慕容恪的!   被关在地牢内的梁溪冉似乎也被慕容恪的话震惊到了,她忽然开口,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救我,杀了你!”   慕容恪闻言,放下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都这样了,怎么杀我?”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再说了,你是相里续的女人,关我何事?你知不知道我救了你,就要担上派人刺杀慕容寻的大罪?”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着慕容寻道:“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大秦摄政王的女人?她前来刺杀你,可能是因为你和隐月连手,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恨!”   慕容寻闻言,表情一僵。   随即便冷笑道:“慕容恪你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慕容恪微笑:“我实话实说而已,你前阵子和大秦的官员连手,派死士乘对方的皇帝老儿去皇陵祭祖的时候乘机下杀手。”   他目光玩味地看着慕容寻,扯了扯嘴角:“行动不仅失败,还让父王辛苦埋在大秦的据点都被一锅端了。”   看着慕容寻铁青的脸色,慕容恪哼哼一笑:“也多亏了你,哥哥才能被父王看中提拔与你平起平坐啊!“   “住嘴!”慕容寻暴怒   慕容恪见状耸了耸肩,扭头看着梁溪冉:“看,我和你们大秦一点恩怨都没有。你要是还能动一动,不如起来拔刀再刺杀慕容寻一回。”   说着话,他还从怀里掏出一只烤羊腿递给梁溪冉。   梁溪冉:“…………”   她双眼透过乱发紧紧盯着前面的烤羊腿,一时拿不定注意该怎么办?   她不是梁溪冉,只是因为和梁溪冉有些相似,便被主子慕容寻派来地牢。   为的就是当慕容恪见到她被折磨的惨不忍睹,从而心神失守的时候,拔出匕首乘机偷袭慕容恪。   可如今事情完全不按照剧情走,反而是她家主子被刺激的精神失常了。   现在该怎么办?   慕容寻安排的女刺客很迷茫,但身为一个合格的刺客,她觉得自己应该拥有良好的随机应变地能力。   于是她学着梁溪冉的吃货模式,伸手抓起烤羊腿狂吃了起来。   慕容恪和慕容寻见状都是眉梢一挑,两人都觉得这个样子的她才是梁溪冉的正确打开模式。   和梁溪冉长相相似的女刺客,一边吃烤羊腿一边在心中思考,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让慕容恪近身,从而刺杀他?   这样一想,她双眼一亮,忽然抬头看着慕容恪道:“你过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慕容恪挑眉,对上她那双发亮的眼睛,忽然翘唇一笑,向前走了两步,矮身蹲在了她的面前,好奇问道:“什么秘密?”   女刺客试了试距离,发现刺杀还是有点难度。   于是艰难地朝前爬了爬,她伸手抓住铁栅栏,轻声道:“附耳过来。”   慕容恪不疑有他,将头凑了过去。   看见袒露在自己面前那白花花的脖子,女刺客不动神色的从袖中拔刀,乘机向他脖子刺去。   慕容恪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还不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旁戒备的库狄华樱忽然大叫:“主子小心。”   紧跟着身影一闪,伸手拉过慕容恪,随即拔刀刺向了女刺客的心脏。   女刺客不敢置信的盯着插入胸前的匕首,“噗”地喷出一口血,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被库狄华樱拉倒一旁的慕容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死不瞑目的女刺客道:“梁溪冉死了?”   慕容寻:“…………”   他娘的,这和想象不符! 第211章   慕容寻呆滞在一旁的时候,便听见慕容恪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老二,你杀了相里续的相好,让他知道……”   “砰!”   “咻!”   慕容恪的话还没说完,早就忍受不了他聒噪的慕容寻脸色阴沉地放下了地牢里的机关铁门,与此同时一簇簇利箭朝慕容恪所在的方向疾射而来。   若非库狄华樱反应及时,将慕容恪掩护在了安全之处,只怕慕容恪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着手臂被利箭所伤的库狄华樱,慕容恪怒道:“老二,你干什么?”   “手抖!”   慕容寻收回机关,冷冷吐出两个字。   慕容恪:“…………”   我擦,还能这样?   慕容寻此时心情很是烦躁,根本没多余的心思去理会慕容恪。他低头瞧了眼女刺客的尸首,随即转身带着侍卫离开了地牢。   慕容寻一走,库狄华樱连忙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对慕容恪道:“主子,此处太过危险,咱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慕容恪倒了颗药丸递给库狄华樱吃了之后,又用脚踢了踢地上那具尸体。   看着那张同梁溪冉相似的脸,嘲讽一笑,看来隐月此时不在此处,否则慕容寻怎会想出如此愚蠢的一个计策来。   从地牢出来之后,慕容恪轻声吩咐库狄华樱:“找人将梁溪冉在慕容寻手上的消息给相里续送去。”   “是。”   库狄华樱领命离开,很快就让飞鹰传书,将这消息传去大秦。   而从地牢中出现的慕容寻怒气冲冲地去了关押梁溪冉的院子,见她还在吃东西晒太阳,便气不打一处来的踹到了一旁伺候的丫鬟,怒道:“吃吃吃,你吃了吃还会做什么?”   梁溪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除了吃还是吃。”   她本来想说还会揍人的,但如今的身体素质,似乎有些不达标,于是梁溪冉便谦虚了一回。   慕容寻被她抵的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他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怒气沉沉的问道:“你和慕容恪之间可曾有过口头约定?”   “有,我送他回来他给我银子。”   听见梁溪冉这句话,慕容寻喷出一口鲜血,吓的一旁的侍卫赶紧上前查看他的安危。   慕容寻不耐烦地推开侍卫,让他们去把林少君找过来。   对于被气吐血这件事,他还是很看中的。   在林少君过来之前,慕容寻皱眉想了想,又对梁溪冉道:“慕容恪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当我的探子似乎也不靠谱。”   “所以呢?”梁溪冉转头盯着他!   “我要杀了你。”慕容寻冷道。   梁溪冉眨了眨眼,又往嘴里塞了食物,这才点了点头。她方才盘算了一下体内积攒的能量,在慕容寻动手之前,她先杀了他这倒不成问题。   看见梁溪冉这么淡定,慕容寻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   正欲对侍卫抛眼色,让杀了梁溪冉的时候。林少君背着药箱子从一旁走了过来:“慕容王子,梁溪冉不能杀。少主人留着梁溪冉有用!”   林少君依旧一身青衣如水的温和模样,在他身后,跟着一粉色衣衫,瞧着弱不禁风的美貌女子。   梁溪冉看了一眼,见是在成都府被掳走的杨锦儿便不在意的收回目光。   倒是杨锦儿看见梁溪冉,神情有一瞬间的激动,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慕容寻听闻林少君的话,脸色变了一下,这才稳定下来:“一吃货,隐月拿来有什么用?”   林少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梁溪冉,他收回目光,一边给慕容寻把脉检查身体,一边轻声道:“拿捏相里续。”   慕容寻眉梢一挑,注意着梁溪冉的表情。却见她在说道相里续的时候表情柔和了一瞬间,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他嗤笑一声,有些鄙视道:“你们大秦的皇帝似乎都爱美人多过江山。”   林少君闻言温和一笑:“相里续只是摄政王。”   “本皇子倒是忘记了,大秦现在的皇帝是个喜怒不定的暴君!”说道这里,慕容寻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指着林少君嘲讽道:“你也是个爱美人的。”   此话一出,杨锦儿面色一白。   林少君脸上温和的笑意不变,他偏头伸手拍了拍杨锦儿的手,安抚了她的情绪这才扭头对慕容寻道:“锦儿在燕国不习惯,不如让她有空的时候来和梁溪冉做个伴?”   慕容寻耸了耸肩,自从听说隐月要留梁溪冉的命时,他便打消了杀梁溪冉的心思。   他抬头看着林少君:“我和你们少主合作,是为了燕国的大王之位。可如今慕容恪那杂种都快骑到本皇子头上来了,你们主子若是再不想办法压制慕容恪,本皇子只怕要换个合作对象了。”   林少君微微一笑:“还请二皇子稍安勿躁!”顿了顿,他又道:“二皇子身子无大碍。”   慕容寻冷斜了他一眼:“吐血了都没事儿?”   “这是气急攻心,血吐出来才好。”   听了林少君的回答,慕容寻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让燕国的巫师再给自己看看。   对于大秦的大夫,他还是有点信不过。   慕容寻一离开,林少君也准备收拾箱子走人。   杨锦儿坐在一旁,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对上杨锦儿这样的目光,林少君温柔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我晚些过来接你。”   听闻这话,杨锦儿脸上绽开一个欢喜的笑意,瞧的林少君眸光越发温柔。   对于两人的互动,梁溪冉纯粹当做没看见,全程都闭着眼睛在晒太阳。   待林少君离开之后,杨锦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她偏头看着梁溪冉,轻声道:“梁姑娘……”   她刚开口,梁溪冉便睁开了双眼,眸光定定地瞧着她。   杨锦儿对她抿唇笑了笑,忽然伸手去握梁溪冉的手。察觉她握住自己的手,梁溪冉浑身一崩,险些就给了杨锦儿一拳。幸好她为了节省能量,这才克制住了自己。   “梁姑娘,我爹他……”   不待杨锦儿说完,梁溪冉接口道:“他死了。”   杨锦儿其实早就猜测出了父亲杨忠可能已经不在世上,可听了梁溪冉这么一说,还是难过的哭了出来。   看着杨锦儿哭的伤心欲绝,梁溪冉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他是好人。”   “谢谢你,梁姑娘。”   杨锦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梁溪冉没什么哄女人的惊艳,索性坐在一旁晒着太阳,听着杨锦儿在那里哭。 第212章   慕容寻呆滞在一旁的时候,便听见慕容恪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老二,你杀了相里续的相好,让他知道……”   “砰!”   “咻!”   慕容恪的话还没说完,早就忍受不了他聒噪的慕容寻脸色阴沉地放下了地牢里的机关铁门,与此同时一簇簇利箭朝慕容恪所在的方向疾射而来。   若非库狄华樱反应及时,将慕容恪掩护在了安全之处,只怕慕容恪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着手臂被利箭所伤的库狄华樱,慕容恪怒道:“老二,你干什么?”   “手抖!”   慕容寻收回机关,冷冷吐出两个字。   慕容恪:“…………”   我擦,还能这样?   慕容寻此时心情很是烦躁,根本没多余的心思去理会慕容恪。他低头瞧了眼女刺客的尸首,随即转身带着侍卫离开了地牢。   慕容寻一走,库狄华樱连忙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对慕容恪道:“主子,此处太过危险,咱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慕容恪倒了颗药丸递给库狄华樱吃了之后,又用脚踢了踢地上那具尸体。   看着那张同梁溪冉相似的脸,嘲讽一笑,看来隐月此时不在此处,否则慕容寻怎会想出如此愚蠢的一个计策来。   从地牢出来之后,慕容恪轻声吩咐库狄华樱:“找人将梁溪冉在慕容寻手上的消息给相里续送去。”   “是。”   库狄华樱领命离开,很快就让飞鹰传书,将这消息传去大秦。   而从地牢中出现的慕容寻怒气冲冲地去了关押梁溪冉的院子,见她还在吃东西晒太阳,便气不打一处来的踹到了一旁伺候的丫鬟,怒道:“吃吃吃,你吃了吃还会做什么?”   梁溪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除了吃还是吃。”   她本来想说还会揍人的,但如今的身体素质,似乎有些不达标,于是梁溪冉便谦虚了一回。   慕容寻被她抵的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他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怒气沉沉的问道:“你和慕容恪之间可曾有过口头约定?”   “有,我送他回来他给我银子。”   听见梁溪冉这句话,慕容寻喷出一口鲜血,吓的一旁的侍卫赶紧上前查看他的安危。   慕容寻不耐烦地推开侍卫,让他们去把林少君找过来。   对于被气吐血这件事,他还是很看中的。   在林少君过来之前,慕容寻皱眉想了想,又对梁溪冉道:“慕容恪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当我的探子似乎也不靠谱。”   “所以呢?”梁溪冉转头盯着他!   “我要杀了你。”慕容寻冷道。   梁溪冉眨了眨眼,又往嘴里塞了食物,这才点了点头。她方才盘算了一下体内积攒的能量,在慕容寻动手之前,她先杀了他这倒不成问题。   看见梁溪冉这么淡定,慕容寻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   正欲对侍卫抛眼色,让杀了梁溪冉的时候。林少君背着药箱子从一旁走了过来:“慕容王子,梁溪冉不能杀。少主人留着梁溪冉有用!”   林少君依旧一身青衣如水的温和模样,在他身后,跟着一粉色衣衫,瞧着弱不禁风的美貌女子。   梁溪冉看了一眼,见是在成都府被掳走的杨锦儿便不在意的收回目光。   倒是杨锦儿看见梁溪冉,神情有一瞬间的激动,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慕容寻听闻林少君的话,脸色变了一下,这才稳定下来:“一吃货,隐月拿来有什么用?”   林少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梁溪冉,他收回目光,一边给慕容寻把脉检查身体,一边轻声道:“拿捏相里续。”   慕容寻眉梢一挑,注意着梁溪冉的表情。却见她在说道相里续的时候表情柔和了一瞬间,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他嗤笑一声,有些鄙视道:“你们大秦的皇帝似乎都爱美人多过江山。”   林少君闻言温和一笑:“相里续只是摄政王。”   “本皇子倒是忘记了,大秦现在的皇帝是个喜怒不定的暴君!”说道这里,慕容寻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指着林少君嘲讽道:“你也是个爱美人的。”   此话一出,杨锦儿面色一白。   林少君脸上温和的笑意不变,他偏头伸手拍了拍杨锦儿的手,安抚了她的情绪这才扭头对慕容寻道:“锦儿在燕国不习惯,不如让她有空的时候来和梁溪冉做个伴?”   慕容寻耸了耸肩,自从听说隐月要留梁溪冉的命时,他便打消了杀梁溪冉的心思。   他抬头看着林少君:“我和你们少主合作,是为了燕国的大王之位。可如今慕容恪那杂种都快骑到本皇子头上来了,你们主子若是再不想办法压制慕容恪,本皇子只怕要换个合作对象了。”   林少君微微一笑:“还请二皇子稍安勿躁!”顿了顿,他又道:“二皇子身子无大碍。”   慕容寻冷斜了他一眼:“吐血了都没事儿?”   “这是气急攻心,血吐出来才好。”   听了林少君的回答,慕容寻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让燕国的巫师再给自己看看。   对于大秦的大夫,他还是有点信不过。   慕容寻一离开,林少君也准备收拾箱子走人。   杨锦儿坐在一旁,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对上杨锦儿这样的目光,林少君温柔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我晚些过来接你。”   听闻这话,杨锦儿脸上绽开一个欢喜的笑意,瞧的林少君眸光越发温柔。   对于两人的互动,梁溪冉纯粹当做没看见,全程都闭着眼睛在晒太阳。   待林少君离开之后,杨锦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她偏头看着梁溪冉,轻声道:“梁姑娘……”   她刚开口,梁溪冉便睁开了双眼,眸光定定地瞧着她。   杨锦儿对她抿唇笑了笑,忽然伸手去握梁溪冉的手。察觉她握住自己的手,梁溪冉浑身一崩,险些就给了杨锦儿一拳。幸好她为了节省能量,这才克制住了自己。   “梁姑娘,我爹他……”   不待杨锦儿说完,梁溪冉接口道:“他死了。”   杨锦儿其实早就猜测出了父亲杨忠可能已经不在世上,可听了梁溪冉这么一说,还是难过的哭了出来。   看着杨锦儿哭的伤心欲绝,梁溪冉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他是好人。”   “谢谢你,梁姑娘。”   杨锦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梁溪冉没什么哄女人的惊艳,索性坐在一旁晒着太阳,听着杨锦儿在那里哭。 第212章   杨锦儿坐在那里哭了半晌,见没人来安慰自己,索性也不哭了。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梁溪冉发呆。   面对杨锦儿的视线,梁溪冉偏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想吃让林少君给你。”   “不,我不是想吃你的东西。”杨锦儿神色艰难了片刻,才小声道:“你好像没有任何烦恼?”   “我有。”梁溪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怀了个娃吸光了她的能量,让她变成了弱鸡,这是她最大的烦恼啊!   梁溪冉忽然抬头看着杨锦儿:“给我些吃的。”   杨锦儿眨了眨眼睛,好在以前接触过,也知道梁溪冉的吃货属性。所以仗着和林少君的关系,也真让厨房送来了好些烤羊肉过来。   有了东西吃,梁溪冉这才满足。   杨锦儿这些日子在燕国那是吃不好睡不好,人眼看着消瘦孱弱了许多。如今看着梁溪冉一个劲儿的吃吃吃,不免也勾起了自己的食欲。   于是准备伸手去割点烤羊肉来吃,梁溪冉护食,眉目肃然地瞪着她:“要吃让厨房做。”   杨锦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让厨房又烤了些羊肉和葡萄酒过来。   梁溪冉搭着杨锦儿吃了个满足,不免对杨锦儿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到了傍晚的时候,林少君来接杨锦儿离开。杨锦儿依依不舍你的看了梁溪冉几眼,这才一步三回头跟着梁溪冉离开了。   太阳下山之后,梁溪冉为了节省能量,也就回了房间,准备睡觉修养。   因为梁溪冉的特殊身份,慕容寻一直让人在暗地里监视着她。梁溪冉能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待到半夜,梁溪冉肉痛无比的动用了一点能量,将监视她的人弄晕了之后,这才起身,消失在在夜色里。   白日的时候,杨锦儿给她递了张小纸条,说要和她合作,一起离开燕国。   梁溪冉觉得杨锦儿跟在林少君身边这么久了,肯定知道一些关于隐月的内幕消息。   于是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准备夜探香闺,问问杨锦儿一些情况。   哪想梁溪冉刚跑进去,还没和杨锦儿说伤两句话,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梁溪冉面色一凛,杨锦儿浑身一抖,两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屋外的动静。   轻微的敲门声过后,随即便是林少君那温和轻柔的声音:“锦儿,睡着了吗?”   梁溪冉扭头看着杨锦儿,那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发着八卦的光。杨锦儿面色一红,梁溪冉已经闪身朝床底下藏去。   杨锦儿见状,也颇有默契的躺在了床上装睡。   站在门口的林少君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便以为杨锦儿睡着了。   就在梁溪冉和杨锦儿都以为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声音。   梁溪冉探头一看,好家伙,林少君竟然拿着一柄短刀在撬门。   杨锦儿也察觉了门口的动作,惊的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听着门口传来的推门声,杨锦儿赶紧把眼闭上,可心里却紧张的不行。   林少君脚步轻轻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没点灯,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   尽管他刚才做了小偷的行径,可夜明珠的光辉映着他那俊美温和的容颜,依旧是一身芳华气度。   进屋之后,他偏头看了眼半开的窗户,微微蹙了蹙眉。   以往杨锦儿晚上睡的不好,他总会在她屋内点燃安神香。   今夜他过来,一是为了看杨锦儿睡的好不好?二是因为下午见她哭过,两个眼睛都有些肿胀,于是他想乘半夜的时候给她上点药,好让她的眼睛恢复的快一些。   风从半开的窗吹了进来,将屋内的安神香吹散的几乎淡不可闻。   林少君将药搁在桌上,起身关了窗之后,这才端着药朝床边走去。   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杨锦儿心跳越来越快,甚至让她有种站在床边的林少君都能听见她的心跳声一般。   林少君听不见她的心跳声,可能从她呼吸不匀的状态辨别出杨锦儿压根儿没睡着。   他喟叹一声,在床边坐了下来。   那一瞬间,杨锦儿的心都差点蹦出来。   好在林少君给她掖好被子之后,便打开药膏盒子,用玉柄抹了些膏药轻柔无比的涂在了杨锦儿的眼睛周围。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好似呵护着世间最昂贵的珍宝一般。   杨锦儿察觉到了他这个动作,呼吸一顿,随即便沉稳安宁下来。   梁溪冉默默无语地趴在窗下,其实刚才她以为林少君深夜前来,是来寻杨锦儿做那档子的事情的。   在梁溪冉心中,反正看上谁,就想睡了谁!   在床下趴了许久之后,这才察觉到林少君从床边起身。   听着他朝屋外走去的脚步声,梁溪冉心神有微微恶放松。倒是躺在床上的杨锦儿,半睁开眼,瞧着屋内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脑中一时思绪纷乱,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少君走到屋中央,忽然停顿住脚步,将香炉里的安神香点燃了这才离开。   等林少君关门离开之后,杨锦儿赶紧下床将门别住,又倒了杯冷茶将安神香浇灭,这才准备去招呼躲在床下的梁溪冉。   哪想刚一回头,就见身后杵着一抹人影。   把她吓得够呛!   梁溪冉坐在床边,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他喜欢你。”   杨锦儿沉默下来,半晌才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梁溪冉点了点头,又问:“你真不知道隐月真实身份?”   杨锦儿点头,顿了顿,忽然道:“不过我曾经见过隐月和苏月令站在一起。”   梁溪冉点头,这么看来苏月令和隐月是两个人了。   她正欲伸手去拿另一枚糕点的时候,屋外忽然又想起了一阵脚步声。是林少君离开时,无意把抹药的玉柄落在了屋内。   他不想让杨锦儿知道他来过,所以打算折回来把玉柄取走。   反锁的门在他手中根本无用,梁溪冉正欲又往床下躲去的时候,林少君已经推门而去,事关紧紧,梁溪冉只好躲进了窗内。   好在夏日都搭了蚊帐,她躲在里面倒是瞧不出来。 第213章   对上梁溪冉的视线,隐月对她促狭的眨了眨双眼,笑盈盈的走到她身边坐下:“听说你怀孕了。”   隐月说话的语气温和低柔,可看向她小腹的一双眼却折射出一阵冷光。   梁溪冉眼神一眯,衣衫微动间,人已经飘离了隐月三尺远的距离。   隐月见状眼光一闪,脸上的温柔表情不变。在对上梁溪冉警惕的双眼之时,他收起了眼里的杀气,含笑道:“看你如此紧张他的模样,我都不忍心杀他了。”   梁溪冉扯了扯嘴角,坐在一旁的慕容寻早就不耐烦的开口道:“今天晚上我父王就会赶到神女城,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帮我对付慕容恪?”   隐月闻言,翘唇一笑:“自然有法子。”   慕容寻双眼微亮:“说说。”   隐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现在说了法子便不灵了,到了今天晚上,慕容王子自然便知晓。”   “你们大秦人就喜欢玩这些弯弯绕绕的游戏。”慕容寻有些鄙视的道:“看看你们的衣裳,广绣长衫,哪有我们燕国的服侍来的利落?”   慕容寻跟着他老子的喜好走,表面是很迷恋大秦的风土人情,其实骨子里早就厌烦透了。   吐槽的话好不能随便给人说,一来手下的侍卫身份不够听他吐槽,二来慕容寻当面隐月吐槽的意思,不免也有些看低了他。   隐月自是知道这些,但却装作不知道。   他抬手倒了杯热茶,又拈了块糕点放在手心里对着梁溪冉温柔招手:“过来,吃东西。”   梁溪冉不理他。   隐月想了想,转头对慕容寻道:“在下一路奔波,有些饿了。劳烦二王子准备几只烤全羊前来垫垫肚子。”说着还装模作样的道:“吃饱喝足才有力气为二王子出谋划策。”   慕容寻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为了扳倒慕容恪,只能生生忍下隐月的虚伪,还要豪爽含笑的去吩咐下人做准备。   燕国的领土以沙漠和草原环绕,是以习俗便融合沙漠和草原的两种生活方式。   烤全羊放了孜然和辛香料,光闻着便让人十指大开。   隐月用匕首慢条斯理的片了一盘子羊肉片放在盘子里,这才转头笑眯眯的对梁溪冉招手笑道:“过来,吃肉。”   梁溪冉目光定定地盯着他,彼时,隐月眼中的杀意已经完全消失,看着梁溪冉的目光清澈如水般温柔。   梁溪冉偏头想了想,这才走了过去,端起他手中的羊肉吃了起来。   七八只烤全羊,十分之九都入了梁溪冉的肚子。   吃饱喝足,感觉能量攒的足足,梁溪冉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隐月见状,唇边泛起一个温柔的笑意。   殊不想,梁溪冉乘他不备,迅速伸手揭开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隐月看着她手里捏着人皮面具一愣,而梁溪冉则微眯着双眼,睨着隐月现在这张朱唇皓齿,清秀如玉的容颜,微微偏头眼里有些疑惑,这是湛若水那张脸。   她想了想,丢开手中的人皮面具,准备再去撕。   隐月衣袖一挥,捂着脸朝后退了几步,眸光无奈地看着梁溪冉道:“再有两层,我的真面目可叫你瞧见了。”   梁溪冉眸光一亮,却见隐月盯着湛若水那张隽秀无比的容颜,眸光潋滟的瞧着自己道:“你喜欢我现在这张脸吗?若是喜欢的话,我便一直顶着这张脸教你高兴好不好?”   “不喜欢。”   梁溪冉淡道,她想方设法都想去揭开隐月的真面目,奈何隐月早有防备,两人你来我往过了数招都没用,倒是把梁溪冉体内积攒的能量消耗的差不多了。   吓的梁溪冉赶紧安静下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好在燕国太阳大,能补充不少。   隐月见状,微微翘了翘唇,便也坐在一旁有限无比的喝着茶,看着晒太阳的梁溪冉发着呆。   到了傍晚的时候,燕国大王慕容晄带着五公主段云怡抵达城门口。   慕容寻和慕容恪自然是要去城门口迎接燕王慕容晄,而隐月作为和燕国合作的队友,也应当出现在现场。   隐月带着梁溪冉一同前去,刚走到城门口,便见慕容恪带着库狄华樱等在那里。   慕容恪一见梁溪冉的身影,眉梢微微一挑,暗自打量着她的气色。见梁溪冉唇红齿白,面色红润便心下安稳了不少。   他想同相里续合作,但若是将相里续的媳妇儿坑的很惨,只怕相里续就不愿意同他合作了。   慕容恪正想着要怎么利用梁溪冉在相里续那里取得最大的合作利益之时,便见梁溪冉直接走到了自己面前,她将手一摊,便开口道:“银子。”   慕容恪眉梢一挑,这家伙怎么还记得这回事儿啊?   梁溪冉见他不动,又道:“银子。”   慕容恪失笑摇头,对身后的库狄华樱道:“给她银子。”   库狄华樱在怀里掏了掏,只掏出一千两银票。   梁溪冉有些不高兴,这和说好的数目对不上。慕容恪见状,忙笑道:“我不会赖账,不如你跟我回我的封地。我有好多宝石黄金,还有最值钱的牛羊,到时候送你一千头牛羊和一箱子宝石黄金怎么样?”   梁溪冉还没开口说话,隐月便含笑走了过来:“梁溪冉要跟着我走。”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塞给了梁溪冉,爽朗到:“要钱你跟我说啊。”   梁溪冉低头看着手里那一叠银票眨了眨眼,这得好几万两吧?   虽然得了隐月的银子,梁溪冉还是定定瞧着慕容恪,谁欠下的银子谁来还。   慕容恪见状,只好摸了摸鼻子,认输道:“那这样,明日我给你送来怎么样?”   梁溪冉闻言,这才点头,暂时放过了他。   隐月站在一旁瞧着微微一笑,忽听一阵车马声从远处传来。他抬头一看,见数十个燕国骑士护卫着一辆奢华名贵的金色马车从远处驶了过来,眸光一闪,便含笑站在那里看着马车停在众人面前。   年过半百,瞧着却英武精壮的燕王慕容晄率先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这才转身朝马车内伸出手,将五公主段云怡从里面扶了出来。   梁溪冉目光落在五公主段云怡身上,见她穿着华贵,只是眉宇间结着丝丝郁结之气,便晓得这公主在燕国过的其实没那么好。   五公主段云怡刚出马车,便将目光落在了慕容恪身上,两人目光只一瞬间的相撞,段云怡便将眼神收了回去。   看着燕王慕容晄对五公主段云怡嘘寒问暖的模样,慕容恪紧握住拳头,只觉这是奇耻大辱。   正在这时,一道灰色的影子划破天空,忽然朝慕容恪跃了过去。   众人戒备见,便见一头灰狼趴在慕容恪怀里像狗一样的摇着尾巴卖萌求赞美。   梁溪冉忽然扭头看着隐月问道:“你在汴京见过这头狼吗?”’   隐月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觉得我该见过吗?”   梁溪冉:“…………”   这狼是当初慕容恪带去汴京的那一头,梁溪冉方才其实想套话的。   如果隐月在汴京见过这头狼,那就证明在汴京的时候,他们肯定和易容的隐月打过照面,但没想到隐月奸诈,居然给识破了。 第214章   梁溪冉收回目光,隐月见状轻轻一笑,正欲提脚朝燕王慕容晄走去的时候,梁溪冉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隐月狐疑回头,便见梁溪冉对自己一笑,笑容灿烂险些闪瞎了他的眼。就在此时,梁溪冉再次出其不意的伸手去揭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斯拉”一声,人皮面具应声揭开,这一次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   梁溪冉蹙眉,隐月却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连美人计都学会了?”   站在一旁的慕容恪眉梢一挑,很想说,是他怂恿梁溪冉学会的。但此情此景显然不适合,于是便拍了拍小灰狼的头,站到燕王慕容晄身后,同护卫燕王慕容晄的勇士站在了一起。   慕容晄错眼看了看慕容恪,这个儿子自从去大秦回来之后,似乎性子开朗了不少?再不像以前那般寒冷阴鸷了!   想到这里,慕容晄脸上一笑,态度强势的拉着五公主段云怡朝隐月那边走了过去。   他先是赞赏的拍了拍二王子慕容寻的肩膀,这才扭头看着隐月哈哈笑道:“隐月老弟,还是这么爱易容啊。”   “天下容颜千千万,每天换一张脸,日子过的才滋润啊!”说话间,隐月将梁溪冉手中的人皮面具拿了回来,轻轻在脸上一拍,便又恢复了湛若水那张隽秀如玉的脸。   梁溪冉见状,双眼微微一眯。   总有一天,她要揭开隐月的真面目!   燕王哈哈一笑,拍了拍隐月的肩膀,便搂着五公主段云怡大步流星地朝城内而去。   段云怡在离开前,微微偏头看了眼慕容恪,随即便被慕容晄大力地朝前面带走了。   慕容恪紧握住拳头。   慕容寻嘲讽一笑,轻声道:“用女人来争宠,还真像您这杂种能做出来的事情。”   慕容恪抬头,目光冰冷地盯着慕容寻,那锐利且充满杀气的眼神吓的慕容寻心中一抖。随即便见慕容恪脸上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居然还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慕容寻皱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杂种!”话落,趾高气昂的地从慕容恪身边走过,追上了燕王慕容晄的脚步。   梁溪冉看了慕容恪,她敢打赌,方才那散发着令人战栗杀气的慕容恪,才是真正的慕容恪。   慕容寻为了给燕王慕容晄洗尘,准备了一水的歌舞美酒。   燕国的歌舞不似大秦的端庄温婉,而是带着粗狂妖娆的勾引之意。   慕容晄爱爱美女,看的那是心情舒畅。   梁溪冉爱吃肉,吃的那叫酣畅淋漓。   火把的光芒,将众人的脸色照出不一样的神采。库狄华樱站在慕容恪身后,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神色有些担忧的道:“主子。”   慕容恪仰头饮干了杯中的葡萄酒,这才道:“倒酒!”   话时对库狄华樱说的,可目光却紧紧落在高台之上。他眸光冰冷地瞧着燕王慕容晄哈哈大笑的搂着段云怡。   那双手不住地在她身上游走,眼睁睁看着慕容晄将酒一杯接一杯的灌入了段云怡的口中,却不能做任何动作。   心里的憋屈和愤怒可想而知!   库狄华樱看着慕容恪那隐忍扭曲的脸,心里担忧的不行。她跪在慕容恪身前给他倒酒的时候,轻声劝道:“主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慕容恪嘲讽一笑,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这才嗤声道:“我知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说起来简单,可让一个汉子看着自己的媳妇儿被人糟践,谁能忍下胸口的那团怒火。   正当这时,慕容晄似有所察的转过目光看着慕容恪。慕容恪瞬间藏好了心中的怒气,对着慕容晄的目光,恭谨无比的将头低了下去。   慕容晄见状满意至极的收回了目光,这个儿媳他之所以喜欢,是喜欢每次她临幸她的时候,瞧见她脸上的屈辱和不甘,便像是他骑着骏马诚驰在大秦的土地上,将大秦也压在了身下一般。   五公主段云怡将慕容恪的反应都收进了眼底,她微微低头,咬了咬唇,越来越觉得放在身上的那只手难以忍受。   “主子!”   库狄华樱忽然低呼一声,神情担忧地看着慕容恪出血的右手:“你受伤了。”   慕容恪低头,看了眼紧握的拳头,忽然扯了扯嘴角,将掌心松开,任由库狄华樱将他手中的琉璃杯碎片捡了出来。   饶是如此,琉璃碎片有好些都扎进了他的肉里,没有镊子根本取不出来。   慕容恪烦躁的拿过库狄华樱的手帕,胡乱把手裹了一圈,取不出来也好,这疼痛好让她时刻铭记着今时今日所受的屈辱。   慕容寻将慕容恪的情绪尽收眼底,他的目光落在慕容恪受伤的手上,唇边浮现一抹算计的笑容。   “父王。”   慕容寻忽然站了起来,他举动立马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众目睽睽之下,慕容寻走到慕容晄面前,将手搭在肩上行了一礼,这才道:“听闻大秦女人能歌善舞,不如乘着今夜的好兴致,让五公主为大家献舞一曲。”   慕容恪眼光一凛,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慕容晄紧盯着他的动作,浑身散发着魄压:“慕容恪,你有何话要说?”   面对燕王慕容晄那警告的神色,慕容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恶愤怒,这才走到慕容晄面前,同慕容寻并肩而立:“启禀父王,儿臣只是听说二弟进来迷恋大秦女子,府中蓄养了不少大秦的歌姬。五公主乃儿臣的媳妇儿,若让她出来跳舞,只怕有损我燕国的威风。”   说道这里,慕容恪话音微微一转,似笑非笑地盯着慕容寻道:“二弟明知父王进来喜爱大秦风俗,府中蓄养的歌姬竟然也敢藏着?”   这话说的慕容寻咬牙切齿,面对燕王那探究的眼神,慕容寻低头冷冷一笑,忙对着慕容晄恭谨道:“父王有所不知,儿臣为了讨父王的欢心,将大秦的歌姬做了压轴戏。如今倒是让慕容恪抓住了一个把柄,既然如此,儿臣这就让她们上来表演。”   话落,慕容寻双手一拍。一群打扮美艳的大秦歌姬应声而入。 第215章   慕容晄见状,表情闪过一丝满意,而被他搂在怀中的五公主,则有些诧异地看着慕容恪。   显然没想到他会出面维护自己?因为当初她被慕容恪带回燕国的时候,就被燕王慕容晄抢了去。   两人根本没有拜过天地,而此后她也未有再见过慕容恪。五公主心下有些感动,她眸光盈盈地瞧着慕容恪。正在这时,慕容晄眉头一皱,搂着五公主腰身的手微微一紧。   五公主连忙回神,将头低下。   而慕容恪也在此时错开眼神,他维护五公主,不是夫妻之情,而是基于男人的面子问题。   火光掩映着歌姬们妖娆的身段和舞姿,眼前虽然是一片歌舞升平、丝竹悦耳的场景,可梁溪冉早就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暗流涌动。   尤其是慕容恪身上那压了又压的杀气,她垂下目光,拿起匕首割了羊腿肉来吃。   内心却极为满意地握着手中的匕首,觉得燕国人吃饭必备一柄匕首来割羊肉这个习惯不错,等会儿若是打起来,她正好可以借机把隐月给撸走。   打着把隐月掳走的梁溪冉全程都在吃东西,为的就是多储存点能量。   隐月似乎对梁溪冉的想法很了解,看着他脸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梁溪冉微微偏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他那张和湛若水一模一样的脸,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湛若水?”   隐月眉梢一挑,脸上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你觉得呢?”   梁溪冉想了想,忽然伸手去揭他脸上的面具。因为今天她突袭了太多次,隐月早就有防备。   他擒住梁溪冉的手,笑盈盈的道:“难道没人告诉你,孕妇蹦跶的太欢乐,容易把孩儿蹦掉?”说道这里,他话音微微一转,有些期待的说:“你要是能把孩儿蹦掉,我就给你看我的真面目?”   说着,手一动,便将湛若水那张脸的人皮面具,给揭了下来。   梁溪冉:“…………”   隐月用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对着梁溪冉诱惑一笑:“如何?”   “不。”   梁溪冉从他手中将手给抽了回来,低头继续吃着烤羊肉。她的娃只能她嫌弃,别人甭想打歪主意。   隐月见状,伸出拇指摩挲着脸上的人皮面具,真是可惜,其实他很期待当梁溪冉见到自己那张脸时的惊讶表情呢?   想到这里,隐月再接再厉,准备继续诱惑梁溪冉,蹦跶掉孩儿来换自己的真面目。   听见他的话,梁溪冉倒是心绪平静,倒是她肚子里还是一团细胞的孩儿有些波动。   梁溪冉停住吃东西的动作,低头神色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肚子。   孩儿是在让她揍隐月?   梁溪冉正在思考间,耳边传来隐月喋喋不休的话语:“怎样,怎样,蹦掉孩儿给你看我的脸哦”   “砰!”   忍无可忍的梁溪冉出手,一拳揍在了隐月脸上。   隐月:“…………”   他那平凡的毫无可取之处的鼻子,颤巍巍地流出了两行鼻血。鼻血一滴、两滴……无数滴的落在桌上,隐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着鼻子退开了几步远。   梁溪冉见状,这才满意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再吵,揍你!”   隐月:“…………”   他无语至极的捂住鼻子,不过心中却在感叹,这样暴力的梁溪冉真是许久不见了啊。   想到这里,他看着梁溪冉的双眼微微一弯,眸光清澈温柔地瞧着她精致的侧颜。   有些人,你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就打心底的高兴,就算被揍一样。   若是梁溪冉知道隐月内心的想法,肯定要骂一句抖M。   大秦歌姬一曲舞罢,燕王慕容晄拍掌大笑道:“看着大秦那软弱无力的歌姬,本王就想把他们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这番黄腔惹的慕容寻附和:“父王说的极是,大秦女人尝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五公主段云怡脸色一白,梁溪冉却豁然抬头,对阵慕容寻冷道:“大秦女人揍起人来,也有风味,你要尝尝吗?”   梁溪冉听见那翻混账话心里就不高兴,在她心里,如今可是把自己当做了大秦人。   所以在慕容寻符合慕容晄的时候便动了怒,慕容晄被梁溪冉揍过,此时又被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心情自然不好。   但碍于隐月在场,是以只能忍气吞声的坐在那里。   倒是她这番话引起了慕容晄的注意力,他这才指着梁溪冉道:“这是?为何如此狂妄!”   “父王她是……”   “她是我看中的女人!”   慕容寻本来想说‘梁溪冉是相里续的女人’,结果话才说一半,便被隐月给抢了去。   慕容晄闻言,眸光落在梁溪冉脸上停顿了片刻。方才在城外她见到梁溪冉倒是被她的容颜惊艳了一番,可如今再一看这女人,身上那骨子犀利彪悍的气度到不像是寻常女子。   听见是隐月看中的女人,便哂笑一声,揉捏着怀中的五公主段云怡道:“大秦女人还是我儿媳这般软弱无骨的好。”   面对众人的目光,五公主段云怡觉得难堪无比。   隐月见状,微微一笑,他想撬了段家的江山,是以对段家的女人也没甚好感,反正在他心里,迟早都是要死在他刀下的孤魂野鬼。   于是对五公主的遭遇冷眼相待,梁溪冉则不这么认为,她对五公主没啥印象,但对大秦二字很是看重。   因为这是相里续离开她也要守护的东西,于是她将手中的匕首往桌上一戳,一阵风过无痕间,人也消失在众人眼前。   坐在王座上的慕容晄只觉身边一阵风吹过,然后怀里一空,再回神的时候,被他搂在怀里的五公主段云怡已经没了身影。   而这边,梁溪冉抱着五公主段云怡已经站回了原位!   看着梁溪冉那面无表情的脸,慕容晄心中大怒,一拍桌子道:“放肆!”   他愤怒的是敌人都近身了,而他的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女人被抢也没人身安危受到的威胁大。   慕容晄愤怒道:“来人,给我将这女人抓起来。”   “且慢。”   就在梁溪冉做好打架的准备中,隐月和慕容恪一同站了出来。隐月看着慕容晄,率先开口道:“燕王莫生气,方才是我的女人给大家变了个戏法。” 第216章   慕容恪指着隐月冷道:“胡言乱语,我看这女人像是刺客多一点。”   慕容恪表面上是落井下石,其实在和隐月唱双簧。因为在他心里,梁溪冉的安危此时特别重要。   隐月知道他的意思,闻言微微一笑,只见他手一挥,众人只觉眼前又一花,再回神的时候,被梁溪冉抱着的段云怡已经又回到了慕容晄的怀中。   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隐月微微一笑:“这个戏法就叫做大变活人。”   梁溪冉皱眉,方才她清楚明白的看到了隐月用幻药来迷惑众人。   慕容晄低头看着怀里的五公主,眸光冰冷,方才隐月是在挑衅也是在警告,若是他动了梁溪冉,那么隐月今晚便会让他难堪。   慕容晄眼神一冷,抓着五公主肩膀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道。五公主闷哼一声,觉得肩胛骨都快被捏碎的时候,慕容晄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大变活人。”   他将怀里的五公主,用力众人面前一推,看着隐月高声道:“既然你对儿媳如此感兴趣,不如让她侍奉你如何?”   五公主面色一白,眼神慌乱地向慕容恪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慕容恪握紧拳头,眸光定定地看着燕王慕容晄,他知道慕容晄这么做是在报复他方才和隐月一唱一和的维护了梁溪冉。   面对慕容恪的眼神,慕容晄给他一个警告和讽刺的眼神,随即把目光落在隐月身上:“你想推翻大秦朝堂,孤先帮你推翻了大秦的公主再说……”说着,他嗓音微微提高了几个度,看着五公主贪色一笑:“这大秦的公主身娇体软,睡起来的滋味那是神仙也不换。”   “父王!”   慕容恪听不下去了,他站出来,看着慕容晄沉声道:“父王,五公主乃大秦皇帝用来和亲的,若……”   “砰!”   慕容恪的话还没说完,慕容晄手中的酒杯一摔,碎片四溅之时,慕容恪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五公主面前。   慕容晄见状怒极反笑:“孤倒是忘了你身上也留着一半的大秦血脉,孤原来还觉得你血统虽然不纯,但也应当知道我燕国的志向。如今看来,杂种就是杂种,登不上大雅之堂。”   “来人!”   慕容晄高声道:“把他给我带下去!”   紧跟着慕容晄的话落,站在他身后的数个侍卫拿着铁链上前,目光不屑地将铁链锁在了慕容恪身上。   慕容恪出手打倒了这些侍卫,面色阴沉地低头道:“我自己走!”   话落,他抬头看了眼五公主,见她目光平静中带着哀戚,微微抿了抿唇,着才提起脚步,大步离开。   慕容寻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但他很快便将神色掩藏在深处,他面色恭谨地走到慕容晄跟前道:“父王,只怕慕容恪会怀恨在心。”   慕容晄眼光一闪,冷笑一声,他抬头看着隐月:“怎么?你看不上你们大秦的公主?”   在慕容晄心里,隐月和他们合作想撬大秦的天下,便是有求于他,是以打心底也瞧不上隐月此人,总觉得此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而已。   听闻慕容晄的话,隐月微微一笑。   他微微偏头,目光温柔又宠溺地看着梁溪冉笑道:“隐月此生只要得到她便心满意足。”   面对隐月那情真意切的温柔眼神,梁溪冉眨了眨眼睛,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慕容晄见状哈哈一笑,随手指着慕容寻道:“既然如此,这大秦的公主还是只有孤能享受。”   话落,弯腰扛着五公主就朝房间内走去。五公主挣扎不过,只能将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救救我。”   梁溪冉见状,正要上前救下五公主的时候,隐月忽然伸手拦住了她。   梁溪冉目光一凛,抬手扫开他,哪想隐月与她对过了几招之后,忽然一挥衣袖,一股香味窜入鼻尖,她便觉得全身不能动弹了。   隐月唇角微微一翘,伸手将梁溪冉横抱在怀中,随即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了出去。   慕容寻站在原地,眯眼瞧着隐月抱着梁溪冉离开的身影,冷冷一笑。得找个机会落井下石才行,绝对不能让慕容恪那杂种有翻身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回头望着慕容晄所在的房间,听着里面传来的挣扎声闪了闪眼神,对着心腹吩咐道:“带父王事办完了,通知本王子。”   “是!”   却说隐月将梁溪冉抱回了房间之后,便将她放在了床上。   梁溪冉冷眼盯着隐月:“你想干什么?”   隐月微微一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他见梁溪冉鬓发有些散乱,一边伸手给她理着头发,一边道:“现在没有能力,就不要强撑英雄!慕容晄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能像我这般三番四次的容忍你!”   梁溪冉怒目瞪着他,隐月见状,只好叹了口气,伸手点了梁溪冉的睡穴。   看着昏睡过去的梁溪冉,隐月蹙了蹙眉,再一次相见,似乎她的身子弱了不少?   就算是怀孕也不可能一下子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隐月连忙让人将林少君唤了过来,想听听他的意见。   很快林少君就带着杨锦儿走了过来,杨锦儿一见昏迷不醒的梁溪冉便有些担忧。   林少君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上前去给梁溪冉检查身体。   大约半柱香之后,林少君这才对隐月道:“启禀少主,梁姑娘的恶体质本就异于常人,而且她腹中的胎儿有些奇怪。”   隐云关切抬头:“如何奇怪?”   林少君沉吟片刻,这才轻声道:“旁的女人若是怀孕顶多身子娇弱一些,只要营养跟得上,那便也无事。只是梁姑娘腹中的胎儿似乎一直在汲取梁姑娘身上的养分,而且她府中胎儿所需求的养分,无论梁姑娘如何补,都远远跟不上胎儿所需的养分…………”   说到这里,林少君顿了顿,又道:“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梁姑娘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   隐月站直了身子,,嗓音急促:“可有保住她的办法?”   林少君点头:“有,打掉孩子。” 第217章   “噗……砰!”   林少君的话落,梁溪冉身上忽然震慑出一股内力,将屋内的人都震飞在地。   杨锦儿身子柔弱,直接被震飞到了屋外。   “锦儿。”   林少君见状,连忙朝她扑了过去,好不容易,才在半空中将杨锦儿接住了。   他护着杨锦儿落在地上,神情担忧的道:“你没事儿吧?”   杨锦儿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屋内。   屋内的桌椅板凳都倒在地上,隐月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目光沉沉地看着梁溪冉。   她依旧熟睡不已,但她身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红光将她笼罩在之内。   隐月紧紧皱着眉头,他提起脚步缓缓朝床边走了过去,那层红光在他靠近床边的时候忽然光芒大作,红光刺激地隐月偏了偏头。   他用袖子蒙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朝梁溪冉伸出了手,可当他的手触及那层红光之时,忽然被一股大力弹开,撞在了地上。   “少主,你没事吧?”   林少君扶着杨锦儿进屋,见隐月被撞飞在地,连忙拿跑过去将隐月从地上扶了起来。   隐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轻轻摇头:“这是怎么回事?”   林少君也皱眉盯着梁溪冉身上那层红光,沉吟了片刻,这才轻声道:“或许是她知道我们要除掉她腹中的孩儿,所做的保护方法吧。”   事情来得太诡异,但千想万想,众人只能这么想了。   看着梁溪冉熟睡的模样,隐月忽然轻笑一声,就连怀孕了还这么与众不同。   但想着林少君那句若是继续下去,只怕梁溪冉有生命危险的话,隐月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皱在了一起:“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少君想了想,又道:“只要满足她腹中孩子所需要的养分便可以了,但……”话道这里,林少君收了后面半句话,而是对隐月道:“此事或许梁姑娘知道,不妨等她醒来我们问问她。”   隐月轻轻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声,那声音凄惨渗人,其中还夹杂着慕容寻的怒吼声。   隐月和林少君相对视一眼,连忙走了出去。   屋外已经站满了燕国的侍卫,他们全都拔刀围着慕容晄所住的房间。   “发生了什么事情。”   隐月上前开口问道,那些侍卫却不答话,目光紧紧地盯着屋内。   隐月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错觉,立马给林少君使了个眼色,两人朝里面挤去的时候,被人拔刀拦在了门口。   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隐月压着眉头,朝内望去,忽然眉头一蹙。   屋门口躺着气若游丝的五公主,她腹部插着一柄匕首,殷红的血迹顺着伤口流出来,已经堆聚成了一滩红色的小溪。   两人神色一变时,慕容寻捂着脖子,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了出来。鲜血溅了他一身,他一见到隐月和林少君,眼里闪过一丝希望,连忙跑到林少君跟前,伸手拉着他的衣裳道:“快,救我。”   挡在两人身前的侍卫,已经被慕容寻的心腹给打开了。   林少君见他血流不止,连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见他喉间虽有伤口,好在没割破喉管和血管,便松了一口气,开始给他上药和缝合伤口。   隐月眯眼盯着五公主的尸体,眼里的神色变化莫测。   正当林少君给慕容寻处理好伤口之后,慕容晄带着一队护卫走了过来。他身上带着水迹,显然是在沐浴的时候得知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匆匆赶了过来。   “父王,父王,那贱人想杀了我。”慕容寻一见慕容晄过来,连忙跪在他跟前,哭着道。   慕容晄盯着慕容寻脖子上的伤口,微微眯了眯眼。正在这时一头灰狼从屋内冲了出来,一把将慕容寻扑倒,眼看着灰狼的獠牙要咬断慕容寻的脖子,慕容晄拔刀一斩,那灰狼连忙往后跳开,守在五公主面前。   “小灰。”   人群中传来慕容恪的声音,五公主闻言双眼一亮,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慕容恪见状,不顾众人的阻拦,跑到了五公主面前,将浑身是血的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五公主忽然伸手推开他,冷笑道:“放开我。”   慕容恪手一颤,却见五公主强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用沾着鲜血的手整理好衣衫发鬓,这才高昂着头颅走到慕容晄跟前。   鲜血随着她的步伐滴落了一地,像是鲜血砸开出了一朵朵灼人双目的红莲。   慕容晄见状,脸上的青筋微微抖动。   五公主赤脚走到他面前,目光平静的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顿在慕容晄脸上,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燕国野蛮之地……”她话音一顿,眸光冷冷地落在慕容寻脸上,轻轻一笑,嗓音冰冷讽刺的对慕容晄道:“瞧,你前脚刚走,你的好儿子就迫不及待的想爬上我的床!”   “蹭!”   “刷!”   五公主的话还没说完,慕容晄已经拔剑斩向她的喉咙。鲜血瞬间洒向了天空,五公主跌落在地的时候嘴角依然带着嘲讽鄙视的笑意。   那笑容便向跟刺一样扎入了慕容晄的眼中,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冷道:“把二王子打入地牢。”   话落,慕容晄怒气冲冲的带着侍卫离开了院子。   慕容恪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耳边传来小灰狼呜咽的声音,慕容恪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缓缓走到五公主跟前。   他低着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死去的女人,这是他从大秦带回的公主,若无意外,本该是他妻子中的其中一位。   对上慕容恪那复杂的眼神,五公主缓缓绽开一个笑意,她嘴唇翕动,缓缓了说了一行字。   可却因喉管被割断,让人什么也听不清楚。   慕容恪浑身一僵,缓缓弯下腰,将五公主拥在了怀中。五公主死死抓着他的衣裳,凑到他耳旁轻声道:“我们大秦讲究礼尚往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紧抓着他衣裳的手,也最终无力的落下。   慕容恪眼眶一红,紧紧抱住了五公主的尸体。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可却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欠了她一个永远也偿还不清的人情…… 第218章   小灰狼蹲在慕容恪脚边,对着五公主段云怡的尸体呜呜哽咽。   “……主子。”   库狄华樱站在一旁,神色担忧地看着慕容恪。她自小跟在慕容恪身旁,从未见过他脸上露出如此哀伤的神情。   “将王妃带回去,好生安葬。”   慕容恪抱着段云怡的尸体站起来,双目通红地看着库狄华樱道。   “是!”   库狄华樱伸开双臂,准备将段云怡的尸体接过去。   慕容恪垂眼看着段云怡那苍白清秀的小脸和那满身的血迹,忽然收回手,抱着段云怡的尸体大步离开。   “主子。”   库狄华樱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却见慕容恪脚步未停的道:“去给王子妃准备一套干净的礼服。”顿了顿又道:“让七道将准备的美人给大王送去。”   库狄华樱一愣,她呆呆地看着慕容恪抱着段云怡尸体大步流星朝院子外走去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着手下去准备。   整座院子内的人很快都走空了,慕容寻被关了起来,隐月和林少君他们倒什么事没有。   此时几人正坐在梁溪冉的院子,商议着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隐月端了杯茶坐在床边,眸光温柔地落在梁溪冉身上,沉吟了片刻才对林少君道:“想个办法,我要去地牢里看看慕容寻。”   林少君点了点头,他在燕国呆了许久,无论是慕容晄和慕容寻身边的人都被他收买了不少,就是慕容恪此人奸诈狡猾,身旁的人居然一个也没有收买的。   林少君很快就安排了下去,到了晚上的时候便跟着隐月去了地牢。   地牢内,慕容寻正气急败坏的坐在稻草堆上辱骂关押看守他的人,因他是二王子,慕容晄只下令把他关了起来,所以侍卫们也不敢对他动刑。   因为林少君打点好了一切,当他们进去的时候,看守的大部分人已经被探子找了借口带走,剩下的都是被他们收买过的人。   是以当隐月和林少君去了地牢的时候,慕容寻很震惊,他指着隐月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道:“你竟然连我父王身旁的人都敢收买。”   隐月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段云怡会死?”   慕容寻听到这里立马怒道:“那个贱人!”他紧紧握住拳头道:“今日迎接父王的时候,我看那贱人和贱种眉来眼去,就想在父王面前给他上点眼药水。没想到父王当时去了神女湖沐浴,只有那贱人在屋中。”   说到这里,慕容寻眼神一狠:“话都被那贱人听了去,我就想杀人灭口,没想到那贱人竟然反咬我一口。”   “砰!”   他狠狠锤了下地面,抬头看着隐月道:“你快点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否则还不知道慕容恪那贱种会想什么办法来打压我。”   隐月不动神色的看着慕容寻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眼光一闪,忽然轻声道:“我来此是想给二王子透漏一个风声。”   “什么?”慕容寻抬头看着他。   隐月轻声道:“慕容恪今日下午献了几个大秦美人儿给燕王,还说你狼子野心,连他的女人都敢碰,是想夺权篡位……”   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慕容寻的神色,见他在听到刚才那番话时神色瞬间变得阴狠起来,眉梢微微一扬,又森然补充道:“燕王恼你想对他的女人下手,又听了慕容恪的谗言,准备对你下手。”   “什么?”   慕容寻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隐月:“这不可能。”   隐月漫不经心地看着他道:“燕王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二王子比我更清楚。”   话说一半,剩下的让慕容寻自己去想象。对于慕容寻这样多心的人来说,比什么话都说透了来的好。   果不其然慕容寻神色变幻了几回,抬头目光森森地盯着隐月问道:“那老东西准备怎么做?”   隐月一听,心中得意,面上却带着惋惜的表情道:“准备重用慕容恪,而你……”他顿了下才道:“发配极寒之地,你终究是他的儿子,他不会杀了你。”   慕容寻握紧拳头,就算老东西不杀,但慕容恪肯定想办法要杀了自己,还不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慕容寻看着隐月道:“你想办法救我出去,否则我死了,你的计谋也落空了。”   隐月点头:“办法有一个。”他盯着慕容寻的眼睛,缓缓开口吐出几个字:“杀了慕容晄,你登基为燕王。”   慕容寻瞳孔一缩,隐月也不着急,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压了最后一根稻草上去:“不成那就算了,反正慕容晄也要和我合作。只是同他合作,没有与你来的利益大而已。”   话落,他欲转身离开。   慕容寻见状,心中一提,随即便咬了咬牙,发狠道:“好!”   隐月唇角一勾,回头看着慕容寻。   慕容寻又道:“但是我被关在牢里,你准备怎么做?”   “段云怡死前阴你为慕容恪铺路,让慕容晄猜忌你,咱们可以将计就计,借此倒打一耙,让慕容恪永无翻身之地。”   听闻隐月这番话,慕容寻狐疑看着他:“你准备怎么做?”   隐月微微一笑,凑到慕容寻耳旁轻语了几句。   慕容寻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们中原人真是奸诈!”   隐月哈哈一笑,勉强接受了他这番褒奖。   他伸手拍了拍慕容寻的肩膀,淡道:“明日一早,我便拥护你登上王位。”   话落,隐月带着林少君走出了地牢。   而与此同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梁溪冉忽然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守在一旁的杨锦儿见状,连忙塞了一瓶药在她手里,飞快道:“药已经偷到手了,他们明天有大动作,咱们明天可以动手。”   梁溪冉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肉食上面。   这是杨锦儿暗地里做好的,就等她醒来补充能量。梁溪冉见状,身影一闪,眨眼之间一桌子肉食都进了她的肚子。 第219章   吃饱喝足之后,梁溪冉这才有机会拿起杨锦儿给她的药,打开闻了闻。   “不能……”   “咚!”   杨锦儿的话还没说完,梁溪冉已经晕倒在了桌上。   看着晕迷不醒的梁溪冉,杨锦儿这才喃喃自语地的说了后半句:“这是迷药,闻了会晕的。”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们回来了……   杨锦儿慌乱无比起身,想把梁溪冉受伤那瓶药给藏起来,可刚伸手过去,就被弹了回来。   “嘶”   她捂着手,茫然无措地看着身上又冒起一层红光的梁溪冉,愣了愣。这时林少君和隐月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一脸呆萌的站在那里,也都是一愣。   林少君侧眼看着杨锦儿,她穿着一身碧绿色的衣裙,因为慌乱,垂在身旁的手微微握紧。   他移过目光,见她长睫微颤,便拧了拧眉瞧着被她挡在身后的梁溪冉轻问:“她刚才醒了?”   面对林少君的问话,杨锦儿点了点头。   见隐月朝前面走了过来,她的一颗心直接提了起来。   正好这时,梁溪冉忽然“蹭”地一下从桌上坐了起来,一脸淡然地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隐月。   杨锦儿用眼光的余光瞥见她手中的那瓶药已经收了起来,不免暗自松了口气。   林少君见状,眼神静了一下。   但此时慕容寻还被关在大牢之中,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那边,他便也只轻声对杨锦儿说了句让她最近小心些。   杨锦儿点了点头,这时隐月已经在梁溪冉身旁坐了下来。他看了眼空盘子,先是让人上了吃食,这才对梁溪冉说了她腹中孩儿的事情。   梁溪冉听说了孩子可能让她有生命危险之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然后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吃饱了不动就没事儿。”   隐月闻言,让林少君上前给她把了脉,见情况比起昨日确实好多了,脸上的表情这才松了松。   看着全心全意吃东西的梁溪冉,他微叹了口气,就和林少君走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杨锦儿看着两人走了出去,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坐在一旁对梁溪冉:“你刚才吓死我了。”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把药摸了出来看了眼才道:“这个好。”反正她是打定主意,明天药晕了他们,先揭开隐月最后一层人皮面具,再把他扛回去给相里续。   自从慕容寻被关入地牢之后,慕容恪便马不停蹄的在搜集慕容寻犯罪的证据,想在燕王慕容恪跟前彻底将慕容寻给打压下去。   而隐月和林少君来到一旁的房间的时候,隐月便一直坐在桌前书写东西。   大约半盏茶之后,他放下笔,将墨迹吹干之后,这才将写好的书信交给了林少君:“想个办法,把这封信落在燕王眼皮子底下去。”   林少君闻言接过信,对隐月点了点头,便朝外面走去。   隐月则去找了慕容寻的心腹,商议明日暗杀燕王和慕容恪的事情。   慕容寻的心腹一听要谋权篡位,当即就震惊了。   但在隐月的一番游说之后,便决心把脖子拴在裤腰带上联合隐月干了这一票。   毕竟神女城是他们的地盘,若是推翻了燕王的政权,等慕容寻登基之后,他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成为燕国的人上人。   “很好。”   隐月嘴角带着一抹笑:“现在开始你们便听从我的。”   他微扬着眉梢,嗓音凉冷的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便埋伏在四周。到了晚上的时候,慕容晄定会因段云怡之死勃然大怒,从而降罪于慕容恪。”   他从袖中掏出一包毒药,交给慕容寻的心腹道:“到时候你们将毒药放在食物中,给他们送上去。”   隐月双眼微微一眯:“届时锁闭整座府邸,你们连人带火都烧的干干净净。”   慕容寻的心腹闻言,浑身一冷,深觉此人心狠手辣。   隐月察觉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一把火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到时候你们对外也好宣称这是一场意外。”   慕容寻的心腹点了点头,办法虽然狠毒,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交代好这一切,隐月便离开,去了梁溪冉的屋内。   此时梁溪冉正在和杨锦儿坐在屋内尬聊,隐月走进去的时候,正听见杨锦儿在问梁溪冉一直这么吃,就不会觉得胃难受吗?   “不吃才难受。”   听见梁溪冉这个回答,隐月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而坐在屋内的梁溪冉早在他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知道他来了。见他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隐月在旁边坐下,微垂着眼眸看着梁溪冉。   他观察入微,便是她脸上没有表情,他也能从她身上的气息分辨出她的喜怒哀乐。   闲杂她身边有些凉,这表明她心情很不好。   他看了她的侧颜,拿了个苹果递过去:“我带你出去吃东西,晒太阳。”   梁溪冉闻言,双眼一亮,抬头看着隐月,那脸上终于生出了点笑容。   她那张精致绝美的容颜也因这点笑容,变的生动灵活起来。   隐月本来想伸手去顺顺毛,可手刚一伸过去,梁溪冉就“咻”地一下跑了老远。   看着她戒备的神色,他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的笑意,起身道:“走吧。”   梁溪冉跟了上去,杨锦儿则不晓得自己该跟上去还是留在屋内。   正当这时,走到门口的隐月回头看着她道:“你也跟上。”   “恩?……好。”   杨锦儿连忙跟了上去,心中却是有些狐疑,往常的时候隐月从来不给她正眼,如今怎么还给她好脸色?   杨锦儿虽然体弱多病,但自小聪慧,一路上都在琢磨着隐月的态度。   梁溪冉则不然,一心都扑在阳光吃食上面。   燕国风俗狂野,连建筑都是大秦少有的豁达之风。神女城内,除了慕容寻新建的江南别院,其余都是走的粗狂豪放的风格。   一路上都是羊肉孜然香,梁溪冉左手羊腿右手葡萄,吃了个不亦乐乎。   杨锦儿本来想拉着梁溪冉商议事情,可隐月全程跟在一旁,她没机会下手。   好在没过多久,林少君就追了上来,乘着林少君向隐月禀报事情的时候,杨锦儿拉着梁溪冉落在后面道:“我感觉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第220章   梁溪冉偏头看了眼走在前方说话的林少君和隐月,她的耳力很好,就算两人说的再小声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他们今晚准备干掉慕容晄和慕容恪,扶持慕容寻上位!”   “什么?”   杨锦儿捂嘴惊呼,林少君听见她提高的声音,回头关切道:“怎么了?”   杨锦儿神色慌乱地摇了摇头,想了想才道:“梁姑娘说还能吃下一头羊,我有些惊讶!”   “是三头。”   梁溪冉觉得既然要背锅,那就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说起羊肉,她忽然想起在汴京城的时候,相里续带着她去跛脚老头儿那里吃的羊肉汤,汤白味鲜,放点豆腐乳和小米辣吃一口别提有多美了。   她吞了吞口水,忽然觉得手中的羊肉串变得没那么好吃了。   她抬头看着隐月:“我要喝羊肉汤。”   隐月垂眸,望进她漆黑的眼里,随即微微一笑:“好。”   看着隐月的笑容,梁溪冉觉得自己更加想念相里续了!   隐月带着梁溪冉去吃羊肉汤的时候,慕容晄此时正勃然大怒的让人把慕容恪带了上来。   原因无他,是慕容恪送去给慕容晄的美人儿们见五公主段云怡留下来的遗物里有好些精致的衣衫和华丽的头饰。   这些东西都是段云怡的陪嫁,皇宫里出来的东西,这些底层百姓别说用,就是看也看不到。于是众人便乘慕容晄不注意的时候,开始哄抢。   却没想这一抢,在装衣衫的箱子底翻出了一封书信。   众人虽然好奇地围了上去,但大家心里都觉得这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好货。只有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美人儿,上前一步,捡起信来拆开读了。   这一读,便两眼放光的扑倒慕容晄脚边急切道:“王上,妾要告密!大皇子竟然和你身边的美人私通,想要对你下手。”   慕容晄闻言目光一凛,抢过信便看了起来。   “来人。”慕容晄勃然大怒:“把慕容恪给孤抓起来。”   守在门口的侍卫闻令,连忙带着武器冲入了慕容恪所在的院子。   此时,慕容恪正在屋中喝酒,自从段云怡死在了他的怀里之后,他就觉得心里发堵。   看着踢门而入的侍卫,他眼里闪过一丝狠色,随即便被他压了下去。   他仰头倒了一口酒,脚步轻浮地走了过去:“踢坏了本皇子的,要赔的。”   领头的将军扶余庆冷眼看着他醉态十足的模样,冷着脸色道:“带走。”   话落,他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绑住慕容恪,慕容恪一脚踹开上前的侍卫,冷笑道:“放肆,我乃堂堂皇子,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动的。”   剩下人的侍卫一看,迅速抽出武器围攻过去。结果全都不是慕容恪的对手,被打倒在地!   其中一个手臂还受了伤,扶余庆看着滴落在地上的血迹,脸上的肌肉动了动。   他上前一步,走到慕容恪面前将手搭在肩上行了一礼,沉声道:“我等奉大王之名前来捉拿大皇子,还请大皇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慕容恪闻言,摇摇晃晃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父王要见我,不用你们绑……我……自己……去。”   他丢了手中的酒坛子,脚步踉跄地朝前方走去。   “将军……”   “只要把人带到王上面前就可以了。”面对手下的询问,扶余庆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似酒醉的不清的慕容恪,其实心里清楚明白的很。   扶余庆带着人来势汹汹的抓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想到这里,慕容恪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幸好走在他身旁的扶余庆伸手扶了一把,才没事。   慕容恪笑呵呵的抬头:“扶余将军你今日扶我一把,我铭记在心……咯……”他打了个酒咯,双眼迷离地看着扶余庆问道:“就是不知道父王找我……咯……何事啊?”   “大王在大秦公主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封书信!”扶余庆松开搀扶着慕容恪的手臂,淡道。   “书信啊……咯……”   慕容恪晃了晃脑袋,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神经病的样子搞得其他几个侍卫莫名其妙。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从彼时成了看疯子一般。   与此同时,正在和梁溪冉一起吃羊肉汤的隐月,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此时慕容晄已经发现了那封慕容恪和段云怡私下来往,让她毒杀慕容晄的书信。   隐月翘了翘嘴角,温柔至极地给梁溪冉夹了一筷子羊杂在她碗里,轻声嘱咐她多吃些。   梁溪冉盯着碗里的羊杂沉默了三秒,心想,等慕容晄那边出了乱子,她就给隐月下药,然后把他带回大秦交给相里续。   日头渐渐西斜,慕容恪被带到慕容晄屋子里的时候,一柄锋利的匕首迎面而来,若非他脚下一打滑,身子侧了侧,只怕当场没了命。   铮!   匕首刺入了门栏上,慕容恪的酒醒了大半。   他跪在地上,一脸无辜地看着慕容晄:“父王请息怒!”   “哼!”   慕容晄将手中的书信丢在了慕容恪面前,看着这个和他最不像的儿子冷笑道:“慕容恪你好大的担子,竟然敢联合他人来毒杀孤。”   慕容晄低头看清了书信上的字迹,浑身一激灵,忙朝慕容晄磕头道:“父王,儿臣不敢!儿臣绝对不敢加害父王!”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刷!”   慕容晄拔刀指着慕容恪的脖颈道:“孤真是错信了你!”话落,他高举着手中的长刀,用力看下。   “噗!”   鲜血从空中飘落,本来杀了慕容恪的慕容晄吐出一口鲜血,握着长刀倒在地上。   “父王!”   “王上!”   慕容恪和扶余庆同时惊愕开口,随即便见守在周围的侍卫全都喷出鲜血倒在地上。   “慕容恪你竟然敢毒杀孤!”慕容晄面色发狠地瞪着慕容恪:“扶余庆,给孤杀了他!杀了他!”   面对慕容晄的指令,扶余庆正欲拔刀的时候,也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他将刀抵在地面支撑的身子不倒,一双眼睛冷冷地瞧着慕容恪。   “大王,二皇子带着属下造反了!”一个身中数刀,浑身是血的侍卫倒在了门口 第221章   “这个逆子!”慕容晄震怒。   慕容恪只是乱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弯腰扶起慕容晄就往外面冲:“我保护你,父王!”   “咻咻!”   无数火箭从外面射了进来,慕容恪捡起地上的刀,一边挡开箭矢一边扶着慕容晄往桌子后面躲。   因为这座宅院仿造的是大秦江南风俗,所以这座宅院不似他们燕北用石头而建。整座宅院用的都是木头,火势瞬间席卷了整座府邸。   大火四起,浓烟滚滚。   慕容恪心中一凛,猜出了慕容寻想把他们烧死在这座府邸之内。   他看了眼气若游丝的慕容晄,眼光一闪,本来想把他丢下,可转念一想,还是带着他冲出了房间。   刷刷刷!   铺天盖地的火箭疾射而来,又把两人逼到了屋内。慕容恪闪躲不当,肩膀重了一箭。   慕容寻带着手下站在墙头上,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只要他们死了,他就是燕北的王。   “慕容寻,你这是造反!”慕容恪将慕容晄放在地上,朝外面大声喊道。   造反?   慕容寻闻言冷冷一笑,抬手拿起弓箭,瞄准屋内慕容恪的身形,拉着弓弦的手轻轻一松,利剑穿破长空疾射而去。   慕容恪见状,抬手斩断了箭矢!   命真大   慕容寻冷笑一声,高声道:“慕容恪明明是你挟持父王意图造反,本皇子是在阻止你这反贼,以免我燕北山河落入你杂种的手里!”   话落,他扬了扬手。   嗖嗖嗖!   又是无数利剑穿破窗户射向了屋内,浓烟滚滚之中,两人根本避无可避。   “咳咳……”   慕容晄咳出几口鲜血,从怀中掏出王位传承的令牌放在了慕容恪手中,嘶哑道:“王位不能落入这逆子的手里!”   慕容恪见到令牌,眸光一闪。   他沉痛无比地看着慕容晄的眼睛,凄声道:“父王!”   “孤错怪你了!”慕容晄轻叹一声:“这王位传给你,你……”他眼神一冷,像狼一般的射向了院外的慕容寻:“待你登上王位之后,替孤亲手杀了这逆子!”   “是!”慕容恪握紧令牌,沉声道。   而围在院墙上的慕容寻,仿佛被蝎子尾针蛰了一下,忽然心中一寒,随即发疯似得朝屋内连射了好几箭:“杀!杀!杀!给本王杀光他们!”   “…………”   别院的浓烟冲天而上,神女城的百姓见状全都驻足望着天空。有人发现了想去救火,可刚踏入别院大街就被利剑射死在地。吓得其他人连忙做鸟兽四散!   隐月找的羊肉馆隔着别院几条街,只要一抬头就能发现那边的动静。   见火势漫天,比挂在天空的夕阳还烈,隐月嘴角浮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埋头吃肉的梁溪冉抬手打晕了隐月和林少君。   期间,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   看着两人晕倒在桌上,杨锦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她藏在怀里的药说:“不下药?”   梁溪冉想了想,掏出药捏住两人的嘴就往里洒了许多。这是林少君自制的强力麻药,曾经梁溪冉也中过招的。   给两人喂了药之后,梁溪冉又找来绳子在羊肉汤馆小二那懵逼的眼神下,把隐月和林少都捆了起来。   梁溪冉本来也想把林少君也带走的,可奈何储存的能量的不够,于是只能舍弃林少君,带走了最为重要的隐月。   当然,在走之前,她还没忘撕开隐月脸上最后一层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一揭,她就傻了。   湛若水?   她不敢置信的伸手却扯隐月的脸,想看看是不是还带着人皮面具,可最后的结果却告诉她,隐月就是货真价实的湛若水。   梁溪冉沉默了片刻,扛着湛若水就往神女城外面跑。   此时慕容寻带着大部分的精英部队正忙着搞死慕容晄和慕容恪,守城门的兵力比较弱。   梁溪冉扛着湛若水,带着杨锦儿一路打了出去。照着杨锦儿从林少君那里头来的地图,骑着骆驼在沙漠里狂奔。   可惜两人没跑多久,就被林少君带人追了上来。   梁溪冉骑在骆驼上,冷眼盯着围着他们的林少君。   一身青衫的林少君,持剑挡在梁溪冉的马前。   目光从脸色苍白的杨锦儿脸上掠过,随即落在梁溪冉脸上:“放下,少主。”   梁溪冉抬眼看前方的路,沙海连天,她淡道:“妄想!”   话落,她拔刀攻了过去,夕阳之下,她长发翩飞,秀美的双眼中隐隐泛着冷光。   林少君见状,拔刀迎上,两人交手,梁溪冉奔着速战速决的战斗方式去的。   却因为怀孕,又奔波了大半日,是以储存的能量几乎耗光了。不得已之下,林少君竟然和她打成了平手。   梁溪冉紧盯着林少君的刀法,想从中找出破绽。   林少君也想找出她的破绽,将她擒拿。他身体一抖,掠空而起,手中的长刀化成一道寒光,在空中犹如流行一般朝梁溪冉袭去。   梁溪冉身体一纵,仰头躲开他的攻击。身体倾斜之时,长刀横斩,半空中划出无数刀影朝林少君射去。   刀影乃她的精神力所化,森然白荧,刀尖直飞向下。林少君脚尖轻点,转眼间已经后退了数步,梁溪冉横空一斩,那些刀影四散,将围攻像杨锦儿的刺客击倒在地。   却因她的精神力不济,其中一道刀影射在了昏倒在骆驼之上的湛若水手臂上,将绑住他的绳子割开了一道口子。   梁溪冉睨眼间,林少君已经握刀,贴地攻向她的下盘。   长刀划过地面,带出沙浪渐渐扩大,朝着梁溪冉而去。梁溪冉身体急冲而上,一刀斩散了巨大的沙浪。   黄沙四散,遮天蔽日。   梁溪冉举着刀,寒光之间,刀刃映出林少君攻来的身影。梁溪冉轻吟一声,收聚能量,她手中的刀带出白光,光影之下,梁溪冉的身形像是一只急速下降的飞鹰。   她的身体急冲而下,带出一道光影。   刀影漫天,像是苍穹中的星辰一般。她精致冷然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眸子黑如凝珠,似是蒙上了一层寒凉雾霜。   林少君见她寒忍袭来,身体一扬,动作之间,竟然摸出数枚暗器朝梁溪冉射去。   梁溪冉见状,身影一顿,忽然向天空上冲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林少君眼前。 第222章   林少君呼吸一凝,随即瞳孔一缩,身体忽然被人大力踹飞,向空中抛去。   “你输了!”   梁溪冉冷冷开口,嗓音缥缈而沉凝。   倒在地上的林少君抬头,梁溪冉不知何时落在了他跟前。她身手还能这么快?   他冷眼一叹,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   梁溪冉忽然举起刀,直向林少君的喉间而去。   “不要!”   杨锦儿惊呼一声,忽然张开手臂挡在了林少君跟前。若非梁溪冉收刀及时,此时已经和林少君串成了粽子!   “你认真的?”   梁溪冉双眼犹如寒潭,精致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实际她心里有些生气,觉得杨锦儿背叛了她。   “不要杀他!”杨锦儿恳求地跪在梁溪冉面前:“我们只要绑走隐月,林少君在黑衣人组织里只是个大夫而已。”   看着杨锦跪在自己面前祈求的模样,梁溪冉忽然想起了从容赴死的梁老相爷和梁家那些无辜的儿郎。   她眸光一冷,举刀刺向林少君:“黑衣人组织的人都该死。”   “不要。”   杨锦儿忽然朝梁溪冉的腰身抱了过去,见她扑过来,梁溪冉头一次发怒,可却只能收了刀,任由杨锦儿将自己扑倒在地。   杨锦儿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扑倒在地时身体没有传来预期的疼痛,而是有些软软的。   于是她仓皇睁开眼,立马对上梁溪冉那双冰冷的双眼。她连忙从梁溪冉身上爬了起来,轻声道:“求求你别杀他,我不想看见他死。”   梁溪冉不懂杨锦儿那既想逃离林少君身旁,却不舍得他去死的纠结心情。   在她看来,杨锦儿就是有病,病的还不轻。   于是她推开跪在自己面前的杨锦儿,准备不管她,自己带着隐月离开就好。   反正杨锦儿舍不得他死,那就和他在一起好了!   “你不能走。”   杨锦儿忽然开口,伴随着她的声音,梁溪冉只觉背上一痛,随即全身麻痹的朝地上栽倒而去。   砰!   梁溪冉砸到在黄沙之上,杨锦儿见状,双眼一红,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   方才那枚暗器是自己射出去的?   怎么可能!   “你瞧,这世上除了我,别人都会背叛你!”   湛若水忽然从骆驼背上坐了起来,他笑意盈盈地瞧着梁溪冉,温柔至极的走到她身旁,弯腰看着她轻声道:“所以你还是陪在我身边好了。”   梁溪冉看着他那张容色生花的脸,轻声开口:“路人甲的背叛,我不在意。”   湛若水轻轻一笑,梁溪冉又问道:“为什么?”   她的为什么,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湛若水伸手拂去她脸上的黄沙,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朝骆驼旁走去。   梁溪冉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那执着的眼神让人不能忽视。   湛若水喟叹一声,低头看着她笑:“你可以理解为,不想当皇帝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当皇帝?   九五之尊,坐享天下,掌握生杀大权!   梁溪冉点头,算是懂得他想当人上人的意思。   湛若水将梁溪冉放在骆驼上之后,回头睨着林少君。   林少君抿了抿唇,握着刀走向了杨锦儿。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夕阳彻底沉入了沙海之中,夜色带出了茫茫无边的黑。   杨锦儿跪坐在地,眸光直直地望着林少君,心中又被戏耍的愤怒,更多的是说不清的哀伤。   两人对视了片刻,林少君沉默无语的收刀入鞘。他弯腰将杨锦儿从地上抱了起来,杨锦儿死死握紧的他的衣裳,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长长的睫毛不安的轻轻抖动。   林少君将她抱上骆驼之后,杨锦儿抬头看了眼梁溪冉。   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杨锦儿心中抖了抖。收回目光,却是不敢再看梁溪冉。   不远处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一个劲装打扮的侍卫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跪在湛若水面前禀报道:“少主,慕容寻已经登基为燕王。”   湛若水双眼微微一眯,时间比他预想的更久一些。   不过好在,慕容寻还是登上了燕王之位。   他轻笑一声,环抱着梁溪冉准备离开沙漠。   正在这时,梁溪冉忽然牟足全力抡起拳头朝湛若水脸上走去。湛若水头一偏躲过了她的攻击,梁溪冉见势挣脱开他的怀抱,侧身一脚踹向了他的下巴。   湛若水闪躲不及,被狠狠踢下了骆驼。   梁溪冉这一脚来的凶猛无比,倒在地上的湛若水一时片刻都缓不过气来。   一旁的侍卫和林少君见状,两人都拔刀攻向梁溪冉。   梁溪冉目光一凛,身形已经闪开,再出现之时。只听“咔嚓”一声,她拧断了那侍卫的脖子,夺下了她手中的武器。   “扑哧!”   与此同时,杨锦儿取下头上的簪子刺入了林少君的腹部。   林少君浑身一震,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眶发红的杨锦儿。她手下再一用力,簪身已经尽数没入了林少君的体内。   “快走!”   杨锦儿扭头朝梁溪冉大喊道,梁溪冉闻言,身形一闪,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待梁溪冉消失之后,杨锦儿这才咧嘴笑了笑,松开了手。   “噗!”   林少君喷出一口鲜血,朝地上倒去的时候。一道娇俏的人影忽然狂奔过去扶住林少君的身体:“少君哥哥……”   阿兰惊慌失措的抱着林少君,一见他腹部殷出的血迹将衣衫都浸透了。阿兰瞳孔一缩,视线在簪子上看了一眼,立马抬头,目光充满杀气的看向杨锦儿:“我要杀了你!”   她手臂一扬,一条红的似火的毒蛇猛然朝杨锦儿的脖颈咬去。   “住手!”   林少君忽然睁开眼,手中的长刀用力朝那条毒蛇扔。‘嚓’地一声将毒蛇斩成了两半,可惜蛇头似乎能感受到阿兰必杀杨锦儿之心一般,咧着獠牙直直飞向了杨锦儿。   杨锦儿的脖子被咬中,瞬间毒发身亡!   “不!”   林少君强压下喉头的腥甜,目眦欲裂的看着杨锦儿倒在地上的尸体。 第223章   “你!”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刀,浑身充满杀气的朝阿兰砍去。   阿兰见状,闭眼受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的脸庞被凌厉的刀锋割开了一道口子。   她睁开眼,林少君手中的刀停在她的脖颈前,再近一分她便没了性命。   “噌!”   林少君将长刀掷在地上,背对着阿兰,冷道:“我不杀你,也不想看见你!”   “少君哥哥……”   “噌!”   伴随着阿兰的一声呼唤,被林少君掷在地上的刀忽然朝她飞了过去。阿兰的发丝被尽数斩断,漆黑的发丝随风飘散在空中。   阿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林少君将杨锦儿的尸体抱起,朝前方走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的心撕扯般的疼痛起来。   她握紧拳头,好半晌才轻声道:“少君哥哥……我可以救活她!”   林少君身影一顿,阿兰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她跑到林少君跟前,哭着道:“我可以救活她,我真的可以救活她!你相信我好不好?少君哥哥……”   “…………”   神女城外,当相里续带着人马赶到此处,只剩下一座四城。   看着被烧焦的神女城,相里续目光一沉,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王爷,我们发现了一个活人。”   几个手下抬着一个满身血迹,形容狼狈的男人来到相里续面前。   骑在马上的相里续低头一瞧,见是慕容恪,眸光一凛,他连忙翻身下马,带着随性大夫前去查看慕容恪的伤势。   “王爷,此人服用了我们给王妃的九转续命丹才活了下来。”   相里续眼神一沉:“救醒他!”   “是!”大夫赶紧动手将慕容恪救醒。   当慕容恪醒来,便见相里续那张铁青的脸色:“我夫人呢?”   面对相里续的质问,慕容恪缓了好半晌,才吊着气道:“大概被隐月带走了吧。”   相里续闻言浑身气压一冷:“追!”   他翻身上马下了命令,神女城刚处事不就,他们此时快马加鞭应该能追上。   “哎,我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慕容恪生怕被相里续丢下,连忙开口喊道。   “砰!”   随行的大夫带着人把他丢上了马,就朝相里续追去!   慕容恪倒挂在马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变成废墟的神女城。深恨慕容寻此人狡猾奸诈,为了避免他谋反的消息的走漏出去,竟然一不做二休,将整个神女城的人都灭口了。   皓月沉下,朝阳东升。   一行客商,饶过沙丘朝前方走去的时候。   领头的人见前方沙堆中似乎埋着个人,连忙指着那边道:“那里有人,快把他挖出来。”   商队的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把人从沙堆下挖了上来,露出被埋在里面的人。   阳光照在那人精致秀气的脸上,是个绝色的中原女子。瞧着她身上繁复精美的衣衫,还是个贵族女子。   被商队挖出来的梁溪冉一晒到阳光,便觉身上暖和了许多。被冻僵硬的四肢这才渐渐有了知觉,她睁开眼,在这群大秦商队的人群中扫了一眼,随即拔下头上的宝石簪子丢到了为首那人手中,嗓音淡定的说:“我有钱,要吃东西。”   话落,人又晕了过去。   领头的人低头一看,发簪上镶着的红宝石正在阳光下烁烁放光。想了想,他收了红宝石,让人把梁溪冉带上路。   这附近有个湖泊,他们刚好要去那里打水,带着这个女人也不碍事儿!   两个时辰之后,梁溪冉坐在大太阳底下吃牛肉干。   商队领头见她晒着大太阳,好心给她打了把伞,却被梁溪冉嫌弃躲开。   她吃完黄羊腿,又喝了点水,感觉到身子能活动了,就起身朝湖边走去。   湖对岸,有很多黄羊在喝水,她没吃饱准备猎几头黄羊来烤着吃。   “姑娘……你去何处?”领头的见她离开,不解问道。   “打黄羊!”   梁溪冉头也不回的道,领头的人正纳闷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打得到行动敏捷的黄羊,正准备让手下去帮忙的时候。   就见梁溪冉随手摘了几片尖尖的草叶子,然后凌空一掷。便见那几片草叶子像利器一般划破长空,咻咻咻地刺中了黄羊的脖子。   几头黄羊先后抽出倒在地上,他们正以为这姑娘会再次威风的时候,却见她双腿一软,“扑通”倒在了地上。   众人:“…………”   梁溪冉:“…………”   大约一炷香之后,梁溪冉坐在大太阳底下,看着商队的人把洗干净的黄羊架在火上烤,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在沙漠底下埋了两三天,终于又能吃上肉了。   领头的人见梁溪冉身手高超,又长得美,便想着打探一下她的身份。   他对梁溪冉握拳道:“在下是蜀中林家的商人林行重,不知姑娘出自哪个门派?”   林行重以为梁溪冉是江湖人士来着。   蜀中林家?   梁溪冉眨着眼睛问:“相里续是你们什么人?”   林行重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尊敬:“王爷乃我们家的主子。”   “噢。”梁溪冉点了点头,面色平平的说:“我是他媳妇儿梁溪冉!”   “咚!”   林行重被她的话惊的摔在了沙堆里,相里续带着梁溪冉在成都府大发神威的时候,他正在走商,所以没见过主子的风采。   如今一听梁溪冉自保家门,他很是震惊的看着梁溪冉。心想这姑娘倒是和传说中的王妃很像啊。   长得美,身手好,最关键是个吃货!   面对他打量的目光,梁溪冉以为他不信,就拉出相里续送给她的玉佩给林行重看。   林行重一看,连忙朝梁溪冉行礼:“见过王妃。”他抬头看着梁溪冉,轻声道:“王妃,王爷正在四处寻找你的下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   梁溪冉三言两语,语速精短地把自己如何在大荒城遇见了慕容恪,和他一起回了神女城,又怎么揭开黑衣人组织隐月的身份,然后从他手里逃出来,却因体力不支在沙漠里晕了两三日才被他们挖出来的事情。 第224章   林行重听的胆颤心惊,觉得他们家王妃这些天过的比寻常百姓一辈子都还精彩。   虽然知道梁溪冉能吃,可看着梁溪冉一人吃了三头烤黄羊,林行重一行人还是很担心梁溪冉撑破了肚子。   但看着梁溪冉依旧平坦的小腹,众人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对了。”梁溪冉抬头看着林行重:“我们离汴京城还有多远?”   “王妃,咱们再往前走三日便是大荒城那边了。”   “啊!”梁溪冉眨眼,从兜里掏出杨锦儿偷来的地图。   她分明按照地图的方向走的啊,更何况昏迷被埋的这几日,她还被黄沙推着走了一截,怎么说也该离汴京越来越近了吧?   怎么一眨眼往大荒城去了?   大荒城和汴京完全两个方向啊!   林行重凑过去看,大惊:“王妃你这地图不对啊!”他指着地图上标注着汴京的地方道:“这个地方是洛阳啊,而且上面的地图,全乱标的。”   梁溪冉:“…………”   原来她被坑了啊!   她抬头看着黄沙前方,既然是大荒城的话,那也行,大荒城也是她的地盘,先回去看看梁家人过得如何,那也挺好的。   林行重见状,以为她在想相里续,便道:“王妃请放心,等出了沙漠,我就派人送你回京城。”   “先送信。”梁溪冉看着林行重道:“有笔墨吗?”   “有有有。”   林行重赶紧拿出笔墨扑在梁溪冉身前,梁溪冉本来拿笔写字,可想着浪费能量。   于是她捂着肚子示意林行重拿起毛笔:“我念你写。”   林行重赶紧照办。   “黑衣人组织隐月是湛若水,他联合燕北慕容寻想当皇帝。”说完,梁溪冉又补充道:“哦,慕容寻已经杀了他老子登上了王位。”   林行重手抖,王妃说的可是惊天秘闻   啊,王妃一直捂着肚子难道是吃多了舒服?   林行重写好信,赶紧找出白色的药丸递给她:“这是消食丸,王妃吃了肚子会舒服些。”   “不用,我怀孕了。”梁溪冉淡道。   “什么?”   林行重震惊:“王妃怀孕了!”他热泪盈眶的看着梁溪冉道:“我们有小主子了,不行得赶快写信通知王爷才成。”   等林行重兴致勃勃的写好信,然后发现现在没法子送信出去。就是在沙漠里放出鸽子,不过一天也能变成烤乳鸽。   不过这不妨碍他想报喜的心,他把这封信和梁溪冉让他写的信装在一起,准备出去就飞鸽传信给相里续。   林行重念着梁溪冉在沙漠里埋了许久,本来想在湖边驻扎一夜,等梁溪冉休息好了再上路的。   可却被梁溪冉拒绝了,梁溪冉看了看日头,这才早上,如果加紧赶路也可以早点到大荒城。   林行重为了梁溪冉的身体着想,将商队里最好的骆驼让给了梁溪冉骑。   但看着梁溪冉在走的时候,还不忘又打了几头黄羊,让他们烤成肉干带走之后,林行重忽然觉得这个王妃的画风不一般!   但看着梁溪冉不像他们一样从头蒙到脚,只在脸上带了个做工精致的金丝面具挡住灰尘之后,便骑在骆驼上暴晒,不免有些担忧沙漠里的大太阳把她全身的身份都给晒干了。   “王妃,你身怀有孕,还是不要晒太阳。”   “没事。”   看着梁溪冉那荤素不忌的模样,林行重好像拿着大披风把她裹成粽子哟。   可能是林行重这汉子的眼神太热切,梁溪冉想了想,还是偏头对他说:“我得了一种,不晒太阳不吃东西就不能动的病。”   林行重:“…………”   看着林行重石化的模样,梁溪冉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啊!   林行重表示,嘤嘤嘤,王妃的病好任性!   但后来看着梁溪冉晒着太阳,什么事儿没有,便由着她去了。虽然好几次担心她中暑想拿批风给她披着,却被梁溪冉嫌弃的给丢掉了。   沙漠里的太阳下山的晚,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们这才找了个沙丘后面准备休整。   没了太阳梁溪冉就不想动,林行重看着梁溪冉躺着身体,从两个驼峰之间缩到地上躺着模样,抽抽了嘴角,这个王妃真的是不晒太阳,不吃东西就不能动啊。   他们安置好骆驼和货物,便坐在篝火前烤酒吃肉。   梁溪冉一人占了三头黄羊,剩下的两头给其他人平均分了。众人吃着肉,不免感叹,跟着王妃有肉吃啊。   林行重行商多年,经历丰富。   每当他们休整的时候,就是林行重吹牛的时候。彼时他正说着自己第一次跟着掌柜的出商所遇见过的事情。   说自己在沙漠里遇到了海市蜃楼,还有他大战土匪的英勇战绩。   当然碍于梁溪冉在场,他们没敢说丰胸翘臀大长腿的女人。   不说不代表不想大姑娘啊,尤其这么一群糙汉子在沙漠里旱了这么久。   其中一人看着梁溪冉那绝色的脸庞正在联想自己取了媳妇儿要如何如何的时候,忽见前方的夜色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裙,身材曼妙的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婀娜起舞。   那人揉了揉了眼睛,痴迷道:“沙漠里出现仙女了。”   梁溪冉闻言看过去,随即把手中的羊骨头砸在了那神色痴迷,正往那红衣女子走去的伙计身上。   “哎哟。”   那伙计被砸的情形过来,捂着被砸的地方看着梁溪冉:“怎么了?王妃?”   “那是蛇。”   梁溪冉目光凌厉地盯着远处那不断起舞的红衣少女,那伙计闻言,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不会吧,这么妖艳的女人怎么会是蛇。”   说着,他还试探着朝那红衣女子走了几步。   “站住!”   梁溪冉厉声出口,那人却不听指令,一脸贪色的往前走。   正在这时,只见那红衣女子忽然快速的窜了过来,将那伙计卷住。随即一条碧眼大蛇从沙中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就朝那伙计的脑袋咬去,若非梁溪冉见状不好,拔刀上前,一刀斩下了那碧眼大蛇的脑袋,将伙计救下,只怕伙计已经成了巨蛇的口中餐。 第225章   蛇头掉落在地,喷溅横飞的鲜血像雨一样从天空洒落。   蛇身软趴趴地落在地上,众人这才看清楚,卷住伙计身体的东西,居然是一条红艳艳的蛇尾。   而方才在沙漠中起舞的红衣女子,便是这碧眼巨蛇的尾巴。   那伙计此时已经吓的六神无主,惯了好几口酒,这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挪到梁溪冉身边向她道谢。   梁溪冉慵懒无比的裹着毯子躺在火堆旁,闻言轻轻“恩”了一声,便闭上眼睛。   方才用掉了好多能量,她怕自己睁开眼就忍不住打死这个不听话的伙计!   对了,蛇!   梁溪冉忽然睁开眼睛,对林行重道:“我要吃蛇肉。”   众人:“…………”   看着被梁溪冉一头砍下蛇头的巨蛇尸体,林行重拿手比了比,最后发现,要是自己的话,可能不是这条蛇的对手。   王妃凶猛啊!   在商人眼里,这条碧眼巨蛇的尸体,其实很值钱的。   林重新让人把蛇胆和蛇皮剥了下来放好,又将蛇肉剔出来烤熟之后,便想办法把蛇骨也跟收了起来。   算一算这些蛇皮、蛇胆、蛇骨,也是价值千金的东西!   一条蛇肉全进了梁溪冉的肚子,看着众人直打颤。   光是瞧着都觉得自己胃疼的不行!   林行重全身沾沾紧紧的跑了过去:“王妃,你的肚子……”   “无事!”梁溪冉吞下最后一口蛇肉,拿过水囊漱了口之后,便闭眼睡了过去。   林行重无奈,只能找了商队的大夫来给梁溪冉把脉,大夫把脉之后,也是惊奇不已,就这样吃这样晒,竟然一点儿事儿没有。   于是最后,刷新了认知的众人,只能任由梁溪冉去了。   第二日傍晚,太阳落山之后,众人终于住进了离大荒城最近的一家客栈。   客栈立在玉门关之外,浩渺无尽的黄沙中,客栈旌旗随风摇晃。   “王妃,客栈两百里以外就是城镇。咱们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就能到大荒城了。”林行重恭谨无比的对梁溪冉说道。   梁溪冉点了点头,又从两个驼峰见缩了下来。走进客栈里之后她便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客栈小二拎着半壶茶从后厨走了过来,热情的招待几人:“几位客栈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林行重扔出几锭银子道:“将你们客栈最好的吃食都上上来,对了,再上五六头烤羊上来。”   因为梁溪冉身份尊贵,林行重他们不敢和她一桌。   当菜上起来之后,林行重还亲自打了水来让梁溪冉洗漱。   当她摘下脸上的面具的时候,便察觉屋内的气氛窒息了一下。   她抬头望过去,见客栈伙计望着她的脸发呆。梁溪冉一言不发的盯着她,那伙计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低头朝后厨走了过去。   “怎么了?王妃?”   面对林行重的发问,梁溪冉望了眼客栈的旌旗这才道:“我前阵子来的时候,客栈还是另一拨人。”   林行重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凝重。随即便警觉道:“这客栈不对劲儿?”   “有杀气!”梁溪冉淡道。   林行重闻言浑身气压一低,随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同周围的伙计交换了个眼色,示意这客栈不对劲儿,其他人收到信号,纷纷也警戒起来。   正在这时,方才看着梁溪冉不转眼的那个伙计端着一盆热乎乎的清汤面走了出去,招呼众人道:“面来了,众位贵客乘热吃。”   梁溪冉面色平静地抬头盯着那伙计,盯的那伙计差点就绷不住。最后抖动了好几下脸上的肌肉,才挤出一个笑容来:“这位姑娘有何吩咐?”   梁溪冉懒懒的坐在椅子上,淡道:“上肉。”   “好好,客官们点的烤羊马上来。”伙计立马退到内堂里面。   “王妃,我们……”   面对林行重的询问,梁溪冉嗓音平平的反问:“他们想干什么?”   “这……”   林行重哽住,他们想来问王妃怎么办?结果王妃问他那些人想干什么?   林行重皱眉还没答话,梁溪冉已经开口:“随机应变。”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当初崔弦兄弟二人说过,要让她动动脑子,所以她给出了这么一个‘敌不动,我不动’的方法出来。   林行重点头,这一次是带着两个功夫极好的人坐在梁溪冉的桌前。   王妃功夫再好,也是他们的主子,需要保护的对象!   林行重塞了一颗解毒丸给梁溪冉,小声道:“王妃,这面里下了断肠散。解毒丸可以此毒。”   梁溪冉拿过解毒丸随即就塞进了嘴里,虽然她吃得下了毒的东西,但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娃娃会不会被毒死啊!   很快,几个伙计端着烤羊从内堂走了出来。客栈里只有他们这些人,所以很是安静。   梁溪冉神情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就算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那一身夺人的气势却不容人忽略。   看着上来的烤羊肉,众人皱在一起的眉头微微松开。烤羊肉上的毒还是断肠散,所以他们吃了也没事。   不然还真担心该怎么做足这场戏。   以梁溪冉带头,众人纷纷撕了羊肉来吃。   没吃几口,众人便口吐白沫的捂着脖子倒在了桌上。梁溪冉本来还想多吃几口的,可见状,也只能两眼一闭,顺势晕了过去。   见他们晕倒之后,埋伏在客栈里的人这才握刀走了出来。   看着倒在桌上的梁溪冉,愁眉苦脸的说:“怎么办,这女人好像也给毒死了。主子交代了留活口的啊!”   “我这里有解毒丸。”其中一人怀中掏出一瓶药,走到了梁溪冉面前。   哪想他刚走到梁溪冉面前,忽见眼前刀光一闪,他的胸口豁然插入了一柄利剑。   鲜血滴落在地的那一瞬间,倒在桌上的其他人忽然一跃而起。握住武器和这些埋伏他们的人一起斗在了一起。   梁溪冉看了眼战况,发现众人暂时好像能应付过来,便安心坐在桌前吃烤羊肉。   她握着匕首,素手纤纤,指若削葱,映着那寒光肆意的匕首,好看极了。   一番打斗,杀气毕露!   埋伏的杀手见他们没中毒,便揭开了真面目,招招凌厉,取人性命的朝商行的人攻了过去。   眼见商行的人不敌凶手,险些送命之时,梁溪冉立马出手。她目标直接的朝这群人的首领袭击而去,只见她手中的刀一样,那人握住兵器的手已经被砍断,随即双腿一软,竟是被梁溪冉擒在了手里。 第226章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有何目的!”林行重上前逼问道。   梁溪冉见他上前,便皱眉松了手,这身体真是越来越虚弱,才打那么一下下竟然一点能量都没有了。   谁曾想,林行重的话刚落,被活捉的那些刺客全都服毒自杀。   林行重上前检查刺客的尸体,竟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查出来。最后在后院的厨房里发现了客栈掌柜和伙计的尸体。   他神色凝重地走到梁溪冉面前,沉声道:“王妃,这些人是死士。但没查出是谁派来的。”   梁溪冉此时不关心死士是谁派来的,她现在只想吃东西。   她浑身无力地去抓烤羊,却被林行重拦住:“王妃这些有毒,待属下命人从新做了端上来。”   “我要吃。”   看着被伙计们端走的烤羊肉,梁溪冉恨不得扑过去大咬几口,奈何身体没有能量,只能凄凄惨惨戚戚的看着人家把食物端走。   好在商行的伙计们知道梁溪冉是个不吃就会晕的人,去了厨房,手脚麻利的先切了熟牛肉给端上来,让梁溪冉吃。   林行重带着伙计们在清理尸体,沙漠里清水很珍贵,于是他们只把尸体拖了出去,溅洒在地上的血迹只能用柴灰来掩盖住那血腥的气味。   今夜的风沙有些大,风沙刮在脸上有些疼。林行重看着眼前的尸体,林行重一直在琢磨着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正当这时,梁溪冉从里面走出来。林行重见状,忙迎了上去恭谨道:“王妃,外面风沙大,还请你去客栈里面休息。”   梁溪冉没说话,而是抬头望着大荒城的方向。风沙太大,加上天色又黑,根本什么都瞧不见。   梁溪冉收回目光,神色沉重地看着林行重道:“我觉得大荒城有些不妙。”话落,她径直朝客栈的马棚里走去,那里拴着客栈里养的几匹马。   林行重见梁溪冉解下缰绳,就牵着马走了出来,连忙上前关切问道:“王妃,你要去哪里?”   “去大荒城。”梁溪冉沉声道。   “风沙太大,王妃你的身体……”   “咚!”   林行重的话还没说完,梁溪冉已经因为体内能量不足,而晕倒在地。   吓的林行重赶紧上前将梁溪冉给扶了进去,他一边扶着梁溪冉上了二楼的客房,一边让商队里随行的大夫上前给梁溪冉把脉。   “对了,再送些热汤和肉食上来。”   把梁溪冉扶到床上躺着的时候,林行重还不忘让伙计送吃的。   随行的大夫上前仔细给梁溪冉检查了身体,这才有些汗颜的道:“王妃是饿晕的。”   林行重愣了一下,正巧这时伙计端了肉汤和烤羊过来。老大夫赶紧端着碗,把肉汤喂给了梁溪冉吃。   一碗肉汤下肚,梁溪冉这才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派个人去大荒城看看,我总感觉要出事。”   “是。”林行重转头吩咐站在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老四,你骑着快马去大荒城看看。”   老四领命下了楼。   梁溪冉这才收回目光,指着桌上的烤羊道:“肉,给我多吃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慌的很,于是想多吃些东西积攒着能量。至少这样,万一再遇见什么事她有能量才不慌!   好在客栈里存粮很多,足够他们吃十天半个月的。   在厨房里准备食物的伙计们跟们就比不上梁溪冉吃东西的速度,等梁溪冉吃够了的时候,他们已经累抽筋了。   体内积攒了一些能量,但梁溪冉肚子里的孩子吸收能量也是不容小觑。   她捂着肚子躺在床上,准备在老四之前保持龟缩静默的状态。林行重他们见梁溪冉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那大夫就叹了一口气,表示自己行医数十年就没遇到过想王妃这一款的病人。   想起梁溪冉那吃东西时的生猛样子,林行中心有戚戚焉的叹了口气,他们下去吃了东西,又让人去厨房准备好梁溪冉醒来要吃的东西时,这才安排人轮流守夜。   刚经历过刺杀,导致他们不敢粗心大意。   算一算,此去大荒二百余里。   老四快马加鞭,大概明早就能赶回来了。   风沙吹的客栈的旌旗猎猎作响,这座客栈年岁已久,在风沙中摇摇欲坠。   可尽管是这样,众人的心里也比这种情况露宿在沙漠中来的让人安稳。   梁溪冉躺在床上,想用精神力去查看肚子里的孩儿。可以的话,顺便再和它交流交流,让它别跟个周扒皮似得一直吸取自己的能量。   可惜她的孩儿此时还是一团没发育完全的胚胎,没法子和她沟通。无奈之下,梁溪冉只好睡了过去。   没办法,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很嗜睡来着!   一夜无事,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梁溪冉是第一个醒来的。   这些日子,她太需要能量了,只要太阳一出来,她便会找个好地方晒太阳。   此时风沙已经小了很多,梁溪冉便推开窗,爬到屋顶上去晒太阳。   林行重端着早饭来的时候,见屋里没人,委实吓了一跳。连忙四处找寻梁溪冉的身影,最后在屋顶上找到正在晒太阳的梁溪冉时,林行重心里其实还有些无语。   “王妃,早饭做好了,请您下来享用!”林行重站在院子里大喊道。   梁溪冉点了点头,正欲下房顶的时候。忽然双眼一眯,神色凝重地盯着前方。   林行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便也飞上屋顶,看着前方。   只见一匹马在沙漠中朝客栈狂奔而来,这是老四昨天骑的那匹马?老四怎么没回来?发生了什么事?   林行重连忙施展着轻功朝马的方向飞奔而去,他将马勒住,见马背上有干涸的血迹,他表情一沉,目光扫视过马身,最后在马鞍上发现了一封信。   他赶紧将信取下来,展开来看,上面只有一行染着血迹的字:燕北攻打大荒城!   遭了!   林行重暗叫一声不好,这时梁溪冉也走了过来。   他连忙将手里的信递给梁溪冉,急切道:“王妃,燕北的军队攻打大荒城!”   梁溪冉看着手中带着血迹的书信怔了怔,随即将信收入怀中,沉声道:“你清点一半会功夫的伙计跟我赶去大荒城,剩下的人清点好客栈的粮食,在此埋伏。” 第227章   林行重没想到只会吃睡的梁溪冉竟然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如此准确的命令,他先是愣了下,随即挑选了十几个个会功夫的伙计跟着梁溪冉骑着马朝大荒城而去。   “王妃,你的身体?”比起大荒城,林行重更加担忧梁溪冉的安危。   梁溪冉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头高高挂在天空,沙漠里的日照时间特别长,只要有太阳她就能补充能量,倒是能应付过来。   她低头看了眼肚子,沉声道:“太阳一下山,我们就找个地方埋伏起来。”   “是。”   大荒城临近燕北,是入大秦的第一要塞。   所以崔家的人一直领兵驻守在此,城墙壕沟,崔家的人没少维护。可就算如此,自从新帝登基之后,扶持东厂沈少钦上位和摄政王相里续相互抗衡。   他们边关的粮草摄政王相里续虽然从未克扣,但路途遥远,又因东厂沈少钦偶尔从中阻拦,大荒城近来的粮草根本不够。   在燕北敌军来势汹汹之前,崔家的得力干将便相继中毒身亡。如今只剩下崔弦一人领着将士和敌军抗衡!   战争已经持续了三日,双方交战都损伤惨重。   崔弦站在墙头之上,看着一波一波攻向城墙的燕北敌军,目光微凝,军中出了叛徒,他已经派人给朝廷送信,请求附近的城池守军支援,可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消息。   这大荒城的城墙,也在燕北敌军的攻城利器中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望着前方乌压压的燕北敌军,少说也十万人之数。而他……大荒城内的守兵不过一万来人,就算加上城内流放的罪臣和居民也不过一万五千左右。   这样的兵力相撞,若支援的军队不能及时赶到,只怕大荒城在弹尽绝粮的情况下支持不了多久。   一袭银色盔甲的湛若水骑马立在燕北敌军中,大风将他身上的披风吹的猎猎作响。   他眯眼瞧着岌岌可危的大荒城,翘了翘唇角。   口中令下,燕北的铁骑便率先朝大荒城下攻去。在骑兵列阵之后,乃拿着盾牌的燕北步兵阵。   举着燕北旗帜的骑从,在兵阵潜来回奔驰。   燕北的骑军便听令在阵前一分为二地向两旁褪去,后面手持盾牌的步兵护着近攻的云梯和井阑等攻城利器缓缓逼近大荒城门。   崔弦见状,伸手拿过弓箭朝着骑从射了几箭。   眼看着拿着旗帜的燕北骑从倒下,可很快就有骑从接替而起。燕北的阵营,丝毫没有一点变化。   湛若水见状,手微微一扬。   悠远的嚎叫顿时响彻长空,燕北的军队闻号而攻,一时之间金戈之声顿起。看着如浪潮一般的燕北大军朝城墙涌了上来   “放箭!”崔弦沉着脸色带着士兵们反击守城。   咻咻咻!   无数支利箭朝敌军疾射而去,将爬上攻城梯的燕北敌军射了下去。但更多的是没有受伤的燕北敌军,顺着攻城梯爬了上来。   崔弦见状,拔刀一斩,刚爬上城墙上的燕北敌军,惨叫一声,朝城墙下跌去。   军中校尉李逸手拿狼牙棒,使劲儿把爬到城墙上的敌军砸了下去。旁边的守军见状,连忙给他叫好。   李逸狼牙棒挥个不听,耳边不时唤来敌我两方的惨叫声。   一支利箭射来,将他身旁的士兵射到在地。李逸眼看着又一个燕北敌军要爬上墙头。冲上前去拿着狼牙棒一顿猛砸,将爬上墙头的燕北士兵全都砸了下去。   “崔将军,没箭了!”   一片惨叫声传来一道声音,崔弦闻言,脸色一沉。见燕北兵如兵蚁朝城墙冲附而来的时候,他猛然下令:“兵分三队,一对竖起稻草人接箭,二队负责用撞车攻击。至于三队,用夜叉擂清扫爬上城墙的敌军!”   紧跟着崔弦的命令,城墙上竖起一个又一个的稻草人。   其余人配合这撞车将燕北敌军的云梯撞下城墙之后,再用两头系着铁链,周身钉着五寸长须钉的湿榆木,从城墙上抛下,将攀附在城墙头的敌军撞了下去。   漫天的鲜血喷溅,瞬间就染红了城墙。   崔弦一边挥剑斩敌,一边密切注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援军怎么还不来?若是今日不能打退敌军,只怕大荒城守不住了!   城墙之下的敌军阵营之中,湛若水面容冷然地坐在战马之上。   看着远处城头换了一茬又一茬的稻草人,他抿了抿唇,好一出‘草船借箭’。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一旁挺直地坐在战马之上的林少君神情专注地看着不远处的战争,随即扭头对湛若水道:“少主,攻城之战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对我们不利!”   湛若水神情冷漠地盯着在墙头指挥着战争的崔弦,冷冷一笑。   他忽地抬手指着城墙上的崔弦对林少君淡道:“此人有勇有谋,且忠义两全,应该给个全尸!”话落,他眼里含着一丝冷意,伸手道:“拿弓箭来!”   旁边的林少君取下背后的弓箭,恭谨的奉了过去。   湛若水接过弓箭,搭箭上弦,瞄准成头的崔弦,勾弦的手指一松。拉的大满的弓弦“砰”地一声将利箭送了出去。利箭带着呼啸之声,划破长空朝城墙上的崔弦锐利射去……   城墙上的崔弦刚砍下敌军的头颅,便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整个身体忽然往后面飞去。他重重砸在了身后的城墙之上,再被惯性带着往地上甩去。   “噗!”   崔弦喷出一口鲜血,一时之间只觉头脑发晕,眼前有金星乱舞。   “崔将军!”   李逸见他中箭,连忙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没事。”崔弦好半晌才缓过来,他低头看着锭在自己心口的那支长箭,眉头一凝,随即举刀斩断了露在身体外面的箭矢。   “你中箭了,快叫军医!”李逸见鲜血不停地从他胸口渗出,急的大喊。   “我没事。”崔弦沉声道:“扶我起来。”   李逸闻言赶紧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将军,我方收了敌军三千支箭。” 第228章   崔弦点了点头,强压下涌上喉咙的腥甜,凝目望着城墙之下。   而燕北的阵营之中,湛若水见崔弦没死,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弓箭丢给了林少君。   无论是大荒城还是崔弦都已是强弩之末,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传我命令,全力攻城。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拿下大荒!”   “是!”   骑从根据湛若水的命令,在军阵中不停的打着旗语。   冲天的号角声中,燕北的敌军如凶猛的浪潮,一波又一波的朝大荒城墙上攻击而去。   载着几百名配有机弩毒矢、和枪戟刀矛的武士,掩护着铁头冲车往城墙和城门上撞去。   厚重的石墙和城门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摇摇欲坠,崔弦咽下口中的血水,沉声道:“擂石、火木、弓箭手,准备攻敌!”   紧跟着他的命令,大荒城守军的又一轮艰难守城开始。   可惜面对来势汹汹,如摧枯拉朽般的燕北敌军,这负隅顽抗也像是沉在风浪中的一叶孤舟,只要浪头再凶猛一点,孤舟就会倾覆在水底!   已经有不少燕北敌军登上了大荒城墙,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利器砍翻了守在成头的大秦守兵。   刀戟刺入人体发出沉闷的声音,不少被砍中的大秦士兵只能睁大眼睛,带着不甘和骇然倒在地上。   “崔将军,城墙守不住了!”李逸惊骇大喊。   崔弦举剑砍杀了一个逃兵,咬牙道:“退者杀无赦!”他举剑奋力杀敌,最后举着染着鲜血的长剑大喊道:“大秦的将士们,咱们要让燕北的蛮子瞧瞧什么是大秦的好男人。咱们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死。杀!”   “给我杀!”   “杀啊!”   士兵们被崔弦的话掀起了振奋的杀意,横竖都是死,不如铁着心守城杀敌,杀一个赚本,杀两个赚翻倍!   看着奋起杀敌不要命的大秦守军,湛若水嘴角闪过一丝可惜的神色。   崔家人不肯投降,归为所用真是让人惋惜!   不知是谁刀剑刺入了谁的身体,又不知是谁的鲜血顺着刺穿身体的长枪喷溅而出。   明明是晴空万里,灿烂炙热的盛夏。   大荒城却飘起了血雨,猩红地雨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   湛若水一脸冷漠地骑在战马之上,看着被冲车撞开的城门和围墙,嘴角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   “告诉士兵们,今晚好好放纵!”   他双脚在马腹轻轻一磕,那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便嘶鸣一声,朝大荒城内蹿了进去。   “少主人!”林少君见状,连忙跟上前去。   看着在城内烧杀掠夺的燕北士兵,林少君眉头一皱,纵马上前劝道:“少主,屠城不利于安定民心!”   湛若水眸光悠闲地回睨着林少君,笑容凉冷地道:“我可没说屠城!”他眸光幽幽地扫视着城内发生的一切,随即翘着嘴角道:“燕北的兵帮咱们打仗,总要给点甜头才行!”语毕,他一扬马鞭,纵马朝大荒城将军府而去!   林少君握紧手中的缰绳,眸光定定地瞧着湛若水纵马向前的背影。   ‘好好放纵’和下令屠城有什么区别?   他长叹一声,对着身旁的亲兵道:“传令下去,未参加攻城的士兵一律不得入城,让他们驻扎在城外排兵布阵,修缮城门!”   既然劝阻无效,那他只能最大程度的降低屠杀几率。   他抽鞭纵马入城,顺便……再帮少主人拉拢人心,只有入城的士兵才能得到好处,那么等他们攻击下一个城池的时候,或许燕北的士兵会更加卖力!   林少君跟在湛若水身后,纵马上前。   路过所见之处,燕北士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眉头死皱,眼看着一个燕北士兵手中的长枪朝路旁一个逃亡的孩子挑去。   他连忙上前阻止,燕北士兵见是他,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林少君看了眼那个吓的惊慌失措的孩子,在心中一叹,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扔在那孩子脚边,沉声道:“躲吧。”   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那孩子接下来也只怕是被燕北士兵杀死在了大荒城的某个角落。   当梁溪冉带着林行重一群人骑马,快要靠近大荒城的时候。   她忽然勒马而停,林行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王妃?”   梁溪冉示意他们禁声,她翻身下马,伏身爬上了眼前的沙丘。往前方一看,便见前方不远处驻扎着燕北的士兵。   跟上来的林行重也爬上来看,一见之下,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道:“大荒城破了!”   梁溪冉心中一沉,扭头对林行重道:“你带着人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蔽起来,我入城查看情况!”   “王妃,此时不宜轻举妄动。”林行重拦住梁溪冉,担忧道:“此处人马众多,王妃一人入城只怕不安全。”   梁溪冉心里特别担忧还在城内的梁家女眷,闻言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见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便对林行重道:“我一个人进去没事,你们找地方多好。”   她忽然朝林行重伸手:“给我肉!”   林行重:“…………”   最后梁溪冉背着一大包剃干净的牛羊肉,一个人偷偷往城内而去。   林行重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梁溪冉身影一闪,眼前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王妃。”   林行重紧张兮兮地趴在沙丘上,却见前方也没了梁溪冉的身影。   他心中一惊,目光紧紧地盯着燕北敌军扎营的地方,生怕梁溪冉被他们抓住!   而此时,驻扎在城外修缮城门和城墙的燕北敌军,其中有一人忽然抽了抽鼻子,抬头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城墙窟窿道:“刚才谁吃肉了?”   正在修缮城墙的士兵,一脸懵逼地看着他,齐齐摇头。   “这就怪了?怎么刚才刮过的风带着一股羊肉味?”   ……   在沙丘上守了半个时辰的林行重一直没发现梁溪冉的身影,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爬下山丘,带着伙计们找了个地方掩藏起来。   “林掌柜,王妃真不愧当过汴京掌守卫的人,真是厉害。”   听着其中一个伙计佩服的话语,林行重这才想起来,坊间流传着关于梁溪冉武力值的传言。 第229章   他忽然觉得,王妃不让他们跟着拖后腿是个正确的抉择!   想到这里,他将梁溪冉和大荒城的消息写下来,绑在了信鸽腿上放飞,只期望王爷能尽早收到消息!   当梁溪冉潜入大荒城中,来到自家所住的地方时,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她目光扫视过屋内,见食物和细软都不见了,屋内虽然有人翻捡过的痕迹,但并无血腥气息。   便放下心来,想来梁家女眷见大事不妙,事先就收拾东西躲了起来。接下来,梁溪冉去了藏粮的地方,率先燕北敌军一步将粮食都收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大荒城却因为黑夜的到来更加恐怖。   城内四处燃烧着火光,幸存的大荒城百姓在燕北士兵的欺辱屠杀之下,发出一阵阵哭喊尖叫声。   梁溪冉潜伏在暗中,目光安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看着放纵的燕北士兵在城内四处作恶,看着大荒城的百姓惊慌失措地在城内流窜逃亡,却因跑慢了一步,被身后赶来的燕北士兵砍杀在地。   残尸断肢、鲜血充斥在大荒城内的每一处,梁溪冉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一直无形的打手狠狠捏住,无比疼痛和难受,听着响在耳边的尖叫声,她的心也跟着纠结、战栗起来。   乌云飘过,遮住了月亮。   夜色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而此时的大荒城将军府却安静到了极致,这种安静和外面的哭喊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敞亮的大厅中,燕北的将领正围坐在湛若水面前,讨论着接下来的战事。   他们其中好些人都是当初在神女城,被湛若水说动谋反的人。是以被慕容寻派来跟着作战的时候,他们心底对湛若水这个帮助慕容寻登上王位的人,很是信服。尤其是跟着湛若水打了一次胜仗之后,对他更是佩服。   “湛大人,接下来应当如何?”   湛若水低头看着拿在手上的地图,闻言不语,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催促,由此可见,湛若水在燕北士兵之中威望极高。   湛若水映在墙上的身影,也跟着跳动起来。   就在众人沉不住气的时候,湛若水从地图中抬起头来。他将手中的地图摊在桌上,以手为笔在地图上划过一道痕迹道:“从这个路线攻打,能以最快的速度攻打到汴京。”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洛阳,至于这里,是他的大本营,只要军队攻入了这里,大秦便亡了。   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此时此刻,只怕梁溪冉正拿着地图往洛阳方向奔去。   燕北的将领一看,顿时没了什么话。   其中一人是慕容寻中的心腹,他见大家没设么话说,于是站出来对湛若水道:“湛大人答应过我王,攻下了大荒城,它就属于我们燕北的土地,不知此话还作数吗?”   湛若水闻言,抬头道:“自然作数。”他嘴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如今的大荒城中除了我和两百亲兵之外,全是你们燕北将士。连城主令都在你手中,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诚意?”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说话的将领道:“难不成将军现在就要当家做主,安顿为家,不准备再打了?”   那将领被湛若水的目光看的有些无地自容,湛若水以二十坐城池作为交换,向他们借兵。   如今尝到了甜头,他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况且一路打下去,帮燕北拿下二十坐城池之后,他便能在众多的亲信中挺拔而出,成为慕容寻最信任的人,到时候,他回到燕北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想到这里,他赶紧问道:“不知接下来又要攻打哪座城池?”   湛若水目光落在大荒城最近的大兴城之时,微微一笑:“乘胜追击,传令下去,钦点六万将士,咱们即刻出发。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咱们就能拿下大兴。”   众人一听,面色大喜,可谁留下来是个难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留下来收拾残局。最后还是一位年纪最年轻的郝将军站了出来,沉声道:“我来守大荒城!”   湛若水见状,嘴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好!”   此人是他埋在慕容寻身旁的细作,中原的土地他怎么可能拱手相让给燕北人?   想到这里,他让众位将领上前开始部署作战计划。   众人对他派兵作战的方法并无意见,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身穿玄色铠甲的林少君从面进来,对湛若水沉声道:“少主,六万士兵已经钦点完毕!”   湛若水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杀戮的神色:“即刻出发!”   将军府外,早有亲兵将众人的战马牵了过来。   湛若水率先上马,他骑在马上,火光照在他脸上,让他俊秀如玉的脸上泛出冷峻的光芒。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闪过,忽然对着方才说话的那位将领招手道:“谷将军,这六万兵马便交给你指挥!”   谷将军闻言面色一喜,立马拍着胸膛道:“湛大人请放心,在下一定将六万兵马带到大兴城外。”   湛若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方才他脸上闪过的冷峻只是众人的一场错觉般。   看着谷将军意气风发的带着众位将领出发,湛若水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   这谷将军是慕容寻的心腹,但为人好大喜功,容易骄躁,如今战士刚起众人还会听从他的命令。   但等攻下几座城池之后,众人便会对他生出怨怼。   他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光,等攻入中原之后,这些燕北的将领不用他挑拨,都会窝里斗!   他眼里三过三分杀意,扭头对林少君道:“苏月令那边可有消息?”   林少君闻言从怀中掏出刚收到的信,交给了湛若水。   湛若水展看一看,随即高挑起眉头,相里续前阵子为了梁溪冉的事情离开了汴京,而就在那几日,新帝重用的沈少钦竟然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打压了好些相里续的亲信,将东厂的人提拔上来。   大秦朝堂起了内讧,湛若水展眉一笑。   当初还真是小看了沈少钦这从风月场所中出来的人,真是失策!失策! 第230章   “少主,埋伏在崔弦身边的探子已经回来了。”   听着林少君的话,湛若水点头道:“先让他跟在郝将军身旁。”话落,他收好信,纵马离开!   当夜,顾将军带着六万士兵跟着湛若水离开了大荒城,在茫茫夜色中朝大兴城而去。   而彼时的大荒城内,梁溪冉刚出手救下一个差点惨死在燕北士兵刀下的孩子。   那孩子正是白天被林少君救过一命的人,此人名叫狗子。   狗子看着梁溪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惊骇中带着一丝惊喜:“是你,母夜叉!”   梁溪冉低头盯着他和他怀里的满头,觉得这孩子像她,死也要做饱死鬼!   狗子则觉得母亲说的贱名好养活,果然没错   “见过梁家人没有?”梁溪冉随口问了一句。   狗子摇头,然后拉着梁溪冉的衣袖道:“崔将军和李校尉都受伤了,,我是出来找药的。”   梁溪冉一听,忙道:“你在此等着我。”   话落,人已经消失在了狗子面前。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拿着一个黑匣子。这个黑匣子里装的全是制成药丸的各种药,是相里续所开的店铺中的药。   在燕北士兵屠城的时候,她就先过去将东西存在了暗室之中。是以并未受损!   狗子见状双眼一亮,梁溪冉则道:“带路。”   “是!”   狗子遵命,带着梁溪冉小心翼翼的穿梭在漆黑的巷子里。看着狗子心惊肉跳的躲着燕北士兵,梁溪冉直接问了地方,然后轻而易举的躲开了燕北士兵带着狗子来到了崔弦他们躲避的地方。   狗子见识了梁溪冉的厉害,心里崇拜的不行。全程双眼发亮地跟在梁溪冉身旁!   崔弦藏身的地方是靠近东城边上的一片贫民区,那里全是一片低矮破旧的土房子。周围脏乱不堪,而且全是曲折幽深的小巷子连在一起的。   燕北的士兵打着火把经过,一看这地方又脏又乱,好多人家屋里连个想样的家具都没有,便朝地上吐口唾沫,骂骂咧咧的打着火把离开。   到了这片地区之后,狗子便真的像只狗一般,带着梁溪冉专捡偏僻的地方拐,拐来拐去拐的梁溪冉差点晕了之后,才停在一片破烂倒闭的土坯房面前说:“到了。”   话落,他人已经窜到了最中央,掀开倒在地上的房梁木板,然后对梁溪冉招手道:“快下来,就是这里。”   梁溪冉走过去一看,能以她身为智脑的双眼看出眼前是个黑黝黝的洞口。   狗子不管她怎么想,让她先下去,然后才跳下去,又把洞口用木板挡住之后,这才带着梁溪冉朝里面走去。   “这里原来是个地窖,荒废了十几年,我让崔将军和李大哥躲在这里,绝对安全。”   狗子对地窖很熟悉,摸着黑也走的飞快。没过多久,前方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是谁?”   “李大哥,我是狗子。我还把母夜叉带了回来。   狗子的话响起,地窖内这才亮起了微弱的光。   李逸面色发白的握剑站在一旁,而一边的地方躺着浑身失血的崔弦。   李逸一听‘母夜叉’三个字,便朝外望去。   豁然对上梁溪冉那双深沉的目光,他对梁溪冉点了点头,便轻声问道:“药带回来了吗?”   梁溪冉闻言走过去,把手中的黑匣子递给他。   李逸见状,忙伸手接过,一见里面的药材面色一喜。连忙掏出匕首在火苗上烤了烤,然后解开崔弦身上的衣衫,准备给他挑出刺入胸口的箭头。   梁溪冉凑过去看了一眼,眼神一暗。   已经没救了。   看着崔弦苍白的面色,梁溪冉心中有些沉闷的难受。她和崔弦也算是朋友,而且崔弦教会了她怎么学会思考。如今再见,他竟然就要死了。   梁溪冉心情沉重的站在一旁,目光静静地看着李逸挑出箭头之后,将一瓶刀伤药倒在了他心口上,因为他失血过多,伤口的血迹很快就停住了。   梁溪冉从怀中掏出九转续命丹塞进崔弦的嘴里,虽然救不回他的命,但能让他多活一阵子。   李逸也知道崔弦的情况,沉默无比地看着梁溪冉的动作,一句话也不说。   狗子见状,把怀里的馒头递给了李逸。   李逸见状摇了摇头,没伸手接,目光又落在了崔弦脸上。没过多久,崔弦清咳一声,渐渐苏醒过来。   他神色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光,一时回不过神。   直到梁溪冉把头凑过去,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崔弦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笑,刚毅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虚弱的笑意:“回来了?”   梁溪冉点头,崔弦又道:“回来就好。”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刻有崔字的令牌交给梁溪冉:“这枚令牌交给你,大荒城也交给你了。”   梁溪冉动了动嘴角,想说大荒城已经失守,可看着崔弦那双眼睛,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沉默点头,接过崔弦手中的令牌,一句话也没说。而是解下背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块肥瘦相宜的羊肉塞进崔弦嘴里。   崔弦忽然沙哑的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的放心的神色:“梁溪冉,替我崔家守住这边疆的土地!”   对上他漆黑沉静的眸光,梁溪冉忽然觉得双眼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睛,用尽全力地点着头:“好。”   狗子忽然蒙头哭了起来,为这个战死沙场的少年将军!   梁溪冉沉默点头,耳边忽然传来李逸低沉苍凉的歌声。这是梁溪冉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个时代的战歌,她张了张嘴,随着李逸的歌声跟着唱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嗓子嘶哑,根本发不出一个声调出来。   人生百年,如梦如幻   有生有死,壮士何憾   保我国土,扬我国威   生有何欢,死有何安   北地胡风,南国炊烟   思我妻儿,望我家园   关山陆阻,道长且远   …………   《光元纪事》   光元一年,六月十四,大荒城守将崔弦带兵阻敌三日杀敌两万,大荒守军九千余人壮烈牺牲,将军崔弦中箭而亡! 第231章   外面的火光随着杂乱的脚步和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贫民区没有任何收获的燕北士兵,抬头看了眼天色,想在天亮之前去别的地方抢到更多的财富和姑娘,而这边狭小脏乱的地区又陷入了一片夜色之中。   “他们走了。”梁溪冉忽然开口道。   狗子面色一喜,连忙跑到地窖洞口去查看情况,见燕北士兵真的离开了,这才返回身去:“咱们得找个地方把崔将军埋起来。”   梁溪冉闻言,低头看了眼崔弦的尸体。   沉默不语的李逸开口道:“只能先将崔将军的尸体埋在这里,等我们夺回大荒城的时候,再来迁走崔将军的墓。”   狗子一听,脸上的神情一黯:“我们能夺回大荒城吗?”   “能!”   梁溪冉忽然掷地有声的开口,她握住崔弦给她的令牌,双眼笃定地看着狗子和李逸:“我们能夺回大荒城。”   李逸和狗子闻言,两人都是一怔,随即重重点头。   他们一定能夺回大荒城的!   众人将崔弦的尸体埋好了以后,崔弦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咱们必须想个办法离开大荒城,去搬救兵。”   梁溪冉点了点头:“两百里外的客栈留着我的人马,我们出城之后先回那里休整,再商议搬救兵的事情。”   李逸闻言面色一喜,他是军中校尉自然知道梁溪冉和相里续的身份。梁溪冉出面搬救命,摄政王自然会全力发兵保住大荒城的安危。   想到这里,他忽然开口道:“梁姑娘,你是否在找梁家人。”   梁溪冉一听,抬头望着他:“你知道他们的下落?”   李逸点头:“崔老将军他们被下毒杀害之后,崔将军便察觉事态严重。让属下连夜将您的家人转移到了安全地方。”   他转头指着前方的望楼说:“望楼之下,有密室可通向城外。而她们也被我藏在了那处。”   梁溪冉随目望去,大荒城被燕北敌军占领。望楼之上此时也被燕北的哨兵所占领。   她神色一凛,若是她们被发现,只怕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她忙道:“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杀光望楼的燕北哨兵,把她们带出城去。”   李逸点头:“望楼的地势我熟,咱们现在就行动!”   大荒城内,四处都是烧杀抢掠的燕北士兵。   幸好李逸对城内所有的道路都门清,有了他这个活地图和梁溪冉这人心雷达的合作,三人轻巧避开了所有的燕北士兵,在天亮之前抵达了望楼。   就在此时,梁溪冉只觉头脑一昏,体内积攒的能量已经快要告罄。   李逸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子,关切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梁溪冉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望楼上巡逻的哨兵,在心中盘算着能不能利用剩下的能量将他们全部击毙?   眼见着天空已经开始泛红,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天色就该亮了。不能再耽搁下去,想到这里,梁溪冉抬头对李逸道:“乘着哨兵还没换防,我去将望楼上面的哨兵解决,你带着狗子摸进去,解决换防的士兵。”   “好!”   见李逸点头,梁溪冉摸出匕首,身影瞬间消失在了两人跟前。   燕国的哨兵眼见着天色越来越亮,心中早就按捺不住了。   等他们下岗再去,只怕这城中的好东西已经让那些人给抢光了。梁溪冉闪身爬上望楼上的时候,正是他们心神松懈的时候,只见空中寒光一闪,梁溪冉手中的匕首已经接连抹断了望楼上燕北哨兵的脖子。   而这边,李逸也带着狗子摸了进去。   望楼的地形已经全部刻入了李逸的脑袋,他带着狗子轻车熟路的窜了进去躲在了石梯旁的黑暗里。   几个抢砸之后的燕北士兵一边笑谈昨夜的丰收,一边闲散地朝这边走来。   李逸找准了时机上前,接二连三的解决了走在后排的哨兵。他正准备去解决最后一个的时候,却见那士兵忽然大笑回头,一见李逸在杀人,立马大叫起来:“有人潜入……”   “砰!”   他的话还没吼完,已经被手拿棒槌的狗子给敲晕在地。   李逸见状对他竖起大拇指,正在这时,附近巡逻的哨兵听见这边的动静全都戒备着往这边跑来,却正好撞在了梁溪冉受伤,送了性命。   “快走。”梁溪冉跑了过去,轻声道。   李逸闻言,连忙拉着狗子往暗处藏去。只见他伸手在一处墙上按了按,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暗道。   “快进去。”李逸一边查看着身后的动静,一边招呼着梁溪冉和狗子进去。   眼见着听见动静的燕北士兵就要跑到跟前的时候,李逸一个闪身也跟了进去,眼前的暗道瞬间又恢复成了一堵墙。   追上来的燕北士兵一见倒地而亡的人,连忙大声发出了警戒之声。   而这边,梁溪冉他们已经在李逸的带领下来到了梁家女眷藏身的暗室。   梁家女眷一见梁溪冉出现,连忙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   “三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柳姨娘抱着梁星辰跑了上来,一脸谢天谢地的表情。   梁老太太被梁嘉芸和大梁氏扶着也跟了上来,她见梁溪冉毫发无伤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欣慰,这才转头看着李逸开口问道:“外面的战况如何了?”   李逸脸色沉重的道:“崔将军战死,大荒城失手。”   “什么?”柳姨娘惊呼:“那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   “可以出去。”   梁溪冉忽然开口道,一听她这么说,梁家众人都缓了缓表情,自从来到大荒城之后,梁溪冉就成了她们的主心骨。   只要是梁溪冉说的话,梁家女眷便觉得能成真!   李逸见状,越过众人,来到梁家女眷方才坐的石床旁。   只见他伸手依次在上面按了几下,也没见他是怎么回事,石床上面便出现了一个洞口。   “从这里可以出去。”   听见李逸的话,柳姨娘脸上闪过一丝喜意。抱着梁星辰就要下去,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有些讪讪的退了回来,抱紧手中的梁星辰站在了一旁。   正在这时,一直站的笔直的梁溪冉,忽然身子一软朝一旁跌去。 第232章   梁嘉芸连忙伸手扶住她,回头对大梁氏道:“娘,肉。”   梁家人对梁溪冉一饿就晕的体质,再清楚不过。   是以一听梁嘉芸的话,大梁氏赶紧拿出包袱里面的肉干往梁溪冉嘴里塞去。   肉递过去,梁溪冉主动开口吃了起来。   待包袱里的肉干吃完,梁溪冉这才睁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干净利落的开口道:“李逸走前面,我断后。”   望台下面的地道,通往大荒城外面的一口干涸的水井。   “你们自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梁溪冉一爬出来,赶紧站到太阳底下暴晒。等能量积攒的差不多之后,她赶紧施展出轻功朝林行重他们藏身的地方而去。   水井离林行重他们藏身的地方不远,当在沙丘后藏了一夜的林行重他们见梁溪冉从身后出现的时候,都有些吃惊。   “王妃。”林行重率先迎了上去,见梁溪冉毫发无伤,这才放松了心。   梁溪冉言短意骸的将在城内发生的事情说了清楚,便带着林行重他们和李逸他们会合,回了客栈。   担惊受怕了好几日的梁家女眷,在走进客栈的时候,这才觉得一颗惶惑不安的心有了着落。   梁溪冉不管其他,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林行重让人安顿好梁家女眷之后,这才走到梁溪冉面前道:“王妃,昨夜燕北集合了几万打兵,朝大兴城的方向去了。”   梁溪冉抬眼,一旁的李逸忽然开口:“遭了,他们肯定是想连夜攻打大兴城。”   说着,李逸便将随身携带的地图摊开在桌上。梁溪冉凑过去看了几眼,随口道:“大兴城只怕破了!”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一凝。   尤其是李逸,他那张刚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屈辱和痛心的神色。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准备让大家开心一点的说:“当务之急,想个办法夺回大荒城。”   谁曾想,此话一出,众人脸色更加凝重起来。   李逸原本想去大兴城搬救兵,可如今大兴城可能被破,他的救兵搬不成了。   而林行重则想,他昨日放飞了信鸽去汴京传信,就算王爷收到消息即刻发兵。汴京城的军队打过来那也是月后的事情了,虽然王妃口头上说着夺回大荒城,可就凭他们几个?   林行重看了看面有菜色的伙计们,他们全加在一起还没五十个人。   他们这些人想从燕北兵手中拿回大兴城,只怕是做梦!   “不行,我得去大兴城看看。”李逸一拍桌子,朝外面走去:“若是大兴城被攻下,我就去其他的城池求救兵!”   “回来!”梁溪冉忽然开口。   李逸顿住脚步,嗓门加大的道:“就算你再厉害,你也是一个人,难不成你真以为凭着你能拿下大荒城?”   梁溪冉闻言,头一次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我要是吃饱后,晒着太阳体力能达到暂时的巅峰。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我把驻扎在大荒城的敌军将领杀了,不就好了嘛?”   她偏头,看着林行重和李逸:“我这个办法好不好?”   “好……”林行重下意识点头,无条件支持王妃的言论。   李逸表情有片刻的松动,随即更加凝重起来:“你杀了守将,可敌军还在。”   “噢,只能把敌军全部杀光了!”梁溪冉恍然大悟,随即一摊手:“现在我做不到!”   老子正在忧国忧民的愤怒时,你来这么二的言论是想搞什么?   李逸更加愤怒地看着梁溪冉,梁溪冉则一边吃东西一边思考,随即双眼一亮,对林行重和李逸道:“我先去把守在大荒城里面的敌军头头杀了。乘着他们群龙无首,咱们去借兵回来肯定能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她眨眨眼睛,征询两人的意思:“你们觉得如何?”   李逸和林行重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一致点头,觉得梁溪冉这个办法不错。   燕北的主要兵力已经离开,等他们借兵回来杀个回马枪,失去了头头儿的敌军肯定像一盘散沙。夺回大荒城指日可待!   “好,我去刺杀!”   “不行。”梁溪冉开口:“以你的身手没办法混入大荒城,杀了敌军头头。只有我去!”   她抬头看着林行重:“你去给我准备吃的……”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着李逸:“你想办法混入城中,收集敌军头头的情报。等我明日一早太阳出来了,就去杀了他!”   “为什么要白天?刺杀不是晚上更好?”李逸觉得莫名其妙。   梁溪冉抬头望着天上的大太阳,淡道:“有太阳,不晕倒!”   “…………”   李逸不懂梁溪冉所说的话,但是林行重懂了。   他勾着李逸出去,对李逸说了梁溪冉的身体状况。李逸一听那不吃不晒太阳就要晕的谬论,觉得不敢置信。   但想着近来所看见的情况,虽然不懂,但还是释然地告别了林行重准备从枯井中的密道再次潜入大荒城去收集情报。   而此时此刻,湛若水已经带兵攻下了大兴城,接连的捷报喜讯让燕北的士兵大喜过望,催促着湛若水乘胜追击,继续拿下大秦地三座城池。   看着气势正焰的燕北将领,湛若水微微一笑,让他们清兵点将之后,准备出发去攻打第三座城池。   而远在京城的相里续,得到了林行重所发的消息,面色一凛,沉着声音让人通知文武百官紧急上朝,而他自己则坐着马车入了宫去找心底段深。   “陛下!”   身着宝蓝曳撒的沈少钦,带着一行锦衣卫走到了正在御花园,在宫女背上作画的段深,呵腰恭谨道:“摄政王紧急召开朝会,此时已经入了宫!”   段深闻言眼神一狠,手中的力道微微一重。   染着颜料的刻刀立马在宫女那洁白如玉的背部此处了一点殷红的血迹,他双眸一深,丢下刻刀。   沈少钦见状,手一抬,站在他身后的锦衣卫便上前将那瑟瑟发抖的宫女捂住拖了下去。   段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端过沈少钦送上去的茶,饮了一口,这才冷道:“发生了何事?”   “摄政王白日接到了从大荒城那边传信的鸽!”沈少钦道。 第233章   段深闻言冷哼一声,和大荒城有关,难怪相里续这样急急慌慌的。想起前阵子相里续为了梁溪冉离开京城,给了他下手安插人手的机会,段深嘴角凝出一抹笑容。   这一次相里续又要带什么消息给他?   段深这想法刚一过,便见相里续带着侍卫从一旁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陛下,边关告急。十万燕北大军,进攻大荒城。”他将收到的信息,递到段深面前。   “砰!”   段深将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不去接他手中的信息,而是冷笑连连地盯着相里续:“摄政王可知假传军情其罪当诛!”   相里续面色沉沉地抬头盯着段深:“臣说的是事实,臣已经召集文武大臣在明堂议事,还请陛下移驾明堂!”   真是岂有此理!   段深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小桌,怒气冲冲地盯着相里续阴森一笑:“摄政王真是不把朕这个大秦天子放在眼里,朝会说开就开,还边关大急,朕身为天子,为何没收到任何消息?”   “臣不敢!”   相里续不卑不亢地站在段深面前,将收到的信息往前递了一分:“陛下请看过了消息,再来发怒也不迟!”   看着相里续那一脸清冷肃静的模样,段深眉头一蹙,示意沈少钦将信息接了过来。   沈少钦见状上前,接过相里续手中的消息,快速地瞥了一眼,随即眸光一闪。   他低头呵腰地将信息双手奉上,段深接过一看,顿时暴跳如雷的道:“上朝!”   他带着沈少钦朝明堂方向而去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森然无比地盯着相里续的脸道:“摄政王你最好祈求你的消息是真的,否则朕杀了你。”   相里续闻言沉默不语,只是对段深弯了弯腰。   他这动作瞧的段深差点咬碎了银牙,因为他根本没从相里续弯腰的动作中查出任何一点对他这天子该有的尊重和恭谨。   满朝文武在接到相里续的紧急诏令之后,便火速赶往宫中。   当新帝段深和相里续赶到明堂的时候,满朝文武已经全部聚齐   段深坐在龙椅上,讥笑连连地将相里续给文武百官说了出来:“摄政王焦急入宫,告诉朕边关告急,燕北率领十万大军进攻我大荒城。”   此话一出,朝堂顿时惊炸起来。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之后,不去看段深的表情,而是齐齐望向相里续:“摄政王,此言可真!”   相里续点了点头,还说话,便听外面响起了震天鼓声。   鼓声为七,代表战事起!   众人心中一惊,跟着相里续往明堂之外望去。便见两个锦衣卫扶着一个精疲力竭的士兵上前:“陛下,燕北率十万大军攻打大荒城。崔老将军除了崔弦将军意外,尽数中毒身亡!”   轰!   此话便如落入油锅中的一滴水,让明堂内的文武百官瞬间炸开了锅。   相里续上前接过报信兵手中的卷轴,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完全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陛下,请立即出兵,将那豺狼赶出我大秦国土!”相里续上前一步,朗声开口。   虽然极不喜欢相里续,可段深也不想当亡国之君,闻言忙道:“依摄政王之见!”   朝臣一听,脸色大喜。   相里续稍加沉吟,立马让朝中的三位将军点兵三十万,即刻出发支援漠北。   “娘娘,不好了。”   一个宫女神情焦急地朝正在池塘边喂鱼的皇后赶了过去,皇后颔首,年轻秀气的脸上写满了笑意:“何事慌张。”   “明堂那边传来消息,边关告急,除了崔弦将军以外,崔家人全都被细作毒死了!”   “什么?”   皇后惊慌出声,顿时晕了过去。吓得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赶紧将她抬了回去,宣传了御医来看。 第234章   在客栈休整了一夜,梁家女眷们的精神也恢复的不错。   林行重也一直派人密切注视着大荒城的一切,大概因为大荒城内的东西已经被抢的差不多了,从昨夜开始便没传出什么声音。   梁溪冉坐在屋顶上晒太阳,一边晒一边想他们到底要去何处借兵才成?   等梁嘉芸出去的时候,见梁溪冉呈大字型扬面躺在床上,便以为她睡着了。   看着梁溪冉那悠闲的姿态,梁嘉芸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仿佛无论在哪里,情况有多么危及,只要有梁溪冉的地方,气氛总是会变得轻松起来。   她找来梯子爬上房顶的时候,梁溪冉已经顺势坐了起来:“吃饭了?”   面对她的询问,梁嘉芸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梁溪冉已经顺着墙角缩了下去。   她往屋里走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眼梁嘉芸,用眼神示意她快些进来。   梁嘉芸嘴角闪过一丝微笑,这个三妹妹虽然特立独行,但总是能带给人安全感。   吃饭的时候,林行重被伙计们拉了下去:“掌柜的,这肉食只有明天的了。”   “当初清点的时候不是至少还能用十天半月的吗?”   林行重诧异,伙计们苦着脸:“咱们王妃太能吃了,一顿能抵正常人好几天的饭量,而且无肉不欢,顿顿都必须是肉啊!”   林行重:“…………”   他倒是忘了有这一茬。   “接下来咋办?咱们又不能饿着王妃啊!”   面对伙计们的询问,林行重思考了许久,这才道:“这样吧,吃过饭后,你带两三个兄弟去湖边打猎,甭管什么东西,是要是肉都给我猎回来。”顿了顿,他又道:“王爷应该收到我们的信往这边派追兵了。”   伙计闻言,这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李逸这才带着伤回来。   他的胳膊中了一刀,梁嘉芸见状,赶紧找出烈酒和伤药给他清理伤口。   “怎么样?打探出来了吗?”林行重挤了过来,开口问道。   李逸点了点头:“驻扎在大荒城的守将姓郝,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   梁溪冉眨眼:“二十岁的年轻男人,到处都是,我全杀了!”最后五个字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林行重道:“要是有画像就好了。”   李逸摇头:“不会。”   “可惜我也不会……”林行重叹道。   梁溪冉指着梁嘉芸:“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刷刷!   众人的目光立马落在了梁嘉芸脸上,梁嘉芸脸色一红,低头将李逸的伤口包扎好了之后,才抬头看着李逸轻声道:“李大哥若能详细说出那人的样貌,我可以试一试。”   李逸点头,林行重连忙让人备上笔墨纸砚。   梁嘉芸拿着笔,根据李逸的描述开始作画。梁溪冉在一旁看着,那画像在李逸的口述中渐渐成型,当梁嘉芸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李逸面色大喜:“就是他,梁姑娘的画技果然绝!”   面对李逸的称赞,梁嘉芸脸上带着一抹不失得体的微笑。虽然在大荒城呆了这么久,可她刻在骨子里的矜贵依旧不减。   梁溪冉拿起画像看了一眼,便放在桌上,不再去管。   李逸有些好奇,直到梁嘉芸含笑说出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李逸和林行重这才吃惊,原本以为梁溪冉就是个会吃会打的,没想到梁溪冉竟然还有这个绝技。   果然是……   两人看了眼梁嘉芸,心想,名门望族生出的女儿果然都不容小觑!   梁溪冉看了眼天色,决定明天等太阳出来了以后再去刺杀那位郝将军。   李逸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地图忧心忡忡地道:“也不知道朝廷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今日燕北人夺下了大兴城。已经清点了兵马往下一座城池攻打而去!”   梁溪冉闻言低头看了眼地图,根据李逸所说的路线在脑中勾勒出了湛若水行军的路线。   她双眼一凝,拿起笔在地图上勾勒一下,最后停在洛阳城的位置。李逸也看清了她勾勒出的路线,皱眉沉声道:“洛阳,他们想干什么?”   梁溪冉的目光落在洛阳和汴京交界的宋州城,和相里续利用宋大人的老来子暗地里威胁宋大人里应外合和自己一起捣毁了黑衣人组织私造的兵器库。   她指着宋州道:“这里应该是他们的老巢!”   梁溪冉指着宋州城道,在李逸和林行重吃惊的目光中,她又指着洛阳道:“他们应该想在这里建立国都。”   李逸和林行重更为吃惊了,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   梁溪冉神色淡淡的道,洛阳嘛,天朝人的十三朝古都。传说有龙脉的地方,这个世界的地图和天朝大致相似,而且历史上每一个造反的人都想在有龙脉的地方建立都城,想让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永传万年。   但看着李逸和林行重那不相信的表情,梁溪冉想了想,用了一句比较通俗易懂的话说:“这里有龙脉,前可攻汴京,后可退边关。”   两人一听,再去看地图的时候便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行重觉得王妃又刷新了她的认知,李逸则觉得崔弦将军身前将夺回大荒城的意愿交给她,或许是个想当正确的抉择!   梁溪冉看两人懂了,目光落在地图上自己勾勒出湛若水朝洛阳进攻的那条线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湛若水拿下大秦城池的速度。   然后将手指落在了汉堡城,对李逸道:“你连夜出发去汉堡城借兵。我杀了燕北郝将,你借兵回来,以烟花为号,我让人打开大荒城城门让你们进来。”   话落,她将崔弦给她的令牌,递给了李逸。   李逸接过令牌,有些担忧:“来得及吗?我借走了汉堡城的兵,要是燕北敌军攻打过来又该如何?”   “不会,梁溪冉指着汉堡城前方的一座城池道,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守城人是相里续的心腹,燕北敌军没那么快拿下来。而且……”   她抬头对李逸咧嘴笑:“那时候相里续派出的援军已经到了。” 第235章   看着梁溪冉脸上的笑容,李逸沉默了,因为她知道这是梁溪冉对摄政王相里续绝对的信任!   他低头,目光落在汉堡城三个大字上。   虽然他远在边关,可还是知道摄政王相里续是个惊才绝艳的人。先皇临死前让他监国摄政,或许自己也能像梁溪冉那样相信他?   但若是援兵来的不及时那该怎么办?   李逸正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林行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笃定道:“李老弟,你就放心,王爷的援兵一定会准时到来的。”   看着林行重和梁溪冉对相里续的信任,李逸一拍桌子,沉声道:“好。”   况且也只有这个孤注一掷的办法了!   当夜,林行重派了三个功夫极好的人和李逸一起出发去了汉堡城,而梁溪冉则回屋睡觉。   一夜安静无声,只有屋外的风沙声呜呜作响。   第二日一早,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梁溪冉已经出发潜入进了大荒城。   将军府,她曾经去过很多次。   是以对地形也很熟悉,当她轻车熟路的潜入进将军府的时候,四处查看一番都没看见那郝将军的身影。   无法之下,她只好在书房的屋顶上潜伏起来。   此处乃几座屋顶的相连处,侧边有个凹进去的地方,梁溪冉为了晒太阳,就把自己躺在那里,竖耳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很安静,梁溪冉忽然想起第一次来将军府的时候。还是跟着崔弦兄弟二人来的,那时候的将军府很热闹,他们家厨子做的饭也很好吃。   梁溪冉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明明往日的热闹的场景还在她心中盘旋不去,可再一回神,崔家人竟然全都死光了。   这种对比让梁溪冉心中头一次生出了几分凄凉感出来。   她正在伤感的时候,忽听下面的走廊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她凝眸,随即又听见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那狗头军师分明是姓谷的留在大荒的奸细,按我看,先让他扬武扬威几天,等找了错处再把他杀了就好。郝将军为何要打压他?”   “谷将军是慕容寻的心腹,他的心腹咱们必须看紧了,以免传些令少主不利的消息出去。”   自先前那声音响起,梁溪冉脸色就变得很不好。   她趴在屋檐上向下望去,狼牙那张脸瞬间映入她的眼帘。此时的狼牙脸上再没了平日那种天真。他穿着锦衣华服,和身旁的郝将军说话时,脸上带着一抹狂妄。   梁溪冉忽然想起狗子说崔弦一家都是被细作下毒害死的,当她看见狼牙那张脸时,她便笃定,毒害崔弦一家的人肯定是狼牙。   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正在低下和狼牙说话的郝将军忽然抬头望向屋顶:“谁?”   狼牙也随声望去,见屋顶空无一人,便笑道:“郝将军这是被探子惊扰怕了。”   郝将军闻言,瞧了眼狼牙。   此人小小年纪心思却狠毒的不行,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大荒城,也全靠他仗着和崔家小儿子的关系好,混入了崔家在水中下毒毒死了崔家人。若非如此,这小儿在他面前怎么会猖狂如此?   面对狼牙的讥讽,郝将军面皮动了动,随即压下心中的怒气冷言冷语的说:“前日望楼被大荒余孽所袭击,由此可见,他们还残存着一股不弱的势力。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话落,他手微微一扬,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已经散开开始清查将军府。   此时的梁溪冉,早就闪身换了个地方。   她目光紧紧落在狼牙那张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可胸中却压抑着一股怒气。   若说当初在神女城逃跑的时候被杨锦儿暗算,她可以不放在心上。但狼牙是她认的小弟,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梁溪冉头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失望和愤怒。   她握紧手中的刀,她要杀了狼牙为崔家人和战死在大荒城的将士报仇。   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杀了守将郝将军再说。   梁溪冉躲在树梢上,冷眼看着郝将军进了书房,而狼牙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转身离开。   梁溪冉目光紧紧地盯着狼牙,看着他进了院子里另一间屋子。又看了眼天色,在心中计算着杀掉两人所需要的时间,便定了定心神,稳住呼吸,闪身从树上下来。   而彼时,郝将军正在书房内写信,将这些日子大荒城内所发生的一切写下来,准备让人交给湛若水。   梁溪冉此时能量足够,当她闪身进去的时候。   正在书写的郝将军只觉一阵风将大门吹开,他刚抬头,便觉眼前一闪,随即喉咙一凉,便有一阵鲜血从他脖颈处飞溅而出。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望着眼前那持刀而立的冷面女子,最后倒在书案上气绝而亡。   顺利杀了郝将军之后,梁溪冉收刀入鞘,闪身离开了书房,准备去杀狼牙。   当她出现在狼牙房前的时候,一个丫鬟忽然捧着一盆瓜果走进屋中。梁溪冉认得那丫鬟,当初是在厨房烧火的丫鬟。   她和狼牙被崔铮带去厨房吃东西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当时狼牙还开玩笑,以后要娶这烧火丫鬟,被崔铮笑了好几日。   原来她也是叛徒,梁溪冉冷眼瞧着两人。   眼前不远处有一对巡逻的守卫渐渐走了过来,她目光一沉,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在屋内伺候狼牙吃瓜果的丫鬟,刚拿起一个梨子准备削皮,随即便见一滴鲜血溅在了桌面上,而她的心口被一柄刀穿透。   “狼……狼……”   那丫鬟嗓音发出不成调的声音,最后倒在桌上而亡。   丫鬟的声音吸引了狼牙的注意力,他一抬头便见丫鬟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而他的面前,一柄长刀夺命而来。   狼牙心中一惊,抄起桌上果盘就朝砸了过去。   一脸杀气的梁溪冉一见果盘朝自己飞来,下意识的分心伸手接住。而这时狼牙已经惊天动地的大叫出声:“来人啊,有刺客!”   紧跟着他的话落,巡逻的燕北士兵就追了过来。   这群人来的快,梁溪冉下意识便去追杀狼牙。   狼牙虽然在她手上学过几天功夫,可到底只有几天,刚手足并用的爬出窗户,就被追赶而上的梁溪冉一剑刺中心脉。 第236章   灿烂的阳光之下,狼牙死不瞑目地瞪着杀了自己的梁溪冉,嘴角翕动几下,终是断气而亡!   原来……报应来的这样快!   当燕北巡逻的士兵赶来的时候,发现守城郝将军和狗牙都死了,连忙发出信号让人戒备。   “快,快,快追!”   梁溪冉藏在房梁上,看着燕北士兵朝外面跑去。这才扭头看了眼身死在地的狼牙,准备从房梁跃上屋顶,悄然离开。   谁曾想刚一提气,便觉身子软绵无力。若非她及时抱住房梁,此时已经跌落下去。   遭了!   能量用尽了!   梁溪冉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有些懵逼,今天实在没想到会多杀两个人,她体内储存的能量根本不够。   看着满院子四处查看的燕北士兵,梁溪冉无法,只好往外出藏了藏。屏住呼吸不让自己被人发现,直到天黑了之后,这才想办法准备离开。   她此时手足惧软,只能勉强提着一口气支撑着身体攀上了屋顶。   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香味顺着风窜入了鼻尖。摸着饿的咕咕直叫的肚子,梁溪冉决定先去偷吃点东西再离开。   似乎从古至今,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厨房的气氛总是最轻松,也没人会派兵把手厨房。   于是梁溪冉一路畅通无阻的摸到了厨房,有厨子正在里面炖肉,闻着那香味便让人垂涎三尺。   梁溪冉偷偷摸了进去,乘厨子不注意偷了只羊蹄来啃。   啃完发现有了点能量,便上前打晕了厨子,将厨房里面的肉食都洗劫一痛。   她吃的正欢快的时候,被一个前来拿饭的丫鬟发现。   那丫鬟一见厨子倒在地上,立马尖叫出声:“来人啊,抓……”   “砰!”   ‘刺客’二字还没喊出口,就被梁溪冉打晕在地。   但这时燕北的士兵已经追了过来,敌众我寡,只能撤!   梁溪冉不恋战,端起一锅炖羊肉就纵身飞上了屋顶,追过来的燕北士兵一见,连忙搭弓上弦。   “咻咻咻!”   无数支利箭破空,朝着梁溪冉射去。   梁溪冉敏锐地躲开了之后,纵身跳下屋顶,闪身进了一旁的小巷子。   “去那边了,快追!”   跟上来的燕北士兵见状,连忙拿着火把追了上前。   遭了!   再这样下去跑不了多远,就会因为能量告罄而被抓住。   梁溪冉的四肢此时已经开始疲软,眼看着后面的燕北士兵已经拿刀砍了过来。   梁溪冉顿时气沉丹田,捡起立盛,黑暗中一道寒光闪过,追上前来的几个燕北兵已经命丧剑下。尾随在后的燕北兵见她凶悍强势,便有人大喊了一声“放箭!”   “铮铮!”   瞬间有几支箭矢向梁溪冉射了过来,梁溪冉足下一软,险些被箭矢击中。她屏气挥剑击落箭矢,可依旧有一支箭矢射中了她的肩膀。   一受伤,梁溪冉便觉仅剩的一点力气全都消失。   眼看着无数支利箭又朝她铮铮而来,梁溪冉身形一闪,用尽最后的力气跃上房顶,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去。   真是阎王好躲,小鬼难缠。   看着在身后紧追不舍的燕北兵,梁溪冉目光迫切地望着前方,想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忽见前方出现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梁溪冉双眼一亮,这是狗子带她去的贫民区。   她扭头一看,身后的追兵因为贫民区的地形已经被自己甩在了身后。她跳下屋顶,正准备去那天的地窖里躲一躲的时候,忽觉浑身一飘,人已经晕了过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这声响惊动了一个躲在暗处的人影,她哆哆嗦嗦的上前,见受伤的梁溪冉,再听着隔着几条街传来的燕北兵骂骂咧咧的声音,咬了咬牙,撕下自己的衣衫手脚麻利地给梁溪冉绑住流血的伤口,再将她一气呵成的背在背上,朝暗处飞快跑去。   等燕北兵追上来的时候,只看见地上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   火光照亮了眼前的景象,看着那逼仄恶臭的房屋,领头的燕北兵脸色一臭:“给我搜!”   而此时,梁溪冉已经被那人藏到了安全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梁溪冉幽幽转醒,便对上一张花的不成样的脸:“你醒了。”   听声音是个女娃。   梁溪冉扭头看了眼四周,破旧透风的墙,银色的月光从屋顶漏了下来。周围除了风声,便没有其他声音。   想来是安全了!   她扭头,把目光落在那姑娘一双灵动的双眼上:“有肉没?”   那姑娘一愣,觉得梁溪冉要吃肉的要求有点高。但看她长得比神仙还漂亮,又觉得自己不能满足她的要求有些过分。   她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满头:“只有这个,你吃吗?”   梁溪冉看着被抓花了的满头,本来有些嫌弃,但有个馒头好歹能补充点能量,虽然能量微不足道,但也比没有好。   她二话不说接过馒头就吃了起来,馒头又硬又干,还噎喉咙。   那姑娘见她吃的艰难,吞了吞口水,从一旁拿过一个装了水的烂碗递到梁溪冉面前:“慢点吃,别噎着。”   梁溪冉看水浑浊,犹豫了下,还是接过喝了起来。一个馒头吃完,她这才对那姑娘说了声“谢谢。”   透进屋内的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有些斑驳,那姑娘偏头看着梁溪冉,忽然问道:“你是白天那个潜入将军府杀了坏人的刺客?”   这姑娘叫做余香儿,唯一的亲爹在军营里当兵,几日前城破的时候就已经牺牲了。   燕北军屠城的时候,余香儿一直躲在这边,今天晚上是出去找吃的,这才遇见了梁溪冉。   她之所以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梁溪冉,是因为她去军营里找他爹的时候见过梁溪冉,也知道梁溪冉是军营中最厉害的人。   梁溪冉闻言点头,随即又问道:“离天亮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时辰。”余香儿回答。   一个时辰?   梁溪冉想,只要自己能安全躲过了这一个时辰。等太阳出来以后,积攒些能量,回到客栈是不成问题的。   但……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余香儿,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余香儿救了自己,不能丢下她不管。 第237章   “我们要去哪里?”余香儿蹑手蹑脚的跟在梁溪冉身后问道。   “出大荒城。”梁溪冉轻声道。   余香儿震惊,出城?   大荒城戒备森严,怎么出去?   虽然心中很疑惑,但她见识过梁溪冉的厉害,所以对梁溪冉很是信任。   所以余香儿也不多问,而是悄悄的跟在梁溪冉身边,离开了这被烧荒的地方。   占据大荒城的燕北兵,深信昨夜那场大火已经烧死了梁溪冉。是以在梁溪冉带着余香儿出城的时候,巡逻的燕北兵放松了不少警惕。   梁溪冉看了看天色,再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还是要先吃肉,补充好能量才能带着余香儿安然无虞的离开大荒城。   大荒城内被燕北兵洗劫之后,已经穷出了天际。   梁溪冉觉得还是只能再探虎穴去将军府找吃的,余香儿得知这个消息,差点吓破了胆。   就算梁溪冉厉害,可那也是狼口虎穴,她实在不敢跟着梁溪冉一起去。   梁溪冉察觉到余香儿的内心活动,便把她藏在安全的地方,自己闪身去了将军府找吃的。   余香儿胆颤心惊在那里等了许久,这才见梁溪冉满面红光的回来。   “你终于回来。”   余香儿朝喜出望外的朝梁溪冉扑了过去,梁溪冉避开她的拥抱,满脸肉痛的塞了一只鸡腿给她。   梁嘉芸曾经说过,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她吃了馒头,换余香儿一个鸡腿那就是拿瀑布来还了。   余香儿已经很久没沾过肉味,吃的那是嘴角泛酸,口水跟着流出来,看的梁溪冉觉得自己又饿了。   待余香儿吃饱之后,梁溪冉紧皱着眉头绕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勉为其难的开口道:“我扛着你出去。”   话落,她伸手扛着余香儿,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余香儿只觉眼前的光景嗖嗖飞过,眼前白光一闪,再回神的时候,梁溪冉已经把她放在了地上。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沙漠,再扭头看着身后的城墙,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梦幻无比的问道:“出来了?我不是在做梦?”   梁溪冉看了她一眼:“你想回去?”   “不不不!”余香儿猛摇头:“我只是太激动了,没想到出来这么简单。”她满眼小星星地仰望着梁溪冉:“你好厉害啊。”   梁溪冉不可置否的转身,从沙丘后牵出一匹马走到余香儿跟前,指着前方道:“前面有个客栈,你骑马到了那里就说我让你过去的。”说着,又塞了个水壶给余香儿,便准备离开。   “你去哪里?”余香儿抓紧缰绳,紧张的问道。   “去汉堡城!”梁溪冉头也不回的答:“你放心去,客栈里有我的人,他们会照顾你的。”   “梁大人加油!”余香儿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叫道。   梁溪冉身影一顿,忽然回头对余香儿挥了挥手,随即身影一闪,转身便消失在了余香儿眼前。   余香儿望着空无一人的沙漠愣了片刻,随即抱着水壶爬上马,朝客栈疾驰而去。   却说余香儿骑马赶到客栈的时候,正遇上湛若水带着兵马屠杀客栈。鲜血四溅,余香儿心惊肉跳的躲在了沙丘后,看着湛若水将梁家女眷悉数带走。   余香儿死死贴在沙丘上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骑在马上的湛若水似乎察觉了这边的动静,目光锐利地扫了过来,一只秃鹰从天空飞下抓走了一只沙鼠。   湛若水见状,这才收回目光,带着梁家女眷离开!   待他们彻底走远之后,余香儿这才脚步踉跄的跑进了客栈里。客栈里的人无一人生还,看着满地的尸体,余香儿浑身颤抖,仿佛又回到了大荒城破,燕北兵冲进来屠城的那一夜。   她手足惧软的跪倒在地,直到天黑之后,她这才反应过来。   不行,必须把客栈的情况告诉梁大人。想到这里,她连忙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骑马往汉堡城的方向而去。   却说梁溪冉赶去汉堡城的时候,李逸正本汉堡城的将领制服在地。   “你们放开我,如今战事起,边关连输三座城池。你们不借兵随我去夺回大荒城,竟然在此处对付我!”李逸愤怒道:“我手中有崔家令牌,不可能是细作!”   汉堡城守将闻言冷笑,他举起手中的崔家令牌目光锐利地盯着李逸:“崔家是被细作害死,满城将士为守城丢了性命,为何独你苟活于世?”   汉堡城守将话音一冷:“来人,给我关入大牢。”   紧跟着他话落,拿着兵器的守卫上前将李逸压了下去。李逸挣扎怒吼:“你们放开我,我不是细作,我是来借兵的。”   看着他目眦欲裂的模样,汉堡城守将冷笑一声,挥手让人把他强行带了下去。   李逸刚被侍卫带到门口的时候,那些侍卫忽然全都倒地不起。汉堡城守将目光一凛,拔出手中的利剑便朝门口刺去。   铮!   兵器相撞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梁溪冉用匕首和汉堡城守将过了几招,最后梁溪冉躲了他的长剑,又一脚将他踹飞在地。   “你!”   汉堡城守怒气冲冲地盯着眼前的人,梁溪冉持剑而立,面色平静地睥睨着倒在地上的大荒城守将。冷冷开口:“我如何?”   “卑职参见王妃!”   汉堡城守将看清梁溪冉的脸,连忙跪拜在地。殿中的守卫见他跪地拜见,立马全都跪倒在地。   “起来吧。”   梁溪冉轻声开口,待汉堡城守将站起来之后,她将手中的剑抵还给了他:“我已经杀了驻守在大荒城的守将!”   汉堡城守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梁溪冉顿了顿,又补充道:“害死崔家的细作是狼牙,我也杀了。”   她睨眼盯着汉堡城守将道:“如今大荒城的燕北兵不过一万余人,又群龙无首,你借我两万兵马,我必在明日夺回大荒。”   “为何是两万?”李逸插了句话:“燕北兵一万,咱们一万也就行了。”   “以多欺少,我很喜欢。”梁溪冉淡道。   众人:“…………”   汉堡城共有四万兵,当即汉堡城守将就点了两万精兵跟随梁溪冉前去躲回大荒城! 第238章   梁溪冉和李逸带着两万精兵,连夜赶回了大荒城。   一夜急行兵,快到大荒地界的时候,梁溪冉忽听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勒住马,命令众人安静戒备下来。   李逸骑马候在一旁,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朦胧的月色中,见一个女子骑在马上快速朝这边疾驰而来,李逸想射箭将人射下马,却被梁溪冉拦住。   “我认识她。”   梁溪冉淡淡开口,一踢马腹便朝前骑马过去:“余香儿,你怎么来了?”   余香儿一见梁溪冉,立马道:“梁大人,客栈被人端了。我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梁家女眷被人带走。”   梁溪冉目光一凛,立马回头道:“听我命令,急行出发!”   话落,她打马便朝大荒城的方向跑去。   李逸听了余香儿的话,心里也是焦急的不行。他让人照顾好余香儿,带着队伍跟在梁溪冉身后朝大荒城而去。   彼时,天色将亮未亮。   大荒城内,挂起一片白帆的将军府内。   刚平息军中内乱的湛若水,一身青衣地坐在桌案边看着手中的军情。   他眸光深深地落在字迹上,心中沉吟,他知道梁溪冉护短,如今捉了梁家女眷,用她们来要挟梁溪冉,虽然会惹怒她,但这是如今最明智的选择!   “报!”一个将士跪在了门外:“发现大秦军队,正朝大荒而来。”   湛若水面色一沉,大秦的援兵来的比想象中更快。   “传令备战!”   他面色如铁穿上盔甲,带着亲兵朝城墙而去。   与此同时,梁溪冉带着两万精兵兵临大荒城下。   湛若水站在城墙之上,大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他目光沉凝地盯着阵前领兵的梁溪冉。   微微抬手,便又人把捆绑住的梁家女眷带了上来。   梁家女眷被带上来的一瞬间,梁溪冉和李逸的目光都是一紧。湛若水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命人将梁家女眷压到了城墙前,朗声道:“梁溪冉,若想梁家女眷活命,便下马入城。”   “不可!”李逸抢声道。   梁溪冉对李逸的话充耳不闻,目光定定地盯着墙头上的梁家女眷。梁老太太白发凌乱,面色无华地瞧着城墙下的梁溪冉。   “老夫人,求您想想星辰。他……他……他可是……梁家唯一的血脉啊。”柳姨娘看着被燕北兵挂在墙头的梁星辰,心都在滴血。   “住口!”梁老太太怒道:“我梁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呵斥完柳姨娘,梁老太太扭头目光慈祥的看着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梁嘉芸和大梁氏:“别怕,咱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大梁氏满眼含泪,梁嘉芸压下眼中的热潮,目光坚定地看着梁老太太道:“祖母,孙女不怕死!”   梁老太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站在一旁的湛若水闻言,脸上绽开一抹笑意:“你们都是溪冉的家人,我怎么会让你们死。且放心,待她归顺于我之后,我会和她好好善待你们的!”   “呸!”   梁老太太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对这个在背后操纵,害死了梁家男儿的罪魁祸首深恨至极。   湛若水冷笑一声,他目光寒冷地盯着骑在马上的梁溪冉,朗声道:“如何?”   梁溪冉握紧拳头,内心愤怒无比。   李逸目光如火地盯着城墙上的梁家女眷,转头对梁溪冉问道:“该怎么办?”   梁溪冉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抓着红烧猪蹄使劲儿往嘴里塞。她目光如刀地盯着站在城墙上的湛若水,冷声道:“待会儿听我命令攻城!”   “那她们怎么办?”李逸失声道,目光不由自主地盯着被押在城墙之上的梁嘉芸。   “我会想办法把她们救下来。”   梁溪冉打定主意,等积攒好能量,就上前去把梁家女眷给救下来。   湛若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微微一勾,让人将梁家女眷吊在城墙威胁梁溪冉之时。   梁老太太忽然对着城墙下的梁溪冉大喊道:“梁溪冉,你记住。我梁家女人,死也是站着死!”   话落,梁老太太目光决绝的跳下城墙。   “祖母!”   “老夫人!”   梁嘉芸、大梁氏、柳姨娘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盯着跌落下墙头的梁老太太。   湛若水见状,眉头一拧,完全没想到梁老太太是个如此决绝之人。他目光紧紧盯着骑在马上的梁溪冉,见她在梁老太太朝城墙下跌去的时候,忽然身影一闪,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半空之中,伸手接住了掉落下来的梁老太太。   嗖嗖嗖!   无数支利箭划破夜空朝梁溪冉和梁老太太疾射而去,梁溪冉飞在半空中,手中又抱着梁老太太,根本无暇顾及朝自己疾射而来的箭矢。   “嗖!”   又是一支箭矢朝着她的命门而来,梁溪冉抱着梁老太太凌空反转,脚尖踩着这支疾射而来的箭矢,借力一飞,躲过了这次的攻击。可带着凌厉杀气的箭矢接憧而来,梁溪冉根本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至极的时刻,一道人影忽然拿刀奔至梁溪冉的跟前。   铮铮铮!   他用手中的剑隔开了朝梁溪冉射来的箭矢,与此同时,几个黑衣人也施展着轻功飞向墙头,将吊在城墙上的梁家女眷给救了下来。梁溪冉抬头,入目是一张精致如玉的容颜。   她目光一柔,相里续仗剑一笑,护着她安全落在地上。   站在城墙上的湛若水一见,目光闪过一丝狠意,却是抬手将没他命令便朝梁溪冉射箭的燕北弓箭手砍翻在地!   见梁家女眷都被救了下来,梁溪冉反手拔掉插在肩上的箭矢,冷道:“攻城!”   数万将士听命,立马向大荒城发起了攻击。   从湛若水夺回大荒城这一战,因为相里续援兵来的及时,可谓是如虎添翼,不过半日便结束了这场战争。   兵败如山倒,湛若水只能在亲兵的护送下,从东门狼狈撤出。   军医检查过梁家女眷,发现几人除了精神不怎么好,并未受伤。反而是梁溪冉,连着受了两次伤,好在补给充足,并未因能量的缺失而晕倒过去。   相里续撕开梁溪冉身上的衣衫,见到她身上的伤口时,脸色一沉。他千百般呵护的女子,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第239章   “痛不痛?”他握住梁溪冉的手,嗓音低沉的问。   梁溪冉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再点了点头,她将头抵在相里续的肩膀上,轻声道:“本来不痛,看见你就痛了。”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柔,让随行而来的大夫给梁溪冉检查了伤口。大夫给梁溪冉上好药之后,这才道:“王爷,王妃已经怀有身孕,不宜劳累过度。”   相里续闻言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梁溪冉那张精致艳丽的脸庞。随手身子一颤,小心翼翼的将梁溪冉拥入了怀中,轻声道:“苦了你了。”   “不苦。”梁溪冉轻声道:“就是你孩儿需要的能量太多,我吃不饱,就会晕倒!”   说到吃的,梁溪冉便觉自己又饿了。   相里续宠溺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脸,便让人上了吃食上来。这一次他亲自带兵,粮草自然充足,军中的伙食也改善了不少。   看着桌上的一桌子肉,梁溪冉笑的眼睛都弯了。   相里续将她抱到桌前,准备亲自喂她吃东西的时候,柳姨娘满脸焦急的从外面闯了进来:“溪冉,你救救星辰!”   柳姨娘扑在梁溪冉脚边,语气急促的道:“星辰被湛若水带走了,现在生死不知,求求你,溪冉,你去去星辰,他是你看着长大的。要是星辰出了事情,我怎么活!”   梁溪冉蹭地一下从相里续怀里站了起来,相里续见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又上前弯腰将柳姨娘从地上扶了起来:“柳姨娘,你且放心。我定会将星辰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柳姨娘闻言面色一喜,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相里续,随即没说话,跪地给他磕了个响头。   相里续让侍卫将柳姨娘送了回去,扶着面色担忧地梁溪冉回到桌前坐下,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别担心。”   梁溪冉心再大,对于那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还是担忧的。但此时她受了伤,又怀着孩子,动不动就变成只会晕倒的弱鸡。   想要救回梁星辰,她只能使劲儿往嘴里塞东西,争取早日养好伤,去将梁星辰救回来。   相里续知道她的担忧,当即便召集了将领商议战事。准备一鼓作气,将剩下几座城池也夺回来。   在湛若水和梁溪冉手上吃了败仗的湛若水,怎会甘心?   他当即就传令下去,让人严守城池,万不能再让梁溪冉和相里续得手。   正在这时,林少君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焦急的道:“少主,洛阳的总部被相里续的人伏击,咱们损失惨重!”   “什么?”湛若水面色一变。   林少君面色沉凝地道:“你留给梁溪冉的那张地图,被林重新送到了相里续手上,他借此推断出洛阳是咱们的地盘。”   “砰!”   湛若水一掌拍在桌上,面如玄铁:“可恶,相里续三番四次打断我的计谋!”他握紧拳头,眯眼瞧着林少君:“你让人将梁星辰是庆丰帝血脉的事情传给新帝段深,就说,相里续见新帝荒淫无道,想废掉他令立梁星辰为帝!”   林少君闻言,很快就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湛若水看着被人抱在怀里,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梁星辰,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当初庆丰帝宠信了慕容琳玉身旁的一个宫女,那宫女珠胎暗结,怕被萧皇后杀死,偷偷找到梁老相爷的庇护。   梁老相爷为了保住那孩子,造成那宫女假死失足的假象,将她接出宫。可没想那宫女难产生下孩子就死了,梁老相爷无法,只好将孩子抱回府中,让同样生了孩子,孩子却夭折的柳姨娘养着。   当初他无意得知这件事,便在心中酝酿了许久。   如今新帝段深和摄政王相里续的关系本就是如履薄冰,若段琛得知相里续相另立新帝,定会想办法对付相里续,要了他的性命。等他们窝里斗的时候,还不怕他拿不到大秦的江山!   果不其然,当这个消息传入段深耳中的时候,段深暴怒。立马唤来沈少钦,让他想办法除去相里续。   沈少钦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眉尖紧紧地蹙在一起。   有小太监狗腿的迎了上来,给他上了茶。沈少钦有些嫌恶的踢了小太监一脚,他低头看着曳撒上的金绣蟒纹,眼里闪过一些恶心。   虽然如今身居高位,但他依旧嫌弃自己是个太监的身份。   他喝了口茶,被烫的心烦意乱。   段深这个除了手段阴狠,再没有其他优点的蠢货。如今江山飘摇,竟然还想着对付相里续。   他死死拧着眉头,在心中盘算着此时倒戈投向相里续那边如何?   若是如此,只怕段深真的当不上皇帝了。段深倒台,相里续扶持个小皇帝,依旧是权势滔天,但他呢?   一个有野心的太监,相里续是绝对容忍不了。   若是帮着段深对付相里续,相里续死了他倒是可以狐假虎威,挡在段深身前做个假皇帝。   但相里续一死,在湛若水的攻势下,只怕大秦的江山也保不住,他也会做个亡国奴!   既然如此……不如投靠湛若水!   一不做二不休,想办法杀了相里续和新帝段深,到时候他也有从龙之功!   想到这里,沈少钦立马提笔给湛若水写了投诚的信。   当湛若水收到这封信,脸上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很快就和沈少钦里应外合,制定了几番阴谋,就等着相里续和段深两个自相残杀的人往坑里跳。   边关的城池争夺战,瞬间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相里续和梁溪冉两人带兵攻打,半月之内,连带着大荒城也只夺回了两座城池。   而此时,沈少钦奉新帝的命令从中作梗,竟然让护送到边关的粮食迟迟不到。   眼看着边关即将断粮,相里续此时忙着夺回边关失去的城池,一时无暇顾及汴京的形势。   却没想就此给了沈少钦把持朝政的机会,朝堂斗争也瞬间升级,跟着相里续的一批官员,日日上朝都要和沈少钦先前在朝中埋下的棋子进行一番争论。   一时之间,大秦朝的内政和外政都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眼看着边关的战争从稳赢的状态拉锯到了稳输的状态,段深竟然还暗自得意,沉浸在终于压制了相里续的快感中。 第240章   在后宫冷眼看着一切发生的崔皇后,忽然为守边关送了性命的父兄感到不值。   本想一杯毒酒和段深同归于尽,但想到段深死后,朝政彻底落入了沈少钦手中,便一直隐忍不发。   暗地里联合朝臣,想办法给边关送补粮草。这个动作被沈少钦察觉以后,沈少钦一封奏折告到了新帝段深跟前。段深看着折子震怒,下旨将崔皇后禁足在后宫之中。   江颐得知这件事,气的提起绣春刀就要去砍了沈少钦,却被他父亲锁在了家里。   崔皇后在被禁足之前,找到南枝,将粮草之事托告诉了她,让她想办法找到江颐,将事情告诉他,让他带着粮草去原著相里续和梁溪冉。   南枝得了消息,想办法跑入江府之中,把江颐放了出来。   “南枝,多谢你!”江颐伸手握住南枝的肩膀,诚恳道了谢,便翻身上马,准备带着粮草穿越火线,抵达边关。   “我跟你一起去。”南枝牵着马跟上前!   “不行,边关太危险了。”   “我不怕危险。”   南枝目光坚定地看着江颐,看着南枝坚定秀美的脸庞,江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傻姑娘,我怎么舍得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话落,他点了南枝的穴道,在她头上落下一个亲吻,随即面色璀璨地对着她笑了笑,带着粮草出了京城。南枝站在原地,眼含热泪地盯着江颐离开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边关的风沙越来越大,入夜的时候,冷风呜呜吹过,像是谁在哭泣一般。   相里续将一碗粥放在梁溪冉面前,让她吃一点。   看着眼前的热粥,梁溪冉眨了眨眼睛,近两日的粥也是越来越清了。只怕过了明日,粥里就看不到一粒米了。   相里续拿起勺子将粥喂到她嘴边:“别担心,我让李嘉柳在成都府备了粮食,明日他们大概就到了。”   说是明日就到,可是李家经商虽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凑齐粮食,可没有官兵护送,只怕那粮食也送不到边关来。   梁溪冉脑中闪过一丝想法,却没有说出来,徒生烦恼,而是张口将粥吃了下去。   她估摸着自己存点能量,去把湛若水的粮草也烧了算了。   这样一来,大家都没粮食吃,就看谁能扛得住饿了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当天晚上湛若水就派兵偷袭,烧了他们的军营。   “杀!”   “杀!”   一片火光之中,双方的将士拿刀拼命。大风夹杂着黄沙打在脸上,大秦兵拿起武器狠狠的回击过去。   “咔嚓!”   林少君手中的刀如长虹一般掠过黑夜,将大秦军旗给斩落在地。梁溪冉见状,气氛地握刀想上前砍了林少君,却被相里拦住。他目光寒冷地盯着林少君,道:“我来!”   话落,他伸手拍了拍梁溪冉的头顶,握刀而去。大风吹起了他的衣衫,男子脸上带着冰冷的杀气。   相里续的手中的剑在夜色中微抬,看着迎面冲上来的燕北兵,他手腕一旋,用力的横斩。   十几个燕北兵的头颅瞬间飞向天空,又带着血雨落下。   一剑杀十人!   相里续的剑法锋利决断,看的梁溪冉热血沸腾。   血雨腥风中,林少君抹去脸上的鲜血,握刀朝相里攻击而去。   “砰!”   两人刀剑相撞,相里续不避开林少君的攻击,正面迎了上去。夜色中,寒光闪闪,两人眨眼便过了数十招!   梁溪冉抓着碗,呆呆地看着相里续。   她的相公好凶猛,看来以前和自己交手的时候还藏了拙。相里续常年行走在外,历经各种暗杀,早就练就了一身最大杀伤力的招数。和林少君过了数十招后,终是找到了破绽,手中的剑尖直指林少君的咽喉。   长剑轻吟,一片血雾绽开在夜色里。   林少君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直直地朝地上倒去,双目能见的最后一眼,是璀璨无比的天空。   杀了林少君之后,相里续握剑而立。   夜袭的燕北兵已经被解决干净,而大秦这边,也损失惨重。不过,相里续用脚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林少君,至少湛若水的左膀右臂被自己砍掉了。   得知林少君的死信,气的湛若水一把砸碎了手中的杯子。   好一个湛若水,竟然如此狡猾。   “报!”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跪在帐外:“少主,燕北告急!”   “什么!”湛若水蹭地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到帐外,一把躲过亲兵手中的信件展开看了起来。   “刷!”   他将信件揉成了一个纸团,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后院会着火。   相里续这奸诈之人,竟然暗地里帮助慕容恪回到了燕国。当众揭开了慕容寻杀父篡位的事情,又联合燕王久不杀了慕容寻。   如今慕容寻已死,慕容恪在相里续的帮助下登上了王位,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湛若水面色不甘地抬头望着苍穹,他一切部署的那么完美,若是没有相里续从中阻拦,他一定会成功的。   想到这里,湛若水眼里闪过一丝杀机,一定要想办法杀了相里续。   慕容寻一死,湛若水便没了后继之力。   又加上江颐护送粮草及时赶到,得了粮草的大秦军队,士气大增,在相里续的指挥下,摧枯拉朽般的接连夺回了失去的城池。可惜,相里续带兵截杀湛若水无果,让他逃出了边关!   梁星辰被救了回去,柳姨娘死死的抱着梁星辰,一脸谢天谢地的表情。   相里续目光淡淡地看着柳姨娘,道:“柳姨娘,星辰的身份已经被湛若水传到了陛下耳中,这孩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心惊肉跳的柳姨娘赶紧把梁星辰往梁溪冉怀里推,并磕头颤道:“王爷,这孩子是梁溪冉一手养大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梁星辰一脸懵逼的被梁溪冉抱着,相里续偏头瞧了两人一眼,眉尖微微一蹙,心中有些不悦柳姨娘把梁溪冉拉出来当挡箭牌。   但看着梁溪冉抱着梁星辰的模样,心中终是一软:“罢了,这个孩子我养在身边。”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柳姨娘死命朝相里续磕头,她养了梁星辰这么久,早就把他当做自己的亲骨肉。   她不求梁星辰能当皇帝,只求能保住他的性命即可! 第241章   相里续收养了梁星辰之后,并未给他改名。这是一举动是想告诉众人,他并未有将梁星辰当做未来储君培养的目的!   可在皇宫之中的段深得知相里续收养梁星辰的做法后,气的当场就打死了一个宫人。   穿着一身朱红麒麟服的沈少钦站在一旁,见状眸光一闪,凑到段深耳旁轻声道:“不如将相里续和梁溪冉召回进程,以犒赏他平复了反军的名义,将他毒死。”   段深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狠意,看了沈少钦一眼,便高声道:“来人,传旨让摄政王回京!”   段深的圣旨很快就送到了边关,相里续看着手中的圣旨抿了抿唇。清隽非凡的脸上带着一抹凝重之意,梁溪冉抬头看着他:“回京不高兴?”   相里续伸手抚摸她的头顶,轻叹:“只怕回去是龙潭虎穴!”他垂眸瞧着梁溪冉微微拢起的小腹:“你有身孕,该安心养胎。”   梁溪冉也低头看了眼肚子,近来她肚子里的娃已经渐渐成型,没有像以前那样疯狂的汲取她的能量。   但是安心养胎是个什么玩意儿?   梁溪冉蹭了蹭相里续的肩膀,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清香,开口道:“和你在一起,就很安心。”   相里续闻言眸光一柔,在边关这些日子梁溪冉变了许多。看着梁溪冉像只小猫儿一样靠在他怀中,相里续只觉整颗心都变得温暖起来。   “老三,听说陛下召你回京了。”   江颐兴致冲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两人抱成一团,先揉揉了自己快被闪瞎的眼睛,这才喜滋滋的说:“这下好了,外祖母和表姐他们都能回京了。”   梁溪冉点了点头,梁家女眷虽然生命力顽强,能适应在边关的日子,但她还是觉得汴京城的荣华富贵大概更适合他们。   于是当天他们便收拾了东西,第二日一早便带着人马回了汴京城。   而他们刚起身离开,段深的圣旨又下到了大荒城。李逸被封为了将军,而梁溪冉则因为是女子,什么功名都没有。   相里续的探子将这则消息禀报给他的时候,相里续淡淡一笑,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梁溪冉,飞鸟尽,良弓藏,段深这个做法一直在他的预料之内。   “回京之后,可能比较危险。”相里续低头对梁溪冉道。   梁溪冉咬苹果:“不怕。我保护你。”   相里续闻言翘唇一笑,将梁溪冉紧紧搂在怀中:“好。”   梁溪冉和相里续回京的途中,段深已经命沈少钦着手准备,只等二人一入宫就将他们毒死。   半月之后,梁溪冉和相里续终于入京。   梁相府已经被人收拾出来,梁老夫人被人扶着,颤巍巍地抬头望着梁府大门,心中忽然生出了一抹怅然。   回来了。   这些日子恍若在梦中一般。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梁雅如笑脸盈盈地上前扶住了梁老太太:“祖母,我一早就让人将宅子收拾好,只等大家回来住。”   当初梁家被抄,她选择留在了京城冲做官妓。   一心钻营想成为魏扶风的女人,魏扶风先是砸银子照顾她,后来梁雅如总是在魏扶风面前诉苦,魏扶风念着魏梁两家的交情,便将她接了出来,养在外面。   梁雅如找了个机会灌醉了魏扶风和他春风一度,如今成了魏扶风的外室。   如今梁溪冉在边关立了大功,又是摄政王相里续的王妃,梁雅如想借着梁溪冉的风,让魏扶风迎娶自己为妻。   是以,对待回京的梁家女眷笑脸相迎,热情非凡。   梁老太太自是知道她的算盘,对她不冷不热,反倒是喜欢极了梁嘉芸这个能吃苦耐劳的孙女。   梁雅如被落了脸,心里不高兴,但脸上还是凑出了笑容。   相里续陪着梁溪冉进了宅子,几人刚坐下,还没喝口热茶,就有宫里的太监说陛下召见相里续和梁溪冉二人。   厅中瞬间安静下来,相里续和梁溪冉对视一眼,相里续便牵着梁溪冉跟着前来传令的小太监入了宫。   梁老太太站起来,对着刚走到花厅门口的相里续和梁溪冉二人道:“我们在家里等着你们。”   梁溪冉回头看着梁老太太担忧的模样,笑着点头:“好,我要吃肉。”   梁老太太这才放心的坐了回去,而此时在宫中的段深心中激动的不行。   马上就要毒死相里续和梁溪冉了,他有些不淡定,只要杀了相里续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秦君主,头顶再也没人压住他了!   既然是犒赏,又是宴请相里续夫妻二人,这时候被禁足在后宫的萧皇后就有了出面的机会。   段深命人送了凤冠华服去后宫,让崔皇后好好打扮一番,同他一起出席这场宴席。   崔皇后看着眼前的凤冠华服,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让宫女给她洗漱更衣。然后被宫女带到了明堂,这时,相里续和梁溪冉已经入宫了。   明堂之内摆设的是山珍海味,而明堂之外则是沈少钦带着锦衣卫在此处埋伏。   梁溪冉如今身怀有孕,身体甚是虚弱,面对这样的梁溪冉,沈少钦有把握将她和相里续一起杀死。   梁溪冉和相里续站在明堂内,目光淡淡地看着桌上的菜色。   如今她也终于明白,当初湛若水说有些东西不能乱吃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教会她这个认知的人,如今成了她的对头人。想来,世间事总是反复无常,教人猜到了开头,猜不到结尾。   没一会儿,一脸自得的段深牵着崔皇后满脸笑容的从正门走了过来。   相里续和梁溪冉上前行礼:“参见陛下,皇后。”   “这次是家宴,摄政王不必客气。”段深端着架子,拉着崔皇后从两人身旁经过:“都入座吧。”   相里续这才带着梁溪冉入座,看着眼前的两人,段深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激动。他压下亢奋的情绪,让人上了酒。 第244章   梁溪冉双眼一眯,酒中有毒。   相里续不动神色的伸手拉了拉身子向前倾的梁溪冉,面色清冷地看着内侍将有毒的两杯酒摆在了他和梁溪冉面前。   崔皇后冷眼看着段深神情激动的端起酒杯,对着相里续和梁溪冉道:“失去的大秦国土,全靠二位才能收服。朕敬二位一杯!”   皇帝敬酒,他们不能不喝。   梁溪冉和相里续端起酒杯,相里续盯着杯中清凉的酒液,眸光微微一冷。   段深杀他之心不死,可他万不能如他的意,想到这里,相里续面如玄铁的颔首瞧着段深。   见他们二人举杯不喝,段深眼中冷光一闪:“怎么朕的面子不够大摄政王和王妃连朕敬的酒都不喝吗?”   “臣不敢。”相里续拿过梁溪冉手中的酒杯,含笑道:“臣妻身怀有孕,不宜饮酒。”   段深目光一凛,竟然怀孕了。那就更不能放过这两人,于是他含笑宴宴的让内侍换了杯茶上来。   茶依旧有毒,为了毒死相里续和梁溪冉,段深这里备了各种毒药,就怕毒不死两人。   看着有毒的茶,梁溪冉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他们怕是不知道,什么毒都毒不死她的。   只是腹中的孩子,梁溪冉有些确定的想,这孩子大概也是毒不死的。   但为人母之后,她身上也带着母性光辉。   不管能不能毒死,她也不能让孩儿去尝试不是?于是梁溪冉仰头,看似在喝茶,却以段深他们肉眼难见的速度将茶泼了出去。   段深以为她喝了酒,便笑着扭头去看相里续。   相里续眸光沉沉地盯着酒杯,这杯酒不喝是不行了。于是他也端起酒杯,用衣袖遮住嘴唇,将杯中的酒倒在早就备好的布巾上。   段深见二人都喝了有毒的茶和酒,心中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便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直沉默不语的崔皇后见状,也默默仰头喝了杯中的酒。   梁溪冉见状,瞳孔一张,有些搞不懂他们二人为什么这么将行就义的把两杯毒酒给喝了下去。   段深喝了酒,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完好无损的相里续和梁溪冉二人怒道:“你们!”   “皇上。”崔皇后也吐出口鲜血,她目光凄惨地看着段深那张容色如花的脸,苦笑道:“是我让人给你倒的毒酒!”   她的父兄为守江山被人害死,但她夫君作为大秦君主竟然只想着内斗,而不去管江山。崔皇后觉得她的父兄不该为段深这样的君主守江山。   若是眼睁睁看着段深毒杀了相里续和梁溪冉这两位夺回边关城池的英雄,她将来有何面目去黄泉之下面见身死的父兄?   在崔皇后心中,段深不适合当皇帝。   与其让他毒杀了相里续和梁溪冉之后,把江山葬送,不如她出手杀了段深,保住着万千将士付出性命才保住的大好山河。   “你疯了!”   段深愤怒咆哮,崔皇后的心理活动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今段深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住性命。   “来人,来人,快传太医。快杀了这三个意图谋杀朕的反贼!”   紧跟着段深的话落,沈少钦带人冲了进来。这一次,沈少钦也是带着必杀二人的决心,只是可惜,相里续和梁溪冉一没中毒,二又身手极好。   不会功夫的沈少钦和锦衣卫怎么是两人的对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被两人尽诛在地。与此同时,镇抚司的人得知了消息,也带兵赶到。   段深给相里续和梁溪冉备的毒,入口封侯,等太医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崔皇后撑着一口气,在太医和镇抚司的人赶来的时候,从袖中掏出一道传位给相里续的圣旨之后,便也吐血身亡。   相里续并没有伸手去接传位的圣旨,而是让人将段深和崔皇后的尸体好生收敛,又命人去他府中将梁星辰抱进了宫。   相里续对皇位一直没有兴趣,如今他也不打算当帝王。于是,还没他腰高的梁星辰被相里续扶上了皇帝宝座,并改名为宋隐,立国号微光元。   段深的死在朝臣们心中并未砸起太多波澜,对他们而言,段深上位之后就没做什么好事,朝臣全靠相里续一手抓。而且段氏江山并未落入旁人之人,摄政王相里续能放弃皇位扶持幼帝登基,看来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而今虽然是个小娃娃登基为帝,但他们相信,摄政王应该会教导出一个合格的帝王。   沈少钦被抓后,被未被处死,而是被相里续让人关到了地牢中。   沈少钦一身囚衣,但也不掩风华。   他双眼怅然地盯着从石窗那里流泻进来的月光,嘲讽一笑。他想成为人上人,主宰自己的命运,却不想前后靠的人都是靠不住的。   如今不仅成为阶下囚,连男儿身都没抱住,这样活着和当人家的玩物有什么区别……   当夜心灰意冷的沈少钦用裤腰带在地牢内上吊而亡,当相里续和梁溪冉得知这个消息,两人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叹了口气,相里续让人将沈少钦的尸体收敛,葬在郊外。   梁溪冉眨眨眼睛,吃着手中的蜜汁猪蹄儿,似乎还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女装沈少钦时那妩媚风情的模样,这人,怎么这么容易死?   梁溪冉伸手摸着肚子,有点为将来的孩儿担忧,她的孩儿可别那么脆弱。   新帝登基,因着岁数还小,相里续依旧担着摄政之位。   可惜事态还未平息,江南那边却又起了反军。反军乃苏相之子苏月令为首打着清君侧,为先帝报仇的名义想朝廷发起了进攻。   苏月令背后之人,自然是在边关败北的湛若水在谋划。   一时间,战火又起。   但江南的百姓们对这支突起而来的反军根本不待见?什么,你说摄政王谋杀了先帝,先帝不是被先皇后毒死的吗?   什么?你说摄政王把持朝政,民不聊生。   但摄政王前阵子还下令减轻百姓赋役,颁布一系列为国为民的政策。   老百姓并不是愚昧无知的,至少在日子好过的时候,他们是决定不会造反。   于是苏月令以清君侧为名的大军,还没过大运河,就被相里带兵给打散了。   梁溪冉虽然是个身怀有孕的但也闲不住,于是跟着相里续穿着盔甲上了战场。   苏月令死在了相里续的刀下,临死前对着梁溪冉笑了笑。他这一生,似乎就为谋反而生,也为谋反而死,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要谋反,只不过是听从父亲的安排罢了。   不过,幸好遇见了梁溪冉。   至少他生前的回忆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至于一心想当皇帝的湛若水,深知成王败寇,也不想苟活于世被人追杀。   在叛军被打散的时候,带着阿兰乔装改变,偷袭相里续的军营。阿兰偷袭,是想为林少君报仇。   当夜,梁溪冉抓住前来刺杀的湛若水和阿兰时,瞳孔一缩。阿兰的那张脸竟然和杨锦儿一模一样,原来阿兰杀了杨锦儿之后,本想以可以救活杨锦儿为理由,将自己的容貌性情都伪装成杨锦儿的模样,借此和林少君恩爱过一生。   却不想林少君被相里续杀了,阿兰梦想破碎,只想杀了相里续为林少君报仇。却被梁溪冉抓住了,阿兰见生天无望,当场自杀。   而湛若水则一如初见时那般,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梁溪冉皱眉盯着他,实在想不通湛若水因为想当皇帝,就闹出这么波折出来?   当人类的皇帝就这么好玩儿,她看相里续都没想当皇帝呀!   相里续将梁溪冉拥在怀中,命人众人将湛若水押回汴京,当着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的面,下令斩杀了湛若水! 第243章   梁溪冉生产那一日,因为难产一度没了气息。   当孩子生出来,相里续没看孩子,直接扑到了梁溪冉面前,浑身颤抖的伸手去抚摸她苍白精致的容颜。   “溪冉,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他双眼泣血地盯着梁溪冉,早知道她会难产,他说什么也不会要这这个孩子。   可怜的孩子,一生出来就不受父亲待见。以至于再后来很久的一段时间里,虽然他是相里续的独子,但因害得母亲难产,险些归天,在他长达二十年的人生里,他爹相里续都不待见他!   而此时,神魂脱离肉体的梁溪冉,不由自主的在空中飘啊飘,飘了许久之后才觉得自己落到了地上。   她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她是智脑成人,脱离了肉体,按理说该化成一道道数据,怎么还有实体?   她正纳闷的时候,忽听前方传来一道幼童的声音:“舅舅快跑!”   “轰!”   随即是树木倒地,砸起漫天的灰尘。   有人干架!   梁溪冉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随即便见一头熊,正朝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吼叫而去。   倒在地上的少年,目光绝望地盯着看着那带着毁灭性朝自己扑过来的熊。   他躺在地上,能感觉到尖锐的熊爪子撕裂自己身体的感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忽然窜上前,一脚踢飞了野熊。   砰!   野熊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而少年觉得身上忽然一轻,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他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抱着自己的是个绝色芳华的女子。   女子身手矫健,单手抱着他,单手握着剑。那头凶猛无比的野熊,落在她手上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三招,便被杀死在地。   少年目光一亮,心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   而梁溪冉杀了熊之后,就把他放在地上,径直用手中的剑割了熊掌,生了堆火在那烤熊掌吃。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少年,围着烤肉的香味,忍不住流了流口水,却见那女人冷冷瞥了自己一眼,转过身继续烤熊掌。   “…………”   少年无奈,凑上前去道:“女侠,我叫相里续,多谢女侠救命之恩。不知女侠尊姓大名。”   相里续?   梁溪冉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刚才没仔细看,如今仔细一看,眼前的少年眉目隽秀,虽然带着一股子稚嫩,但眉眼五官的的确确有着长大后的相里续的影子。   梁溪冉搞不懂为什么,想了想问道:“这是哪一年。”   “元朔十年。”相里续答。   梁溪冉算了算,这是庆丰帝登基十年的时候。所以她生个娃,就回到了相里续小时候?   她忽然想起来,相里续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念念不忘的说什么十年前。原来当初,她和年少时的相里续还有这样的缘分?   既然是自己的夫君,虽然夫君还很小。   但梁溪冉也大方的分了他一个烤熊掌,然后认真无比的看着少年相里续的眼睛道:“我叫梁溪冉,是你未来的妻子。”   “啪嗒”   相里续手上的熊掌掉在地上,他未来的妻子?   他眨眨眼,看着梁溪冉问道:“未来是多久?”   “十年后?”   相里续手一抖,十年后的媳妇儿,现在就出现自己面前,有点太惊悚。   而且,看着梁溪冉那张绝色的脸,相里续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觉得梁溪冉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于是也就没放在心上,梁溪冉见状,本就是心思单纯的人,也就没多想。   两人吃完了烤熊掌,天已经黑了下来。   山路不好走,但对于梁溪冉来说根本没问题。   但相里续则念着舅舅庆丰帝肯定会派人来找他,于是不打算离开,而是在这里来找他的人。   相里续是和庆丰帝来打猎,然后兴致高昂的庆丰帝打出了狩猎范围,这才遇到了熊瞎子。   当时相里续为了护住庆丰帝,以弱小的身躯和熊瞎子肉搏。若非梁溪冉及时赶到,只怕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两人在山中呆了一夜,都没等来庆丰帝派来的人。   相里续也不是个守株待兔的人,于是打算和梁溪冉一起离开。虽然此时的相里续还是少年,但骨子里已经养出了君子风度。   除了先前被梁溪冉救的时候,被她照顾又给肉吃,但在后来,相里续可谓把梁溪冉照顾的无微不至。   尤其知道她喜欢吃肉,第二天早晨更是猎了许多肉回来,烤给她吃。   看着年幼的相里续,梁溪冉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相里续则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说十年后是自己媳妇儿的女人有些莫名奇怪的感觉。   当他把肉递给梁溪冉,看着她乖巧无比地对自己笑时,年幼的相里续心中一跳,随即有些脸红的别过脸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这是个好问题!   梁溪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她如今是懂了。   听相里续这么一问,便道:“夫唱妇随,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相里续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肉,看着梁溪冉那张精致如玉的脸眨了好久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压下乱跳的心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可靠一点:“既然如此,那你跟我回宫。”   他脸色有些绯红地偷偷瞥了眼梁溪冉:“我现在虽然小,但还是有能力养你的。”   “你真好。”梁溪冉对年幼的相里续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相里续心里自豪的不行,见她很快吃完了东西,便又给了她烤肉。结果……他烤的东西几乎全都进了梁溪冉的肚子。   这么能吃的姑娘,相里续还是第一次见!   晨光洒进了树林里,看着弥漫着雾霭的树林,相里续见舅舅庆丰帝始终不来,便决定带着梁溪冉出去。   梁溪冉无所谓,反正只要相里续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相里续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带着梁溪冉往外面走去的时候,却遇见了一群恶霸要活埋一个跛脚老头儿。   梁溪冉一看那跛脚老头儿的模样,便目光一凛,将他从恶霸手中救了下来。   看着梁溪冉犀利的身手,相里续皱眉思忖,其实他还是有些怀疑梁溪冉的身份。毕竟在自己和舅舅庆丰帝被熊瞎子攻击的时候,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出现。   难道是因为看中了自己的容貌身份,所以想美女救英雄,然后让自己以身相许?   没看她都声称是自己未来的夫人了吗?   年幼时的相里续头一次脑补,就很欢乐。   但见那跛脚老头儿一直跪在梁溪冉面前,多谢她的救命之恩。他心中一紧,这老头子该不会也要以身相许?   想到这里,相里续赶紧挡在梁溪冉面前,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是何人?他们为何要活埋你?”   经他询问,这才知道。   原来跛脚老头儿在城中开了一家羊肉馆,生意极好。因为抢了酒楼的生意,酒楼老板想购买他的秘方被拒绝之后,便恼羞成怒派人砸了他的店,还想将他活埋在此处。   若非梁溪冉出手,跛脚老头此时恐怕性命休矣!   梁溪冉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相里续带她去吃羊肉汤,那跛脚老头儿一见面就喊她恩公,原来是闹了这么一出。   想到这里,梁溪冉转头看着刚及自己肩膀高的相里续,所以也是在这里,自己调戏了他?   所以在十年后,他才会用美食调戏自己?   面对梁溪冉亮晶晶的目光,相里续心中一颤,面上却故作镇定的对那跛脚老头儿道:“你放心,本王的……朋友救了你,我自会帮你摆脱那酒楼老板的纠缠。”   说完,相里续暗地里捏了把汗,好险,差点就把媳妇儿两个字说出口了。   两人行成了三人行,快出林子的时候,终于遇见带人来找相里续的庆丰帝。   相里续看着朝自己奔来,神情焦急的庆丰帝,笑着转头对梁溪冉这时他舅舅,却在转头的瞬间傻了。   因为灿烂的阳光之下,站在他面前的梁溪冉全身都变成了透明色。   相里续大惊:“梁溪冉!”   梁溪冉回头看着他:“十年后的你在喊我,我要回去继续给你生孩子了。”   说完,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相里续跟前。   相里续眨眨眼,看着空荡荡的树林发呆,她消失了?她说要给十年后的自己生孩子?   “续儿,你没事儿太好了。”   庆丰帝跑过来一把抱住相里续,坐看又看,见他完好无损这才抱着他叹道:“你若出了意外,朕这辈子也不会心安。”   相里续被庆丰帝的呼唤,唤回了心神。   他眨眨眼睛,稳定住心神,先劝慰好庆丰帝,这才转头看着跛脚老头说:“你刚才看见她消失了吗?”   跛脚老头震惊点头,难不成刚才是神仙救了他?   见他点头,相里续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他能看见她。   那这就不是梦,所以他的媳妇儿真的去为十年后的自己生娃了?   那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与此同时,十年后的梁溪冉睁开眼,就被子拉碴,双眼通红的相里续抱的死死的。   相里续嗓音嘶哑的道:“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   梁溪冉偏了偏头,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胡子,这才道:“我刚才去了十年前,看见了小时候的你。”   相里续闻言一愣,随即笑容如花的道:“原来十年前你消失不见,真的是给我生孩子了。”   梁溪冉点点头,后知后觉的问道:“孩子呢?”   相里续愣了一下,才道:“奶娘抱走了。”话落,他赶紧偏头朝门口大声道:“奶娘,把孩子抱进来。对了,孩子是男是女?”   ……   被奶娘抱在怀里的相里守约每当从奶娘口中听到,他出生以后,他爹看也没没看他就一眼,就扔给了奶娘。   直到他娘闻起来自己是男是女,才想起来过问一下自己,相里守约就很想李家出走。   他一定是爹爹捡来的儿砸! 第244章   这天晚上,梁溪冉拿着洛阳铲在院子里练习打盗洞的时候,挖出了一个青铜器香炉。她喜滋滋伸手准备拂去上面的泥土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白光。   她下意识偏头闭眼,等她再次睁开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广绣青衫,玉簪束发地古装男人。   月色的光晕下,梁溪冉呆怔怔地看着他的侧颜。轮廓清晰,长睫若扇,鼻梁挺直,映进他狭长眼尾中的光似乎都带着一股很冷的气质。   他睨了梁溪冉一眼,忽然弯腰用指尖在她唇边一抹:“流口水了。”他虽然皱着眉头,但从唇边擦过的手指力道很轻。   梁溪冉脸红移开目光,忽然落在他的身上,立马双眼热忱地望着他:“秦朝的衣裳,汉朝的簪,你这身装备都是极品啊。”   月光下,那位月色端华的男人嫌弃无比地睨了她一眼:“再极品的东西也比不上我。”   梁溪冉眨眨眼,提到极品,她刚才挖出来的青铜器呢?那可是国宝级的文物啊!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她脸色一沉:“你把我青铜器藏哪儿了?”   他淡淡的说:“那个青铜器就是我。”   梁溪冉满头雾水,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冷峻的古装男人不可思议地问道:“不要告诉我,你是古董成精了?”   他站在光影里,眉眼不动:“我叫相里续,是器灵。”   梁溪冉老道的笑:“青铜器能成人,我还能上天呢。”   相里续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见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等梁溪冉再睁开眼的时候相里续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青铜器。   左右瞧瞧周围没有人,梁溪冉二话不说的抱起青铜器往屋里跑,刚要跑到门口的时候,眼前又闪起了刺眼的白光。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搂着相里续的腰。   相里续轻语:“你可以上天了。”   梁溪冉傻了。   总觉得相里续一本正经的在做些搞笑的事情。   她松开搂住相里续腰的手,嘿嘿一笑,说:“你再变回来呗。”   看着那双黑漆漆泛着光的眼眸,相里续静了一下,准备变回去的时候,就听她轻声说:“商朝后期的青铜器可是国宝,得上交给国家……”   相里续眉一蹙,下一刻伸手毫无预兆地伸手钳住梁溪冉的嘴:“闭嘴。”   梁溪冉怔了怔,垂眼望去,皮肤白皙,手指纤细修长,在窗内透进来的灯光中隐约泛着如玉一般的光泽。   感受着指尖下那柔柔软软的唇瓣带着灼热的触感熨烫进了心底,相里续抿唇,保持着钳唇的姿势:“再说就把你扔天上去。”   梁溪冉沉默无比地盯着他,心说:“这个古董一言不合就威胁人。”跟着就听见相里续慢条斯理地说了句:“你把我挖出来,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他的话让梁溪冉瞠目结舌:“负责?怎么负责?难道要我把你供起来?”她自己都摇了摇头:“还是上交给国家,放在博物馆让人展览参观感受伟大的中国的文化才更有价值。”   “你对我负责。”他不理会梁溪冉的话,抖抖衣襟往屋里走去。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来,扭头看着她,表情眼里有光:“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梁溪冉:“…………”   这个古董搞哪样?对他负责,不该是他是她的人吗?   对于挖到成精古董的这件事,虽然玄幻的让人懵逼,但梁溪冉还是心有戚戚焉地接受了自己挖到一个成精古董的事实。   第二天一早,梁溪冉就开车带着相里续往博物馆奔去。   副驾驶位置上,依旧穿着古装的相里续眼睛微眯地盯着她:“你要带我去哪里?”   “博物馆。”   相里续脸色一冷,低声问道:“价值连城,你舍得?”   梁溪冉霸气一笑:“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国家的脑残粉价值连城算什么?”   相里续冷道:“你只是个盗墓的!”   梁溪冉一本正经的说:“我会告诉你,身为一个摸金校尉我唯一的爱好就是把古董上交给国家吗?”   “是吗?”相里续不疾不徐地应了一声,然后侧头看着她。   那黑漆漆地眼眸深不见底,梁溪冉心一抖,车窗透进来的阳光里,他轩眉微扬,无比笃定道:“看着我的脸,你就舍不得了。”   听见这么苏的对话和这么霸道总裁风的相里续,梁溪冉的心忽然炸裂了。她一脚踩下油门,轰轰烈烈地把车开到了博物馆。   然后她就被馆长语重心长地轰了出来,梁溪冉死死扒拉着大门:“我发誓,商朝后期的青铜器香炉不骗你!”   她话说完,冷不丁身体一轻。相里续竟然伸出双手把她从门栏上端了起来,他垂眼,眸光冷冰冰地凝视着她:“回家。”   “我不想回家。”梁溪冉认真诚恳地望进他沉静的双眸中:“我想把你上交给国家!”   相里续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里。   短暂的对视之后,他将她放在地上,眼中竟然含了丝笑:“可惜别人当你是神经病!”   含笑的眼神,讥诮的话语,他明明是个清风明月般的古董,偏偏生得这样嘲讽的性格。   真教人生厌!   她呵呵两声,挑眉看着相里续:“知不知道你这样毒舌,很容易失去自由?”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整治他的办法,让他老老实实的变成青铜器,永远不能再敖娇。   相里续凑到她跟前,微微勾起嘴角。他笑意清浅,乍似一掬清泠泠的湖水:“你的意思是想禁锢我?”看着梁溪冉赞同的表情,他一本正经的说:“最好的囚禁方法就是把你的名字都刻在我心上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枷锁。”   梁溪冉心一抖:“你想色诱我?”   相里续站在他面前,微微偏头,那神色清冷的面上竟然有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我长得这么好看,难道你就不动心?”   梁溪冉心一跳,正要说不,就见相里续眯着双眼盯着自己。那垂在身旁的手已经朝自己伸了过来,她下意识蒙着脸,不给他捂自己嘴的机会。   相里续的手顿了顿,径直牵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他温暖的手掌毫无保留地握住她,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在日光之下带着漂亮的光晕。有那么一刹那,梁溪冉心动了。   按捺住响彻胸腔的心跳声,梁溪冉面红耳赤地从他掌心中抽手,却被他更紧的握住……   安静无声的回到家中,梁溪冉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相里续发呆。   年轻俊美的男人,穿着古装,正坐在自己的工作上台上为青花瓷做着养护工作。他的身影挺拔修长,侧颜轮廓漂亮的不像话。   梁溪冉看着他,轻飘飘的问:“相里续,你怎么会古董护理?”   他抬起头,清冷的面容被灯光照耀,那双眼似乎淌着光:“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毕竟她盯着自己看了那么久。   梁溪冉被这个自恋的问题震在原地,失神了半天,她小声说:“你变回来吧。”   相里续嘴角带笑:“不怕被光闪瞎?”   梁溪冉摇头嘟囔:“比起对一个古董心动,我宁愿被闪瞎。”   相里续同情地看着她:“对我心动不可耻,可耻的是你明明心动了还要选择逃避!”   梁溪冉刚才酝酿出的心动,已经随风而去。   她现在只想捂住他的嘴,用一身正气来鄙视他的自恋,无视他的美貌。   正在这时家里忽然来了一个客人,客人穿着白衬衣,进门甩了一份和她爷爷签订的购买青铜器合约,开门见山地说:“我来取青铜器。”   她面色一凛,恰好相里续从里面走了出来,梁溪冉扯了扯嘴角,指着一脸不耐烦,满眼都写着‘你竟然敢离开我实现’的相里续说:“你介意收藏一个成精的青铜器吗?”   她刚满怀期待的问了一句,右手腕忽然被相里续捉住。心中咯噔一声,梁溪冉赶紧乘着机会把在博物馆说的话又快速的重复了一遍。   相里续面无表情:“梁溪冉,你就这么想把我送出去?”   梁溪冉转头,一本正经:“这次是卖!”话落,她转头看着白衬衫:“这就是我从后院挖出来的青铜器香炉,你快拿走。”   白衬衣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盯了她一会儿,从兜里掏出电话号码递给她:“根据购买合约规定,三天后我要是拿不到青铜器,你们将赔偿天价违约金。”话落,他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身影,梁溪冉喊道:“这真的是青铜器啊,你快拿走啊。”她不想在相里续的美貌下缴枪投降啊!   没有收到白衬衣回答的梁溪冉,痛心疾首地回过头瞪着相里续:“你就不能变回去?安安静静的做个古董?”天价违约金是会呼吸的痛。   相里续面色冷冷地睨着她,心里很生气。   关门回到客厅,梁溪冉连忙拨通了爷爷的电话。想问一问相里续是不是他埋在院里的,不然爷爷怎么会和白衬衣签订买卖青铜器的合约呢?   结果没人接!   没办法,梁溪冉只好去翻族志,期望能从中发现一点关于相里续身世的蛛丝马迹。他们家世代居住在此,又是靠倒斗发家,青铜器香炉不是爷爷埋的就是哪一位祖宗埋的?   然后她就发现,在某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曾爷爷为了躲避红卫兵破四旧真的在院子里埋了东西。   梁溪冉正看得专心,眼前忽然投影下一片阴影。她抬头,落进一双温柔漆黑的眼眸。   她偏了偏头,语气很轻:“怎么了?”   “你想饿死我吗?”他说的理直气壮。   “青铜器还需要吃饭?”梁溪冉仰头望着他。   “我现在是人,不是青铜器。”他看着她,淡淡道。   “那我下面给你吃!”梁溪冉笑嘻嘻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相里续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倾到她面前,然后就听见她在末尾加了一句话:“喂饱你了,你就能变回去吗?”   相里续翘了翘嘴角,简短道:“做梦!”   电视里的新闻播放得热闹“两位爱国民众于日前匿名将昭陵六骏其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捐赠与陕西碑林博物馆,于异国他乡的90年之后,昭陵六骏再次回到了祖国。”   梁溪冉从厨房里端了两碗面出来,依旧不死心的对相里续说:“吃完面你变回去呗。”   相里续盯着她,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梁溪冉忽然挑眉,似笑非笑地凑过去用了相里续先前的话来堵他:“你一直不肯变回去,又老是在我跟前转悠,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灯光下,相里续伸手捧着她的笑脸,眉眼高傲:“这还需要问吗?”   梁溪冉想了想,认真地看着相里续说:“如果你喜欢我,那就变回去,我把你卖给白衬衣……”   “闭嘴!”相里续深吸一口气:“梁溪冉,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选择爱你。”   梁溪冉一怔,下意识轻声问道:“难道是谁把你挖出来,你就会爱上谁?”   相里续有些敖娇地偏过头:“所以你该庆幸,是你把我挖了出来。”   看着他一边别扭一边耳尖发红的样子,梁溪冉没忍住大笑了起来。暖黄的灯光下,她笑的太张扬太放肆,相里续静静地看了一会,忽然弯了弯眼。   争执了许久,相里续仍然没有变回去。   当她冲凉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却没见屋中有相里续的身影。她莫名其妙地四处找他的时候,见自己卧室的桌上正放着一个青铜器香炉。   这是相里续的本体,他居然变回来了?   她双眼一亮,箭步窜过去就把青铜器抱在怀里。连忙翻出白衬衣的名片给他打了电话,通知白衬衣晚上过来拿货时,梁溪冉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生意人以诚信为本。   梁溪冉抱着青铜器在店里等,白衬衣很快就如约而至。   她喜滋滋地迎了上去:“快拿着现场鉴定。”只要他拿走了青铜器香炉,这桩生意就做成了。   白衬衣一脸黑线地看着她:“你倒是放手啊,嘴里说着让我拿,手上却抱这么紧。”   梁溪冉笑:“你拿啊。”虽然这么说,可不知道为毛手指还是没松开。她有些尴尬的说:“绝对不是我舍不得的缘故,是这青铜器太沉了。”   白衬衣深沉地盯了她几眼,忽然朝屋中走去。   梁溪冉扭头,目光追着他:“青铜器我放桌上,你再拿总可以了吧?”这句话说完,忽然感觉手上一轻,眼前白光一闪。再扭头一看,她自己正搂着相里续的腰,相里续面色不悦地盯着她:“梁溪冉,深更半夜接见陌生男人,你有没有长脑子?”   梁溪冉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没回话。沉默了一会儿,拉着相里续来到了白衬衣面前:“如果我说,这就是刚才那个青铜器你相信吗?”   白衬衣目光在两人相牵的手上悠悠流连而过,忽然呵笑一声:“再这样玩儿我,信不信我把你们送精神病院去!”   梁溪冉耸了耸肩,自暴自弃地把白衬衣关在了门外。   听着白衬衣咆哮的声音,梁溪冉一言不发的拉着相里续往穿过院子往屋里走去。   她把相里续牵到了客厅中,指着墙上那一排排锦旗说:“除了博物馆颁发的‘为人民服务’,其他的锦旗全都是在我家买古董的客户给送的。”她神色幽怨地看着相里续:“专业卖古董数十年,难道我家的信誉就要在你手里被砸掉?”   相里续眉头一皱,梁溪冉以为他要开始自我检讨了。却没想他居然淡漠地收回目光:“告诉我,深更半夜见个野男人是怎么回事儿?万一他劫财又劫色,到时候你只能抱着我的大长腿哭了。”   梁溪冉觉得他这回不是要上天,而是要日天!   她一本正经的跟他讲信誉,他居然在这义正言辞,高高在上的吐槽她。   她盯着他,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此时时针堪堪落在一点的位置。   看着梁溪冉那挑衅的模样,他忽然张开双臂,毫无征兆地拥抱着梁溪冉:“我可不是野男人。”   他这样说,声色沉静,修长好看的双手牢牢环在她的腰间。在一片温柔的光里,她从来不知道相里续的怀抱竟然这样温暖?   她也似乎在这宽广的怀抱里窥探到他心里的一丝温情,然后她便在这样的怀抱里,受到了一个亿的伤害值:“本来长得就丑,居然还是个平胸。”   梁溪冉满头黑线的说:“跟我到院子里去一趟。”   相里续笑了,因为她说:“我决定把你埋回土里去。”   上交国家和卖给白衬衣都是浮云,只有把这毒舌又高傲的古董埋回去才是真理。   “埋我?”他轻飘飘的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扬着尾音道:“你有那力气挖我这么高的坑?”   “找挖掘机行不行?”   相里续翘起嘴角,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   他低头看着她,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不咸不淡地说:“是吗?那你只有拆了院子才行。”   梁溪冉窘,挖个坑埋了相里续的想法并没有成功。除了院子小之外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因为相里续消失了。 第245章   相里续消失的原因,还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见过白衬衣又被相里续毒舌了一番之后,梁溪冉心心念念地想在气势上压倒相里续。   怀揣着到时候让相里续闭嘴变古董就变古董的美好想法,梁溪冉剑走偏锋在天涯发了个《我家古董成精了》的帖子,简单明确把自己如何挖到相里续,相里续又如何便成人的事情发了上去。   她在贴中许诺,只要高手教她如何镇压相里续让他乖乖的变回本体,她就以重金相谢。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跟帖者千千万,不是当玄幻言情追的就是一群掉马甲自称是修仙者或者外星人的瞎起哄。万能的天涯网友,还从马路隐藏摄像头中挖掘到了梁溪冉带着相里续去博物视频。   视频一出所有女性跪舔相里续的美貌,而梁溪冉抽抽嘴角,最终于千万水军中找到了一个会背《易经》的道家高人。   按照高人的吩咐,第二天一早梁溪冉以爬山为理由带着相里续开车到了龙泉山。如约来到相约的地点,准备请高人施场法术教给她镇压相里续的方法的时候。   道家高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变成了带着小弟来抢劫的恶匪,面对抢劫,梁溪冉倒是很镇定。   摸金校尉出身的人拳脚功夫都过硬,让梁溪冉没想到的是,相里续这枚古董也很厉害。两人联手,来了个男女混合双打,直接把那些抢劫犯打懵逼了!   打了110报警,从警局立案出来以后。   相里续就冷着脸批评她:“梁溪冉,你的智商呈直线下降。”   梁溪冉神色幽幽地看着他:“既然有古董成精,为什么就没有道家高人?”到底是世界太操蛋,还是相里续太玄幻?   他冷冰冰地瞥着她,漆黑的眼中不染纤尘:“因为我是相里续,而他们是骗子。”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可梁溪冉看着看着,总有种他的唇角在笑的错觉。   她怔怔地站在他面前,看着相里续身子前倾,忽然间就离她很近很近。   他的身影遮住了午日炙热的阳光,在她眼前打下一片阴影。他的背景却是一片璀璨的光芒,看着那张缓缓抵达在自己眼前的脸,一片安静中她忽然就脸红了。   后者却把脸停在一触即达的位置,掀了掀眼皮说:“光是对着我这张脸你都把持不住了,怎么还会有让我变回古董的愚蠢想法?”   “不不不,我没有对你动心。我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然被相里续的大手捧住,然后他就吻了下来。   吻完之后,他眯眼睨着她:“虽然难看了点,脑子也差了点,但好歹是把我挖出来的人。”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勉为其难的说:“吻起来的感觉还算不错。”   梁溪冉被气笑了,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反驳他。   相里续站在日光下,修长的身影被缩的很短很短,一片沉默里,梁溪冉忽然开口问:“我说,你变回去吧。”   相里续挑眉,梁溪冉又说:“你的本体从土里被挖出来,还没来得及养护呢。”   他翘了翘嘴角,淡道:“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听了这话梁溪冉就真的不担心了,她想作为一枚几千年的古董,相里续肯定有独特的一套养护方法。   正当她低头,思考了半天自己和相里续的关系到底还纯不纯洁?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相里续活生生地从她跟前就消失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梁溪冉险些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那厮竟然撩完就跑?真是太过分了!   梁溪冉一个人站在原地等了他许久,从正午等到天黑,皮肤都晒黑了几度,也没见相里续重现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抿了抿唇,在心中开导自己要活泼开朗,相里续一定不是一枚撩完就跑的老古董,心里开朗了半天,目光落在白衬衣的电话号码上。   梁溪冉握紧拳头,三天过了两天,这下相里续又跑了,她明天拿什么交差?难不成真的要赔偿天价违约金?   压住心里的洪荒之力,梁溪冉又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结果还是没人接,垂头丧气的梁溪冉拿着洛阳铲,在挖出相里续的地方又打了个盗洞。   她抱着侥幸的心里想,或许相里续把自己给埋回去了呢?   最后在两米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缸,梁溪冉一脸疑惑地打开缸,在里面发现了一卷书画和一封书信。   看完了书信,梁溪冉一言不发的抱着书画往博物馆奔。   “谢馆长,我曾爷爷让我把这卷元初钱舜举的《王羲之观鹅图》上交给国家。”   谢馆长面色一喜,这可是国宝级的宝贝啊。他又颁发了一张“一家都是活雷锋”的锦旗给梁溪冉,然后有些好奇的问:“你身边那个古装男人呢?”   梁溪冉抿着唇,她忽然有点想念相里续。   毒舌如他,竟然让自己这般念念不忘。她真是没想到相里续不是被她上交给了国家或者是卖掉,而是自己离开了。   听了梁溪冉的回答,谢馆长意味深长的说:“或许他是有些私事呢?”   梁溪冉莫名其妙,古董也有私事?   难道相里续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了,心情奔放欢脱去找其他成精的古董开见面会,一起讨论收藏自己的主人到底是哪种极品货色?   梁溪冉简直不敢想象,相里续谈论起自己的时候,是多么嫌弃的一副表情!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谢馆长安慰她说,她和相里续的缘分才刚刚开始,让她别多想。   梁溪冉没办法不多想,因为她今天挖出来的才是她曾爷爷当年埋的古董。   那么问题就来了?   相里续到底怎么跑到她家院子里的?   难不成是自己长腿从别的地下迁徙过来的?   梁溪冉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现在都怀疑古董相里续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满脸茫然地回到了家,梁溪冉收到了一封寄件人为谢时远署名的快递。   拆开快递,里面是一封拍卖会的邀请函和简介。看着简介她忽然就生气了,因为上面居然印有相里续本体青铜器香炉的拍卖介绍。   所以相里续是自己把自己给拿去拍卖了?   这个神转折让梁溪冉忽然有种想手撕鬼子的冲动。   暴躁的心情从收到那封邀请函开始,梁溪冉换了衣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拍卖会场。   进了拍卖场,在侍者的带领下她找到了拍卖场的老板谢时远。   看着眼前那穿着白西装,正在低头玩手机的谢时远,她眉一挑:“不要告诉我古董是你家的?”   谢时远抬头,用那张属于白衬衫的脸,熠熠生辉的对着她笑:“对呀,就是我家的。”   梁溪冉皱眉:“你埋在我家院子里,然后自己再花钱来买?”   “我脑子没毛病,不会做这么傻逼的事情。”   “但你确实傻逼到拿钱来买了。”   谢时远满头黑线:“要不是他跑到你家,老子会做这么傻逼的事情吗?”   梁溪冉这才反应过来,相里续居然是自己跑来了。她看着谢时远:“所以你其实知道他能成精?”   谢时远意味深长地瞧着她笑,笑的梁溪冉毛骨悚然的。   独自淡定了一会儿,梁溪冉这才问道:“那相里续在这里吗?”   “被我绑回来的。”说完这话,谢时远依旧用那种耐人寻味又暧昧的目光瞧着她:“你决定把它拍回去上交给国家?”   梁溪冉呵呵笑,相里续在这她就放心了。   她又问:“反正现在物归原主了,你和我爷爷之间的买卖合约算是达成了吧?”   看着谢时远老神在在地点头,她这才彻底把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去。转身到了拍卖场,此时,拍卖会正式开始。   梁溪冉无心去看其他的古董,一心等着相里续上场。   在一片煎熬之中,终于等到了工作人员推着一件青铜器香炉上场。梁溪冉坐在台下,看着防盗玻璃罩内那古朴精美的青铜器香炉,梁溪冉诧异,居然不是相里续而是他的本体?   片刻之后她这才幡然醒悟,要是真推一个人上来拍卖,那肯定要翻了天!   隔着遥远的一段距离,梁溪冉握紧拳头,今天她势在必得。   因商朝时期的青铜器传世甚少,所以这件青铜器香炉很受欢迎。竞价竞的一塌糊涂,梁溪冉抿唇坐在椅子上,听着有人叫出了最高价之后再也没人竞价。她这才举起手中的牌子高声道:“无论谁出多少,我都比对方高一倍。”   此话一落,全场哗然。   梁溪冉一边心说,今天还真是一掷千金为男颜了。估计今天买下相里续之后,她那失踪以久爷爷肯定暴跳如雷的跑回来追着她这个败家子打。一边看向台上,目光紧紧地盯着拍卖师敲铁锤。   拍卖师的铁锤敲的震山响,梁溪冉那个心也跟着抖了好几抖。眼见着第三锤正要敲下去,梁溪冉的心悬的老高的时候,忽然听见二楼传来一道嚣张冷静的声音:“青铜器不卖!”   梁溪冉心中一声“卧槽”,抬头瞪去。   二楼之上,那扇大门前,是一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人。看清了那人冷峻的面容,梁溪冉瞳孔一缩:“相里续!”   梁溪冉这边在震惊,而那边谢时远却暗骂了一声:“擦,绑成这样还能跑?你们还不给我上。”   这话一出场面立马乱了,梁溪冉来不及多想。一脚踹开往相里续跑去的人。双脚在楼梯栏杆上一镫,借力一跃,单手抓着二楼廊台边的栏杆,顺势翻了上去。跑到相里续面前,而另一边,谢时远大吼一声:“保护青铜器。”   梁溪冉心中一跳,抄起相里续就往房间里面跑。她一脚踹碎了窗户玻璃,正要往下跳的时候忽然被相里续喊住:“等等。”   “等不了,谢时远要抓你。”梁溪冉头也不回,已经跨了只脚出去。耳朵忽然一痒,却是被相里续含住了。她抖了抖身子,嗓子一蹦:“别闹。”   嘴里的触感太柔软,相里续忍不住细细咬了几下。   梁溪冉脸红怒了,相里续却松开她的耳朵,瞥了她一眼:“麻烦男友力max的你,把我放下来。”   梁溪冉有点生气,瞪着眼睛把他放下来,一边解着他身上的身子一边说:“我是女的,最多算个女朋友。”   相里续又在她鼻子上咬了一口,眉梢微抬:“扛着一个大男人健步如飞,好意思说自己是女孩子?”看着梁溪冉没好气的表情,他言简意赅的说:“下次换我抱你。”   梁溪冉一怔,望着他弯起嘴角,笑的寂静无声的模样忽然就觉得呼吸不顺畅了。然后心跳也像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窗边的月光中,相里续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气氛正好的时候,然后就见梁溪冉抬头问道:“你明明是个人,你到底是怎么样,在我面前完成从古董变成人这种高难度技术的?”   相里续眼神刹那柔软下来,唇角勾了勾:“我学了魔术。”   刚才看见相里续和青铜器香炉一起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梁溪冉就敏锐的发觉了不对劲。   听了相里续的话,她心中有些生气,却将怒意压在心底,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给你一分钟解释。”   相里续轻哂一声,皎洁的月光落在他清冷隽美的容颜上,他这样轻轻一笑,带着令人目眩神摇的魅惑:“是谁说这辈子要嫁就嫁古董的?”他的侧脸干干净净,那好看的眉眼之间带着灼灼风姿:“不用谢我让你心想事成。”   梁溪冉满头黑线地看着他。   这句话她只说过一次,还是一个月前在美国拍卖会上说的。   那时候得知了昭陵六骏的“飒露紫”和“拳毛騧”终于被美国博物馆拿出来拍卖,她和爷爷连夜赶到了美国。想把“飒露紫”和“拳毛騧”拍卖下来,捐赠给陕西碑林博物馆。   却没想到在拍卖会上遇见了有同样想法的世家伯父,那世家伯父心心念念地想让自己嫁给他儿子。梁溪冉被缠的没办法,甩了一句嫁人只嫁古董来搪塞。   她收拢回忆,看着相里续:“我在美国见过你?我怎么没印象?”按理说这么好看的人,她不可能没印象啊。   相里续风轻云淡地看着她:“当时你两眼睛都盯在“飒露紫”和“拳毛騧”怎么可能记得我。”他这么傲娇的人怎么可能告诉她,他当时水土不服过敏,导致长了一脸的疹子。   梁溪冉咧嘴笑了:“我原来美到让你一见钟情啊。”   相里续语气平平:“我只是被你竞价的风姿所折服。”   当时她像个坐在王座上的女王,一往无前的杀败了所有竞价者。在拍卖“拳毛騧”的时候,他和她竞价,她扭头看了自己一眼,见是个中国人便收了竞价牌,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竞价。   天知道,他当时多想伸手捧著她的脸,将她的头给掰过去,说一声:“不许觊觎我的美貌!”   拍卖会结束后,他特意打听了梁溪冉的身世背景。知道她晚上打盗洞的习惯,所以乘夜把青铜器埋了进去,又穿着古装躲在了院子里。利用灯光和魔术的障眼法来完成了大变活人这一幕。   不得不说撩妹有风险,幸好他是个天才,才能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学会这么高难度的魔术。虽然灯光刺眼了点……   回忆到这里,相里续忽然轻声笑出了声来,他的笑声干净清澈,如玉珠滚落,刹那间就吸引了梁溪冉的视线。   梁溪冉望过去,对上一双明亮纯粹的眼。   皎洁的月色之下,那清冷毒蛇的男人,就这样温和小意地望着她。他的唇角弯出一抹漂亮的弧度,似乎像天边那轮明月一般拥有感染人心的力量。   他轻声说:“虽然你长的没我好看,但我允许你拥有我。”   “……”   在梁溪冉无奈的目光下,紧跟着门外响起谢时远喘着粗气的声音:“谢相里续拿着家里的古董去撩妹我忍了,但你TM竟然破坏老子好不容易准备的拍卖会。”   在谢时远要杀了相里续的暴躁声中,梁溪冉猝不及防就被相里续抱着从二楼窗户那里跳了下去。   清风拂面,带来了相里续平静的声音:“我爱你!”   “……” 第246章   梁溪冉正在洞中蜕皮准备修成人身的时候,忽然天降五个大汉在她洞中。为首的那人手持折扇,笑容翩翩的一挥手:“给本公子拿下!”   此话一落,他身后那四个大汉对着梁溪冉猛喷迷魂药水。   蛇蜕皮的时候最是虚弱,尤其在渡劫幻形这一刻更是前所未有的虚弱。于是梁溪冉还来不及亮出毒牙做个反抗,便被迷魂药水的威力给弄昏迷了过去。   待梁溪冉再次醒来的时候,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白日见过的那人此时正双眼含笑的蹲在她面前,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眸中写满了温和之色:“大蟒蛇,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句含笑的话却说的梁溪冉心中微微发寒,因为这句话落,他又让人拔了梁溪冉的毒牙,封了梁溪冉的七寸。   梁溪冉想咬死这个混账,如果这都不算伤害,那怎么才算伤害?   然而更伤害梁溪冉的事情发生在第二日,彼时和风温暖,杏花吹满头,而她被奄奄一息的扔到了一个长相柔美的粉衣少女跟前。刚看着那少女吓的花容失色,便见那混账手持宝剑,白衣翩翩的从杏花树上潇洒飘落。   伴着吹满头的杏花还有他那朗声的话语:“忒,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妖怪作祟,看本公子替天行道收了你。”   此时此刻梁溪冉懂了,三俗的英雄救美被自己给遇上了,只不过那混账乃是英雄,而她则倒霉催的成了那调戏美人的恶霸蛇!   是可忍孰不可忍,在他容色生花的跳到梁溪冉面前之时,梁溪冉那迟来的天雷也瞬间轰隆隆的从天而降。   梁溪冉是一条报复心极强的蛇,不想成全他的一颗英雄救美心,遂拼死用尾巴将他缠住,想来个玉石俱焚!   于是乎,一人一蛇被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当梁溪冉再次醒来的时候,先前将她捉住的那混账此时正坐在床畔前望着她笑:“醒了?”   梁溪冉光溜溜、恶狠狠地朝他扑了过去:“我咬死你。”   那人被梁溪冉扑了个正着,眼光潋滟地在她胸口转了一圈,随即含笑盈盈的伸手捧住梁溪冉的脸,轻声道:“这不是咬,这是色诱。”   “色诱你妹!”   梁溪冉恶狠狠变回了原身,猛然用尾巴将他整个人死死缠了起来,一心想绞死他这个混账。   却不想他掏出一把匕首抵在梁溪冉的七寸上,对她翘唇一笑,淡淡反问道:“看你先缠死我,还是我先杀了你。”   梁溪冉:“…………”   正在梁溪冉犹豫时,他却伸出另一只手捏着梁溪冉的下巴仔细端详。   那双极好看的眼中,带着熠熠生辉的笑意:“你变成人的时候更好看。”话落,他忽然凑了过来,在梁溪冉嘴上一亲,他脸上带着清爽而干净的笑容:“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看着他满脸璀璨笑意的脸,梁溪冉压下心底那隐忍蓬勃的春心,然后非常淡定的用尾巴将他绞晕在床之后,幻小了身子准备离开这见鬼的地方。   眼开出口在即,梁溪冉兴高采烈的快速游了过去,却不想一头撞在了结界上,又给磕晕了过去。   当梁溪冉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已是黑夜。   看着相里续那张更加灿烂无比的笑脸,梁溪冉只觉心中憋着口气:“你到底想干啥?”   他斜了斜眼,唇畔仿佛能开出花来:“我想留下你!”   梁溪冉微微偏头,他却情深意切的对梁溪冉道:“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你,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你留在身旁……”   梁溪冉正颤颤巍巍的捧着心肝儿羞涩的时候,却听他再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做个帮手。”   梁溪冉身躯僵了僵,随即化为人身,表情严肃的坐在他身旁:“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相里续微微倾身,半抬着眼眸对梁溪冉笑,脸颊上带着漂亮的弧度:“本公子看中了一女子,可惜她不喜欢我。”   梁溪冉眉梢微挑,便听他继续道:“所以我想你扮几回调戏良家妇女的禽兽,好生让我英雄救美一番。”   梁溪冉满头黑线的推开他,他却抓住梁溪冉的手,又往前凑了凑,像是欣赏一幅画像般的瞧着她说:“待我抱得美人归,便放了你。”   梁溪冉冷笑,挑眉斜眼的盯着他:“我可是头要白日飞升的禽兽,才不会自降身份陪你玩这么蠢的游戏!”   “是么?”他神情一顿,从怀中摸出一张不知打哪儿来的符咒往梁溪冉身上一贴,梁溪冉便被定住不动了。   梁溪冉眉角微颤的瞧着他:“你想干嘛?”   他撩眼,抬手摸了摸梁溪冉的头,眉眼带笑的说:“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他从梁溪冉的额头,抚摸到了她的眼角唇畔,神情儒雅的说:“我听闻道家有一种咒法,只要我和你鲜血相融,就可以和你定下契约,让你为我所用!”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但和自由比起来,其他的都是浮云。   于是梁溪冉麻利的求饶,表示自己愿意配合他的演出。   相里续闻言对她笑的花枝乱颤,梁溪冉则一边笑的人畜无害,一边思忖着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逃跑的时候,却见他猛然低头朝自己吻了过来。   梁溪冉是一头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蛇,当相里续那温暖的唇舌落在自己唇边,她先是一惊,正欲伸手推他之时,便觉舌尖一疼,原是相里续咬破了自己和她的舌尖。   两人舌尖的鲜血因为亲吻的动作混合在一起,梁溪冉脑筋儿一蹦,正欲变回蛇身之时。   却被相里续舌尖一勾一缠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颤,隔着鼻尖相触的距离,相里续半垂着眸,仔细的欣赏着梁溪冉那晕乎乎的模样。   正欲加深唇舌力道,引导她回应自己之时,却见梁溪冉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相里续难得愣住,随即从容淡定的低头又给她渡了口气!   梁溪冉觉得自己很倒霉,在深山中好生安静的过了五百年。   却临了临了被一个凡人给撸了去,连晕四回不说,偏还流年不利的被人占了便宜去。   看着梁溪冉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相里续端了盘烤山耗摆在她面前,一脸狐疑的瞧着他:“为何我按照人家说的法子同你交换了精血,却没能将你收为灵兽?”   提起这个梁溪冉就生气,她抓起一起烤山耗咬了一口,冷哼反问:“你听谁说的?”   相里续扬起嘴角笑了笑,嗓音里含着梁溪冉没听出来的促狭:“茶馆里的说书人,在他们口中,男子要收服女灵兽或者女妖精都是用亲吻的法子交换精血!”   梁溪冉被哽住,饶是再没惊讶也晓得这些话中的旖旎含义。随即她又反应过来,问道:“那你的符咒谁给你的?”   “这个呀?”相里续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符咒,随口道:“一个游方倒是手中买的,瞧你是个成精的,我原也只是试试,却没想如此管用。”顿了顿,他又道:“这院子里都贴了符咒,打了结界你跑不了的。”   瞧着相里续那衔笑的脸,梁溪冉又哽住了。   不过随即她便喜滋滋的想到,相里续不懂下契约的法子正好。等自己找准机会跑出这个院子,到时候找个清风雅静的深山老林再修炼个千儿八年,那时候相里续这混账死的骨头渣子都没了。   于是她扭头问道:“你那心上人几时出来?我此回定然做个十足的恶霸,吓得她直接往你怀里蹦跶。”   相里续瞧着她笑,眸光明媚的如同五月璨阳一般能闪瞎人的眼:“今日下午,她会在城外湖边洗衣裳。”   梁溪冉眉梢一扬,正感叹机会来的真快之时。却见相里续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往自己手腕一贴,那道黄符瞬间化作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套在自己手腕上。   看着梁溪冉吃惊的眼神,相里续含笑的眸光恰似一抹白月光冷清清的从她心间划过:“梁溪冉,带上了这个镯子,此生此世你只能活在我十丈内的范围!”   心碎成渣的梁溪冉只能欲哭无泪的跟在相里续身旁,开始了第二次被英雄救美的蛇生。   这一回,梁溪冉特别卖力,演出了大蟒蛇那咆哮凶横的本色。   正当那粉衣女子被相里续护在怀中,看着两人生死相拥的场景,梁溪冉不知为何便想到了那日相里续亲吻自己的模样。   心中一阵酸涩的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却不知打哪儿飞来了一个真道士。那道士手上拿着柄虎虎生威的长剑,‘咔嚓‘一声便将梁溪冉砍成了两半截!   断成两截之时,梁溪冉在电光火石间回味了一下自己那五百年的人生。   却发现五百年虽长,但她除了闭关便是闭关。心中正怅然之时,便对上相里续那双焦灼的眼眸。   梁溪冉想,临死前凑成了一对有情人。   大约到了地府阎王爷那里自个儿也能记上一功,待来世修炼之时该不会遇上相里续这样的登徒子了罢?   这样一想,便觉心里霍拉一下裂开了道口子,疼的她难受极了。   从空中跌落之时,梁溪冉跌入了相里续的怀中。   相里续搂着她,脸色苍白,神情仓皇的问道:“你是妖怪,没那么容易死的对不对?”   听着他颤抖低沉的嗓音,梁溪冉对他虚弱又勉强的笑道:“妖怪当然没那么容易死。”   听闻这句话,相里续目色崭亮的望着她笑:“我就知道……”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梁溪冉吐出一口血,眸光渐散的对着自己笑:“对不起,但我是只没用的妖怪!”   这句话落,梁溪冉便双眼一闭,魂魄便从躯体内飘飘荡荡的腾了出来。   刚腾到半空,便见相里续面无表情的搂着自己的尸身发呆,那素来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庞,也似是被冷霜覆盖一般冰冷冻人。   她微微叹了口气,本想飘去阎王殿报道。   相里续忽然捡起地上的长剑便和那道士打斗在一起,剑光阵阵中,唯能瞧见相里续那张阴鸷的面容。   梁溪冉正感叹相里续功夫如此好,竟然能和道士打得不分上下之时,便听见那道士大喊一声:“住手,我有办法救她!”   此话出口,相里续一个急刹车,堪堪停住了要劈在那倒是头上的宝剑,面色阴沉的反问道:“你有何方法?”   梁溪冉刚殷切切的飘了过去,便听那道士点着自己的尸首道:“她是妖物,只要你们定下契约,将你的命数与她共享,她便能活过来!”   相里续闻言,收回了剑。   他弯腰,探手将梁溪冉从地上抱了起来。   细碎又灿烂的天光落在他的身上,梁溪冉能清晰的瞧见他那微微沉凝的眸光中所含的欣喜之意。   她心中一动,飘了过去,便见他伸手穿过自己的魂魄落在自己尸身的脸颊之上:“本想找个帮手,没想找了个冤家。”   看着他沉凝的眼眸,梁溪冉便觉那双微凉的手触摸在了自己心间。随即便见   而后便听相里续轻声呢喃了一句:“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梁溪冉有些纳闷,正对这番话似懂非懂间,忽见那道士双手结了个奇怪的印法。。   她便觉魂魄往下一坠,瞬间没了意识!   当梁溪冉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便止不住的感叹,自从遇上相里续,她不是在晕倒便是在晕倒的路上。   正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之时,便听耳旁传来一道义正言辞的声音:“你不能喜欢上妖,若是你们执意在一起,只会生出一只个人人唾弃的人妖出来。”   紧跟着便响起相里续的声音:“你这样的言论太过俗气,管他什么人妖相恋。我不过是只想陪着她种种花,养养小动物,此生便圆满了。”   他的回答很认真,一字一句都敲在了梁溪冉的心扉间。   “咦,醒了。”   在一阵惊讶声中,梁溪冉睁开了眼。   随即便见相里续坐在烛光之中,眸光静谧地凝视着自己。良久,他对自己缓缓一翘唇,伸手朝自己唤道:“过来。”他漆黑的眸子中似乎有光华闪动。   梁溪冉见过风流倜傥的他,也见过漫不经心的他,更是见过仗剑救美偏生不着调的他,唯独没见过深静且温柔的他。   两两目光相对着,梁溪冉便想亲吻他。   这样一想,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朝他飞奔过去。   她一口亲在他唇上,末了还学着他的样子伸出舌尖舔了舔,正舔到兴头忽见相里续脸色乌青的朝地上倒去。   而那道士轻叹一口气,将她从相里续身上拔下来的时候。   梁溪冉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蛇身,而相里续唇上正冒着一个血洞,那是她刚才一激动用毒牙给磕出来的。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相里续中毒了,梁溪冉着急的想幻成人身替他解毒,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了法力。   她正懵逼间,便见一抹粉色人影从门外奔了进来。   胆战心惊的半搂着相里续,梨花带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中蛇毒了!”道士淡淡开口。   梁溪冉想从道士手中爬下去救相里续,却见那粉衣女子倏然低头吻上相里续的唇,一颗泛着粉光的内丹从她口中升出被送入了相里续的唇中。   眼前这一幕,无端刺痛了梁溪冉的眼。   “你们没有结果的。”耳边传来道士冷冷的声音,梁溪冉难过的吐吐信子想反驳,却有人比她更快:“你怎知我们之间没有结果?”   温婉轻柔的嗓音是那粉衣女子的声音,她抬头,明眸善昧的一张脸,秀丽的眼中带着一股执着:“我守了他一千年,好不容易在这一世修成人身。”她低头,神色温柔的瞧着相里续那张昏迷的容颜:“他也喜欢我,为了博得我的注意,以身冒险的捉来那条大蟒蛇,精心诚意的在我面前上演一出出英雄救美。”她嗓音一柔,千转百回的道:“我们两情相悦,便是生出个人妖又关你何事?”   梁溪冉的心在她话中一寸寸沉了下去,瞧见相里续面色苍白的躺在那段羡的怀中,在这微弱的烛光中,两人相依偎的模样似是那么模糊,又似是那么好看。   她垂下头,瞧着地上自己投影在地上那细长且弯曲的影子,心中自卑不已。   她是一条弱的连人形都幻化不出的毒蛇!   而他只想没漂亮美貌的段羡种种,养养小动物! 第247章   后面几日,梁溪冉过的无精打采的。   那道士却在魏府里很自在的游玩,梁溪冉懒了几日,见天气甚好,便寻思着出去晒晒日之精华,看看自己能不能早日将修为找回来?   她刚游爬到院子里的时候,便见相里续带着那段羡在院子中嬉笑赏花。   相里续瞧见她,也是一脸温和的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看着站在他身旁那含笑如花的段羡,梁溪冉心中顿时便没了兴致。   正欲往回爬的时候,却见相里续从椅子上站起来朝自己走来。   他眉目如画的蹲在自己跟前,手里拿着一只烤山耗轻声道:“不是喜欢吃这个吗?怎么不吃?”   看着他温和的眼眸,梁溪冉嗅了嗅烤山耗,最终没能忍住诱惑将烤山耗一口吞了下去。   那段羡见状,也端过一盘烤山耗同相里续一同顿在她面前,温婉笑道:“你当初怎会想着捉蛇来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听说当初为了保护我,将她的毒牙拔了,还给她灌了迷魂药?”   暖阳天中,传来相里续低低的话语:“当初我做错了。”他伸手抚摸着梁溪冉的头,眸中带着浅浅的情绪:“或许那一日我不曾捉她,便不会有后来在湖边的那一出。”   梁溪冉木然抬起眼,对上日光中那双垂眸凝神的眼。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那段羡浅浅叹息一声。她柔声道:“莫要多想了,咱们之间的缘分从千年前就注定了。若是早知如此,我宁愿不要那两出英雄救美。”她一脸悲悯的瞧着梁溪冉说:“也免得这条蛇为了咱们之间的事情,生生赔了一命,又折了修为。”   相里续闻言,沉默无言摸了摸梁溪冉的头顶。   良久之后,梁溪冉闭上眼,只觉心里再是波涛汹涌的难过,也不能将它一分一毫的展现在蛇脸之上。   她是一心想白日飞升的蛇,怎能溺在相里续那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眸中呢?   她和他之间隔着一个等待千年的段羡,也隔着这万丈红尘!   罢了,她便将相里续看做是上天给自己的一段历练。   凡人生命不过尔尔,百年弹指一瞬,她便用这蛇身守他个百岁无忧,待他百年之后,自己也算成全了这救命之恩。   只是可惜,她这想法刚起,便被断了。   因为那一日晚间,她在湖底纳凉的时候,听见相里续笑意盈盈的声音在说:“这人间有你相伴倒也是极美的事情。”   梁溪冉在水底闭着眼睛,心想他们二人白日才缠绵腻歪过,怎么的到了夜里又来恩宠情浓?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便听那段羡神色幽幽的道:“我们之间,终有一个要先死。而你无论死在我前头还是我后头,最终陪着你的都是那条蛇。”   梁溪冉怔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自己和相里续定了契约,结了生死线?   他百年归去之后,自己也是要死的,她在水底摇了摇尾巴。正感叹着就算不能以爱人的名义陪在相里续身旁,能同他这样简单的生死相依也是件极温馨的美事时,便听相里续含笑温柔的嗓音道:“做什么吃一头畜生的醋?若是不想我同她一起死,改日找道士解了这契约便是!”   听完这番话,梁溪冉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她不知自己在湖底潜了多久,直听见上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又藏到了万籁俱静和夜深人静之时,她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湖底浮了上来。   带着一身水迹爬回去的时候,却瞧见园子里相里续正同那道士在喝茶聊天。   夜色中传来相里续低低的声音:“我想解开契约?”   尽管这话傍晚时已经听过一回,可如今在亲眼瞧着这话从相里续口中吐出来,梁溪冉那张本没甚表情的蛇脸上,竟然显出了空洞的神色。   月色映的人影清冷,凉风紧跟着又带来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声。   道士淡淡的睨了一眼梁溪冉所在的位置,又轻声问了一句:“你可想清楚了?”   相里续轻道:“想好了。”   道士点头,相里续便松了口气:“明日……”说道这里,相里续的嗓音有些轻有些沉,停在梁溪冉的耳中有些不真切:“明日便解开契约吧。”   梁溪冉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房中的,当她将粗壮的身子盘在床上时,这才陡然想起自己是条蛇,蛇是不需要睡床铺便如同相里续不需要她一般。   想到这里,她才恍然觉得自己明明是个冷血的蛇,却为何偏要学些凡人才有的多情善感?正想通透之时,便见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相里续穿着一身喜服从外面走了进来,那缠绵多情的目光落在梁溪冉身上,倒教她一颗心隐忍蓬勃的跳了又跳。   银色的月光下,他朝她走来,而后坐在床边,将梁溪冉那颗大头抱在了怀中。   那一夜梁溪冉将头隔在相里续怀中,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便在心中暗恨,为何要对他动心?且恨极了一动心便深入肺腑,恨自己只得他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便将自己沉寂了五百年的春心死死禁锢住,让她想拔也拔不掉。   梁溪冉一边惆怅着,一边在相里续的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睡到沉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人。   她靠在相里续怀中,神思恍惚的瞧着相里续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忽然便生出了沉舟破釜的心。   她抬起半个身子,伸手捧住相里续的脸,轻声道:“那日在河畔,瞧见你同段羡抱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很难过。”   说着,她收起獠牙小心翼翼的在他唇上吻了一道,又轻声道:“其实我喜欢你。”   这句话落,相里续浑身一颤。   瞧着他烛光下的如玉容颜同他眸中饱含的情意,梁溪冉便觉这个梦委实圆满。于是她学着他的模样,伸手摩挲着他的脸,轻声笑道:“你这样任君采撷的模样,倒是教人好生想睡了你。”   此话一落,相里续的眸色一深,陡然便低头向她吻了过来。他牢牢拦住她的腰身,嗓音沙哑的道:“今夜,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梦境的情事在第二日醒来,梁溪冉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唯一记得的便是窗外那一轮清明的月和缠绵之中相里续那双潋滟生辉的眸。   梁溪冉回味了片刻,便见那段羡一身喜服的朝外面走来。对着梁溪冉的眼神,她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一条毒蛇竟然妄想与人相配,今夜是我同他的大喜之日,你却要赖在这府中几时?”紧跟着又见段羡拔出一把长剑,同梁溪冉激烈的缠斗起来。   梁溪冉本不欲伤她,奈何段羡却招招狠毒的想要知她于死地。   无可奈何之下梁溪冉只能化大了数倍同她殊死周旋,一番打斗之中她眼中倏然出来了恨色,手中的长剑杀意更浓,梁溪冉用卷住她正欲丢开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了相里续的声音:“梁溪冉,住手。”   梁溪冉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段羡手中的长剑忽然尽数刺进了梁溪冉的七寸之中。   梁溪冉喷出一口鲜血,用了殊死的力道想睁开长剑,却因提及太大,引起了地动山摇。紧要关头那道士出手降服了梁溪冉,她被道士捏在手中,奄奄一息的瞧着相里续神情焦急的奔过去将段羡搂在了怀中。   梁溪冉同段羡那一战才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英雄救美。   当她瞧着段羡柔脆无比的靠在相里续怀中喊疼的时候,梁溪冉便觉得自己委实应该走了。   然后梁溪冉便两眼一闭,彻底的死了过去。   到了阎王殿之时,便听阎王江颐语重心长的对自己道:“让你去给玄月星君送碗孟婆汤,你五百年没回来不说,倒还插进了人家的情劫中去了。”   听见这番话,梁溪冉这才想起来。   五百年前,阎王告诉她,月老玄月星君觉得自己替人牵了万万年的红线,凑成了无数痴男怨女,却没成想自个儿是个寂寞的单身狗。   于是他也想跟风下凡历结,尝尝情爱风月。   于是她奉阎王之命,去天上给玄月星君送了碗孟婆汤。却没成想她到了玄月星君殿之时,瞧见玄月星君倚在一棵杏花树下,正苦恼的拿着一根红线发呆。   她走上前去说明了来意,玄月星君却一脸愉悦的拉着自己问他要下凡历劫,却没找准心上人。问她这根红线该牵在哪里?   当时她怎么说的?   哦,当时她二话没说,一碗孟婆汤强行灌给了玄月星君。   作为地仙,且命中无姻缘线的地仙,她从来都讨厌那些世俗情爱的。   哪想一碗孟婆汤给玄月星君之后,玄月星君却拉着她纠缠着不放手。末了好捧着她亲吻起来,那一嘴儿孟婆汤也灌进了她嘴里去。   两人正纠缠搏斗之时,却被一旁的杏花树伸出枝桠一拦,于是两人带树一同跌下了凡尘之中。   想到这里,梁溪冉扯了扯嘴角,又见江颐一本正经的盯着自己说:“月老牵情丝,孟婆断红尘,你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梁溪冉闻言垂眼,瞧不清她眸中的表情,又听江颐轻吁了一口气,拉长了嗓音道:“那段羡是玄月星君亲手种植的,她在天庭守了玄月星君上千年,此次司命给玄月星君命定的女主人翁便是她。”   听见这句话,梁溪冉心头发沉,踉跄两步往奈何桥走去。   断红尘、醉相望,她只能寂寞地站在这忘川河畔瞧着那千劫不复的轮回和滚滚红尘,给过往的来人端上一碗又一碗能忘却前世的孟婆汤。   回到奈何桥之后,梁溪冉的性子比往日更为沉静了。   而后过了十年,有一日梁溪冉觉得头晕想吐,恰好那时江颐在忘川河畔用鱼竿‘掉鬼’,见状好心打发的给她把了脉,而后语重心的道:“你怀孕了。”   梁溪冉震惊她从不曾与人亲近过,难道是……那一夜不是梦?   但为何都睡了十年才有这孕期的症状?难不成是神仙的孩儿长的慢,比如哪吒就怀了三年。   她眉梢微动,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忽然便想起那夜他神色温柔的模样。难道……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想到这里,梁溪冉面色一喜,转身便朝阳世跑去。   瞧着眼前那座伫立在夜色中的宅院,梁溪冉心中忽然生出些许的怯意。   正近情情怯之时,便听耳旁响起一道悠悠的声音:“夫君,今夜的夜色极好,园子里的也开得极好……”那温婉悦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树影婆娑之间梁溪冉也听清了那段羡的声音:“夫君养的那条蛇也长的极好。”   梁溪冉一腔欢喜之情立马被这番话浇了个熄灭,是了,他曾经嗓音轻柔的在自己跟前说过,他不管什么人妖相恋。只想陪着她种种花,养养小动物,此生便觉圆满。   自己是地仙孟婆,而他彼时是一介凡人,而此时隔着一道院墙说话的那人才是妖,一朵娇怯怯的粉衣段羡!   更何况,他还又养了一条蛇!   怎样回到地府的,梁溪冉不知道。   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孩儿生出来便是个没爹的孩子。   不过幸好,她孩儿长的慢,过了约七八十年才堪堪让她的肚子长成了大西瓜。   江颐说是个女孩儿。   梁溪冉想女孩好,女孩像爹。   她的孩儿大约也能像玄月星君玄月星君那般长成个漂亮的人物,若是她女儿能再遗传玄月星君那天地出生时便聚成的灵气,直接生而为上仙那再好不过了。   毕竟地府太冷,不适合女儿家生活。   梁溪冉抚摸着肚子,这几日总有些心绪难安。   她想着相里续百岁快到,这几日便会辞世魂归地府。到时见着成了玄月星君的他,她该怎样说?   装作不在乎?还是不在乎的对他说:“上仙来错了地方,上仙该回天庭?”   可惜她装了一肚子的话却没遇上玄月星君,而是遇见那段羡。   那段羡神色复杂的瞧了眼她的肚子,这才冷笑:“一夜恩情,你竟然有这个福分怀了他孩儿。不过你这孩儿自始至终都只能成为一个私生子罢了。”   梁溪冉此时可不是那懵懂任人欺负的蠢蛇,闻言淡淡一笑:“说的好像你有个孩儿似地。”她睨着段羡那铁青的脸色,冷晒:“如今凡间一世已过,你同玄月星君的情也已经过去。如今你也不再是长在天庭上的那棵杏花树,而是来我地府投胎的一个死魂。”   她端了碗孟婆汤给她:“快些喝汤去轮回,后面还排着队呢。”   段羡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冲她妖娆一笑:“我同玄月星君可是恩恩爱爱的过了一世呢,而你……”她撩着眉角:“不过是……”   段羡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梁溪冉一脚给踹了下去。   真是聒噪。   她伸手掸了掸袖子,圆满无比的抬起头来之时,便见玄月星君一身偏偏白衣的站在自己跟前。   梁溪冉眨眨眼,当着他的面踢了他的心上人。   自己……应该多踢两脚才能解当初被两人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仇恨!   玄月星君的含笑的眸光在她脸上悠悠转过,随即落在她那西瓜大的肚子上氏,衔笑的眉眼瞬间僵直下来:“你有孩儿了?”   梁溪冉面色一变,还未答话便见玄月星君瞬间笑不可支地将自己拢在怀中。他伸手捧着自己的脸,俊美的容颜上带着熠熠光彩:“梁溪冉,我要当爹了!”   这两翻话说的梁溪冉跟不上趟,但她还是晓得自己和玄月星君没缘分,便也抚平激动的心情,神色淡淡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冷道:“孩儿与上仙无关,玄月星君既然历劫完毕,还是尽快回天庭才是正事。”   玄月星君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匿,直至最后一丝笑意凝在嘴角成为冷透的弧度:“孩子爹是谁?若他出现在本君跟前,本君便让他知道撬本君墙角的代价!”   梁溪冉冷笑不语,只是神色淡淡的舀了一碗孟婆汤给他:“喝汤吗?”   玄月星君没动静,只是低头瞧着她,漆黑的眸光中倒影着她的身影:“我历个劫,你就跟人跑了。当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是白过的?”他眼神平静而专注:“爬墙也罢了,你竟然还敢怀了奸夫的孩儿。”他低低的嗓音酝酿着一股风暴。   这股风暴落在梁溪冉耳中,便也火冒三丈。   她冷笑:“仙君好生糊涂,你历劫的情人已经投胎了,你此时拉着我说这些委实是个渣男。”她拨弄着手里的孟婆汤轻声道:“你同她这些年种花养动物看月亮,日子过圆满了再来地府找茬这不合适!”   “我同谁种花养动物看月亮?”   梁溪冉笑:“段羡啊。”说道这里,到底觉得自己的一腔爱意有些委屈,便也低声道:“我回到地府后的二十年后也去看过你,彼时月色甚好,你同段羡在院子里谈天说地,而我院子外淡淡的听着……”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玄月星君打断:“为了救你,我将百年性命渡给那条蛇。将它救活之后,却不曾想你魂魄已经归了地府。只是那时没了寿命,便身死回了天庭处理事物。这不过十日的光景,你竟然过了数十年?”他皱着眉头,而后便反应过来,天上一日地上十年。   梁溪冉抬头望他:“你同我一起死的?那……”   玄月星君懂了,这是闹误会了。   索性便牵着梁溪冉的手,来到忘川河畔一个安静的地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梁溪冉不小心咬了他之后,那段羡为救他便将内丹渡给他之后。他便欠下了一桩救命之恩,更何况当时,他和那段羡中间还缠着司命所写的命格。   玄月星君那时身在局中没办法脱身,却不想那段羡爱了玄月千年,深恨梁溪冉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情敌,于是乘梁溪冉身受重伤,不能幻成人形之时亲手设了一个局。   事后,梁溪冉问玄月为何要解开两人之间的契约?   玄月星君将她拦在胸前,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因为你是被卷入这场命格之外的局外人,若不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将会被天道压的灰飞烟灭!”   他紧紧的拥抱着她,唇畔携着笑意。   我还是很喜欢你,   就像三生石旁,春色如初。   愿你念念今生,与我和衣相绻。   听你唤一声玄月夫君!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暗恋成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